张黎是一位杰出的摄影师,也是一位擅长呈现并解读历史的电视剧导演,他的作品经常能够高倍数的放大历史进程中的一些异人、异相,从而撼动观众对历史的理解。
这是张黎的水准所在,也是屡屡引发争议的不合时宜所在,因为但凡涉及历史,无论哪个朝代或是哪个时期,如果往深了看,都无非是暴力和斗争的血腥狂欢或是笑里藏刀,不可避免的带着一种洗不去抹不净的病态。
所以张黎表现的历史,往往是最真实的争斗史,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绝对的无辜,当身处历史断章中的人们身不由主的展开你争我斗,并从中得到来自所谓理想和立场的献身快感。
所以我们看《走向共和》《大明王朝1566》《中国往事》甚至是《人间正道是沧桑》,在“光明磊落”的题材中得到更多的反而是关于灰暗的思考。
《圣天门口》依然如此,一个“圣”字体现的是对历史的讽刺和自嘲。
只是一方土地,仅是一群早已尘归尘土归土的乡亲,仅是一段历史的碎片,焉能称为“圣”呢?
一口气“追杀”二十余集,才晓然纷纷芸芸数十个角色、无论哪门哪派、无论文治武修,都只配做历史的俘虏,如果说全剧中只有一个角色能配得上观众对“圣”的敬畏,那么她就是柯蓝饰演的雪家弃妇——梅子。
就像很多人看《圣天门口》的第一直觉一样,梅子绝不简单,她的身世、爱情、医术,她的母性,与经历极不相衬的优雅,都并非是无心插柳,而是编导创作者最为看重的一枝乱世中的圣洁之花。
看罢风风火火的杭九枫和阿彩,口号喊得山响的傅朗西董重里,左右无常的马鹞子,固守传统的雪老爸和杭老爸,以及麦香、冯团长、段三国这些或净或丑所有在天门口进进出出的角色,也只有一个孑然的梅子,总是站在戏剧冲突的窗外以悲悯的情怀守护着雪家,守护着风雪飘摇的天门口,更守护着中国近代史上最揪心的一个秘密。
历史的浪潮越是在天门口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越是能够体现梅子的珍贵。
天门口群像谱个个面目鲜明,在浪潮中左冲右突徒然奋战,唯独梅子的淡然,时时刻刻不在提醒着观众:人生比历史更重要。
张黎在刘醒龙原著中本来就已非常成熟的数十个人物形象构成的历史群像中凭空加入一个梅子,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对梅子的看重和偏爱,也见证了他在历史题材方面的一次更新、更接近人性的表达,成败且不论,仅就探索精神已足够可取。
而作为剧中唯一“异类”的扮演者,柯蓝的表演没有辜负导演的器重,从初入天门口到融入天门口,从独恋雪茄到济世忧民,以信手拈来的从容气度,激活了一个原著中本来没有的角色,特别是气质与神态的细腻拿捏,表现出人物身在天门口心已入圣地的境界。
由主持人转行演戏的高手很多,如倪萍、赵子琪、曹颖和现在颇为活跃的柳岩,都有非常稳定的和主持风格相近和作品形象,柯蓝是此行列中最勤于多变的一员。
除了这部《圣天门口》,我们也曾在《人间正道是沧桑》和《中国远征军》中看到她的全然不同的精彩演绎,就如我们很难想象瞿霞能够变成梅子,也无法预料柯蓝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给我们带来惊喜,但是我们有理由期待张黎或是别的导演拍出比更好的作品,柯蓝演出和梅子不同味道的角色,在此之前,最好把《圣天门口》静静看完,别让一部有所表达只是个性孤僻的好剧从指尖溜走。
也许你在看《圣天门口》的时候,心头也会感到很堵,这不只是张黎的特点,多数历史题材剧一旦打开视野,不拘于常规的主旋律,都会产生一种悲凉,这是流淌在土地江河和生灵血脉中的真正主流,当繁华散尽,千古一梦,映照出的必然是生命的渺小。
不过,即使人生不过了了百年,仅是历史长河中的沧海一束,或说是井底之蛙的自得其乐,又有着精彩和平庸的分界,虽说平平淡淡是有容乃大的正确选择,却抵不住每个人都有一个勇敢的因子,试图去抗争一切。
就像《圣天门口》中段奕宏饰演的命运斗士杭九枫,在革命的激流中披浪前行,就算改变不了悲剧的结局,也要用只争朝夕的野性力量,在肤浅当道的时下流行风中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何况,段奕宏和小宋佳那一场乱世奇缘,已化作悠悠千古愁,成为年度最扯动人心的荧屏之恋。
杭九枫绝不是单一化的角色,和同样展现普通人视角的《人间正道是沧桑》中的同根兄弟不同,杭九枫作为历史中一个孤单个体的抗争从未妥协。
无论做什么,他都始终从本性的出发,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宏大理想。
对于家族的反抗是出于对生命的本能,他对阿彩的由恨生爱是出于对美好的向往,他加入革命的初衷就是要保护天门口的乡亲,因为此他能够打破家族的禁忌,为阿彩孤鸣一生,能够在战争年代用血肉之躯舍生忘死捍卫天门口,在饥荒年代开仓放粮丢官弃职。
所以,杭九枫的形象是异常鲜活并真实的,大家都看过很多革命剧,发生在各种地方,各种背景,相信都是隶属于“高大全”模版下的临摹作业,杭九枫的出现,则让我们看到了革命剧的另一种豪放。
这一角色之所以带给大家一种别样的戏剧美感,当然离不开国内新生代性格化表演旗手的段奕宏的成功表演,毫无疑问的,在同辈男星中能够胜任野性豪放形象的不少,但是在野性中还能演出“妖娆”并具有异类风情的,大概就只有段奕宏了,印象深刻的是年轻时的杭九枫在县城中与阿彩扮夫妻住旅店、大闹马鹞子家,绑炸弹胁迫黄县长就范,生割马鹞子耳朵等几集,甚至有几分梁山好汉的传奇色彩,粗中有细、奔放张狂中挟裹着柔情,把枫九枫的个性魅力展现得酣畅淋漓。
和杭九枫有着相近的基因,来自新疆的段奕宏也是影视圈中的一个异类,从《士兵突击》的袁朗到《我的团长我的团》的龙文章,包括《西风烈》、《白鹿原》等电影作品,段奕宏总是以张扬外表下的深度感动了无数观众,从来没有演过只凭外形取宠的单一化形象,而《圣天门口》之杭九枫的卓然不群,让我们有理有相信段奕宏可以成为一个时代的审美符号。
再说回剧集本身,《圣天门口》再一次显现了张黎的执着,依然以冷峻清洗历史的喧嚣,亮出残酷的内核,但是这一次,因为杭九枫的加入,因为段奕宏的表演,《圣天门口》比《大明王朝1566》《中国往事》少了几分阴郁和压抑,多了几份狂放和热情,也比走高端形象的《走向共和》《人间正道是沧桑》少一些工整和规矩,多一些诗意和野性,不知道这是张黎明的刻意转身,还是原著故事本来就有的灵魂,《圣天门口》以段奕宏式的野性视角中对农民革命进行了最本质的探访,这份诚意,必然会在中国电视剧发展的历程中,写下特立独行的一笔。
就像三年前那部出自同样班底的作品《人间正道是沧桑》一样,《圣天门口》这部作品再次验证了导演张黎和刘淼淼的功力。
他们的创造力,他们的想象力,他们对电视剧拍摄技法的革新,以及他们对电视剧创作的热忱,让《圣天门口》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他们是24朵白云的织造者和吹散者,展现出纯视觉的美,就像是天马行空的画作。
我没学过摄影,也不懂剪辑,书法更不懂,但是看《圣天门口》就像是在看《滕王阁序》,那完全是草书的写法:意在笔先,字居心后。
而《圣天门口》,是意在镜先,戏居心后。
不是中规中矩,千篇一律的普通电视剧制作,几个演员半个身子,在镜头前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这里的镜头,常常是演员大段的台词说完,竟然脸都没有转过身来,甚至是一个侧脸的镜头都没给。
所有人物特写,镜头远近,完全是配合剧情需要,由此情此景,导演想要阐述的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决定。
或者俯拍,或者仰拍,镜头时虚时幻,大光圈,大景深,草长莺飞,白云苍狗,这样的镜头语言,鲜活无比,完全是电影式的镜头语言,用拍电影的技术手段,去完成电视剧的表达。
我不懂诗,但是看《圣天门口》就像是有人在我面前作诗。
极具诗意,浪漫到了极点。
我从没有看过一部电视剧像《圣天门口》拍的这样胆大心细,这样忘乎所以,这样为所欲为。
完全是先锋剧场的实验先锋话剧,小剧场舞台直接装进了电视荧幕。
在电视剧里大量的穿插意识流,用黑白剪影,用镜头定格,用蒙太奇,用超现实主义……这不是导演在卖弄技巧,而是因为,诗歌,从来都是这样写的。
比如闪回,为这部电视剧赋予了崭新的视听语言,只是还没有人这样大胆的尝试过,居然可以在电视剧中,梦和现实之间的过渡,到了可以直接交替出现的地步。
让观众甚至分不清楚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导演堪称艺高人胆大,将人物的心理活动全部写实放在荧幕上,彻底打破观众对时空的概念,这是在创造一种新的电视剧形式。
尤其是在几乎没有背景转换的情况下,观众对于传统叙事电影中的景别概念被消除,这就更极大的迷惑了观众,难以区分哪些是心理活动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真实的正在发生当中,极大的加深了观众的不安,而这种不安,也正与当时剧中人物的感觉相契合。
按照意大利电影大师费里尼的说法:梦是唯一的现实。
没有逻辑的梦,常常能反映现实中人的焦虑。
比如当杭九枫在武汉第一次看到游行,他被拉进游戏队伍;比如小曹在审讯独立大队四个主要干部时候;比如杭九枫枪杀大哥杭九杨…… 在《圣天门口》这部电视剧中,人意识上的流动,思维在过去、记忆和想象中自由跳跃的方式是史无前例的,剧中的几乎每个人物,每场戏,都在抵触传统平铺直叙式电视剧的叙事手法。
比如对于意识流的运用,表现出当不同影像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人的行为具有的一切可能性。
意识流的核心,在于自由联想。
自由联想是意识流中形成思想素材流向的根据。
意志对思想的影响越小,自由联想的程度也就越大。
当一个人集中精神时,他不受意志控制的意识依然在流动。
比如当雪茄逃婚那场戏,雪大爹看着他家的管家,他的思维随时在流动,他眼角余光看到了那顶帽子,立刻联想到管家戴上帽子,马上就想到他来冒充新郎官,继而想到婚礼现场两个人对拜天地,再从对拜天地想到被狗头拆穿,再想到狗头的暴怒,对雪家的报复……这样自由思维连续流动,产生无穷无尽的思维源泉。
《圣天门口》正是这样一个结构,往往通过当事人生活中遭遇的一件事一个画面,或者别的,来引出当事人记忆或幻想。
这些尚未解决的冲突,使我们能深入地看到当事人内心状态的联想。
生活不是一个房间,进去就能看见家具,甚至是最隐秘的角落。
生活更像是由不断改变互相影响的迷宫组成,日常生活就是交织着记忆、情感、幻想、过去和现在重叠的迷宫,让人难以取舍和抉择。
《圣天门口》的剧中人物时常在具体现实和抽象现实之间跳跃。
对导演而言,也许他们不想说明任何事物,只想表现他们,留给观众来判断。
段三国、马鹞子、马镇长,雪大爹,这些人,都是天门口镇有头有脸的人物,然而剧中他们经常是行为语言都极为夸张出格,马鹞子变换的嗓音,更是给人极深的印象。
再比如常守义,林大雨,也是用夸张和过界的表演手段;再看看杭九枫,阿彩,他们时而过家家打打闹闹小孩闹别扭式的一切幼稚行径……这些,无一例外的都有很重的孩子气,就像一帮小孩儿在一起,今天我逗逗你,明天你找我家长,都像是在开玩笑。
与此同时,傅朗西,小曹,董重里,梅子,雪柠,麦香,杭大爹,杭老大,这些人坚定,睿智,有担当,冯霁青,管团长狡猾奸诈……有人写实,有人疯魔,有人幼稚,可是他们做的事情,可不是在开玩笑。
毛主席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
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暴力的行动。
你看看马鹞子杀人的时候手软过吗?
天门口血流成河的时候是不可能倒退重来的。
想象一下革命这样千百颗人头落地的大事,就是由一些娃娃或者从没认过几个字看过几本书做过这些事的人,来完成;这个世界的秩序,要交给一些心智极不成熟的人来管理;又或者,是由一两个心智特别成熟的人,成功的煽动起许许多多的愚民跟着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你还会觉得《圣天门口》里的人物是荒诞的吗?
表演是夸张的吗?
难道这个真实的世界不比荧幕里的小镇要荒唐要可怕一万倍吗?
大时代下,每个人惶恐不安的内心世界,借天门口镇的人演出来说出来而已,他们当中谁不是抽象的符号?
众生相,众生皆苦,众生皆疯。
曲高和必寡,这样的作品引起争论是必然的,有人会喜欢的要命,也一定会有人看的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我由衷的希望,中国的电视剧市场,多出这样的作品,多出这样有争议的作品,对于整个电视剧行业的进步,一定大有帮助。
关于马鹞子网络上一直有个关于东德士兵开枪被审判的段子。
说东西德统一后,法庭审判曾经守卫柏林墙的士兵,因为他们开枪打死了许多企图翻越柏林墙到西德的东德人。
在法庭讨论有罪无罪时,有名士兵辩解说,我没有罪,因为我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
法官说,你是在执行命令,但你为什么枪口不抬高一寸?
马鹞子为什么不能把枪口抬高一寸?
马鹞子在《圣天门口》里,镜头前面,他是唯一一个多次开枪杀人,很彻底的没有退路角色,而且是那种自己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那种。
他真是全无人性吗?
马鹞子是个官二代,他的叔叔在天门口镇做镇长,他在县城做保安大队长。
吃皇粮干公差,上报皇恩下保黎民,管着几十号人,几十条枪,是响当当的实力派,县长都得给面子。
可是天门口镇,历来是文有雪家,武有杭家,马鹞子那点儿人马枪支,在天门口镇被杭家压的死死的,半点威风也抖不起来。
没料想再后来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送来了马列主义。
眼看暴动就在眼前,小小的天门口镇闻共色变,谁也没想到共产党带着泥腿子在天门口搞暴动,小镇里最有势力的杭家竟然是主力军。
等暴动队伍进了山,马鹞子重回天门口,就接过了杭家人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成了天门口镇富户们的保护伞,成了共产党独立大队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牢牢抱住国民党冯团长的粗腿,狐假虎威不可一世,在天门口充当反共桥头堡,急先锋,坚决执行命令,尽可能的完成任务。
乡里乡亲从来不管不顾,子弹和枪口不认人,一双手沾满了红军战士和红军家属的鲜血。
马鹞子这辈子做出过两次关键的选择,一次因为事业,一次因为爱情。
可惜结果都一样,都是做完选择,站过去了以后,得不到相信。
事后用马鹞子的话说,这种不被人当自己人的滋味,我受够了!
所以他才会180度的大掉头。
俗话说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更何况他这样开弓以后再反复的,只能是一条道跑到黑,而且是铁了心的彻底断了退路。
说到底,马鹞子是个小心眼。
受伤,然后就报复,睚眦必报。
独立大队在天门口暴动,带着大刀长矛去攻打马鹞子自卫队把守的县城。
冯团长的正规军就在不远,马鹞子又刚被傅朗西割掉了耳朵,加上叔叔死的不明不白,自己和杭家又有血海深仇,按说这新仇旧恨,再加上他手里有人有枪,这天时地利人和他都有,谁投降他都不会投降,谁参加革命他也不可能参加革命,可是他就这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投降了,反正了,加入了革命的大家庭,尽释前嫌,还主动向杭家示好。
如果这个时候用投机来解释,说马鹞子参加革命就像辛亥革命那时候革命军请黎元洪做了都督,我看不是。
马鹞子着了魔似的一心一意要跟傅朗西走。
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不管那么许多,什么主义,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傅朗西相信我,我就给他卖命,死了也值了。
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一个肯为兄弟两肋插刀义字当头的人,就算他不是,他也一直在给自我做种种心理暗示和自我催眠,把自己往追求进步的有情有义上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因为傅朗西来,也因为傅朗西走。
当傅朗西在他和杭九枫之间,给了杭九枫的一个热烈的拥抱,打翻了马鹞子的醋坛子,也彻底粉碎了他的希望和革命理想。
他觉得他舍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视前途和金钱如粪土,带着队伍脑袋别在裤腰上跟着傅朗西干革命,不值。
他觉得他一个真心交出去,不但没换回个真心,还加了个对他的小心。
得不到泥腿子们信任交不成朋友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如在他眼里赤手空拳一无是处的富二代小混子杭九枫,更得傅朗西的喜欢和器重,队伍撤退还要防备他叛变。
上赶着的真不是买卖,舍了孩子没套到狼,他完全找不到继续干革命的理由了,他无法再说服自己。
马鹞子当机立断,叛变革命说干就干,打死了潜伏在身边多年的共产党卧底,拉着队伍回到了国民党那边。
从那时候起,他绝对是开始尽忠职守了,简直是全无人性的工作狂,真下黑手真敢开枪。
他是铁了心的跟共产党对着干,而且一干就是一辈子,最后逃到了台湾,客死异乡。
马鹞子的第二次选择,是他死了老婆以后,娶了段三国的女儿线线。
平心而论,线线对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真拿他当孩子他爸。
段家上下,对他也不错。
但是不错归不错,始终,段家除了线线,没有人拿他当自己人。
处处加着小心和防备。
甚至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他,利用他的职权和身份,保护共产党,为共产党做事情。
别看线线的姐姐丝丝和杭九枫无名无分,但是段家对从没为段家做过什么的杭九枫,要宽待和厚爱的多。
从来也不曾帮着马鹞子干过一次坑害共产党的事情。
这又是一次让马鹞子格外伤心的情感经历。
可即便是受了伤,混蛋到底的马鹞子对段家,可从没六亲不认过。
因为连襟这一层关系,他对杭九枫,也就多了一层照顾和感情。
再加上后来丝丝和线线有了共同的儿子一镇,让想儿子想疯了的马鹞子,更是从此心甘情愿的戴上了金箍罩,即便一镇有可能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他也认了。
友情没了,他已经承受不起再失去亲情了。
片尾,一镇对他父亲身份的认可,让他感动不已,他从此离开了故乡,死在台湾,不算抱憾终身。
回到最初的问题。
马鹞子是全无人性的坏人吗?
我想说人性,其实就是高级的兽性。
野兽如果被同伴抛弃,会是什么结果?
再说一句,其实没有好人坏人,只有好事坏事。
人在越大的压力,利益跟前,怎么选择,才是本性。
刘立伟的马鹞子,性情中人。
话说一半拐弯抹角支支吾吾幻想意会从不点明可真应了咱国人为人处世的通病,这部剧表现得很真实。
9枫应该是人物性格展现最丰满的一个角色,有时会让人喜欢死,有时会让人讨厌死。
可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这么多年,那么艰难都走了过来。
到最后都憋着一肚子委屈,9枫也算个悲情人物,但我看出他确实爱。
能用时代和社会的客观束缚来解释吗,人们都还没意识到沟通的必要性?
但是我认为,既然相爱,除了战火的阻隔,还有其他障碍吗?
你9枫既然爱,你就不能给阿彩要的安全感吗?
热烈过,激情过,不顾一切过,到头来还是坐守命运的无奈,这是从古至今一直轮番重演的。
可能,人们不是败给了命运,而是败给了自己逐渐枯竭的精力和千疮百孔心。
此剧把小人物的心理细枝末梢展现得很细腻,且是群戏,算是面面俱到了,以其命运的始终来探讨了那些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林大雨、段三国、雪茄、雪柠、段婶,都能让人心头涌过一丝心酸或惆怅或更多,人生,活着,是一个让人多么心潮澎湃却欲罢不能的悲剧,即使你知道到头来追求的是一副荒凉,但想到他们我们曾经的年轻,唯有空叹。
不仅在那个战火硝烟民生疾苦被放大的时代,在任何年代,人们都是在重复着自己的命运,变化的只是外表。
很多点能被感动到,特别是女人,里面的女人都是天使化身,纯洁善良又盔甲加身,且懂爱,懂献身,无论阶层,很让人动容。
镜头语言的唯美和象征符号就不说了。
以《分享艰难》为代表作的刘醒龙,九十年代的家族、历史小说风潮里他与谈歌等高举着新一代改革小说的大旗,而在家族历史小说退潮之际反而创作了上百万字的家族小说《圣天门口》——作品通过一个天门口的乡村在二十世纪上半叶的风风雨雨,刻画了杭九枫、阿彩等多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也展示了时代变迁的风云画卷。
而以《走向共和》等历史剧扬名的张黎导演,则再次与刘淼淼联手将这小说改编为电视剧。
电视剧版基本上保留了小说原著的家族式宏大叙事。
家族本身作为一个以地域性、血缘性、人情性为枢纽的历史文化集合体,本身就包含着人物关系的复杂性、结构组织的多重性和叙事形式的多样性,且往往可以通过家族的人物命运变迁带出波澜壮阔的社会内容与历史意味。
陈忠实的《白鹿原》、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等都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而《圣天门口》也主要是以天门口的杭家、雪家两个家族的人物的命运为主线,表现了两个家族在革命的冲击下趋于瓦解的过程,并由此折射出时代脉搏的变迁。
全剧的前面十来集,非常生动的刻画了杭大爹与雪大爹这样两个几乎个性完全不同的旧式家长的形象。
杭大爹可以说是非常有震慑力的人物,他不仅是在自家家族里说一不二,甚至在天门口也是具有不可抗拒的大家长式人物,只是革命的洪流几乎让天门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洞悉时代的杭大爹也就成为了一个悲剧性的人物;而雪大爹则是一个近于迂腐的旧式家长,在本剧的第一集面对外人的敲诈时,他宁愿以钱财来息事宁人,只是他的行事方式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更何况,《圣天门口》中还穿插了杭九枫、雪茄、雪柠、阿彩、傅朗西、董重里、梅子等不同人物的不同命运,构成了一幅时代的浮世绘。
这其中,由柯蓝扮演的女性角色梅子也给笔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这种印象超越了男女主角。
传统的这类家族文艺作品里,女性角色往往是历史的受难者(比如《圣天门口》中的大部分女性角色),但也有一些觉醒者(比如《圣天门口》里的雪柠、阿彩),而在梅子的身上,她既有接受新式教育的一面(从她的穿着、护士生涯等可以看出),同时也是传统的延续者,尤其是这个人物对于多灾多难的雪家来说。
比如在雪家遭遇到革命者的冲击、试图洗劫时,雪大爹带着妻子等从后门逃走,但梅子留守在雪家,质问革命者的这种以革命的名义洗劫的行为,她的凛然正气也让盲目的革命者后退;又如她为受伤的士兵们照顾时,她秉持的是医者救人的理念;而当杭九枫与马鹞子的恩怨愈演愈烈时,也正是梅子通过隐瞒孩子的真实父亲的方式,无形中缓解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另外,梅子在剧中还是母亲,即雪柠的母亲,对于女儿,她有着深切的母爱,即使是她并不是很认同女儿的理想主义时。
这也不得不佩服柯蓝的演技,将梅子这个地母式的女性角色的复杂性、多元性,表现的很真实可信又以情动人,特别是最后为了她面对当说客的冯霁青时,她将梅子在这一时刻的对冯霁青的鄙视与对女儿的关心,表现的一览无遗。
如果说,《圣天门口》的这个名字里的“圣”,对于天门口这个地方来说主要是因为那座传教士留下的教堂而带有基督教的味道,那么,体现在具体的人物上则主要是由梅子来承担这个“圣”的意义,因为无论是对于雪柠还是雪家,甚至是恩怨重重的杭家与马家,梅子都扮演着“圣母”式的角色。
这也让这较为传统的家族剧,夹杂着地母的情结。
《圣天门口》电视剧改编自刘醒龙2005年创作的同名小说,2007年该小说入围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2011年刘醒龙以长篇小说《天行者》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圣天门口》小说110万字,据说刘醒龙写了足足六年。
小说时间跨度从上个世纪初到60年代末,描写大别山下鄂东一个叫天门口的小镇上雪家和杭家两个家族的命运。
通篇50多个人物,“是一群小人物的大命运史”,“是一部重构了中国20世纪历史的作品。
”按当下的省市划分,大别山位于中国鄂豫皖三省交界处,在湖北黄冈、安徽六安、安徽安庆、河南信阳范围内。
说大别山区是革命老区,因为这里出了两位国家主席(董必武、李先念),一位元帅(林彪),两位大将(王树声、徐海东),三、四百位开国将军,有五十万大别山儿女前仆后继,血洒疆场。
40集电视剧《圣天门口》的故事,从1927年董重里带着共产主义的星星之火来到天门口,一直到抗美援朝,尘埃落定。
和小说比,电视剧的修改,是一个相对的,以正能量和主旋律为主的天门口。
电视剧里的天门口,飘着24朵白云,蓝天更蓝,白云更白,阳光更耀眼。
其实天空里当然不会只有24朵白云,也会有暴风雨,也会布满乌云,甚至一年365天里有24朵白云的日子我们都可以数的出来。
可正因为如此,这24朵白云,才格外的动人,值得称颂,需要称颂。
海明威说过,生活是美好的,我们要为之努力奋斗。
这句话平实无华,可这是24朵白云里的精髓,也是这部电视剧的的核心所在。
1918年我的外公出生在大别山北麓,六安市裕安区石板冲乡。
外公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太姥姥,在给地主家烧火的时候,因为打瞌睡,被地主婆用烧的通红的火筷子捅瞎了双眼,失去劳动能力,随后被赶出地主家。
幸亏被外公的爸爸,也就是太姥爷收留。
太姥姥在生下我外公以后,上山捡柴,因为在树下避雨被雷电击中而死。
外公11岁的时候,为了有口饭吃,就参加了路过的红军。
当时人还没有枪高,红小鬼,跟着红四方面军,开始长征。
我想外公和剧中那些天门口独立大队里,没有留下来打游击,而是跟随红军主力,去了四川的那些人,是相似的。
我们在和平安定背景下长大,对于风起云涌的大时代的理解,只能来自文字和影像。
学着聆听那些发生在祖辈身上的血淋淋的故事,学着去体会祖辈的选择。
《圣天门口》的真,在于理性和感性并重。
导演和演员们在用心,用艺术手段,演绎那些可以穿越时空,可以被当下的我们所接受,所感知的真情实感。
旧中国,占绝大多数的,是因循守旧的乡镇,保守无知的农民。
连国家和民族的概念都没有,更不要妄谈政党和主义。
然而民国忽然就这么来了,然后国民党来了,共产党也来了,革命风暴就突然就到了眼前。
覆巢之下无完卵,剧烈的社会变革里,每个人都无处藏身,国运与个人命运,在那个时代密不可分。
所有人面临着选择,选择的结果和做出的决定,不可变不可逆不可挽回,后果还会超出选择者自身的范围,会波及、影响到全家上下。
这样的残酷而可怕的选择,站队,说是在用带血的筹码赌命,更形象,这早已超出了患得患失和得不偿失的范畴。
人在选择革命方向和人生道路的同时,也选择了哪种活法,要怎么活,生存还是毁灭,意义又在哪里。
而且,面临选择的次数,不止一次。
大浪淘沙对于沙子是件无限残酷的事情,席卷天地的波涛翻滚,也一次次深刻的刻画出人性的光辉与卑劣。
天门口镇,雪家崇文,杭家尚武。
雪家一门,雪大爹钻进自家地道死得其所,雪茄和日本特务同归于尽,雪柠死在革命胜利前夕的枪口下,就此雪家绝矣。
杭大爹用手榴弹杀身成仁,杭老大舍生取义死在杭老三枪下,杭老二死在革命暴动的乱军中,只有一个杭老三活到了最后。
屹立于天门口百年不倒两大豪门,也不过是曲终人散。
天门口镇是一个大舞台。
对于个体,这里是本地人和所有来到这里的外乡人的舞台,粉墨登场,至死方休;对于政治,这里是国共较量的舞台,就是在中国成千上万个像天门口镇一样的地方,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
抽象的看,天门口镇可以和中国划上个等号。
这里人来人往,生离死别,房起房塌。
不变的是这片土地,青山绿水,日出日落。
从林大雨牺牲在日军枪下开始,丝丝,雪茄,段三国,雪柠,冯霁青,梅子……一个个先后死去。
24朵白云有聚有散,天门口开始谢幕了。
到最后所有人聚在红旗下大合唱《国际歌》,演出到了落幕。
由衷的感谢剧中人物用他们的生命的诗篇,给我们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还原了大时代里,天门口人,大别山人,千千万万的像天门口一样的地方,发生过什么。
24朵白云,除了那些熟识的面孔,还有长期潜伏在自卫队,因为马鹞子叛变革命,牺牲在河边马鹞子枪口下的那个无名英雄;也有那些无辜死在马鹞子枪下的红军家属……歌声里,回忆在慢慢的沉淀,脑海中,他们的每张脸,他们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不可复制,独一无二的生命,铭记。
白云悠悠,花开花谢,圣天门口,再见了。
段三国一家在这部戏里,虽然不是主角,但却是大革命时代乡村巨变的一处完整的缩影。
毛泽东在1927年3月写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提到,“据长沙的调查:乡村人口中,贫农占百分之七十,中农占百分之二十,地主和富农占百分之十。
”在鄂东的天门口镇,要是划成分,段三国他们家,得算中农。
而董重里和傅朗西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领导占人口百分之七十,像林大雨、常守义这些,“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 的贫下中农们,革命,暴动,同时团结和争取麦香、段三国这些人口占百分之二十的中间力量,去革人口占百分之十的雪家和杭江等等富户的命,去分他们的浮财。
然后,建立新的秩序,开创新天地。
杭大爹一个足不出户的人,都清楚的知道,杭家的势力,再多十门炮,都不是共产党和他们领导的贫农们暴动的对手。
在中国最广大的乡村,数千年来维持秩序的是儒释道权利体系。
儒家,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君臣臣,就是国家行政系统,即政权;父父子子,就是宗祠、支祠的家族系统,即族权。
僧道以至各种神怪的鬼神系统,即神权。
共产党组织的暴动,“其势如暴风骤雨,迅猛异常”,先打倒政权,再废除族权,进而取消神权。
贫下中农们挣脱的全是束缚和锁链,不再有理法二字,他们以为可以获得梦寐以求的一切。
看看白鹿原的故事,不过是另一处的天门口。
因此天门口镇上的所有人,都得想清楚,是加入他们?
观望他们?
还是站在他们的对面反对他们?
看上去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加入他们,国民党政府会秋后算账:石头要过刀,茅草要过火,人要换种;反对他们?
刀已经架上了脖子。
时局容不得你考虑和观望,你只能迅速地选择,然后等待着没有人能预测的结果。
兼善天下做不到,独善其身也是痴人说梦。
段三国原来的工作是打更,算个小公务员,兼职传播天门口镇的各种官方和小道消息。
对于段三国这样的中农,“革命对他们没有什么大的好处,他们锅里有米煮,没有人半夜里敲门来讨账。
”他更多的,不是惦记分到雪家这样的大户的浮财,而是如何在乱世中该怎么活下来。
这也是绝大多数的升斗小民,这些持观望者的愿望。
所以即便是他一向言听计从的雪大爹劝他可以去跟着傅朗西一起革命,因为段三国和雪大爹不一样,段三国这样的穷人,和革命者都是阶级弟兄,要是参加革命,肯定会得到好处。
可他还是不敢,他拎得清,和好处相比,全家老小的性命更重要些。
就是这个胆小怕事的段三国,这个爱抱粗腿找靠山的本分农民,在性命攸关之季,他竟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国民党打回天门口,冯霁青死神一样的在他家里,威逼利诱,等着他主动把他藏匿的红军家属交出来。
老段吓的魂飞魄散体似筛糠,他当然清楚把红军家属藏在自己家比知情不报要罪加十等。
一边是父老乡亲街里街坊,一边是骨肉血亲至亲至爱,他拼着全家一起死的巨大压力,竟然只字不吐。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面临两难选择,极大的说明,段三国这个人,本质是善良勇敢加坚强。
通常压力越大,人的选择也就越深刻。
他平时的唯唯诺诺,连回家吃饭还要老婆满街的叫他,大家都嘲笑他,埋汰他,然而他对所有人的回报,竟然是舍生取义。
在他身上闪耀的,是一种是崇高的人性的光辉。
那一刻,他比为了革命不怕死的傅朗西杭九枫们,形象还要高大。
段三国本来是紧跟马镇长的,可马镇长死的比谁都快。
现在轮到他当镇长了,他怎么办?
他有女儿,他和亲。
为了在政府军和红军的拉锯战和夹缝里生存下去,他把大女儿说给杭九枫,小女儿嫁给马鹞子。
段家的三个女人,在天门口镇好比国民政府的宋氏三姐妹:一个是新镇长夫人,一个是县保安大队队长夫人,一个是红军敢死队队长的恋人。
这样的梦幻组合,看起来是左右逢源,然而为了她们稼的男人,她们都吃尽了苦头。
守着活寡不说,每日里的担惊受怕,更甚于普通百姓。
在粮食短缺的时候,唯一被照顾了一次,收到了马鹞子从城里送来的半袋粮食,可要半夜三更做贼一样似的悄悄收下,被人发现以后,还要尴尬的求饶和解释。
丝丝和线线同时生产,她们生下来的孩子有一个不幸夭折,另一个幸存下来。
一镇的父母到底是马鹞子和线线,还是丝丝和杭九枫,接生的梅子把这个秘密一直带进了坟墓。
一镇身上双份的父爱,竟然来自不同的阵营,来自你死我活的敌对双方。
如果你把一镇抽象成为一个符号,代表中国,抽象成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马鹞子和杭九枫,有如国共两党。
他们都宣称自己最爱这个孩子,只有自己才拥有这个孩子的父亲的合法身份,也就是最爱这个国家,最爱这片土地,最爱这里的人民,自己才是唯一的正统,才是合法的政府。
他们不能共存,有你没我。
不惜一切代价,以消灭和驱逐对方为唯一目的,全然不顾双方是来自同一个家庭,曾有过很近的姻亲,以及连接他们的纽带的感受,以及造成的后果。
母爱就完全不同了,丝丝为了孩子,毫不犹豫心甘情愿的送了自己性命;段三国的老婆,忍辱负重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大。
当杭九枫们完成了建立新中国的任务,回到家乡,等待他们的,是她们,在故土的坚守,带着他们的娃。
没有她们,革命胜利的天门口镇,将是十室九空的不毛之地,没有她们,革命胜利,根本就失去了意义。
她们的本分和温顺,她们对于夫权的遵守,是很多旧式中国女性身上最骨子里东西,柔软,绵长,充满回味。
董重里来天门口的时候,一把雨伞,一身长衫,形象完全是那副名画《毛主席去安源》复刻。
他来天门口说书,说的是盘古开天地,他那份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劲头做派,那份泰然自若老练成熟的稳重,一下子就征服了整个小镇(尤其是征服了杨桃)。
他把共产党员的形象,竖立的格外高大,又充满了魅力。
这个盗火的普罗米修斯,他把星星之火带到天门口,是他点燃了林大雨、常守义,麦香这些人心里的火,终于把天门口的旧世界炸的粉碎。
凭董重里的资历和功劳,他去世的时候,恐怕悼词里是要有无产阶级革命家这样的字眼的。
可实际上,董重里在天门口暴动开始以后,他敲的是退堂鼓。
董重里开篇的沉稳,恰恰和后期他的惶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反差。
暴动成功了,他是独立大队的主要领导,可是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自信,越来越束手束脚。
他和傅朗西这样的行动派,在革命理论付诸实践的过程中,渐行渐远。
傅朗西说过,“对革命来说,朴素的情感,比复杂的思想更可靠。
”而他董重里,恰恰就是“复杂的思想”在革命队伍中的代表人物。
因此随着革命运动如火如荼的展开,傅朗西和他的革命运动,借重而且依靠的的是杭九枫,杭老大,常守义,林大雨这些人的力量。
董重里不能理解为达到革命目的而实施的暴力手段,不但渐渐失去了对革命队伍的掌控,他本人留在革命队伍里作用也越来越可有可无。
这正是很多早期的布尔什维克理论家在中国革命中的真实际遇。
有一个词,大浪淘沙,指的就是董重里这样的沙,渐渐被革命的大浪甩出去。
董重里最大的痛苦和彷徨就在于,他既不能理解同志们的暴力行径,也害怕自己不被同志们所理解。
他并没有背叛革命,他背叛的,是革命暴力。
董重里从骨子里,对暴力革命,对打杀土豪,分浮财,对于流氓无产者的暴行,是反感和反对的。
他和和杭老大,常守义,黄水强这些人,始终是貌合神离。
国民党的冯霁青,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多次的调侃他:要不了三五年,我们就会走到一起。
董重里是一个诚实的人,他鼓动革命是因为他有革命的理想,但当他发现革命过程中目的与手段是不相一致时,他的诚实本性使他难以接受。
因为诚实他给上级写信,请求上级派调查小组到独立大队调查王巡视员的真正死因,直接造成了杭老大的死亡,革命力量的损失;因为组织原则,他坚决执行党中央一切为了中央苏区,给中央红军送银元,强制独立大队离开天门口向主力红军靠拢;因为反对暴力,面对士兵集体开小差他束手无策,银元被抢,还险些被叛徒送了性命……这都体现了他和革命现实的格格不入。
甚至最后他被俘,冯霁青已经不把他这样的对手放在眼里,他竟然被无条件的释放了。
解放后,傅朗西是身居高位而他董重里,仅仅是县城文化局的局长,这样的靠边站的待遇,实在是太说明问题了。
有一场戏,丫鬟杨桃伺候雪大爹洗脚。
雪大爹一边享受,一边对杨桃说,我把你送给董重里,你将来也这样给他洗脚。
这一幕看似平平无奇,雪大爹被杨桃激起的性冲动显得特别像题外话,和整部戏完全不搭。
可实际上,在天门口,最有头脑最有文化的雪大爹,怎么会做无用功?
他深知温柔乡是英雄冢的道理,性和暴力都是人本能最基本的表现,都是兽性的发作。
性冲动是暴力行径最好的宣泄。
他要让想闹暴动的董重里,幸福得不再幻想暴动,也不再幻想革命。
他抽象和幻想的,提出彻底解决人类的暴力问题,必须从其根源,即人的本能入手。
果然,当杨桃在一片非议声中,来到董重里的身边,在董重里最孤立的时候,照顾他的生活,这极大的加速了董重里觉悟的速度。
就像毛泽东说,《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
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
我以为《圣天门口》的董重里,不亚于《水浒传》里的宋江,他的退堂鼓,他对于革命暴力的反思和觉醒,才是这部小说,这部电视剧,所要传递的核心理念。
董重里的退步,正是文明的进步,是我们希望之所在。
林大雨最爱说的一句话,我是天门口的契卡,说的咬牙切齿,斩钉截铁。
“契卡”是个音译外来词,“全俄肃反委员会”的意思,后来改了个更响亮的名字,叫克格勃。
苏联“十月革命”后,在列宁要求下,他们创办了一个可以“用非常手段同一切反革命分子作斗争的机构”。
这就是“契卡”。
“契卡”的任务是:在全国范围内消灭和制止反革命和怠工行为,将其积极分子交由法庭处理,同时还进行前期侦查和预审。
契卡创始人捷尔任斯基直接说:“别以为我会寻求革命的公道途径。
我们现在不需要公道,现在是面对面的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我建议并请求建立一个同反革命进行革命清算的机构。
”他还有一句名言:我们代表的就是自我组织的恐怖主义——这话要先说清楚。
契卡就是这样一个,直白的,以暴制暴的革命杀人机器。
然而天门口的契卡,林大雨,只能算是个向日葵,无限热烈的追求他心中的光明,还带着太多的个人情感。
从这点说,他不是契卡,他只是想做契卡,可他没有契卡的手段。
但是有一点,他们的精神状态是相似的。
对于捷尔任斯基,很多人说他:“他生活下去只需要三样东西:工作、面包和清水。
”“那双深陷的眼睛闪烁着狂热信仰的冰冷的光芒。
他从来都不眨眼,似乎他的眼皮是瘫痪的。
”这多像孜孜不倦永不休息的林大雨!
《圣天门口》这部戏里从头到尾,眼睛永远是放着光的,舍不得眨眼的,就是这个看上去愣头青似的,但是精力和干劲十足,充满了活力的年轻人。
天门口暴动以后,傅朗西要林大雨留下,不跟着独立大队转移,要他找出敌人藏在天门口镇的内线,监视天门口镇发生的一切,向组织提供最有价值的情报。
傅朗西于万千人当中选择了他做契卡,这让他骄傲。
林大雨一下子觉得他生命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但是当日本人来到天门口大开杀戒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把他识破并且抓到的日本特务交给组织,就忍不住向正在屠杀群众的鬼子开了枪。
他没有完成组织交给他的任务,他以英勇和壮烈的方式,向生他养他的天门口镇告别。
林大雨在党旗下宣过誓,他带着很夸张的形式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林大雨对于革命,是从阿Q式的盲目,逐步成长起来的。
杭家的厚门板,都曾是他革命的原动力和目标。
后来,这里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出现了,他一直暗恋的天门口镇的老板娘麦香,喜欢上了傅朗西,加入了独立大队。
保障独立大队的安全,就是在保护麦香,就是在保卫他的爱情。
尽管麦香从没对他有过想法,尽管麦香第一次见到傅朗西的时候就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这些都没有让林大雨产生一点动摇,他没有因此对傅朗西产生敌意,他的立场始终是坚定的,忠于自己的感情,忠于他所投身的革命事业。
就在林大雨意外的发现天门口的地道以后,《圣天门口》里多次出现的镜头,是一束干干净净的光亮,从上面斜斜的射下来,照在林大雨的脸上,射向他的眼睛。
林大雨永远昂着头抬着脸,明亮的眼睛,迎向这来自上面,雪白的,充满了力量的光芒。
他炯炯的目光里,充满了斗志和信心,不带一丝杂念。
这是一个永远的定格,展现了这个纯粹的人,这个不纯粹的契卡。
在他身上,他的人性,胜于其他。
无语,恕我才疏学浅无法欣赏
原著真不错,拍的那叫一个垃圾,肯定不是张黎的作品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看的是网络48集的版本,喜爱至极,只是没想到豆瓣上的评分这么低。。。乱世当中的小人物,大背景下芸芸众生的百态,一览无遗,中国人骨子里的家国情怀表演的淋漓精致。背景的转换,场景的切换,情节的设置,都很喜欢。人物,除了梅子和傅朗西比较神化外,其他人物都很平实丰满。
这剧居然还没火,不科学
相当诗意的电视剧,怎么说,喜欢的会很喜欢,讨厌的也会觉得不知所云,很幸运我是前者。
《我的团长我的团》和《中国远征军》的男一号——段奕宏和黄志忠,远征戏骨在一起摩擦出的火花真的是不一样的精彩
镜头很独特就是看起来有点慢终于他娘的看完了
前半部很不错,张黎个人风格明显的摄影和牛逼的意识流剪辑,后半部从抗战开始突然变得逻辑不清剧情混乱,前半部的批判精神全没了.演员照旧出色,尤其是马鹞子冯旅长小曹这三位,后半部基本就是靠看前两位的戏才坚持下来的
看了两集,导演明显使用了意识流表现手法,就是楼上有位仁兄所谓的梦游,虽谈不上精彩,但也确有新意,原著小说只是没看,不知有无必然联系,无论如何,总比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拍穿越拍都市爱情强吧。
戏剧化的文艺电视剧
虽然看到最后已失去了一开始的惊喜,但圣天门口仍不失为一部可以镌刻在影视史之中的剧。以诗意的二十四朵白云切入,整部剧都是借变幻莫测的云来回答浪漫主义是什么这个问题。革命与爱,两个患穿始终的主题,到最后也没人真正参透其所隐藏的含义。每个人都用自我的抉择回复了向他们抛出的疑问,也用自我的鲜血与眼泪一遍遍的洗刷着圣洁的天门口。炮声一次次的响着,雪家和杭家和他们代表着的旧世界被自己的后人一点一点的砸碎,直到最后红旗遍地,而雪家的宅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幽灵之家。当过去的所有人和事都化作记忆中的符号,无罪的天门口,一如其他中国城镇一样,由死重生,因而称圣。而在教堂的地上,依然能听到那首在恋人口中幻化为爱情符号的国际歌默默作响。浪漫主义是什么?是被朱庇特祝福的恋人,是被迫害的人心中所怀的希望。
镜头语言和人间正道是沧桑一样,
都忘了
革命就革命,演的神神叨叨的。
难道木有人觉得此剧很腻歪么...
播了好几天了,怎么豆瓣还“尚未上映”?
段奕宏演技很好👍
演员演技在线
段奕宏,好演员!演技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