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标题所言的问题前,还是先夸夸电影的优点吧。
(一)相较原小说,电影《长安的荔枝》在部分情节修改和细节加工方面,做得还不错。
譬如,小说中李善德最后一次带着队伍从岭南出发后,由于一直打前站,叙事以其主观视角展开,所以我们不太清楚从岭南启程的浩浩荡荡的队伍最终抵达长安时怎么就剩下了“一骑”,马伯庸只是一笔带过:“九成九的荔枝由于各种原因中途损毁了”;而电影交代得非常清楚:八个驿站逃驿,导致大部队停滞解散(小说中逃驿的只有黄草驿一驿),鱼朝恩最后关头又派杀手追击,使得转运队除李善德外全军覆没。
从解释“一骑”的角度出发,电影的改编思路是对的。
马伯庸的交代不仅过于省略,仔细想想还有漏洞:任务到最后有了杨国忠银牌的加持,先前互相推诿的各部门已然通力合作,在人力、物力、资源配置皆到位的情况下,“以朝廷近乎无限的动员能力”+李善德的大数据精算,按道理讲:这最后一次转运是不会耗损“九成九”的人马的——电影给出了详尽原因,而原著中一驿的损失明显不够。
荔枝抵达皇宫后的桥段小说中也没有,电影添加的还不错:镜头跟随被精心摆盘的荔枝一路端到皇帝和贵妃面前,但这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生命的荔枝,贵妃一口都没吃,它跟其它被精挑细选的皇家贡品摆在一起,显得毫不起眼——真是“上面一句话,底下跑断腿”,可到头来,原来上面并不在乎曾说过的话。
这无情一幕所展现的批判力度还是很到位的。
此外,电影加强了对百姓困厄、人间疾苦的描绘。
原著中,李善德怒斥杨国忠时转述的“民生艰难”在电影中变得直观可见:除了对黄草驿村民生活的预先铺垫,李善德第一次从长安出发时,镜头就给到了饥肠辘辘的逃荒群众和走投无路的山林盗匪。
看来大鹏还是能弄明白这部小说最大的批判对象的:这个剥削民众、只为一人的皇权体制。
正因如此,电影增强了对原著中饱受欺辱、生而为奴的林邑奴的刻画,加了很多他和李善德之间的善意互动;相应的,胡商苏谅和峒女阿僮的戏份则有所删减——代价就是相较林邑奴,这两个角色的塑造都过于扁平。
再看画面细节方面:剧组显然在刘德华饰演的杨国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我印象较深的是杨国忠殴打李善德使用的“武器”居然是禅杖(小说中为月杖,打马球用的),讽刺意味昭然若揭。
还有一幕,杨国忠听到鱼朝恩宣读圣旨时从偌大佛像的眼睛中现身:他就是“佛眼”,整个招福寺的出家人跪拜的其实是他——也就是权力。
纵观全片,还是该为大鹏的勇气点个赞:李善德怒斥杨国忠的那些话包括安史之乱爆发后的情节,依惯常经验,我本以为电影会给予一定的“软处理”,但影片最终呈现出的内容,与原作相比几无改动。
以上是对电影《长安的荔枝》优点方面的总结,但可惜的是,这些优点只存在于个别段落和镜头设计中。
总体而言,这部电影的节奏(节奏过快并非节奏合理)、人物(李善德高压焦灼的精神状态和绝地反击的心路历程)和任务(一波三折的艰难险阻和不断调整的计划迭代)都没处理好——这和原作的体量有一定关系。
马伯庸的小说,扩充成几十集的电视剧必然会“水”;而要改编成两小时的电影,其人物和情节线又未免太多了——虽然剧组已经删掉了一些角色(韩洄和高力士),但又添加了不必要的角色:如宋小宝饰演的只为提供廉价笑料的算命师和魏翔饰演的苏源(都是原著中本来没有的角色),暗恋阿僮、频繁唱歌示爱的香蕉园果农和杨幂的“大逼兜”贤妻人设在我看来都是毫无必要的。
若能删掉这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将花在上面的时间分摊给另两位主角(苏谅和阿僮)并着重刻画荔枝转运方案及保鲜思路的酝酿至成熟过程,成片效果会好很多,观众也会更加共情于李善德的百折不挠和聪明才智。
其实原著中详细介绍的转运方法和保鲜方式(分枝植瓮并盐洗隔水)电影也拍了,但呈现的实在太仓促,没看过小说的人甚至会反应不过来。
如果说小说对任务从出现到最终完成的过程描绘有点“头重脚轻”(李善德的内心危机和颅内演算很详细,只有“一骑”抵达长安的结尾很仓促),那电影的改编则恰好反过来:有点“头轻脚重”——为照顾三幕剧结构(交代-危机-高潮),电影将小说中部出现的“暗杀桥段”置于结尾并拔高规模:一场惊心动魄的动作戏符合“最后一分钟营救”么。
先前讲过:从只剩“一骑”的角度和片尾需要场高潮戏的戏剧逻辑出发,这场动作戏的添加是对的;但要从原小说所展现的大唐官场逻辑看,这场戏的出现又完全不对。
(二)为什么不对?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必须先搞明白:《长安的荔枝》小说中展现的官场逻辑是什么?
是那句著名的“和光同尘,雨露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么?
是。
但这只是最表层、最浅显的逻辑。
我在上篇文章中谈到了小说中未言明的大唐官场的真正逻辑:在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上”,以天下奉一人的皇权社会中,整个官僚系统都是围绕着皇帝一个人的需求打转的。
这时就会出现两种情况——1、当皇帝的任务不靠谱、皇帝的需求不可能被满足时,这任务就会成为一道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催命符”。
基于保命避祸的人性起码本能,这任务就会被“层层下压”,直到压在最“下”的那个人身上——九品芝麻官李善德是大唐官僚体系中最底层的存在。
他身后除了“民”外,已经没人了。
不压给他压给谁?
2、可当皇帝的任务有了眉目、皇帝的需求可以被满足时,这任务又会成为一道人人都想争一份的“香饽饽”。
基于谄媚升迁、一步登天的欲望野心,这任务就会被“层层上夺”,直到被最接近皇帝、最靠近核心权力圈的大人物夺走——小说和电影中的杨国忠,就是这样一个人。
从“层层下压”和“层层上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况就能看出:如果皇帝的任务被使绊、被无视只可能出自一种情况:就是这任务根本“不可能”且只停留在小人物手里时——这也是为什么当李善德研究出荔枝转运+保鲜之法时,还会被中央各部委踢皮球的原因:他虽然提出了方法,但由于那会儿的他依旧是个小人物,他说的方法就“不配”成为方法,所以这任务仍被视作“不可能”。
而当李善德的方法获得了杨国忠的背书,那他的方法就是方法了,这任务也就即刻成为“可能”了,所有人必须听命。
在一个“只为一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体制中,绝对不会出现的一种情况就是:当皇帝的任务有了可能且被大人物接手后,这任务再被无视跟破坏。
不如想想岭南经略府前倨后恭的态度:何履光先前敢于粗暴对待李善德,是他自认这任务绝无可能且这任务目前只有李善德负责;可当李善德返回长安、转运之法已然成熟且任务已跟杨国忠有关时,他一区区地方高官还怎么敢不乖乖就范、全力配合?
说到这儿你就该明白:电影中描述的当鲜荔枝即将运抵长安,鱼朝恩仅仅出于气愤(被杨国忠当面暗讽)便派杀手在长安城外狙击李善德的一幕是绝不会发生的,这情节太想当然了。
既然影片设定是鱼朝恩的权势不及杨国忠(片中鱼见杨自称“奴才),杨国忠一介入他便认怂并将任务拱手相让,那他后来又怎么敢去破坏这一被杨国忠揽走的任务?
——须知此刻皇帝和贵妃正等着吃荔枝、朝廷上下都知道李善德得了杨国忠的银牌且都参与了荔枝转运,鱼朝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这事儿搅黄?
这完全违背了“以天下奉一人”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政治逻辑。
杨国忠前脚没走几步,鱼朝恩竟公然对手下说:“我看这荔枝就别到长安了”——电影所展现的高层权斗,太小儿科了。
我明白编导的想法:鱼朝恩不忿功劳被杨国忠抢走,想捣毁任务好让杨国忠在皇帝面前丢脸甚至被问罪。
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就算鱼朝恩杀了李善德、毁了鲜荔枝,杨国忠没嘴么,他不会调查么,他不会跟皇上解释一切么?
——那你鱼朝恩还怎么活。
何况鱼朝恩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离长安近在咫尺的山上痛下杀手,这么拍“戏剧冲突”是有了:可这么大的动作、这么近的距离,一旦走漏消息或有一人漏网,鱼朝恩此举都形同自杀。
虽然“派杀手”的情节原著也有,且出自级别更低的何履光之手,但结合先前论述,我们对比一下这其中的微妙区别:1、何履光派出杀手时,任务还只在李善德一人手里,既无大人物背书,更没惊动朝野各部门,何履光只是恐惧一旦小人物干成了这事,皇上会怪罪他这个地方官办事不利;2、何履光是趁月黑风高夜的晚上悄悄动手,书中写道:(赵辛民)“只消调遣节下一支十人牙兵队,尾随而行。
一俟彼等翻阅五岭之后,便即动手,伪作山棚为之便是。
”(何履光):“不成。
等快到虔州再动手,便与岭南无关。
圣人过问,便让江南西道去头疼吧。
”——看清没,就算皇帝的任务处在“不可能”阶段时,官员能做的也仅仅是阳奉阴违的甩锅嫁祸,而不敢明目张胆地破坏。
像电影中那样:何履光在众目睽睽下大张旗鼓捉拿李善德,其实都不太可能会发生。
勉强替剧组“圆”一下的话,这一幕还能解释成:反正那会儿李善德还没几个人认识,更没大人物当靠山,何履光就算将他抓了杀了,大不了事后再将当时围观的百姓也全杀掉,此消息就不会透露、“烂”在广东了。
但在李善德已然成为“大人物”、朝廷上下都参与进来且任务即将成功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敢去破坏这任务,绝无可能——莫说鱼朝恩的势力不如杨国忠,就是鱼朝恩的权势超越了杨国忠,都不可能。
在此还是建议大家去读原著,看看真正的高层政治人物是如何争斗的。
首先,他们都不会像片中人那样去说话。
鱼朝恩绝不会说:“你就随便找个老实人坑”;杨国忠也不会当面嘲讽政敌:“这‘鱼’大得有点碍眼”。
这个层次的人,不仅不会把话说直说透,就是真斗起来也不会亲自出面。
小说中展现的权斗过程是这样的:吃岭南荔枝这点子是高力士为讨好皇上和贵妃提出的——任务层层下压到李善德这——在李善德酝酿出详尽的转运方案后,功劳被鱼朝恩“截胡”——高力士不满同为宦官的鱼朝恩借此事坐大势力,授意李善德去找杨国忠——小说中,鱼朝恩虽属杨国忠派系,但以杨的身份和地位,这功劳给李或给鱼都无所谓,但杨倾向于有实干经验、算法出众的李善德更能促成此事。
与此同时,高力士的面子也必须给,于是杨国忠将银牌给了李善德,等于将一部分功劳归于自己——荔枝送达长安后李善德和杨国忠翻脸,本来李善德必死,但高力士借陪皇上贵妃会见群臣百姓之机对李善德遥遥“一指”(意思是这事儿是他高力士找这个人办的)——李善德获得皇上赏赐,捡回一条命。
从始至终,李善德都是被高层随意拨弄且不明就里的棋子。
原著中的权斗过程比较复杂、更贴合历史实际,更多采用心理描写和间接描述,难以用画面交代。
本着让观众看懂的原则,电影将三个高层(鱼朝恩、杨国忠、高力士)减为两个并让他们处于明显的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的敌对关系也能理解。
但如此一来,它将讳莫如深、波诡云谲的帝国高层政治处理得形同儿戏。
刘德华的表演,给我一种他还是《江湖》中那个黑帮大佬的感觉,虽然严格说起来,杨国忠这票人也算“黑社会”——可那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黑社会。
杨国忠除了被李善德顶撞后气急败坏的一刻,平日讲话都不会太大声的。
所以当李善德提到苏谅愿意报效、转运不劳朝廷花钱时,刘德华那声“胡闹!
”的台词就没说好。
——他不应当喊出来,而该若有所思、语带敌意+不屑地将“胡闹”轻轻吐出来。
堂堂宰相为一个拎不清自己位置、斗胆想动“朝廷利益”的商人动气,怎么可能?
在杨国忠心中:李善德、苏谅这些“蝼蚁”都是白痴,他们压根就不明白帝国的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
(三)最后还想讲一点:安史之乱后,李善德边吃荔枝边痛哭流涕的情绪太过了,我相信有些观众可能都不太明白大鹏在哭什么。
我来解释一下,剧组的意思是:作为一个从小励志到长安生活、“当差一丝不苟、力争长安户口”的人,家园的毁灭意味着青春和梦想的破灭。
所以在李善德哭泣时,镜头给到了长安城、楼盘模型和杜甫诗集被焚烧的画面。
但这想法其实挺肤浅,原因在于:人的思想认知和精神觉悟是递进式的,人不会在对一个“更大的世界”感到绝望后,又反过头去怀念一个“失落了的小梦想”:李善德的青春和事业早在上林署日复一日的繁重工作中就被消磨殆尽了,在成为荔枝使前,他的“长安梦”就仅仅衰退为能“在长安有个家”,而接下来四个月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经历,使他的认知在原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不只是他自己这辈子没希望“融入”长安了,而是整个大唐、这个帝国都没希望了。
安史之乱爆发的消息,恰恰印证了李善德“国家无望”的想法是对的。
所以这消息带给李善德的,应是种“果然如此”、万事成空的虚无感,而不是家园尽毁的悲伤感——李善德一年前就看透了这个世界,所以才奋起反抗,哪怕为此失去长安人的身份;可如今,连他奋起反抗的这个世界的始作俑者:圣人都没了。
那他曾经的反抗还有何意义?
连对长安的主动放弃都失了意义,人又怎会为了长安陷落悲伤到难以自抑?
所以大鹏最后的情绪不仅过度,甚至是不对的。
关于这点的详细讨论,请参看上篇文章《长安的荔枝》的书评:李善德的人生曲线:从小镇做题家到虚无主义者
整部电影的人物关系全部都莫名其妙,没有一个能解释通的,李善德的老婆每次都打他耳光,李善德还爱上了他老婆的耳光,这是要宣传什么?
李善德和苏谅更加莫名其妙了,啥都没经历,李善德甚至可以说背叛了苏谅,但是苏谅最后还来救他,这不是过于理想化了吗?
作为一部讽刺黑暗官场的剧,这不是很站不住脚吗?
李善德和侗族姑娘也是莫名其妙,小僮为什么突然就愿意帮他了?
比如说小僮在做实验的时候为什么会同意砍树?
作为一个养荔枝的人,怎么可能同意砍树?
我们养花都舍不得把花摘下来啊!
如果没有这些关键人物的帮忙,李善德如何做出转运荔枝的方案?
尤其是苏谅,这是男二的位置,却交代得这么不清不楚,不能用电影时长不够来带过吧?
如果电影时长不够就可以连最主要的配角都不用交代清楚,那电影好坏的底线在哪里呢?
整部电影人物关系莫名其妙,情节故意讨好,比如说打耳光,故意设置这样的情节来逗笑观众,还有一些其他的情节也是,想故意加一些搞笑的成分,结果不伦不类。
导演可能还想延续年会不能停那种搞笑+讽刺,结果这种严肃的古装剧和马伯庸那种严苛的细节控根本不适合,就像高考时穿旗袍的爸爸们一样又滑稽又不合时宜,既侮辱了旗袍又折损了男性的风采。
在中国电影如今遭冷遇的市场环境,暑期档的几部大片一度被视作“救市之作”。
然而,即便是当前暑期档票房最高的电影《长安的荔枝》,上映七天也仅收获三亿出头的成绩,足以说明整个行业仍深陷泥沼,观众的热情远未真正回暖。
不过票房成功与否并不能证明质量本身的问题,私认为这部电影比起大多数同类型商业大片,还是足够优秀的。
影片改编自马伯庸的同名小说,与当下国产电影在主题上的偏好不谋而合。
如今的国产电影,几乎不会错过植入各类社会议题的机会:从原生家庭、校园暴力等私人化困境,到贪腐失业、体制崩塌等更宏大的社会结构病灶,层层铺陈,过分放大所谓的“社会痛点”,力求覆盖面广、共情点强。
在这样的背景下,《长安的荔枝》选择切入公务员的生存样态,算是少见的题材突破。
导演大鹏自《煎饼侠》《缝纫机乐队》等商业喜剧起步,逐步完成从搞笑艺人到作者导演的转型。
尤其从《吉祥如意》开始,他开始在影像中注入更多人文关怀,《保你平安》可以被看作这一探索的第一个完整成果。
不过,《保你平安》仍显稚嫩。
主人公是一位墓地推销员,为了维护亡者名誉四处奔走,甘冒违法风险。
片中不乏对网络暴力等社会现象的强行植入,叙事节奏屡屡为议题所让,仿佛唯恐观众读不出导演的社会责任感。
结合大鹏和柳岩此前在《屌丝男士》中被反复消费的男女话题,这部影片更像是一次迟来的自我辩解,或者说是一种对年轻的自己的赎罪。
他以旁观者的身份介入一场本与己无关的风波,为恢复女性声誉而作努力,但其个人英雄主义般大义凛然的正义感,却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观众的情感投射。
相比之下,《长安的荔枝》的成熟之处,在于拥有一个更完整、更具隐喻力量的文本结构。
主人公临危受命,被赐封为荔枝使,肩负着将岭南鲜荔枝以最短时间运抵长安的政治任务。
这本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差事,却也因此让一个小人物的命运在倒计时中被强行卷入庙堂之高。
他奔走于实地调查与实验之间,周旋于官场之中,为一纸公文而四处奔告,最终却因同僚暗算而几近丧命。
昔日的好友在皇命当前不得不转身为敌,权力的逻辑迫使一切私人情感让位于利益计算。
观众得以一路见证他的成长,也因此,在片尾与右相那一场近乎于动作戏的对峙中,听到了久违的百姓之声。
影片虽借用了部分爽文逻辑,却没有沦为嘴炮胜利的道德神话。
它不像《毒舌大状》那样在最后一刻将对手一一感化,堕入一种伪宗教式的集体忏悔。
《长安的荔枝》的主人公依旧处于困境之中,他有才能却无背景,注定无法改变庙堂之高的运转逻辑,最终被流放岭南,身体被边缘化。
然而也正是在岭南这块朝廷控制力减弱的飞地中,他的精神获得了一方自由,恰如命运阴差阳错地安排,又似一种被动的智慧,背后隐含着某种关于命理的议题。
这种哲学意味,是与其对标的《年会不能停!
》所无法企及的。
片中对宗教也做出了罕见的讽刺与剖解。
和尚因房贷致富,编造合同,借机攫取不应得的利益;而当主人公的官职晋升,又立刻转身以“免贷”示好。
庙宇成为攀附权力的工具,神圣光环不过是一种政治姿态。
这让我联想到美国奴隶制时期,一名逃亡成功的奴隶所写作的《道格拉斯自述》中被刻画的奴隶主们。
他们虔信宗教,却对奴隶毫无怜悯,信仰与暴力并存,慈悲的口号成了统治的工具。
影片在这里点出了宗教与体制合谋下对个体精神最后一块自由之地的剥夺,刺得够深,收得也隐。
我很喜欢主人公观察地图时,对每一条路径的理性掌控。
路线的选择、距离的计算,每一个决策都与空间的重组相关。
在驿站逃役的情况下迅速切换线路,空间轨迹成为故事,身体的奔走成为情节的推动力。
这种空间感的调度,让观众在潜意识中与国家版图建立了情感连接,送荔枝的线性任务,在穿越种种自然险境的过程里,化作对祖国空间之大与河山之多的感慨。
影片中的权力关系,也借助摄影语言得到具体表达。
大量的倾斜构图与人物站位的高低之差,勾勒出了官场内的等级秩序。
强者不必守规矩,弱者却需在层层流程与人情之间挣扎求存。
这种不对等的制度氛围,让无数身处职场的观众感同身受。
能力与成功并非等号,取而代之的是捉摸不定的人际规则,永远不知道自己此刻站在何处,更看不清明天的方向,或者某天会因触犯了某人的利益而死得不明不白,只得在这场残酷的生存中,比起应要执行的任务本身,更要永不停息地思考如何不凸显自身的存在。
即便一切都完成了,荔枝如约送达,体力人力物力倾巢而出,只是为了满足权力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执念。
这种“草菅人命”的荒诞,才是《长安的荔枝》在当下所能喊出的最清醒的声音。
当然,我们不应期望一部电影能改变生活。
电影始终是无力的。
走出影院,观众还是得面对现实,继续琢磨下次要送领导什么礼,继续在复杂的制度中周旋。
偶尔唤起一点思考,让观众为这点思考而付费进电影院,已经是电影能够达到的最大的意义了。
如何用电影勾勒一首唐诗?
动画片更容易一些,看看《长安三万里》,李白的将进酒被动画片的想象力具现化了。
我觉得这次大鹏把唐诗进行的具现化,要比长安三万里的形式要好而真人电影如何表达唐诗的形意呢?
大鹏在《长安的荔枝》里做了一次大胆且成功的尝试。
影片末尾高潮处,历经劫难的李善德,身负最后一罐荔枝,策马冲进了长安,此刻,他的包袱散开了,里面是他答应妻子带回来的岭南的木棉花。
木棉花红似火,在飞驰的马上,木棉花从李善德的包袱中飞散出来,一道红帐,随着马儿的前进,在他的身后延展而出。
下一个镜头里,以荔枝为第一人称视角,它被摆上了圣人和贵妃的桌前。
荔枝上桌,贵妃面靥轻翘,她笑了。
飞驰的骏马,身后的红色木棉花,贵妃的面靥——一骑红尘妃子笑,就此在影片里达成。
而影片里,这一骑,这红尘,其中包含的点滴,全部都在这一幕之前酝酿出了味道。
这一骑,毁了百亩荔枝园,背叛了朋友,荒废了村庄,白了头发。
影片想讲述百姓苦和帝王的奢靡这红尘,是妻子拜托自己从岭南带回来木棉花,这一家子,是他愿意拼死一搏的动力。
大家莫忘了,这一句共七个字,不要以为大鹏眼里的妃子笑,就只是那面靥的轻翘。
又是下一个镜头,圣人讨好地跟杨贵妃说,这是鲜荔枝,是国忠弄来的。
贵妃的手伸向了荔枝。
但又停了下来,她被安庆宗的舞蹈所吸引。
荔枝就摆在那里。
只有妃子笑,没有荔枝的甜。
讽刺的味道拉满了。
这一句诗,构成了整部电影。
如果说一骑和红尘所做出的牺牲,是为了家国天下、黎民苍生,这部电影不过是一部乏味的古装剧情片,就算大鹏再怎么用神来之笔,也会透着平庸。
但马伯庸的原著神就神在,让这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奋战,都建立在一个荒诞的终极目标上。
妃子笑。
大鹏,则在原著主题之上,又狠狠地捅了一刀。
笑了,但是荔枝没动。
整体这一段,大概10分钟,真是及艺术性和讽刺性于一身,堪称全片精华。
但是很遗憾,这最杰出的一段是在影片的末尾,它无法解决影片前半段的平淡和乏味。
假如这片以安史之乱为背景,自然可以为了吸引观众眼球,在前半段加入打打杀杀;假如这片以武则天时期为背景,那自然可以放一些鬼狐仙怪,弄个无头案,幽灵案啥的,增加猎奇度。
可惜作者选择了安史之乱前一年,仿佛还是四海升平,还是圣人的天下。
此时的烦恼,也就是城里的房价太高,城外的白役太频繁。
李善德在接到任务后,影片展现给我们什么?
没有阴谋、没有历险、没有高手。
他遇到的是官场的推诿、技术上的难关,和穷。
其实在本片里李善德遇到的问题和《年会不能停》里胡建林,《胜券在握》里白胜他们两人遭遇的问题是一样的。
而后二者将其放在了现代,做为职场戏,它是符合时代的,符合观众认知的。
而古装戏,观众们更想看的是什么,或者他们更习惯看什么?
就是我上面曾经提到的,鬼狐仙怪、武林高手、断案清官、喜剧小丑。
职场戏,还是西服革履比较适合。
这里说一句题外话,在影片后半段,李善德面对阿僮的荔枝树被砍,面对苏谅的食言,这种变化和《年会不能停》里,胡建林后半段的变化很相似。
因此没有了刀光剑影,意境的高潮又只存在于最后一段,就使得前100分钟类似于流水账。
对人物的塑造上,大鹏我不想多说啥,李善德就是穿着唐装的胡建林,从始至终始终是在以耿直忠厚展现在观众面前,估计是大鹏也觉得不能一成不变,因此在外形上,李善德是有变化的,时而破衣烂衫,时而风尘仆仆,尤其最后一段在最绝望的时候,愁得满头银发双眼血红,当时的确让我心头一颤。
相由心生,此刻谁都能看出来,李善德的心力交瘁但是从人物性格变化来说,却是没有太大亮点,要我说,没有他之前在《第八个嫌疑人》里的表现好,那部电影我觉得是大鹏的演技天花板了。
白客扮演的苏谅,我认为是本片最成功的角色,因为他贡献了全片仅有的幽默,而这种白客本色式的幽默,丝毫没有不协调感,很好的融合在了这名胡商身上。
杨幂除了扇巴掌,我实在记不起她干什么了,刘德华扮演的杨国忠戏份太少,不值得点评。
另,本片大批量使用了米未和单立人的喜剧人,多到应接不暇,多到一个人两句词就结束了,多到感觉是硬塞。
在高潮之后,潮水散尽,李善德被发配岭南,他知道了长安陷落的消息。
李善德哭了,一边哭,一边吃着荔枝。
苦涩的眼泪,和香甜的荔枝汁水混到了一块。
哭的是曾经几十年的奋斗和人生目标毁在了战火里;甜的是,他幸存了,他的亲朋好友都幸存。
苦乐相伴,才是生活。
“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
”在小说《长安的荔枝》中,李善德接到“荔枝鲜”这个任务之后万念俱灰,整个人都是要死了的节奏。
他的两个朋友,韩十四劝他赶紧离婚,以保妻女;而理想主义者杜甫杜少陵则开导对方,并搬出了当年自己落魄并崛起的故事——
有道是车到山前自有路,你最好去岭南先看看再说,并用自己《前出塞》其二中的诗句激励对方。
以长安为中心,士兵出塞,是朝西北方向;荔枝转运,是往东南,两个方向背道而驰,任务也完全不一样,但所承担的属性是差不多的,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征途。
李善德,就这样踏上了一条看不见硝烟但处处弥漫血雨腥风的“征途”。
文字,能赋予读者想象力的空间,去感受角色的心境;而影视作品,可以跟随着创作者的影像,从视觉上直观感受角色的状态。
想象力与视觉化,二者目标一致但达到率不同,就看你喜欢哪种了。
个人还是偏重于文字表达,但也并没有否认电影所带来的感受。
因为电影版《长安的荔枝》,作为阅读了多遍原著的俺来说,是比较满意的。
可以说做到了还原了原著的精髓,且有着自我表达。
这篇文章应该不算纯影评,更像个观后感。
这个项目俺相对比较熟悉,一直想着写点东西,也就借看完电影后这个机会,抒发下情感吧。
故事性与蒙太奇的捏合《长安的荔枝》拍得比较合理,用一句比较过时且被我朋友吐槽过的话来形容,就是“完成度很高”。
从小说到电影,乃是非常典型的单线程+限时任务类故事。
开场阶段,面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本片中这样的荔枝任务,荔枝是“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想要保鲜送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整个故事也是围绕这个绝对意义上的“送命题”才能展开。
如此做任务线,从前半段筹备、到开始打副本、堆叠新难题的故事模式,小弟给其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夺宝模式”。
试想一下,那些神偷、侠盗类电影,包括《碟中谍》系列。
开场就设一个戒备森严、几乎无法拿到的目标,从而引发各路高手汇聚一堂,不正是这样嘛?
马伯庸是比较喜欢看电影的,他肯定熟悉这类剧作构型,所以才写下了《长安十二时辰》《两京十五日》乃至《长安的荔枝》这类难题+限时任务类的故事。
这类故事,看过的朋友是有体感的,最忌讳的就是节奏慢,拖泥带水。
你都要掉脑袋了,还有功夫搞别的?
一定要拍出做任务的紧迫感、新副本出现,主角面对任务内容变化后所产生的心态更迭,一蹴而就,这才对。
所以,电影在还原小说的基础上,在节奏方面的把控是OK的,就是专注单一任务,从被迫接任务,到想方设法验算达成目标,随后操作过程中产生新的阻力,让任务和主角内心都产生了变化……
不过《长安的荔枝》还是有自己的特色的,也跟原著有关——荔枝转运,达成期限是四个月,横跨大江南北,物理意义上的“漫长限时任务”。
电影也没有陷入那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假揪心”模式。
有俩值得注意的地方。
★其一李善德的人设。
很多表现绝境任务的电影要么角色的苦大仇深要么呈现其洒脱的一面,极大展现了人类面对困境如何渡难关的种种态度。
但李善德这个人,老实巴交且沉得住气,通俗点说就是“不懂变通”。
用杨国忠的话形容,“难怪在九品蹉跎了二十多年”。
苏谅为了通行符牒给李善德开价,在对方报价基础上加了三成,一共一千贯,可李善德非说“加三成,是九百九十六贯”,这个人到头来也是个996。
如此个性,开场就表示豁出去了,横竖都是死,只因自己的妻女,在舍不得离婚的情况下,为了她们能活,自己也要“向死而生”。
一边努力对抗各种问题,一边还能喋喋不休地自嘲,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真的可以把死局搅和成出活路,也为随后的故事埋下伏笔。
★其二朝堂与民间的对比。
长安与岭南,上林署监事与荔枝使,从色调到角色状态乃至氛围渲染对照都非常明显。
是为了让故事没有进入到求生栏目的设定,同时在在“任务”环节,迂回性也很大——从朝堂上的处处碰壁,到民间处处碰(有目的)贵人相助;从同事们对他漠不关心,到朋友们给了他充裕的物资支持;当万念俱灰时苏谅出现,让李善德重燃希望;当荔枝转运初见成功时,岭南和长安庙堂又处处使拌……两种场景不同境遇的对比,将本片带离单一的数学任务活动,从而引入“人间”的气息,这就是鲜活的人间百态,造成大量的戏剧效果,并点缀些许喜剧元素。
电影的故事平铺直述,但段落之间和两种人生之间的呼应显得比较可观。
而主角在做任务时,编剧不但给角色的任务设定了大量阻力,且在“闯关”过程中,角色也经历了绝望、躺平、希望、再度绝望、重燃希望、最后失望的多种情绪反复,让角色和故事尽量饱满。
电影叙事并不复杂,把原著不长的故事尽量还原,拍得干净利落,荔枝任务做实验的蒙太奇视觉,李善德逃避追杀的场景,故事性和蒙太奇艺术下所表现出来的故事张力,能让原本的叙事变得跌宕。
直到结尾那一刻,仅剩下“区区一骑、一坛”的荔枝使,在长安城空旷的主干道上飞驰,身后的红色木棉花浪漫飘舞,所谓“一骑红尘”。
一个从九品小吏这一刻就像独闯江湖的菜鸟,经历短短4个月的历练,须发皆白,已然成长为一个闯过龙潭虎穴的大侠。
电影最后阶段的情感很饱满,因为之前为角色赋予情绪上的累加逐步递进,到最后集中爆发。
荔枝转运,最终还让主角真正的“转运”。
饱满的情绪和视觉层面的效果,以及最终电影呈现出来的现实关怀主题,完成感官与感受上的共情效果。
一事功成万头秃《长安的荔枝》本质上是一部惊心动魄、饱含意味的“唐代职场社畜幸存者指南”,用略显现代的视角呈现“大唐快递小哥生鲜配送”的难题。
从小说到电影,俺个人的感受,也是跟很多观众一致,就是能在李善德这个唐代牛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算计和算账之间选择算命,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上香……
而电影俺感受要更强烈一些的,这是个人原因。
作为影视行业的从业者,电影版《长安的荔枝》当初俺还真接触过,就是俺上一家公司的项目。
时间是在2022年末,电影项目要首次官宣,那时候俞敏洪和董宇辉还没有分家,作者马伯庸在做客直播间推荐小说的时候,亲自说出《长安的荔枝》要拍电影版,顺势曝光由黄海设计的首款概念海报。
而我们都在忙另一个即将公映的电影,甲方让我们“顺手”把这个也做了。
但大家都没时间(那个片子进入映前倒计时了,公司上下忙得要死),就把这个差事扔给我了……为什么给我?
可能上司看我闲(不顺眼)呗。
我两眼一抹黑,一没看过小说,二不太清楚这种直播策划该怎么弄,以前没接触过。
麻蛋第二天就要直播了,我这啥也没有不说,前后就我一个光杆司令!
先买小说看?
这倒不用,人家甲方爸爸从直播要卖的书中给我抽了一本,还不错,利用“职务之便”得了本亲王的亲签原著。
随即连夜读小说+搞直播策划,所幸原著不长,而看小说的过程中,我就感觉自己跟这个李善德简直太像了,真是莫名其妙一个急活儿就扣我头上了。
那天我折腾一通宵+第二天忙直播等后续工作。
我比李善德幸运一些,活动完成的比较顺利,就是累点,该片的首个新闻稿也是我写的。
算了一下,从接到任务到彻底完成,我差不多30+小时没合眼。
从那时候开始,《长安的荔枝》就成为我们公司的常驻项目。
这是比较漫长的项目蛰伏期,当时连剧本都没写完,更别说主创选择了,还没影的事儿。
但时不时会来点任务,比如开个会制定下一步计划、剧本初稿有了之后一起研究完善、导演演员到位后如何官宣之类的,都是超级前期的任务,但需要有个大活人对接。
所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可惜我没有等到最后“荔枝”成熟的那一刻,其实连果实都没接出来,我就离开了,因为我们整个部门,被这个不争气的电影市场优化了,也就没得做喽。
而我跟做荔枝任务的李善德还不一样,因为俺是希望能继续做下去的,我很喜欢这本小说。
可惜有个李善德般的开场,最后任务失败,没能走到最后。
《长安的荔枝》电影公映,我跟大家一样也是第一次看。
我对这个故事实在太熟悉了,当年伏案做策划案的时候,原著被我看了无数遍,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电影最后所呈现的效果,个人满意。
无论是看书还是看电影,我每一次都会把自己代入。
马伯庸成为专职作家之前,是上过班的。
导演大鹏成功之前,也是在搜狐当过编辑的。
这些“班味”也让他们对这个故事的把控很有经验。
其实不仅仅是古代帝王将相,当代也是如此。
你会发现,上头一道命令,下面的人得忙活上半天,有大量琐碎的事务要处理。
我们曾经为了大老板下班后在群里的一句问话,加班开了一晚上会想对策,琢磨了一个四平八稳的应对方式,结果老板最后来了一句,不好意思发错群,撤不回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一事功成,也是万头皆秃。
那些伏案写作、头脑风暴、执行活动的日子,光是模拟想象一下,头发都会一把一把地掉。
别说当年了,现在也是,除非你不上班,但那是不行的。
俺的出发点跟李善德差不多,都是背着房贷的人,但我可赶不上人家待遇,没人给我免房贷,也没人给我“九百九十六贯”的福报,只有“九九六”(给我办贷款那小子,比金广发还胖呢)。
这样的代入感,使得包括我也时不时会再次以李善德的视角看问题。
都说“一骑红尘妃子笑”,荔枝从岭南转运到长安,这里面都有谁高兴?
★杨贵妃肯定happy,并不是因为她吃到了荔枝,而是由于珠圆玉润的荔枝摆在面前,说明自己深受圣人宠爱;★圣人自然也高兴,让宠妃开心不说,更能证明自己弹指之间,就有人把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完成了,是当权者的自得。
★杨国忠也是,“总计花费三万一千零二十贯,尚有两万五千七百贯结余”,这些钱或许没有都进了自己腰包,但在他的安排下,没有动用国库一分钱,还帮自己老板赚了一笔,于公于私,自己右相的地位又巩固了。
反正,上位者都满足了,有多少人在中途丧命,又有多少百姓遭遇无妄之灾?
他们不在乎,高兴就行。
但他们没有笑到最后,《长安的荔枝》的结局,真正“笑到最后”的是李善德。
他躲过了安史之乱,还把本该进贡的荔枝吃了不少,还有他的家人,"妃子笑"不如让妻子和女儿笑。
这个颇具讽刺味道的收尾,其实带点歌颂劳动者的感觉。
让本分工作、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人,得到了最好的结局。
所以这个颇具荒诞、讽刺意味的故事,却有着一个积极且理想化的收尾。
李善德最后颇有深藏功与名的告老还乡意味。
放在现实写照下,就是躺平了、回老家种地了、远离喧嚣不再为别人打工了,而是为自己而活。
然而这种心境对于当代很多在北上广打拼的人来说,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放弃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那可是要下很大很大决心的。
所以才让李善德因一篮绿李,免去了被杀头之罪,流放岭南,这个“离开”不是让主角大彻大悟之后主动离去,而是一个被动行为。
从小说到电影,都沿用这个设定,乃是妙招,避免了鸡汤式的引导。
但为什么最后李善德为什么又哭了呢?
一方面是家国情怀使然,另一方面他真的不甘心——怒那些“取之于民,用之于上”的人,他们活该;也恨自己奋斗大半生,也没能“用之于民”阻止悲剧的发生。
俺当年利用职务之便得的那本亲签小说,离开的时候被我留在了工位上,我可不想“贪赃上林署公廨本钱三十贯”而被流放出去。
还要继续留在这个领域奋斗啊。
电影后半段,主角重心从“如何完成任务”,过渡到了“完成任务之后该怎么办”。
有时候我也在琢磨,与其浑浑噩噩困死在繁重的工作里,不妨静下来想想:到底什么,才是自己这一世最想追求的?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彩蛋,几处改编《长安的荔枝》对比原著,整体还原,有一些改动,比如下调了李善德的年龄(原著52岁),大幅下调了苏谅的岁数(原著是个老头)、把韩十四和杜甫简化成了一个人——张若昀饰演的杜少陵……对于一部暑期档面向大众、2个小时的电影,都是可以理解的。
而真正我比较喜欢的改动,大致有几处:★逃驿事件——李善德第一次路过黄草驿,他和驿站的百姓有过互动,后者言谈中已经有所提及生活艰难,第二次途径黄草驿就发生了逃驿事件,电影增添了前面一处互动,让徭役对老百姓生活的影响更加鲜明。
★苏谅与李善德的友情——原著二位是彻底撕了,苏谅最后直接跑路了(后来李善德还给人家写信,但找不着人);电影里苏谅唯一一艘船来接李善德那一幕真的很棒,萍水相逢而能逆水行舟,雪中送炭的畅快感,如此友情设定,也是没谁了。
★删除了大人物——就是“冯元一”(高力士),原著中所有事件起因和转折,都因他而起。
这是马伯庸小说常见的设定,他比较喜欢设计一个隐藏在背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一切的大人物,比如《长安十二时辰》贺监的养子,《风起陇西》里的诸葛亮,以及《长安的荔枝》中的冯元一。
文字呈现的这种幕后线,电影其实不太好表达,否则会比较刻意。
所以电影取消了这个角色,直接变成了杨国忠与鱼朝恩争权夺势,也让在沿途阻挠李善德的势力变成了鱼朝恩,顺便让林邑奴倒在了距离长安一步之遥的地方。
倒是那只大老虎,电影设定让李善德去岭南时就去遇上了,我以为后面还要call back一下,但由于林邑奴结局的改动,大老虎也没出现了。
★一骑红尘——这就好理解了,把最后独闯长安的“一骑”换做了李善德本人,情绪更加饱满。
PS,在当年做项目的时候,特别流行16型人格测试,我自己测过好几次,都是INTJ建筑师(确切说是INTJ-A)。
我觉得李善德大概率也是这个人格属性,“不懂官场之术,不谙修辞之道”,所以代入感很强。
先看看它的创作思路。
情绪驱动而不是叙事驱动。
在李善德奔赴岭南一段,按常规编剧逻辑,创作者需要展开情节,来呈现路上的艰难,可能是讲如何与猛虎恶斗,也可能是讲和劫匪之间的某些交集。
然而观众看不到主角是如何从虎口逃脱的,替代的是在一首RAP之下,以极快的剪辑节奏,堆叠地形、劫匪、猛虎多个情境,把艰难作为一种情绪输出给观众。
这样做的后果,是弱化了观众以观看和思考的方式进行理解,等同于减少了观众的参与。
人物关系是功能关系,而非情感关系。
配角演员戏份零零散散,大多不是独立角色,只功能性地辅助建设主角弧光。
商业片群星参与影响了创作,以至于故事需要在主线里加太多波折。
它的后果是:为了加快节奏,电影没有更多时间来呈现配角情感的递进与变化,林邑奴、苏谅、阿僮和主角之间的信任的建立,便没有足够多铺垫。
故事一旦未能建立配角和主角之间的平等关系,重心便全部倾斜在了主角身上,主角则依赖于大鹏脸上的情绪表演,翻来覆去、模棱两可,不知道他笑什么,也不知道他哭什么。
这导致的结果是:大鹏的表演单场是准确的,但整体变化太少,影响了李善德纵深层次。
————对比大家都说及的年会无论演还是导,大鹏过往的电影都在采用这种创作思路。
除了他导演的电影之外,以观众最爱提的《年会不能停!
》为例,通过前两幕呈现打工牛马的残酷困境,试图以情绪引发观众的共鸣,到了第三幕,由于故事缺少细节羽翼,董事长带着青天的光环出场,被当作情绪的宣泄口,影片罗织的荒诞力量便犹如一幢危楼走向了坍塌。
其实,直面现实的是观众,与现实周旋的是观众,备受现实折磨的也是观众,《年会不能停!
》和《保你平安》这样的故事,打的是现实题材的招牌,观众识破它们的面具并不难。
不过,这种创作思路放在《长安的荔枝》有另一种情况。
其一,故事设定在唐朝,观众无法用当下的逻辑审视它,对现实的隐喻能强烈引发观众的联想解读。
其二,影片表面看起来是唐朝职场故事,若只把它理解为古装版“年会不能停!
”又不免偏颇,因为官场不同于职场,观众的观感也有参差。
————为何情绪没起来?
我们可以看到,职场元素被挪用在了唐朝:从一个煎字到一个鲜字,是PPT和WORD游戏;圣人荒唐话,小吏跑断腿,是大厂的上听下达;算法是执行的工具,也能计算赋税徭役的重量;大厂做项目常用的甘特图、执行流程表也被化用了。
另一方面,它试图用模棱两可的方式触碰政治。
“国忠”二字既是人名也是象征,承担了一切原罪;贵妃没有露脸也并未吃荔枝,这个细节似乎把根源直指圣人,但圣人隐身了。
主角李善德科举入仕脱离了底层,与其说电影讲的是底层的牛马,不如说是拍给公务员看的公务员故事,片方瞄准了公务员的钱袋子。
大鹏大概知道观众对《年会》的批评。
影片没有照搬《年会》,修改了跪青天的第三幕,让这位公务员从下跪质问到站起,是一个讨巧的落点。
在文化复兴语境里,“唐朝”既是古代的盛唐,也是一种未来的宏愿。
离开体制,戳破锦绣长安的假象,算有一点反思的姿态,观众会自发解读。
然而,这种反思不经琢磨,很有局限。
“花花轿子众人抬”导向的是人性/人情之恶,这替代了对结构的揭露,简化了对唐代三省六部行政流程的呈现;后期渲染主角的悲情与浪漫,令前面林邑奴、阿僮、驿民遭受的苦难被辜负。
藏在悲情叙事和煽情技巧之间的割裂感来自于:木棉花到了长安尚能如此鲜艳,荔枝保鲜又有何难?
————问题在哪儿?
影片最大的问题,叙事视角糟糕。
比如我看到一个说法,有个观众以为杜少陵会跟大鹏一起去送荔枝,结果没去。
这个说法很有趣,她之所以有这个预判,正是因为影片的视角对此进行了暗示。
林邑奴被一碗酒感动那里,视角更多是在表现李善德貌似诚恳的脸。
刘俊谦可以只靠肢体表情来传递信息,但对手戏演员大鹏必须靠嘚吧嘚表达。
第二大问题是视听。
如果创作太过于依赖台词,表达便会受台词和文字限制,毕竟文字比图像更直白。
聪明的创作者还会用文字玩弄文字游戏。
政治表达不一定靠台词讲出来、情节演出来,也可以通过美学,通过摄影机运动和空间秩序来呈现。
剧组既然搭建了一座佛寺,就应该再多再多再多利用它的空间才对。
电影是视听的艺术,视听是一名导演的立身之本。
视听不好,难免遗憾。
————总之,如果商业电影是一幢木构建筑,好电影撤掉一条木头倒不了,但不好的商业电影只要撤一条木头就会不成立。
好电影讲命运,不好的电影只能在逻辑上苛求情节顺畅。
另外,像大鹏这样的导演,不是一个人的导演,是一群人出力的团队型导演厂牌。
厂牌就是流水线,是大鹏还是董润年领衔都没区别。
一旦制作上没有作者性的电影风格可看,情绪型的编剧就成了纸糊的灯笼,风一吹就散了。
每次看完大鹏导演的新电影,总是惊讶于他的进步之大。
电影《长安的荔枝》是他的新高度,表达商业,符合当代审美。
马伯庸的原著严谨考究、行云流水、余味悠长。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讲的就是这个故事。
小说也就七万字,篇幅适中,改编成两小时的电影是最合适的体量。
骨架既有,填充肌肉和经络还是颇考功夫。
创作者遵循小说架构去设计剧本,节奏打点精准,喜剧主要集中在前面,以轻快的笔调写沉重的主题,表面喜乐实则悲凉。
开篇即以“荔枝使”来布局,点出这场“荔枝鲜”背后的权力游戏。
随后,快速勾勒出人物形象——上林署九品监事李善德,从意气风发少年郎初入城起笔,继而铺陈长安百态和人到中年的官场浮沉,各阶段像极了职场中的我们——早高峰、喊口号、背锅、加班、被抢功,耗费半生才换来一间陋室,还得面临房贷重压。
马上就引出接下来的核心事件——掉入同僚设下的陷阱,接下了“荔枝使”这个烫手山芋,这任务也像极了职场中被强加的不切实际的绩效指标。
刘署令对李善德的威逼利诱,找替死鬼、许诺升职都是典型的职场PUA和画饼行为。
唯有家庭生活是职场外的温馨港湾,妻女的陪伴使仕途少了一点寒苦,多了一点红袖添香的浪漫温情。
听说岭南荔枝最为美味,圣人为博贵妃一笑,要派人将鲜荔枝从五千里之遥的岭南运到长安。
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这个任务天然具备强烈戏剧性。
看似升迁美差,实则生死茫茫。
李善德的个人命运、家庭未来与任务成败直接绑定。
而破解之道,唯有依靠算学和实验不断试错,将原本的不可能一步步变成可能。
故事分阶段呈现了他所遭遇的种种挑战,这种任务驱动型叙事,让角色始终处于高压状态,观众仿佛跟他并肩同行。
小说中的许多细节有了可视化的还原,特别是双层瓮、移栽法、格眼簿子、转运舆图等,又辅以台词的解释将枯燥的数据转化为直观的视觉,保留了逻辑的严谨性。
因为李善德精于算学,数字贯穿全片,倒计时数字营造出争分夺秒的紧迫感和速度感。
李善德的理科生思维,助他一步步破解难题,展现了逻辑思维的力量。
从算房贷的数字到荔枝腐变时间,再到转运路径,还有与杨国忠对峙那场戏,是数学的纯粹理性与权力的激烈对撞。
数字不仅是情节要素,更成为衡量人性代价的标尺。
这些冷冰冰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人的流血牺牲,路程、时间、成本,都在提醒人们关注宏大叙事下的个体苦难。
另一个重点是官僚体系的运作,李善德返回长安调配资源,却在官场中遭遇了连续的“踢皮球”(门前广场还真有几位官人在踢球),简直就是“官场现形记”的生动写照。
职场老登们各个推诿,活脱脱与打工人推进项目时的遭遇如出一辙,流程繁琐、部门推诿、避重就轻,好一句"和光同尘,好处均沾,花花轿子众人抬"的职场潜规则。
与杜少陵一番牢狱深谈后,李善德终于开悟了,他将转运计划全然献给杨国忠。
后者对于“流程”的论断是这么说的:“流程那种东西,是强者不必遵循的规矩。
”,这里是对小说原文“流程那种东西,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
”的改写,虽然只是换了角度,但从杨国忠嘴里说出来更有威慑力,实为权力本质的深刻总结,揭示了弱者被规则束缚的现实。
李善德之前被流程卡死,现在又借助特权跳过流程,他拿着这块无人敢挡的牌子,被一路开绿灯,他亦有获利:房贷已清偿,同僚对他马首是瞻,那一幕颇有几分胡建林“裁员广进”的意味。
唯唯诺诺的李善德在几个关键时刻没能挺身而出——人微言轻和默许砍林,这是体制对个体价值观的异化。
当他目睹驿站内人去楼空的破败景象时,那句“即便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再次回荡耳畔,他开始觉醒了,这才有了之后对异化的反抗。
李善德、驿卒、荔枝农和林邑奴,都是体制内谨小慎微的螺丝钉,都是上层实现目标的工具,他们的奉献与牺牲被系统性地忽视,这就是牛马被资本或体制“工具化”的写照。
算学能算转运之法,也算清了杨国忠这潭浑水里的利益链条。
杨国忠所说的荔枝转运费的布资方法竟是通过强征劳役、克扣驿银来抵免税赋,它将国家的财政负担转嫁给了最无力承担的农民阶层。
李善德的斗胆对峙揭开了这盛世画皮下隐藏着的残酷现实,或许地下的腐败早就盘根错节。
那些小官踢皮球还要遮遮掩掩,右相却能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中饱私囊。
李善德为百姓发声,是他人格觉醒后的呐喊。
故事讲到这儿,早已超越了荔枝转运的故事,而指向了一个纷乱无道的社会中,众生的面相和处境。
电影美术给杨国忠所处环境的描绘很有想象力,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里抄经拜佛,佛堂中布满一圈圈佛像和供物,甚至有个他用佛眼窥伺的镜头,这种设定与他的所作所为形成天然反讽。
在古代,寺庙就是皇家的政府机构,杨国忠的几次出现都是在佛堂之中,这个角色的可怕之处,在于将宗教的力量包装成统治的权力,整个寺庙都在他的独裁之下。
他自己可能也并非真正信仰,而是修阴功来消除业障。
在冷冰冰的任务面前,人物之间的情谊尤显温暖。
杜少陵的理想主义(“何不向前拼死一搏”),与李善德务实的态度(“我今天回去就跟娘子和离”)形成对照,两人的互动反映了理想与现实是相互的。
苏谅与李善德的友情是跟利益捆绑的,却因为一句“人微言轻”,坏了友情跟利益,但在李善德一夜白头的无助时刻,友谊还是超越了利益,毕竟是“同袍”过的兄弟,能够逆水行舟,令人动容。
说句题外话,苏谅买马时之所以能与马共情,是因为那匹马是上届神驹的弟弟,也是一匹被哥哥压制的马。
李善德后来的戏言:“我也有一个压制我的哥哥”,正是他看穿了苏谅的心事,用一句轻巧的调侃道出了彼此间深藏的共鸣。
李善德和林邑奴的关系跨越阶级,体现出了人性的光辉。
让林邑奴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找回了作为人的尊严。
林邑奴对“去长安”的执念,代表了一种信念。
他在最后时刻牺牲护主报一酒之恩,仍吐出这三个字,着实悲壮,也提醒着李善德不要倒在失败的地方。
阿僮和李善德只想交朋友,不讲谈生意,两人都把“家”看得最重要。
荔枝林的砍伐,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破坏,更是族群精神根脉的斩断。
阿僮对家园的守护如同李善德对家的坚持,家始终是支撑一个人持续前行的力量源泉。
家也是李善德荔枝路上难以割舍的牵挂,他以木棉花象征对家的思念,格眼簿子的终点也插着它。
所以他全力以赴,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为了能够回家。
大鹏导演在制作特辑里说过:“如果说送荔枝是他不得不做的一件大事,那么带木棉花是他真正想做的那件小事,小事比大事在他心目中还重要。
”那夜的一骑红尘,他与妻女短暂相遇,竟无暇驻足,此时布袋撕裂(前面有交代这布袋是在悬崖边被砍了一刀),火红的花瓣拖尾飘散,好似烈焰照亮整条街。
此刻无须言语,就能触达心灵,成为全片最富诗意的浪漫瞬间。
故事没有停留在“成功送达”的虚假欢呼上,而是揭示了“面子工程”背后所付出的巨大且不合理的代价,社会资源被大量动用,而实际成本却由社会底层承担。
小说中李善德与杨国忠的对峙有了最直观的呈现,李善德依旧运用算学戳破杨国忠,质问他“取之于民,用之于上”,唯唯诺诺的李善德在这里完成了自我人格的重塑,这是弱者对强者这种扭曲成功学的彻底否定。
结尾多个处理都留有余韵,没有去拍贵妃诞辰庆典的奢华,圣人与贵妃都是虚化处理的,镜头只聚焦于装盘的几颗荔枝。
在众多果盘中,它并不起眼,甚至有种受到冷落的虚无感。
这样的对比,具有高度概括性。
贵妃也只拍到她的唇,这一笑,或许是馋嘴之笑,又或是受宠幸的笑。
本片最震撼之处,就是说“一骑红尘妃子笑”这个典故,是古人编织成的红颜祸水的谎言。
杨国忠说岭南的荔枝也就那么回事,不知道是谁在圣人面前提了一句,说岭南的荔枝比蜀地的好吃。
并不是贵妃想吃,而是有人给贵妃下了这样的断语。
在古代,“红颜祸水”总是最大的政治正确,这是男权社会最隐秘的暴力之一,电影抨击了这种思想。
那只伸向盘中荔枝却又收回去的手,绝非无心插柳,恰恰让贵妃自证了清白,为历史赋予了温度。
李善德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让人看到了由死向生的希望。
险些被杨国忠一杖打死的他,被圣人赐予的绿李换回性命。
圣人为什么送绿李?
因为李子和圣人(唐玄宗李隆基)同姓,李善德又因为一些水果而活了下来,好像是用水果(荔枝命)换了一些水果(绿李命)。
最后苏源说的人在长安的“大傻子老李”,当然是说李善德。
但作为观众的我,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同姓的圣人,毕竟那位老李最后带着贵妃跑路了。
李善德在长安的最后时刻已经看到了大唐衰微,发配岭南之后,长安进一步崩坏。
“安史之乱”的消息传来,故事完成终极反讽。
李善德拼命维护的长安盛世轰然倒塌,而他在当初被砍的岭南荔枝林中载下新苗,泥土的芬芳覆盖了长安的血腥,看似流放的他实则获得了内心平静。
狂吞荔枝,是他对长安执念的祛魅。
过去只在画中见过,护送路上珍视如宝的荔枝,如今可以自由地为己所尝。
他终于摆脱了体制的异化,回归了生活本质,找回了人的本真,对权力中心彻底决绝背弃。
这呼应了现代人对“初心”、“内卷”及“生活意义”的思考,这个角色完成了精神上的涅槃。
包括结尾处再度插入了开头那段意气风发少年郎的开场白:“我叫李善德,乃弘农郡人,自幼便立志到长安为民做官……”,同样一段戏,出来的味道已截然不同。
最后再度出现了电影片名,也与开头的片名做出区分:前面的片名“长安”二字金光闪耀,后面的片名“长安”二字是血色蔓延开来,开场白和片名都采用了首尾对仗的做法,配合着结局的落点,心境早已不复当年。
大鹏导演这次在叙事方面有了十足长进,他的电影观念也在大大进步。
片中的光影效果,是基于影片故事情绪及摄影美学来创作的。
空间和地域感也很出众,既有长安宫阙的宏伟肃穆和压抑苍凉,也有岭南荔园的繁茂葱郁和生命张力,各阶层的角色贯穿起这两极。
对唐代官制的考究,上林署、司农寺、经略府等、还有长安各坊、岭南风土的异域风情,共同营造出真实的历史氛围。
《黑悟空》作曲翟锦彦的配乐也很突出,特别是骑手与林邑奴并驰时出现的曲子,有种空灵、飘渺的意境,是气氛主导的氛围乐;陈楚生演唱的片尾曲《庙堂之外》余音绕梁,彭飞的曲和唐恬的词珠联璧合,尤其是这首词,将古风和白话结合得自然,如誓言般,像是对自己的承诺,也像是在宣告一种态度,有种“士大夫精神”。
段落间长短句交错,有朗诵感,又富音乐性,从日常叙事到胸怀天下,节奏由缓入急,再归于平淡,很有戏剧张力。
《长安的荔枝》最大价值在于,它超越了历史故事的范畴,击中了现代人在职场中的种种境遇。
让我们明白,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体制内的个体挣扎始终具有相似性。
而人性的光亮,永不熄灭。
看完《长安的荔枝》,对大鹏的认知变得更加明确了。
一直以来,他都被许多人视作“接地气的创作者”、“真诚的表达者”,但在我看来,现阶段的大鹏其实更像一位市场经理或产品经理,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导演。
他和陈思诚——这两位常被拿来对比的“票房赢家”——不过是市场经理或产品经理的两种面向。
之所以大鹏在形式上更讨喜,是因为他不像陈思诚那样频繁在作品中注入强烈的个人趣味与审美偏执,观众不会在银幕前被突如其来的男性凝视、古怪价值观或意识形态骚动刺激得出戏。
相反,大鹏在创作中极力控制自我表达的分寸,他的作品很“懂事”——在视觉节奏上迎合当下主流的快感需求,也乐于调配催泪、燃情、逆袭等情绪爆点,确保观众在单位时间内情绪被最大程度调动。
但也正因如此,他的电影在情绪的操控上有时显得过于工整而缺乏留白——像一个“精算师”,将爽感与感动的剂量配比得恰到好处,却少了一点真正出人意料的灵魂触动。
大鹏近年来的几部作品,《热烈》、《年会不能停》、包括这次的《长安的荔枝》都可算在这个套路之下,可以看出他在不断打磨一套非常保险的创作模式:选题不出错,情绪要对路,角色必须讨喜,冲突最终都会被感动所中和。
和陈思诚不同的是,大鹏更善于把握社会的主流情绪。
他的电影就像时代滤镜下的热搜剪辑,把观众容易共情的部分挑选出来,拼贴成一个爽点密集的通俗叙事。
然而问题也正在这里。
作品真的有主流舆论说得那么让人拍案叫绝吗?
还是只是在精准共情后产生了某种惯性的好评?
以《长安的荔枝》为例,作为改编自马伯庸小说的电影,它原本有机会在古装轻喜剧的语境下探讨权力结构与阶层通达,但大鹏的处理方式显然更在意观众是否“看爽了”。
相比原著中更具层次的角色塑造,电影中人物变得更为扁平、脸谱化,他们的所有行动最终都服务于观众的情绪释放而非内在逻辑的递进。
剧情安排上也显得过于顺滑,每一个关键节点都像提前设计好的KPI,目的明确,情绪无误。
结果是,观众的情绪确实“到了”,但电影本身是否真的抵达了一定层次和深度?
大鹏本人的表演在最后是否真的承接住了影片情绪的高潮?
当人物到达情感的极值,银幕上的大鹏究竟是匹配了这个强度,还是仅仅完成了功能性的剧情完结?
这是我对大鹏创作的担忧。
他太重视观众,而人的精力有限,也因此必然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作品的完整与多义。
他在努力做出“好看的电影”,甚至可以说是“通俗电影教科书式的示范”,但我们必须提醒自己——不是所有“好看”的东西都能成为值得反复咀嚼的作品。
说到底,大鹏没问题,他只是太懂观众了。
而电影这件事,有时候恰恰需要一点不懂的勇气。
首先声明,这部电影能感受到大鹏的诚意,小说改编影视难度很大,大鹏导演很有勇气也很认真。
我作为外行人不该做太多批评,只是作为原著读者和一名观众说说我的意见。
影版《长安的荔枝》稍微有一点原著的味道,但是完全做不到原著的鞭辟入里,对于应该深入表现的对立冲突表现得很显白,平民之怒的力度还不够。
先谈谈好的地方。
1. 杨国忠部分的表现很好,压迫感很足,镜头和布景都很好,结尾两人的对峙戏还可以。
佛像之眼运用得很妙:一面看,杨国忠是通过佛像之眼俯瞰众生。
从高高在上的姿态,到他以佛像为背景,都是他掌权的威压的体现。
另一面看,佛像的眼珠就是杨国忠,也就是说整个国家尊之为信仰与规范的其实是这些掌权之人。
这就和主旨相合了。
2. 此外,郑玉婷线表现得还可以,木棉花的支线挺好,在虚与委蛇的官场之外加了温暖的亲情和友情线,更有人情味了。
3.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新解读也不错。
一骑是拼死奔劳的小官,红尘是亲情是长安百姓,妃子笑是底层无人能见的一个虚影,而劳民伤财运来的荔枝则成为一个权力斗争的符号,此时它本身的食用价值已经完全被取缔了,没人在乎它好不好吃——荒谬且悲凉。
4. 苏谅的改动有好有不好,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像一个富二代,年龄下调,比较好炒cp,大家更能接受。
但是,李善德在荔枝专运中的背叛感被苏谅的无条件原谅消解,致使最后的对峙戏情绪没有被拉到高点,这是遗憾之处。
接下来就是问题所在了。
1. 杜少陵人设改。
原著的杜甫其实承担了理想主义对照组的作用,他没有韩洄(这个人物电影里删了)那么圆滑,也没有李善德这么憋屈。
他对于苍生的理想主义是李善德最后幡然醒悟而怒发冲冠的重要关键。
可惜电影里把杜甫改成了一个深谙官场之道,甚至可以点醒李善德的人。
大家看得时候不会觉得奇怪吗?
这样一个杜少陵,为什么后来会漂泊至茅屋草堂呢?
OOC啦家人。
2. 重要情节删节。
这也与1息息相关。
我看原著是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里(后附图),杜甫前面提到的长安门旁上好坊和后面李善德竭力于贵妃生辰之日抵达的上好坊实际上形成了呼应。
极尽奢靡繁华的城中有这样一片荒凉悲戚之所在,这种鲜明的对立刺痛了李善德的神经。
本质上李善德还是一个读了书当了官的上层阶级里的底层, 真正的底层生活彼时他还没能完全感同身受。
是这些细节敲实了李善德对于黔首黎民的深切同情。
电影里居然没了?
没了?
3. 鱼朝恩截杀的不合理之处。
原著的截杀其实来自于岭南赵辛民,林邑奴也是在这里牺牲的。
不过从创作者的角度想,这里的改动成全了荔枝四人组中的三人的重逢,与苏李二人的解开心结坦诚相待,这样的改动也就好理解了。
那么不合理在哪?
这很简单,李善德带的是圣上要的千里迢迢从岭南运来的荔枝,拿的是杨国忠的令牌,肯定时刻是有人盯着的,此外,这么大张旗鼓的陷阱和截杀,后期根本不好通气伪造,这种破绽属于鱼朝恩自寻死路,被杨国忠抓到他可别想混了。
从样貌就能看得出来,鱼朝恩是新秀,他其实是没那种能力跟杨国忠正面抗衡的,至少他们二人需要明面上的和谐。
但是电影里面两人的叫板已经到明面上了,就有一种把圣上当傻子的感觉。
特儿戏这就。
4. 更儿戏的来了。
圣人“国忠办的”一句的突兀之处——这句话反而使得圣人成为呈现争斗的工具了,事实上他应当是隐身的,这种隐身才能表现出阶层的森严与稳固。
杨国忠后面提到的那个“提了一嘴蜀地的荔枝比岭南的好吃”的人,其实是高力士。
杨和鱼的争斗其实都是在真正位高权重的高的掌控之下。
电影把这一环节隐去了,应该是为了叙事的精简考虑,不过他不仅隐去了高力士,还把高力士应有的角色任务移交给了圣人,这不仅严重削弱了电影该有的zz恐怖感,整体观感也有点搞笑。
细想了一下,圣人说这句话可能是为了讨贵妃的欢心,毕竟右相国忠是贵妃的人,但是贵妃在这部电影里明显面目模糊,这又矛盾了。
这句话不应该由圣人直接说,而是应该由杨国忠自己介绍才对。
《长安的荔枝》核心问题就两个,一个就是小民之怒,另一个就是官场博弈。
前者通过杨国忠令牌下人民苦楚与李善德的摊牌直斥表现,后者主要通过李善德在拿到令牌前后的待遇对比和杨鱼二人的抗衡。
整部电影是是前者表现得少,后者表现得浅。
总体而言,我给6.5/10,是一部较有诚意的商业片。
当然,我说的这些肯定有偏颇之处。
影视创作者要考虑的东西还有很多,首先就是,如果真的像我说的这样加很多的人物和情节在里边,会不会显得很冗杂,作为电影的观感会不会变差?
所以他必须要做减法,他要突出重点亮点,抓住观众的注意力才可以。
因此,他的一些取舍我不能一锤定音地否定,我不能以我自己的观感概括所有观众的观感。
我只是以一个读过原著的人的角度来说。
最后还是得说一声,大鹏是一个认真的导演,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未来会更好的!
p1-3是原著杜甫提到的上好坊,p4-6是李善德抵达的上好坊。
马伯庸是理科出身,这个故事也是理科生的故事。
小镇做题家李善德考上北大数学系,毕业后考公做了公务员,没想到清水衙门真的是清水,工作了二十年还没买上房,最后在佛系银行和房产中介的双双诱骗下,买了一套回龙观住宅。
李善德月薪九千,但房贷有两百多万,北京居不易。
这天政府搞了个科研项目,他以为是个好事,结果发现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扯远了,我们还是说回唐朝。
马伯庸的理科思维体现在这个故事里就是:如何能在唐朝这种技术、交通都极其有限的环境中,把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的荔枝从岭南送到长安?
Google地图显示,广州到西安,公路距离1626公里,三千里地。
古代马的速度大约一天八十公里,则需要二十天才能到达。
如何在现有的条件下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这个故事的戏眼。
本质上,这是一个地球上的《火星救援》,唐朝版的《挽救计划》,我把它称之为古代科幻类型片,即我们现代人轻松能做到的事情,放到一个技术更低、时间更早的年代,那时候的人们会怎么做。
于是本剧中激动人心的环节都是技术的胜利。
李善德发明了AB test(甚至是ABCD),做了实验组和对照组,为记录实验结果而发明了Excel,甚至是Gantt Chart的项目流程管理图。
这才是技术干部的伟大胜利,是我们小镇做题家的荣耀时刻,如同《火星救援》里的马特·达蒙种出了土豆,《挽救计划》里的宇航科学家找到了和外星人的对话方法。
可惜,电影没有集中在这些实验、论证、失败和成功的情节上。
马伯庸为了让书篇幅长一些,加了政治斗争和忧国忧民的情节,而电影为了观众市场,又加了武戏和感情戏。
这就使这部电影看起来像三部电影:一部唐朝科幻,一部主旋律,和一部武打片。
政治情节是为让技术部分更丰满,这个能理解。
但如果能把林邑奴的情节全部去掉(这段书里本来也没有很大篇幅,电影加上也不够时间叙述),船上和路上的打戏去掉,而把重点放在唐代全国水陆交通和荔枝运输实验的得失上,李善德最后孤单英雄单骑送荔枝进大明宫,身后飘着木棉花瓣的高潮场面一样能用上,而我们小镇做题家观众会觉得更好看。
比如,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全水路比陆路的荔枝坏得更快?
和海风和湿气有关系吗?
走陆路的话,广东往北只有一条梅关道,翻过大瘐岭就是赣州,直到我的家乡吉州,大家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荔枝,江南西道功不可没。
但为什么之后往西走湖南从汨罗江到江陵要比走九江沿长江逆流而上要好呢?
建国之初就修了穿过湖南的京广线,而放弃了经过江南西道的京九线,也是这个原因吗?
联想到今日坐地日行八万里的高铁,这本该是个多好的古今地理公路统筹管理题材啊。
大鹏好,白客非常好,杨幂自从看过《酱园弄》之后对她印象改观了。
庄达菲不是一般的差,刘德华……就还是刘德华。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杜牧的诗也是想象。
但他想象得妙,短短二十八个字,长安回望,千门次第,妃子一笑,无数个意象成了千年经典。
这部电影最遗憾的是没有拍出山顶千门“次第”开的场面。
虽然宫门为李善德打开了,“无人知是荔枝来”也拍出来了,但站在骊山上,回望郁郁葱葱锦绣成堆,烽火中单骑而来,山顶的重重宫门为妃子的一笑而打开,本应该是这部剧的高潮,也是马伯庸从一首诗写到一本书的最初灵感来源,本来能用视听语言表述的美、肃穆、时代技术的悲壮凯歌没有表现出来,可惜。
4.6,大鹏现在是不会拍照喜剧了吗?怎么能拍得这么尬啊?动不动乱入的网络梗词和随机伤人的声污染都让这片的观赏性断崖下跌。其实停在木棉花飞出来那段还行,但硬上价值的结尾就把这片搞成彻彻底底的四不像了。制作无疑是烧钱且用心的,大鹏也是肉眼可见地拼了老命在演——可惜的是,除了他自己,没有感动到任何人。
看完点映。第一次去岭南要钱要荔枝没建立起情感 感觉太快了太轻易了。没建立起感情就后面跳舞硬煽情…感觉剧组没少花钱 可以再剪辑下 重庆点映的这版真不行
#1897:7分。这片子就该大鹏拍,最终也确实是大鹏的拍法:前搞笑,中温情,后惊险和燃,最后悲凉上价值。大鹏这一套已经非常成熟了。大部分选角合适有看点,熟脸多,一看见金广发和付航就想笑;杨幂美而不突兀;能说粤语的林雪孙阳对味,如果岭南角色都能说方言就更好了。林邑奴的改编很聪明。缺点是1绿幕和音频补丁明显(甚至切到了单声道)。2视听语言贫瘠。3部分剧情改编得不清楚,脆就表示没看懂白客图啥、大鹏哭啥。4剧情走太快,节奏乱,重点不清晰:前面一直叨叨叨说台词,直到杨国忠段落才慢下来;转运测试、保鲜每一步是什么、增加多少保质期、运输每一步是什么、减少多少时间,这些在原著都是精妙的爽点,而电影改编可能既担心说太多分散观众注意力、又担心说太少剧情没交代清楚,最终把信息见缝插针分散在电影各处,显得特别零碎
7.5/10分 自从经历了毕业设计的创作之后,我对影视作品的打分宽容度也是越来越高了。大鹏虽然没啥天赋,但真的很努力,很乐意下功夫,活该他挣钱。本片可看度还是非常高的,大唐版《年会不能停》,节奏明快,同时保留原著精髓,比疯狂注水的剧版强不少。ps:“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我能倒在离终点多远”
用平庸的电影语言,做到直白释义原著的层面。一切曲折发展都呈现得太赶场、顺拐。人物形象都是那么单调无趣,凑一大帮喜人,纯堆脸,喜剧效果差。对李善德的改塑和大鹏的演绎浮皮潦草,这或许是核心问题所在。如果大鹏真的那么爱他所奉偶像周星驰,或者有学习年会不能停的剧作优点,就该知道只有先把李善德的瑕疵勾出来,把他信任这套体制的盲目无情再放大,前后的反差力量,觉醒怒吼反抗的力度才会更大,而不是做这种最浅显的翻译工作,到了孤勇者奔驰嘶吼、痛哭暴吃荔枝,戏力还不足够,情绪先溢满了,硬上价值高光。
有点平,差口气。
【8】第三幕堪称史诗片,殿堂叩问压榨民脂的戏份让我直呼这是能过的?还好“一骑红尘妃子笑”的事情不会发生在现代,只是在大唐了(doge保命)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只是荔枝变成了别的东西。
那些无聊的“摸鱼”、“画饼”之类的机灵梗不会拉近现代观众的距离,只会让人出戏,也让花了这么多钱和心思做的场景造型等营造出来的厚重感一下子变low,不用对比别的片子,本片后半段相对就好多了。让影院的归影院,脱口秀的归脱口秀吧。
光凭电视剧的墓碑是“忠仆”电影的墓碑是“友林邑人”我就愿意多给电影一颗星
难看,屌丝男士煎饼侠
远超预期!太惊喜了!!看之前没想到能这么完美复刻小说的阅读体验。读原著的时候就觉得最适合改成电影,有一种紧锣密鼓的紧张感,电影的节奏非常好,而且我特别喜欢这种完全从小人物视角出发的反英雄叙事,越是具体而微地去描绘李善德们尽心尽力绞尽脑汁地去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内容,就越鲜明地呈现出权力的残酷,以及权力结构背后的虚妄,成百上千人拼了性命来为上位者吃一口鲜,而贵妃甚至没有在这盘荔枝上多停留片刻,“味道也就那样”,非常喜欢李善德最后和杨国忠面质的那场戏,在怒目金刚、低眉菩萨环伺的庙宇里,卑微的荔枝使句句悲愤地叩问这位皇亲国戚,压抑了一整部片子的情绪在此刻被完全点燃。以及大鹏白客之间搭戏的化学反应我太喜欢了,白客真是好演员,既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冷面笑匠),又能像穿衣服一样把自己穿进不同个性的角色中。
到底是什么人觉得影版好看啊!
小人物有什么功劳而言呢,都是苦劳罢了,生而为蝼蚁,能平安的生活都是幸福。李善德是头倔驴,跟着他送荔枝的更都是无名小卒。大鹏真是拍小人物拍的越来越好了,演技也很好,对于国内优秀的电影,毫不吝啬的给出满分!另外就是,杨幂在这里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演技,那个傲娇但坚韧的劲。
开心麻花和这些脱口秀能不能不要再演戏了,难看浮夸全片有哪么一两个灵光的画面;剩下了真的是乏味,没有技巧全是摘抄最后那一段对峙,简直是荒唐,你不知道这是民脂民膏吗?你还参加了,献计献策,你就是最大帮凶,马伯庸写的东西臭不可闻白客孙阳是不错的演员,但是挑剧本挑导演要慎重,没几部电影专业能力就没了
李善德一骑绝尘入长安,木棉花飘了长安城一路,这一刻,一路走来的所有磨难,都染上了木棉花。这一刻,李善德带回了荔枝,没有辜负国;带回了木棉花,也没有辜负家。而木棉花的花语是“英雄气概与壮烈”。这一幕的处理简直太棒了。
原著李善德的视角是非常小的,通过这件非常小的事折射出整个封建中国的浓缩影像,这样的故事基调是显然不宜加入不合适的喜剧笑料的,电影拓宽了群像却大幅度的削弱了荔枝送运的艰难感,最大的问题是在于把李善德必然且险阻的成功事件变成了一个偶发事件,那就是如果李善德没有那么巧合的遇见一个富二代,整个后面的故事就完全立不住。
糟蹋原著 糟蹋年会不能停
真正值得在院线赖半年的作品。
老中下沉市场版兹山鱼谱,认知到权力的千百种黑暗后选择放逐,比很多同题的类型写作都要走得更远更决绝,但那田园式的归宿也只是另一种想象:假使真的有某种命运存在使你能躲掉这一场火,它也会以更残酷的方式推着你走向更多的苦难。砍断一千根旧枝干,也砍不断数千年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