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样评价日本电影《编舟记》:“这是一部所有出版社的所有编辑,都应该去看一遍的电影。
”因为电影讲述了一群编辑,历经十五年时间编辑一本字典的故事。
这片子我没能一次性看完,因为多少有些枯燥,实际上第一次我看了不到三十分钟就放弃了,是彻底的放弃,我把这部电影从电脑中删掉了。
我当然清楚位例《电影旬报》年度十佳第二名的电影绝非浪得虚名,但这样风格的电影,我这种浮躁、浅薄的影迷有些欣赏不来。
然后我读到了一个故事,这故事触动我重新下载观看了这部电影。
故事来自新一期《人物》杂志的特写,讲述的是一位叫车洪才的老人,用36年的时光去编写一部《普什图语汉语词典》的事迹。
这部词典的编撰从一开始就是一件政治任务,上世纪70年代的时候,国家跟阿富汗关系不错,所以希望能够更多地交流,于是就立项编撰一本字典,车洪才接受了这个国家任务。
到了八十年代初,苏联入侵阿富汗,扶植代理人,我们和阿富汗的关系变坏,自然也就没了交流的打算,这项任务也就被放下了。
不是那种明确的搁置,而更像是自然而然地把这件事淡忘了。
然而对于参与这项工作的车洪才来说却不是这样,你走过的人生,如果就这样失去了意义,这太幻灭了。
无力对抗命运的车洪才决定给自己一个交代,“国家任务”成为了人生的执着。
据说这部两百万字的字典将在今年出版,车洪才获得了千字八十元的稿费,算起来大约有16万元,当然对于他来说钱从来不是目的,作为曾经的外交官和大学教授,他的生活并不窘迫,这本字典更像是一种寄托,编完这本字典,让他成为一座纪念碑,证明自己的人生。
我愿意称这样的人为理想主义者,理想本身可能未必正确,未必有价值,但是对理想的坚守,却是价值所在,你可能不同意他们的人生选择,但却无法不佩服他们。
很奇妙,车洪才的故事框架被《编舟记》的电影细节充实了血肉,通过电影我似乎看到了车洪才的人生。
电影里的主人公们,倾尽十几年的时间去编撰一本字典,旁人看去枯燥至极,只有他们自己甘之如饴。
所以我无法把这部影片当做励志故事,因为这样的人始终太少了。
就像电影里那位主编说的,能找到这么几个执着于编字典的怪咖,是他人生的幸运。
而最终就像车洪才所说,这件事,别人没有能力做,也没有兴趣做。
我们每个人似乎都曾问过自己,如何让自己的一生变得有意义,但我们并非能够非常完满的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看似充满哲思的问题似乎没有标准答案
编舟记 (2013)8.62013 / 日本 / 剧情 / 石井裕也 / 松田龙平 宫崎葵这部电影在一定程度上对于这个问题给出了一个维度,导演着眼于词典编辑这一职业,借男主角马缔光也利用十五年的时间编著《大渡海》词典的故事说明了时间对于人生意义的创造性——精心创造,雕琢时间来赋予自己的生命以意义这也就不独不说本片所呈现的词典编辑这个职业,“枯燥”是这个职业最大的特点,当词典编辑的人,也似乎成为人们口中的另类,甚至一度遭到别人的误解,觉得只有“怪人”才会适合做词典编辑我们的主角马缔光也也正是存在于别人视野中的“怪人”,生活邋遢不修边幅,不善于表达和沟通(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是在朋友同事的帮助下才追到手的,给女生写的情书竟然用只有自己才能看的懂的文字来写,丝毫不会考虑到女孩子是否能读懂,典型的直男癌),在同为编辑部同事的西冈正志与马缔光也比起来似乎更加正常,他似乎有着我们大多数人的影子,对于词典编辑这种枯燥乏味看上去毫无成就感和归属感的职业在第一时间予以拒绝,虽然也会为词典的编纂出谋划策但无法长期坚持,精致而利己的他似乎也想成就一番事业,但终归敌不过懒惰精明的陷阱,浮躁似乎是我们这个时代年轻人普遍的弊病,却忘记了脚踏实地的平凡才是通往不平凡的必经之路主角马蒂不善言辞,看上去一副“书呆子”的模样,片中并没有展现出马蒂的任何值得称道的天赋,但他和西冈最大的区别却是踏实,沉得下心脚踏实地,而这正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最为缺乏与不懈的。
日复一日,利用十五年的时光,严谨细致的积累,最终在这样一份最为平凡的岗位上铸就辉煌,那是一份平凡的光茫,一份属于时间的奖励。
另一位非常重要的角色是松本先生,作为《大渡海》词典的总编,对于整部片子却是一个点睛的人物,提出《大渡海》计划的时候,松本先生已经两鬓斑白,但从他身上却看不见一点英雄迟暮的影子,反而能够看到的是他对于生活的热爱和对于梦想的激情,他的生命力永远都是强健有力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松本先生并没有老去,他只是变成了一个更加睿智沉稳的“年轻人”,并在主角马蒂的工作生活中充当良师益友的角色然而,随着《大渡海》的巨大的编撰量和长达十五年的创作周期,松本先生的身体并不足以让他见到《大渡海》的发行,松本先生于《大渡海》发行前夕与世长辞,但松本先生的暮年却是炽热而鲜活的,因为他持之以恒的努力付出,让他的生命在追逐自己的理想中耗尽光和热,在此意义上,他和主角成为我们探索人生意义的两座丰碑那么人生的意义为何?
我们总是这样发问,总是着急找到答案,但这个内化于我们生命的问题却并没有固定的交卷时间,我们也可以像马蒂一样,在脚踏实地的同时,也有机会娶妻生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猛然间发现即使是再枯燥无味的事,用时间作为刻刀来蓄意雕琢之后,也会变得充满了意义,而这是时间的意义,也是由你自己书写的意义正如尼采所言,人生本无意义,所谓的意义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日复一日坚持不懈,如同每日推举巨石的西西弗斯,当他以强健的生命热情一遍一遍的坚定的赋予这件事以意义,那其本身就是幸福的,时间会让这一切开花结果,让那世间本来无趣又无聊的事,变得浪漫而伟大
《编舟记》电影剧本文/[日本]渡边谦作译/徐怡秋1.影片标题2.玄武书房外观,1995年3.同上景,大厅~通往旧馆的通道~旧馆气宇轩昂的员工在现代化的大楼里川流不息。
角落里摆着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旧馆仓库辞典编辑部”。
箭头前方,正在光线昏暗的通道上行走的人是松本朋佑(65岁)。
方才的现代化气息已经一扫而光,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旧馆。
4.同上景,辞典编辑部旧馆内部一派陈旧的景象。
松本:你一定要辞职吗?
松本对面站着的是荒木公平(60岁)。
荒木:真是万分抱歉。
松木:没有了你,我就没法再编辞典了。
荒木:我太太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想至少退休后一定要多陪陪她。
松本默不作声,表情严肃。
佐佐木薰(41岁)若无其事地过来换了杯茶。
西冈正志(29岁)在一旁偷偷地窥探着两个人。
荒木:今后您就把西冈当成您的左右手……西冈:您先等等。
就我一个人吗?
松本(突然一下):西冈,请你解释一下“右”这个词。
西冈:啊?
您是说右手的右吗?
松本(目光严峻地):是的。
荒木充满期待地望着西冈。
西冈:右。
哎呀……真是的,这太难了。
他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右手,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西冈(半开玩笑地):哎呀,我的指甲长了。
松本望了望失望至极的荒木。
荒木:我知道了。
退休前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替代我的人。
松本:我觉得不会再有像你一样的编辑了。
荒木(低下头):不会的。
我一定会给您找一个人来的。
5.玄武书房杂志编辑部~通道荒木抓住一个年轻的编辑。
荒木:你能解释一下“右”这个词吗?
编辑:啊?
荒木:就是左右的右。
编辑:那个,我现在有点儿忙,您还是找别人问问吧。
年轻的编辑一脸不耐烦地走了。
这一幕被后面的村越局长(52岁)看了个正着。
村越:荒木先生。
荒木(回过头):村越局长。
村越:禅问答结束了吗?
荒木:嗯,嗯。
荒木似乎怕被别人抓住把柄一样,夺路而走。
村越(追上前):解释“右”这个词真的那么重要吗?
就算解释不出来也能编书的吧?
荒木:对于编辑辞典来说,这个能力非常重要。
村越:是辞典啊。
对了,你八月份就要退休了吧?
荒木(下定决心般停住脚步):局长,拜托您一件事。
村越:什么事?
荒木:能不能请您调一位优秀的人才到辞典编辑部来?
村越(走过荒木):是要顶替你的职位吗?
荒木(追上前):是的。
村越:哎呀,我们这儿可没有能够顶替你的人才啊。
荒木:您千万别这么说,拜托您了。
村越:再说,现在都没有人想要编辞典了吧?
荒木紧咬牙关。
村越:算了,反正要是真有这样的怪人,肯定工作得也不怎么样,随便你把他带到哪个部门都无所谓啦。
村越面带冷笑地走远了。
6.同上景,员工食堂荒木和西冈正在同桌共进午餐。
荒木:怎么样?
找到人没有?
西冈(无奈地笑笑):看来辞典还真是不受待见啊。
好多人都奇怪,咱们玄武书房居然还编辞典!
好像大部分的人都以为旧馆就只是个仓库而已,就算是知道有辞典编辑部的人也都说编辞典太无聊了,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真是气死我了。
荒木:你有没有狠狠地回敬他们两句?
西冈:没有,我连哼都没哼一声。
荒木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去还餐具。
三好丽美(25岁)坐到了空位上。
丽美:阿正,他跟你发脾气啦?
西冈(轻声地):别烦了!
不是告诉你在公司里要保持距离吗?
丽美:有什么关系的嘛!
对了,你们还在找人吗?
西冈:是啊。
丽美:那边那个,那是我们部门的,是不是很像编辞典的?
丽美用手指着的是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看书的马缔光也(27岁)。
西冈:嗯,有点儿宅男的味道啊。
丽美:可不是,他可是个怪人。
听说研究生读的是语言学。
不过他一点儿也不适合跑业务,你快把他带走编辞典去吧。
西冈:我们那儿可不是保健站。
马缔看书看得入了迷,饭吃得乱七八糟的。
7.书店马缔对着采购负责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马缔:那,那个……负责人:哎呀,不行啊,要把你们那些书都摆在这儿是不可能的。
马缔:那……那个。
负责人:什么?
马缔:那……负责人:啊?
什么?
马缔:……拜托您了。
负责人:哎呀,不是跟你说了吗,不可能的。
马缔:那……8.早云庄前面的坡道,晚上马缔手里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9.早云庄,玄关,晚上刚进门的马缔坐在门口的地板上,正在解鞋带,竹婆婆(77岁)从楼上走了下来。
竹婆婆:你回来了,小光。
马缔(回过头):我回来了。
楼梯旁边是长长的走廊,南面并列着四扇门,对面方向从里到外分别是厕所、浴室和水房。
玄关里挂着一座摆钟,还有一部电话。
马缔(在书包里摸索着):对了(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竹婆婆)。
竹婆婆:哎哟,是房租啊。
谢谢你喽。
竹婆婆数了数信封里的钞票,然后惯例似的抽出来几张要还给马缔。
马缔(坚决不接受):不行。
您已经让我一个人随便使用这里的房间了(说着深深地低下了头)。
竹婆婆:不可以的。
她硬是把钞票塞进了马缔的口袋。
马缔(软弱的声音):啊~10.同上景,书库,晚上墙壁、地面、窗户,整个房间全都被各式书籍塞得满满的。
马缔正在书架前选书,水房里传来微波炉的声音。
11.同上景,走廊~水房,晚上马缔从玄关旁边的第一间房里走出来,手上拿着挑好的书。
他从水房的微波炉里取出便当。
然后拿着书和便当走进书库旁边的房间。
12.同上景,马缔的房间,晚上房间里除了一个矮书桌和被褥以外,依旧堆满了书架。
马缔坐在被子上,一边吃便当,一边翻翻辞典看着书。
窗外传来小猫的叫声,马缔推开窗,一只小猫(小虎)迅速地钻进屋来。
马缔(给小猫夹了口菜):你回来啦,小虎。
13.玄武书房第一营业部马缔正在认真地整理书架。
荒木和西冈从角落里探出头。
荒木:是他吗?
西冈:嗯。
上司:喂,马缔君,过来一下。
听到上司的招呼声后,西冈望了望对面的马缔,西冈(笑):刚才是叫他“认真君”(注1)呢吧?
居然被人起了这么个绰号,他是得有多认真啊!
荒木:不认真的人是编不了辞典的。
马缔来到上司身旁。
上司:昨天那个书店你跑得怎么样了?
马缔:那个……上司:还是不行吗?
不是告诉你一定要拿下的吗?
哎,算了。
马缔无精打采地回到书架旁。
西冈:把他叫过来吗?
荒木点了点头,西冈向丽美招了招手。
丽美(故意装作不熟的样子):啊,西冈先生啊。
西冈:三好小姐,帮我把他叫过来好吗?
丽美:好的。
(朝着马缔)马缔~君。
马缔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身子一顫。
×××马缔递过来的名片上写着:第一营业部马缔光也。
西冈(读出声):马缔光也,原来这是你的本名啊。
马缔呆站在一旁,完全搞不清状况。
荒木:马缔君,听说你研究生念的是语言学专业。
马缔(点头):是的。
荒木: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右”这个词。
马缔(瞳孔中闪烁出颇感兴趣的光芒):是右吗?
荒木和西冈:……马缔一边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一边用手比划出拿筷子的姿势,然后又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接着又把两只手伸出来进行比较,就这样不停地思索着。
马缔(突然直视着西冈):西。
西冈(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
马缔:面向西面的时候……说着,马缔将右手指向荒木那边。
荒木大吃一惊!!
马缔(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相当于北侧的一方,就是右。
荒木(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伸到自己面前的马缔的手掌):嗯。
马缔(自言自语):另外,还有保守思想也被称作右……马缔向荒木点头致意后,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开始翻阅辞典。
西冈:他不行吧。
完全没有交流能力啊。
荒木(充满自信地):不会的。
14.同上景,通往旧馆的通道马缔手里抱着纸箱往前走。
15.同上景,辞典编辑部马缔站在荒木身边。
荒木:所以,从今天开始马缔光也君就会调到我们辞典编辑部来了。
这位是主编,松本先生。
松本正一边戴着耳机听广播,一边看杂志。
松本(抬起头行了个注目礼):我是松本(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杂志)。
佐佐木:我叫佐佐木,我是合同工。
西冈:嗨,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来找我……这时,突然——松本:用例,采集。
说着,松本先生猛地低下头,开始在用例采集卡上写些什么。
马缔不由得凝望着松本。
荒木:主编现在正在写的那个叫用例采集卡。
上面会记录一些初次看到或听到的单词及用例。
说完,荒木把马缔带走了。
16.同上景,资料室装着用例采集卡的架子摆满了整整一面墙。
荒木领着马缔走进资料室。
荒木:编辑辞典首先要从收集单词开始。
这个资料室里主编和各位编辑部的同仁收集来的单词得有100多万个了。
荒木打开抽屉,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卡片。
马缔也打开一个手边的抽屉,里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单词卡。
卡片上写着“道”、“未知”、“未来”、“千禧年”等等。
望着面前无数的单词,马缔不由得呆立当场。
荒木:马缔,你喜欢辞典吗?
马缔被这突然的问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马缔(心虚地点了点头):呃。
荒木(用力拍了拍马缔的肩膀):没事儿的。
不要被这些单词吓着了。
马缔又把身子转向书架,打开了另一个抽屉。
马缔:……17.同上景,辞典编辑部所有人都围坐在大会议桌周围。
白板上贴着一张大纸,上面写着“大渡海”。
荒木:今天我们来讨论一下《大渡海》的情况,这个项目前两天已经正式获批了。
(荒木指了指面前摆放着的《大辞林》和《广辞苑》)《大渡海》将会是本中型辞典,大小就和这些差不多,预计收录大约二十四万个词条。
我们的宗旨就是要编一部与时俱进的辞典。
松本先生,请您再给具体地讲一讲吧。
松本收起笑容,慢慢地掏出一部小灵通。
西冈:啊,PHS,您什么时候买的?
松本(很开心地):昨天买的。
西冈:我正想着这周末要去买一部呢。
松本:Personal Handy-phone System。
首字母的缩写就是PHS。
荒木:有了这个,会方便很多吧。
松本(笑):我还不会用呢。
编辑部里每个人都惊讶地望着松本。
松本:今后手机和电脑都会迅速地普及。
社会将会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新词汇与新概念也会层出不穷。
我们要把这些变化在《大渡海》里充分地体现出来。
荒木:现代的流行语该怎么处理好呢?
松本:像“当真”、“逊”、“好烦”之类的省略语、俗语和年轻人用语等等,我也想尽可能地都收录进来。
西冈:这不是我最擅长的领域了吗!
松本(点点头):马缔,关于“ら抜き言葉”(注2),你是怎么看的?
马缔(突然被问到,有一丝困惑):我是不会这么用的。
松本(点点头):我也不会这么用。
不过现在在年轻人中间,这种用法已经相当普及了,有鉴于此,我希望把这些缩略词也都能收进《大渡海》,哪怕是需要在后面加上一句补充,说“这是一种错误的语法”。
荒木:这样的辞典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啊。
马缔(顿悟了似的):那,像“怃然”这样的词也是喽。
松本用手指了指马缔,一副深得我心的样子。
西冈:“怃然”又怎么了?
佐佐木:西冈君,你来做个“怃然”的表情看看。
西冈绷起脸,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佐佐木:马缔君,你也来一个。
马缔表情呆呆的。
西冈:什么啊,你这表情根本就没变啊。
荒木:“怃然”本来的意思是指由于失意、失望、沮丧、惊讶等造成的面无表情。
最近也开始当成不高兴的意思来使用。
西冈:原来是这样啊。
松本:我想在《大渡海》里把这些误用的语义也收录进来。
首先是对这个词进行正确的解释,然后作为标注点把它被误用的语义也收录进来,告诉大家也有这层含义。
我觉得,既然一个词已经被这样使用了,那我们就不应该无视它。
语言就是这样,总会有新的词汇不断产生,其中有些词汇会慢慢消失,而有些词汇又会产生新的变化。
松本越说越激昂。
松本:想要了解语言的含义就意味着想要正确地理解某个人的思想与情绪。
也就是一种想要和某个人产生牵系的愿望。
想要和某个人紧密地联系起来,这是每个活在当下的人都盼望着的事情。
所以人们才想要知道语言的含义,想要了解当下的语言。
松本站起身。
松本:因此,我们必须要为这些活在当下的人编写一本辞典。
《大渡海》就是这样一本与时俱进的辞典。
松本的双眼炯炯有神,他用清澈而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大家。
马缔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18.居酒屋,晚上辞典编辑部的成员和主编松本一起围坐在桌边。
松本(站起身,有些微醉):语言的海洋是无边无际的。
辞典就是漂浮在这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醉醺醺的马缔满脸通红,他极其认真地听着松本的发言。
西冈强忍着哈欠,无聊地听着。
松本把小船形状的筷枕放在桌上的菜单上。
松本:人们乘坐着辞典这叶扁舟渡过大海,不断寻找着能够准确表达自己心意的语言。
这就是寻找独一无二的语言的奇迹。
(说话的同时,松本将小船从菜单文字的一端移动到另一端。
)帮助那些想要渡过无垠的大海去跟某个人联系起来的人,这本辞典就是《大渡海》。
马缔一个人起劲儿地点着头。
19.护城河畔,晚上马缔走在西冈的身后。
西冈:不过主编也太热血了。
都一把年纪了还能这么青春洋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够了不起的了(停下脚步),是吧?
西冈回过头,发现马缔低着头沉默不语。
西冈(略带讥讽地):哎呀,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马缔从西冈面前走过。
马缔(嘴里嘟嘟囔囔地):辞典这叶扁舟……与时俱进的辞典。
他缓缓地抬起头,注视着前方。
西冈(惊讶地):喂,喂,小马哥。
马缔将西冈留在身后,一个人快步向前走去。
20.书店,晚上马缔把一摞辞典放到收银台上。
书店的店员(略带惊讶地):这些您全都要吗?
马缔(用力点点头):是的。
21.早云庄前面的坡道,晚上马缔双手拎着纸袋,正在上坡。
22.早云庄玄关,晚上马缔走进门,放下纸袋,坐在门口的楼梯边上,累得直喘粗气。
刚洗完澡的竹婆婆走了过来。
竹婆婆:你回来啦,小光。
马缔:我回来了。
竹婆婆:又买了这么多书回来?
(往纸袋里看了看)哎呦,全是辞典啊。
马缔(非常自豪地):我现在的工作是编辞典了。
竹婆婆:都已经有这么多了,还要编新的吗?
马缔:《大渡海》是不一样的。
它会是一本与时俱进的辞典。
马缔转过身,非常认真地对竹婆婆说道。
竹婆婆(望着马缔):小光,现在很有点儿男子汉的气概喽。
望着一脸讶异的马缔,竹婆婆笑了。
23.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白板上贴着《大渡海》大致的工作程序。
1.收集词汇采集用例2.甄选卡片确定词条3.编写释义4.排版5.校对荒木:我们必须一边继续收集词汇,一边开始选定要收录进辞典里的词条了。
马缔和西冈认真地听着。
桌子上摆着很多用例采集卡和好几本辞典。
荒木(拿起一本辞典):这是两年前重新修订的《玄武国语辞典》。
这里面收录的单词都已经标注了◎,并列好了清单。
荒木拿起标着◎记号的卡片给大家看。
荒木:这里的单词大约有六万个,全部都要收进《大渡海》里。
荒木又拿起《大辞林》和《广辞苑》。
荒木:问题是其他那些单词。
我们要在剩下的用例采集卡里,把同时被这两本辞典收录的单词标上○,只被其中一本收录的单词标上△。
标上○的词很可能也要收进《大渡海》里,而标上△的词收录的可能性就会低一些。
不过最重要的是那些没有标记的单词。
如何选择那些没有被任何一本辞典收录过的单词将会决定我们《大渡海》的特色。
××ד哀愁◎”“愛執◎”“愛汁”“愛銃”“藍汁”“哀恤◎”“愛書◎”“哀女”“哀恕”“愛女△”“藹如”“哀傷◎”“哀唱△”“愛妾○”“愛称◎”“愛唱◎”“愛誦◎”“合症”“相性◎”“哀情○”“愛情◎”等。
佐佐木将马缔他们选定的卡片内容录入电脑。
西冈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西冈:这活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荒木胳膊上戴着黑套袖。
荒木(继续手上的工作):西冈,从头开始编一本辞典,你这还是头一次吧?
西冈:嗯。
以前光干修订了。
荒木也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一本《玄武国语辞典》。
荒木:这本辞典从立项到完成,一共花了七年的时间。
西冈(惊讶地):真的假的?
马缔也停下手里的活儿,开始听两个人的对话。
西冈:那,《大渡海》得花多长时间啊?
荒木:三省堂的《大辞林》前后一共用了二十八年。
西冈:二十八年?
马缔也瞪圆了眼睛。
西冈:那,荒木先生,在您有生之年未必能见到《大渡海》面世啊。
荒木(唇角露出微笑):你也可能见不到哦。
西冈备受打击的样子,而马缔的瞳孔里却燃起一股热情之火。
看到马缔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开始投入工作后,西冈说道——西冈:喂,你干嘛一下子那么起劲儿啊。
一般人都应该垂头丧气才对吧。
就算干上二十年也未必能完工噢。
马缔猛地埋头继续翻阅辞典。
24.西冈的公寓,晚上丽美刚洗完澡。
西冈(走进门):哎呀,你来啦。
丽美(正在做肌肤护理):你回来了。
西冈:丽美,你也就是化妆上还算有点天分。
丽美(无视西冈的挖苦):多谢夸奖。
西冈:对了,星期五你不要过来了,我有约会。
丽美:星期五没关系的,我也有约会。
西冈望了望正在敷面膜的丽美。
丽美离开梳妆台,开始做柔软体操。
丽美:马缔最近怎么样?
活儿干得还行吗?
西冈:他好像还挺适合干那种枯燥的工作的。
不过,怎么说好呢,我总觉得他好像少根筋,要不就是太年轻了。
他还是个处男吧?
丽美(咯咯笑着):阿正,他可能和你不大合得来吧。
西冈从后面抱住丽美。
西冈:反正我也不想和他那种人交朋友。
25.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马缔和荒木仍在进行词条甄别工作。
荒木:马缔,这活儿挺无聊的吧。
马缔(摇摇头):不会。
荒木:一直这么干下去的话,指纹都会被磨薄了。
荒木摊开手掌给马缔看。
马缔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荒木的指尖。
马缔(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这么光滑!
荒木(继续工作):接触到语言的喜悦。
接触到自己所编辑的辞典的喜悦。
这些都是辞典编辑的特权啊。
马缔也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这时,松本和西冈走了进来。
松本:早上好。
马缔、荒木、佐佐木:早上好。
西冈:刚才在大厅里碰巧遇见的,是吧,主编。
荒木:你还是一去就那么长时间啊。
西冈:也不是啦,我就是得去本馆的厕所心里才踏实啊。
松本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摞用例采集卡。
松本:这是我这个星期收集来的。
西冈:好像比平时要多啊。
荒木开始看卡片。
松本:其实啊,昨天我去联谊了。
松本看到大家都很惊讶,不由得笑了起来,松本:在那儿我听到了好多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词儿,过得真是太有意义了。
马缔接过荒木传过来的卡片,上面写着“安室范儿”(注3)“木糖醇”“超赞”等等。
马缔愕然地望着松本。
26.居酒屋,晚上辞典编辑部的成员围坐在桌旁。
荒木:这么长时间以来,谢谢各位的关照。
退休后我会去寻找自己的兴趣,努力不让自己变成一个老糊涂。
西冈一边递上礼物,一边说——西冈:这是我们编辑部一起送给您的。
请您一定要照顾好您夫人噢。
荒木低头行礼,佐佐木送上一把鲜花。
佐佐木:您辛苦了,荒木先生。
荒木: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
马缔用力鼓掌。
但是,很快他察觉到松本先生一直默不作声,于是也安静下来。
松本:荒木君,你的离开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失去了半个身子一样啊。
荒木紧紧咬住牙关。
望着荒木,马缔开始紧张起来。
27.护城河畔,晚上马缔走在西冈身后。
西冈:荒木先生他这三十八年来,脑子里就一直想着编辞典这一件事,明明外面还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呢,可是……小马哥,你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啊?
西冈停下脚步,回过头,发现马缔一边走一边在低头沉思。
西冈差点被马缔撞上!
西冈:我以前就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马缔(困惑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西冈(盯着马缔看了一阵儿):我再换一家喝。
西冈一个人快步走远了。
28.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晚上荒木独自一人站在屋里,翻阅着《玄武国语辞典》。
然后他慢慢抬起头,望着白板上“大渡海”那三个字,泪水盈眶。
这时,门响了一下,荒木回过头。
马缔神色尴尬地探了下头。
荒木(掩饰了下眼角的泪水):是你啊。
马缔(找借口似的):我看见灯还亮着。
马缔一脸歉意地想要回去,荒木叫住了他。
荒木:你等一下。
马缔停下脚步。
荒木(从书包里取出套袖):这个给你用吧。
马缔接过套袖。
荒木:你一定要编一部你自己的辞典。
马缔浑身僵直,一动不动。
29.昏暗的大海(想象的画面)马缔一动不动地站在沙滩上。
当他发现海面上漂着无数的用例采集卡后,急忙下海去捡。
但是,海里的卡片太多了,根本捡不过来。
不知不觉地,马缔面向大海,突然来到了海水深处。
马缔被海水淹没了。
30.早云庄,马缔的房间,清晨马缔突然惊醒。
他的脸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大口喘着气,用两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忽然他的手停了下来。
31.同上景,水房~玄关,早上马缔在水池边洗了洗脸,然后开始给玄关里的摆钟上弦。
竹婆婆(从二楼走下来):小光,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吗?
马缔(满脸惊讶地):知道了。
32.同上景,外观,晚上33.同上景,二楼的起居间,晚上小桌上摆着晚饭,马缔和竹婆婆正在吃饭。
竹婆婆:最近你脸色不太好啊。
马缔:是吗?
竹婆婆:你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马缔:编辞典比我想象的要难多了。
竹婆婆:那,你要放弃了吗?
马缔:没有,我准备把我的一生都献给辞典了。
不过,(寻找合适的词汇)我很怕。
竹婆婆:你这是渐渐地产生责任感了啊。
马缔(有所领悟似的):不过,光靠我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编不成辞典的……竹婆婆:那你可得跟同事搞好关系啊。
马缔:可是,我不太擅长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别人。
竹婆婆:不过,我倒是挺能明白你的感觉的啊。
马缔:竹婆婆您当然不一样了。
我都在您这儿住了快十年了。
不过跟别人就不行了。
我既不能把自己的感觉传达给别人,也不能理解别人的想法。
竹婆婆:一个人不能理解别人的想法,这再正常不过了。
正因为不理解,才会对那个人感兴趣啊,正因为不理解才要交流啊!
马缔张大眼睛,不断点头。
竹婆婆:编辞典不是一项要用到语言的工作吗?
所以,你得多用语言才行啊。
必须要努力多说话才行啊。
马缔(自我反省道):是啊。
竹婆婆:在年轻的时候就能找到自己一生的事业,光是这一点,小光,你就已经很幸福了。
接下来只要不惧失败,一直坚持下去就好了。
马缔(深深地点了点头):嗯。
竹婆婆:小光,你一定没问题的。
34.玄武书房,通往旧馆的通道西冈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过来。
马缔(从后面大声地):西冈!
西冈(吃了一惊):你,你怎么了?
马缔(不自然地笑了笑):早上好。
西冈(不太痛快地):啊,早上好。
西冈快步向旧馆方向走去。
马缔(追上前,大声地):西冈!
西冈:又怎么了?
你今天话够多的。
马缔(想了半天挤出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啊。
西冈:你说什么呢?
今天午后会下雨噢!
35.同上景,辞典编辑部西冈:来吧,开始干吧。
说着西冈走向大会议桌。
马缔戴上套袖。
×××编辑部的成员都围坐在会议桌旁。
松本:在筛选词条的同时,我们现在也要开始着手为标着◎标记的单词编写释义了。
西冈(拿起手里的《玄武国语辞典》):不能把这里的释义直接搬过来一些吗?
松本:不能。
我想把词语解释弄得更容易理解一些。
松本一边说一边拿出几张写好了的草稿。
松本:我们把词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外包出去,一部分由我们编辑部自己完成。
编写的时候请参照执笔要领和原稿的样本来进行。
佐佐木:外包部分就由能言善道的西冈先生去请人做吧。
西冈:这就包在我身上了。
松本:外包这部分等我们把词条都收集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统一去做。
现在先从编辑部要编写的这部分开始吧。
马缔和西冈(紧张地):是。
36.早云庄,阳台,晚上阳台上摆放着赏月糕团和芒草穗(注4)。
37.同上景,马缔的房间,晚上马缔坐在小桌前,认真地编写词语释义。
外面传来小虎的叫声,马缔停下笔。
他打开窗户,不过小虎并没有过来。
马缔听到叫声是从上面传来的,于是走出了房间。
38.同上景,楼梯~二楼的起居间,晚上竹婆婆的酣声不绝于耳。
马缔走上楼梯,来到门前,马缔(轻声地):打扰了。
他打开门,走进房间,来到窗边。
马缔(一边打开窗户,一边咂舌招呼小猫):我来接你喽。
马缔来到阳台上。
39.同上景,阳台,晚上走过长长的地板,马缔向阳台里面望过去,只见林香具矢(27岁)抱着小虎站在阳台上。
马缔大吃一惊,跌坐在地上。
香具矢:你来接它啦。
她放下小虎,小虎跑到马缔身边。
香具矢:真可爱啊。
叫什么名字?
马缔(心神激荡):叫马缔。
香具矢:给一只小猫取名叫认真?
好奇怪啊。
马缔(心神更加激荡):不是的。
可爱的是小虎,我叫马缔,小虎是那只猫。
香具矢:哦,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叫香具矢,请多关照。
一轮巨大的满月浮在空中。
40.神保町丽美挎着西冈的胳膊走了过来。
西冈:快到公司了,离我远点儿。
丽美:有什么的啊,小气!
西冈:啊,是马缔(推开丽美的手)。
马缔正在前面采集用例。
丽美(望着他的背影):他肯定是个怪人,绝对的!
西冈:最近,那家伙对我好像格外热情。
丽美:这么说,难道他对你有那个意思吗?
西冈瞪了丽美一眼,丽美咯咯地笑着躲到后面去了。
西冈:真是的!
(看了一眼马缔)对了,我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西冈坏笑着小步跑到马缔身边,西冈:马缔!
被他一吓,马缔一下子瘫软在地。
西冈(没想到对方是这种反应,慌忙把他扶起来):你没事儿吧?
丽美帮忙捡起散落了一地的用例采集卡。
丽美(读出声):恋爱,光华公主(注5),一见钟情……这是什么啊?
马缔神情恍惚地躺在西冈怀里,全身脱力。
41.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马缔躺在并排摆在一起的椅子上,额头上敷着湿毛巾。
西冈(担心地):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佐佐木(往这边瞥了一眼):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马缔(大声地):啊?
马缔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西冈(惊讶地):说中了吗?
松本:喜欢上哪个姑娘了吗?
马缔听天由命似的点了点头。
西冈:当真?
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人类吧?
马缔心神不宁地拿出用例采集卡。
西冈(惊呆了的样子):你把她当成采集的用例了?
西冈抢过卡片。
西冈(读卡片):林香具矢,27岁。
房东竹婆婆的孙女。
因为竹婆婆年事已高,不久前开始搬来同住。
以前在京都学习厨艺。
佐佐木:她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西冈:在汤岛一家叫“梅之实”的餐馆里。
松本: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工作了啊。
西冈(恶作剧般):对啊,马缔,听到没有?
西冈还在拿马缔打趣。
松本:可是恋慕之情是无法停止的啊。
松本望着远方,马缔和西冈都惊讶地望着松本。
松本:恋慕啊……对了,“恋爱”这个词条的释义就由马缔来完成吧。
你肯定能写出一个非常生动的解释。
嗯,为了这个你也一定要把这场恋爱进行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佐佐木拿起了电话听筒。
佐佐木:是梅之实吗?
我预定的是7点钟。
马缔大吃一惊。
42.梅之实包间,晚上辞典编辑部的成员围坐在桌旁。
西冈伸长脖子,仔细观察着站在料理台前的香具矢。
香具矢正在摆盘。
西冈:哎呀,过来啦。
西冈慌忙转过身,拿起啤酒喝起来。
香具矢端来小菜。
香具矢:欢迎光临。
给您上饭前小菜。
准备点菜了吗?
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香具矢身上了,听到这句话后众人才开始慌乱地翻菜单。
佐佐木:我们等一下再点吧。
香具矢:各位都是小光的同事吗?
西冈(表情松弛下来):我们都是小光的同事。
马缔低着头,满脸涨得通红。
香具矢(微笑着):您想好点什么了以后再叫我。
请慢用。
目送着香具矢回到料理台后,松本: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啊。
佐佐木:马缔君,她叫你小光哦。
马缔紧张得浑身僵硬,勉强笑了笑。
西冈:不过,肯定有很多人喜欢香具矢小姐的吧。
马缔(不安地):是吗?
西冈:那么可爱的姑娘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
绝对不可能的。
马缔(慌乱地):是吗?
西冈:她百分之百有男朋友的。
马缔(绝望地):百分之百?
佐佐木:不会的。
她现在应该没有男朋友。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佐佐木身上。
佐佐木望着料理台前的香具矢,佐佐木:不过,对马缔君来说,追她可能会很困难哦。
所有人都一脸惊讶的表情。
马缔(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的样子):为什么呢?
佐佐木: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了。
香具矢一边听着大厨的指导,一边认真地完成手上的工作。
佐佐木:在不打扰她工作的前提下发展感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马缔君,你行吗?
马缔一副全无自信的表情。
43.早云庄,马缔的房间~水房,晚上马缔坐在小书桌前,想要编写词条释义,却怎么也写不下去。
他把稿纸卷起来,站起身。
马缔打开房门刚要出去,发现香具矢正站在水房里,背对着马缔。
马缔:!?
马缔慌慌张张地想要回屋,却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马缔:哎呦。
他捂着头蹲下身。
正在磨刀的香具矢吓了一跳,转过身。
香具矢(蹲在马缔身边):你没事儿吧,小光。
香具矢伸手想要摸摸马缔的额头,马缔(慌忙地):我没事儿。
他踉踉跄跄地一个人站起身。
香具矢虽然还是有点儿担心,不过又回去磨刀了。
马缔靠在墙上,看着香具矢磨刀。
过了一会儿。
香具矢:我一磨刀,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可能是因为可以专心致志的缘故吧,反正很多事情都可以重新再梳理一遍。
香具矢认真地磨着刀,马缔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香具矢(手指摸了摸刀刃):你要不要摸摸看?
香具矢把菜刀递给马缔。
马缔紧张地走到香具矢身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刀刃。
香具矢:感觉很粗糙吧?
马缔点点头。
香具矢:这叫卷刃,先把菜刀的一边都磨出卷刃,然后再反过来磨,直到把所有卷刃都磨平为止(香具矢说着又开始继续磨刀)菜刀和磨石之间要保持住固定的角度,磨的时候不能够太用力。
香具矢认真的姿态缓解了马缔的紧张情绪。
香具矢(摸了摸刀刃):然后,再换一块成型用的磨石……这时,玄关里的电话响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马缔走出了水房。
44.同上景,玄关,晚上马缔(拿起电话):喂,这里是早云庄……马缔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45.同上景,水房~走廊,晚上正在磨刀的香具矢听到了脚步声,她停下手,回头问马缔,香具矢:找我的?
马缔点点头。
香具矢擦了擦手,去接电话了,望着香具矢走远后,马缔回到自己的房间。
46.同上景,马缔的房间,晚上马缔走进屋,来到小桌前,把“卷刃”一词记到用例采集卡上。
马缔对刚才那个电话还是很介怀,他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
47.同上景,玄关,晚上香具矢(手里拿着听筒):我只是想继续工作而已……算了吧。
你不要再打来了,再见。
香具矢挂断了电话。
48.同上景,马缔的房间~水房,晚上听到香具矢的脚步声后,马缔慌忙离开门边,钻进被窝里,假装睡觉。
敲门声响起来。
马缔(惊讶地):什么事?
香具矢的声音:你能出来一下吗?
马缔:好的。
马缔飞身到门边,打开门。
香具矢:害你接了个奇怪的电话,对不起。
马缔拼命地摇头。
香具矢(自言自语):又要重新再梳理一遍了。
香具矢又开始磨刀,马缔望着她的背影。
看上去香具矢比刚才磨刀时要用力一些。
马缔(咽了一口唾液,下定决心似的):“切”这个词有很多种用例。
香具矢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刀,转过身。
马缔(把视线移开):用刀切断的“切”表示的是把物质分开。
和风搭配时“切”可以表示威风凛凛的样子。
和时间搭配时可以表示打破记录。
和起点搭配时表示的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一种特殊的用法,“切牌”的“切”,表示的是混合的意思。
另外,“切”还可以用来表示切断关系(有些犹豫地),嗯,还有,切断电话。
马缔说不下去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香具矢,两人目光相遇后,马缔低下了头。
香具矢:小光,你真有意思。
我还以为你不怎么会说话呢。
马缔很不好意思,面红耳赤的,眼睛不敢望向对方。
香具矢看着马缔,香具矢:不过,谢谢你。
49.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马缔在用例采集卡上标上△,西冈从一旁伸出手,在三角下添上一笔,画成雨伞的形状,又在伞下写上马缔和香具矢的名字。
马缔看到后,手开始抖个不停。
西冈(发现马缔手颤后):你有没有在做复健啊?
马缔一下子脱力了,连手里的铅笔都拿不住了。
佐佐木(从旁边经过):不要拿马缔君寻开心。
西冈:对不起(面向马缔)喂,我说,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她的话,就横下心来去约她一次,就当撞大运了。
马缔无力地摇了摇头。
西冈:那就直接向她表白。
佐佐木(从旁边经过):还是写信比较好吧?
给她写封情书。
50.早云庄,马缔的房间马缔坐在小桌前准备起草情书,他的手边放着辞典。
马缔(嘴里念念有词):谨启,值此秋高气爽之际……竹婆婆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呢?
马缔吓了一跳,急忙弯下身,用身体盖住草稿。
竹婆婆:大礼拜天儿的,天气又这么好,非把自己关在家里。
不知什么时候,竹婆婆已经端着锅走进了屋。
竹婆婆:这是香具矢炖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马缔又惊又喜地点了点头。
竹婆婆:我觉得味道有点淡了。
马缔(拼命把菜往嘴里送):太好吃了。
竹婆婆(抬起头对着楼上):香具矢,小光说太好吃了!
竹婆婆的声音大得一点儿不像个老人。
天花板上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下楼梯的声音。
马缔(一边吃心里一边一阵悸动):稍等一下。
马缔急忙把书桌上的东西盖起来。
香具矢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向房间里探了探头。
香具矢:什么事儿啊,喊那么大声。
竹婆婆: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去合羽桥(注6)吗?
51.合羽桥马缔紧张地走在香具矢身后。
52.同上景,刀具店香具矢向马缔介绍了刀的种类和菜刀各部位的名称,马缔全都记到了用例采集卡里。
香具矢说了好多很有意思的词,马缔不知不觉地与香具矢靠得越来越近。
53.同上景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纸袋子,走在路上。
香具矢:让你陪了我半天,不好意思啊。
马缔拼命地摇头。
香具矢:小光,你经常像刚才那样收集词汇吗?
马缔点了点头。
香具矢:喂,我们去游乐场吧。
马缔:啊。
54.游乐场,摩天轮马缔和香具矢相对而坐,观览车正在上升。
香具矢:摩天轮究竟是谁发明的啊?
马缔从书包里掏出辞典,想要查一查。
香具矢:不用查啦。
马缔抱歉地点点头。
香具矢:小光,你真有意思。
马缔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观览车外可以看到被夕阳染红了的东京。
香具矢:摩天轮虽然很有意思,不过多少有点儿寂寞啊。
两个人忽然陷入沉默。
香具矢(自言自语道):女人做大厨,很奇怪吧。
马缔(突然望向香具矢):没有的事儿。
香具矢惊讶地望着马缔。
马缔(把视线移开):我很喜欢你做的菜。
香具矢:……谢谢。
马缔:最喜欢了。
观览车开始缓缓下降。
55.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西冈和马缔正在筛选词条。
西冈(震惊):然后就结束了?
太逊了吧。
通常这种时候就应该表白了。
马缔神情怪怪地把一个信封放在西冈的桌子上。
西冈:这是什么?
马缔:情书。
西冈:啊?
我可以看吗?
马缔(点点头):西冈先生,你特别擅长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别人。
请您一定要指导我一下。
西冈(心情超爽地):小马哥,你终于开窍了。
说到与人交流,首先第一点就是……西冈说着抽出了信封里的信。
西冈(打开信):这是什么?
马缔:怎么样?
西冈:首先得让人看得懂才行吧?
马缔的情书是用毛笔写的,文章很长,全是草体字。
西冈:你为什么要用毛笔啊?
你又不是战国时代的武将。
这时,西冈的小灵通响了,西冈拿起来一看,不由得直咂舌。
西冈(站起身):不是告诉过你,在公司里的时候别打过来吗……西冈说着走出门。
马缔叹了一口气,又开始筛选词条。
佐佐木走过来看了看情书,马缔非常紧张。
佐佐木看完后,瞥了马缔一眼。
马缔:嗯,怎,怎么样?
佐佐木默默地把信纸卷好,西冈回来了。
西冈:《大渡海》可能要停工了。
马缔(猛地站起身):啊?
佐佐木也大吃一惊。
西冈:现在好像有这个风声。
佐木:你是听谁说的?
西冈(坐下来):这个嘛,我有我的信息源。
佐佐木默不作声。
西冈双臂交叉在胸前,想了一会儿,西冈: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对于纸质辞典来说的确有些困难。
现在,电子辞典的销量在不断上升,就算十年后《大渡海》能编出来,也是2005年了。
那时候,就算电子辞典和纸质辞典的销量完全逆转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要是赚不了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房间里一片令人郁闷的沉默。
突然马缔坐回椅子上,又开始了手边的工作。
西冈:……马缔。
马缔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词条。
马缔(坚定地):不会没有办法的。
西冈:啊?
喂,马缔。
西冈拍了拍马缔的肩膀,马缔(站起身):这和时代没有关系。
我就是想要把《大渡海》编出来。
西冈:!!
马缔低头望着西冈。
西冈:……我懂了。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更确定一点儿的消息。
西冈走出房间。
马缔继续甄别词条。
佐佐木把马缔桌上已经标记好的卡片拿走,开始往电脑里输入。
56.同上景,第一营业部~走廊丽美正在工作,西冈走过来。
丽美(来到西冈身边):不是说在公司里要保持距离吗?
西冈(无视丽美的话):你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个事儿是听谁说的?
丽美:听我们部长说,好像是村越局长提出来的。
西冈(咂舌):是那家伙啊。
丽美:你的表情好恐怖哦,怎么了?
你现在喜欢上辞典了?
阿正,《大渡海》要是停工了,你不是应该轻松了才对嘛?
西冈:……你好烦哦。
57.同上景,辞典编辑部西冈回到编辑部。
佐佐木:怎么样了?
西冈:好像和村越局长有关。
马缔:……西冈:我有一个主意。
马缔望着西冈。
西冈:我们把肯定会收录进辞典的单词里,需要把词语解释外包出去的那些都先外包出去,给他做成个既成事实。
马缔:你是什么意思?
西冈:如果编辑《大渡海》的消息已经散播到外面去了的话,上面就很难让咱们停下来了。
这关系到公司的体面呢。
58.同上景,同上场马缔、西冈、佐佐木都在打电话。
西冈:我们这本辞典叫《大渡海》,是一本中型国语辞典……佐佐木:……那回头我给您发传真,请您多关照。
马缔:是的。
谢谢您。
稍后西冈编辑会前去拜访……西冈挂断电话,站起身。
西冈:今天预约到的都有谁?
马缔和佐佐木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把便利贴递过来。
西冈:(看了看便利贴)好的,那我先去了。
×××西冈叫住了正要进教室的教授。
西冈:拜托您了。
教授:哎呀,我这还有课呢。
西冈:能不能请您现在先给我个回复。
教授:真拿你没办法。
我这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西冈:拜托您了。
×××马缔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鞠躬行礼。
佐佐木也在打电话。
×××马缔他们看着清单。
佐佐木:刚才我给负责古典艺术的泷野川老师打了电话,他好像昨天已经听到关于《大渡海》的传言了。
西冈:传言这种东西一转眼就满天飞了,(干劲儿十足地)OK,那我现在就去找一趟局长。
马缔(站起身):我也一起去。
马缔神情悲壮,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西冈看了看马缔,不由得笑出了声,他用拳头敲了下马缔的肩膀。
59.同上景,电梯前~通道~楼梯电梯门打开,村越走出电梯。
西冈和马缔一直等在电梯旁。
西冈:我们已经拜托了公司以外很多的老师帮忙编写《大渡海》的词语释义。
如果现在让《大渡海》停工的话,就会令人怀疑玄武书房的经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村越快步向前走去,像是要避开二人似的。
村越:话虽如此,不过你也算是公司里的一员吧,你不觉得自己的工资应该靠自己挣出来吗?
编辞典可是只会赔钱,一分钱也赚不到啊。
西冈:《大渡海》和现有的那些中型辞典不同,我们会更注重加入现代社会的内容。
这是它的一大特色。
《大渡海》要是完工了,玄武书房就可以轻松二十年了。
村越:现在都世纪末了,你还跟我说什么二十年以后,看来你还真乐观啊。
西冈:搞出版的人都不能看到二十年以后的话,那怎么能行呢?
我们做纸质媒体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不就是为了要保存到几十年以后、几百年以后的吗?
村越终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二人。
马缔也对西冈那一番热情洋溢的言语深感震撼。
村越:我明白了。
看在你们两个年轻人的一番热情上,新辞典就继续编下去吧。
马缔和西冈:谢谢您。
村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今后,凡是跟辞典有关的东西全部要由你们编辑部来完成。
西冈:啊?
村越:不管是给小姑娘看的时尚辞典还是面向家庭主妇的料理辞典,还有面向老人的医疗百科啦,针对儿童的怪兽事典啦好像也都挺有市场的。
西冈:这……有点儿困难吧。
村越:那新辞典也别编了。
马缔:我来干。
西冈惊讶地望着马缔。
村越:这样一来,至少你们自己的工资就可以自己赚出来了。
村越向前走了两步以后,停下来,村越(对着西冈):喂,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西冈不安地看了看马缔,然后跟着村越走了。
60.同上景,辞典编辑部,晚上马缔心神不安地在用例采集卡上做着标记。
过了一会儿,西冈回来了。
马缔(站起身):你辛苦了。
西冈:怎么回事?
你还没走?
马缔:局长跟你都说什么了?
西冈:啊,跟我诉了半天的苦。
什么卖不出去啦,成本太高啦,辞典编辑部必须要改革啦什么的。
马缔(低下头):对不起。
西冈:用不着你道歉啦。
对了,你可是接手了一堆烂摊子啊。
马缔:为了《大渡海》,没有办法啊。
西冈(看了看马缔):噢,对了(拿出情书),这个,我还是看不懂啊。
马缔(垂头丧气地):我再重写一遍。
西冈:不用,你就这样交给她吧。
马缔:啊?
西冈:这样冲击力比较大。
而且如果她对你有意思的话,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会读下去的吧。
如果她不想读的话,那也就说明她对你没感觉。
马缔:噢。
西冈:别这么无精打采的。
没问题的。
她一定会感受得到你的心意的。
61.西冈的公寓,晚上蜷着身子躺在床上睡觉的丽美睁开眼睛。
西冈(走进门):回来啦。
丽美:你辛苦了。
西冈一身酒气,他一把抱住丽美。
西冈:我刚去夜店了。
丽美:哦。
西冈:骗你的啦。
丽美:嗯。
西冈:丽美,让我看看你的脸。
丽美拢了拢挡在脸上的头发。
西冈望着丽美笑了,他又抱住丽美。
西冈:《大渡海》不会停工了。
丽美:太好了。
西冈:啊,对于马缔来说是太好了。
丽美:啊?
那阿正你呢?
西冈:我?
我啊,到了春天我就要被调到宣传部去了。
丽美:啊?
西冈:我是不是很逊啊?
丽美想要看看西冈,但西冈紧紧地抱住了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丽美:阿正。
西冈还是紧紧地抱着她,一言不发。
丽美轻轻地抚摸着西冈绷得僵直的后背。
62.早云庄,马缔的房间,晚上马缔拿着信封,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63.同上景,水房,晚上香具矢用魔芋代替鱼块,正在练刀工。
64.同上景,马缔的房间,晚上烦躁不安的马缔终于鼓足勇气打开门,香具矢转过身看了看他。
马缔下意识地把信封藏到身后,没有出声。
香具矢:我炖了魔芋,要不要尝一下?
马缔(略带苦恼地):好的。
65.同上景,阳台,晚上马缔和香具矢并肩而坐,望着夜空。
两个人中间放着一盘炖魔芋和两罐啤酒。
马缔端起魔芋开始吃,香具矢望着他。
香具矢:味道还是有点儿淡吧?
马缔(拼命地摇头):很好吃。
香具矢(开心地):谢谢。
明天大厨要带我去筑地(注7),所以,很抱歉,今天就只能喝这一罐了。
香具矢拿起罐啤开始喝。
马缔一直没舍得大口喝,不过当他看到香具矢已经喝光了以后,一口气把自己这罐也喝光了。
马缔(闭着眼拿出信封):请你看一下这个。
香具矢有些吃惊地接过信封。
马缔(拿着空啤酒罐和盘子):晚安。
马缔如脱兔般跑回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香具矢的目光落在了信封上。
66.大学67.同上景,教授办公室土井教授从西冈手里接过单词清单,一边看,一边说——土井教授:给辞典写词条解释,这活儿又麻烦,报酬又不高。
西冈:实在很抱歉。
不过在文化人类学这个领域里,土井老师您可是一把手啊,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帮帮忙。
土井教授:哎,真没办法啊。
西冈:另外,明年我就要调到宣传部去了,今后会由另外一位同事负责与您联系。
土井教授:噢,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西冈:请您放心。
他虽然不太机灵,不过很诚实,就像高仓健一样。
68.玄武书房,员工食堂马缔正在大口吃着可乐饼套餐。
丽美(坐到马缔对面):马缔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马缔吓了一跳,嘴里叼着可乐饼,点了点头。
丽美:阿……西冈先生,他还好吗?
马缔点点头。
丽美:西冈先生工作得还行吗?
马缔:如果没有西冈先生就没有《大渡海》。
今天他又替我去请人编写词条释义了,我最不擅长这种跟人打交道的工作了。
丽美:是吗。
丽美笑了笑,但笑容里却有一丝忧伤的味道。
马缔非常困惑,搞不懂丽美为什么这样一副神情。
丽美:对了,阿正好像要离开辞典编辑部了。
69.神保町~护城河畔马缔一路狂奔。
70.大学正门西冈走出大门,马缔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西冈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马缔的来意,于是继续迈步前行。
西冈:你还真热血啊,马缔。
马缔(喘着粗气):为什么?
西冈(轻声地):要么我,要么你,反正咱俩得走一个,这就是《大渡海》能继续下去的条件。
马缔(拼命抑制着自己):那为什么要让你走呢?
西冈(转身面向马缔):你能离开《大渡海》吗?
马缔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正视着西冈,但最终还是把视线移开了。
西冈把手搭在马缔的肩膀上。
马缔(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软弱无力地):我一个人办不到啊。
西冈:没问题的。
你一定能行的。
马缔抬起头和西冈对视着。
71.早云庄,玄关,晚上马缔端坐着等候香具矢回来。
香具矢走进门。
看到马缔后,香具矢犹豫了一下,然后她放下包,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开始解鞋带。
香具矢(背对着马缔):你是什么意思?
马缔:啊?
香具矢(掏出信封):这个,你写这个的时候是觉得我一定能看懂,是吗?
马缔:啊,嗯。
香具矢:你真有文采啊。
肯定是很有文采的吧。
马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香具矢:很抱歉,是我学问不够。
马缔:不会,不会的。
香具矢(面对马缔):不过,一般人肯定都看不懂吧。
通常收到这种信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被捉弄了吧。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看不懂。
我长得像能看得懂这封信的样子吗?
不像吧?
我就是看不懂嘛。
马缔:啊,那……我用楷体再写一遍吧。
马缔想要把信封拿回来。
香具矢(一下子按住信封):不用了。
我已经看完了。
马缔:啊?
香具矢:我一点儿也看不懂,很难受,于是今天下班以后,就让我们那儿的大厨给我念了一遍。
(越说越生气)所以我今天回来得比较晚。
让你久等了哦。
马缔:没,没有。
香具矢(甩开手):对不起哦。
马缔:哪,哪里。
香具矢:不过,我感觉好丢脸。
这种信应该是自己看的吧。
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吧。
大厨一个劲儿地问我,这样好吗,这样好吗,可是,我很想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香具矢拼命忍住眼泪。
香具矢:这一点上,小光,你也太粗心了吧。
马缔:对不起。
香具矢:我不想看信,我想亲耳听你说出来。
马缔:啊?
香具矢(面对着马缔端坐):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现在。
马缔:你说现在,是现在吗?
香具矢(充满怒气地):现在就是现在。
你要不要查查字典,看看现在是什么意思?
马缔:好的。
马缔想要站起身。
香具矢(态度激烈地):不是让你真的去查啦!
马缔(头点得像捣蒜槌一样):对不起。
香具矢(挠挠头):真是的。
马缔抬眼望着烦躁不堪的香具矢。
香具矢:迟钝。
马缔:对不起。
香具矢:你不要再道歉了,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马缔(端正了一下坐姿):好的(一点点下定决心的样子)我喜欢你。
香具矢:……我也是。
马缔(慢慢地反应过来):啊?
马缔想要站起身,脚下却一阵发麻,跌倒在地。
72.“恋爱”的释义恋爱。
喜欢上一个人,无论是梦是醒,脑海里都萦绕着这个人的身影,无心去做任何事情,烦闷不堪,这种心理状态即为恋爱。
一旦成功,则欣喜若狂,如直冲云霄。
73.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松本、西冈和荒木一起望着马缔。
马缔正在甄别用例采集卡。
“刚果怪鱼”“拇指钢琴△”“……状○”。
马缔(抬起头):都完成了。
佐佐木(望着电脑):◎是六万两千零十七个,○是十三万八千三百五十六个,△是八万五百零四个,没有标记的有七十三万零一百零九个。
松本:那我们马上来选定要收录的词条吧。
佐佐木,请你先把有○标记的词条清单打印出来。
马缔:对了,主编,我有一件事儿想要和您商量。
松本:什么事儿?
马缔:我想请西冈先生为一部分现代的流行语编写词语释义,不知您意下如何?
西冈:啊?
我明年开春可就要调走了。
马缔:要说起流行语,那一定得西冈先生出马才行。
佐佐木:“太逊了”这些词,似乎和西冈君很搭配喔。
西冈:您这也有点儿太过分了吧,佐佐木。
松本:嗯,这主意超赞喔。
西冈:主编您也跟着……马缔:我很期待能够读到西冈先生为“逊”这个词编写的解释。
西冈:喂,马缔,你这家伙,(不由得苦笑起来)好吧,我懂了,那就让逊男来为“逊”字做个解释吧。
打印好的纸从打印机上一点点露出来。
74.护城河畔,晚上喝得醉醺醺的马缔和西冈走在路上。
西冈:最近的年轻人,在做肯定的评价时也会用上“坏了”这个词。
就好像吃到好吃的东西时会说“坏了,这个超好吃”。
马缔:当真?
西冈:哟,你现在也用上了。
马缔:多谢您的指导。
这时,西冈的小灵通响了。
西冈(口齿不清地):怎么了?
不是告诉你在公司里不要打电话嘛!
虽然现在不是在公司,你到底怎么了……啊!
马缔一下子把手机抢了过来。
西冈:喂,你干什么?
马缔(用手按住满脸愕然的西冈):是三好小姐吗?
我是马缔。
75.早云庄,玄关,晚上马缔、西冈和丽美拎着塑料袋,走进门。
西冈:这地方够僻静的啊。
丽美:真的没问题吗?
竹婆婆(从二楼走下来):哎呀哎呀,是小光的朋友啊。
西冈:啊,这么晚了,打扰您了。
丽美:吵到您了吧,真对不起。
马缔:这位是我的房东竹婆婆。
竹婆婆(笑着):小光这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呢。
76.同上景,马缔的房间,晚上被褥叠起来后腾出了一块地方,竹婆婆拿来一瓶一升装的酒。
马缔:真不好意思。
竹婆婆:别客气。
你们都还这么年轻。
一定要喝到吐才行噢。
(说罢,走出房门)西冈:竹婆婆还真够带劲儿的。
OK,来喝吧(倒上酒),为了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的未来,干杯!
三人一起干杯。
丽美:不过,阿正,你马上就要去宣传部了吧?
西冈:那有什么关系的,无论我调到哪儿都会为《大渡海》尽一份力的。
马缔:对于你要调走的事儿,我真的感到非常遗憾。
是你教会了我,光靠纸上谈兵是没办法编出与时俱进的辞典的。
西冈:我说,你不要把我给弄哭了噢,(想要掩饰住眼泪)不要把我给弄哭了噢。
西冈真的哭了起来。
丽美:对不起噢,阿正他就是这样,一醉就哭。
西冈:马缔,(他抱住丽美的肩头)我要和她结婚了。
马缔和丽美都大吃一惊。
西冈:丽美,我们结婚吧。
77.“逊”的词条释义逊。
过时。
土气。
头脑迟钝。
过于主流。
总之就是令人感到很难为情。
“借着酒劲儿求婚,实在是太逊了。
”——西冈正志后面追加了红字——“需要重新研究”78.早云庄,走廊,晚上马缔抱着小虎和毛毯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刚好赶上香具矢走进家门。
香具矢:我回来了。
马缔:你回来了。
香具矢来到走廊,看到马缔后,一脸惊讶。
香具矢:出什么事儿了?
马缔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屋里的西冈和丽美抱在一起已经睡着了。
马缔:今天晚上我想在这儿(书库)睡。
香具矢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饭盒。
香具矢:从今天开始,店里的炖菜就由我负责了,你要不要尝一尝?
马缔(两眼放光):好的。
香具矢:那咱们上去吃吧。
马缔:好的。
两个人走上二楼。
79.同上景,二楼的起居室,十二年后佛坛前摆放着竹婆婆和小虎的遗像。
桌上摆着早饭。
香具矢:我开动了。
马缔(39岁)和香具矢(39岁)开始吃早饭。
80.早云庄前面的坡道香具矢的声音:路上小心。
马缔:我走了。
马缔走出大门,走下坡道。
81.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马缔正在电脑上修改词语释义。
佐佐木:主任,马缔主任。
马缔转过身,看见佐佐木(53岁)领着岸边绿(25岁)走了过来。
岸边身上的服饰闪闪发亮。
岸边:我从今天开始调到这里工作,我叫岸边绿。
以前在《NORTHERN-BLACK》杂志社工作。
岸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NORTHERN-BLACK》,递到马缔面前。
马缔(翻了翻杂志):斜纹棉大比拼。
斜纹棉应该是牛仔裤的一种面料吧。
斜纹棉布。
岸边:现在牛仔裤也叫斜纹棉了。
马缔:是吗(拿出用例采集卡),用例,采集(一边说着一边把词例写在卡片上)。
佐佐木(对着岸边):你稍等一下啊。
(对着刚写完卡片的马缔)主任,你还没打完招呼呢。
马缔:啊,对了。
我是辞典编辑部的主任,马缔光也。
冒昧问一句,岸边,你喜欢辞典吗?
岸边:啊?
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马缔(点点头):你带着辞典了吗?
岸边:好歹我也算是一个编辑,辞典总还是会带的。
岸边忍住怒气,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电子辞典。
马缔:是电子辞典啊。
岸边:电子辞典比较方便嘛。
马缔:电子辞典的确是比较方便,不过纸质辞典也有它的优点啊(说着拿起手边的辞典读起来)岸边。
水边沿岸的陆地。
它前面的一个词是雉笛,是狩猎时为了把野鸡召唤来而使用的口笛。
居然还有这样的口笛啊,又长见识了。
岸边完全摸不着头脑。
马缔:你看,只有用纸质辞典才能感受到这样一种跑题的乐趣。
而且,也有实验数据表明,像这样通过用手翻页,用目光搜寻来找到的单词记忆力会更持久。
岸边:啊?
马缔:这样吧,今天你就去发掘一下辞典的优点吧。
马缔指着编辑部里摆放着的众多辞典说。
×××岸边在编辑部里到处参观。
《玄武国语辞典》、《玄武学习国语辞典》、《字玄(汉和辞典)》、《丝绸之路料理事典》、《世界葬礼百科》、《草原昆虫百科事典》、《甜品事典》,等等。
岸边(轻声嘀咕):全是些卖不出去的啊。
她拿起一本《电源插座大百科》翻了翻。
岸边:这种东西也要编啊?
佐佐木:《电源插座大百科》是去年发行的,一共卖了两万本喽。
马缔(非常自豪地):凡是由玄武书房出版的各类事典、辞典,都是我们辞典编辑部编写的。
岸边:啊?
那,你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马缔(非常得意地):在编辑《大渡海》。
82.月里餐厅,餐台,晚上香具矢正在餐台内侧切菜。
岸边坐在松本(77岁)和荒木(72岁)中间。
旁边是马缔和佐佐木。
岸边不断地打量着身边的荒木。
马缔:从这个月起,荒木先生作为特约顾问每个月会到编辑部来几趟。
有您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谢谢您。
荒木:哪里哪里,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
我这一个人了,正发愁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好呢(举起啤酒),岸边小姐能喝两口吗?
岸边(坐起身):对不起,我喝不了啤酒。
松本(拿起清酒的小酒壶):那,来这个吧。
岸边(继续摇头):我,只能喝香槟。
×××台子上摆着两瓶喝光了的香槟。
大家全都醉了。
佐佐木:主任,预算没问题吗?
马缔: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没办法了。
每个人都像喝水一样地喝着香槟。
岸边:对了,《大渡海》什么时候可以编完啊?
松本:我希望明年之内能够完成,是吧,马缔?
马缔(低下头):我会努力的。
荒木:算起来,这本辞典是在十三年前立的项啊。
岸边(惊愕):十三年?
你们这十三年都干了些什么啊?
马缔(若无其事地):一直在编辑啊。
岸边(目瞪口呆地):居然还没编完?
佐佐木:我们还有好多别的要忙。
荒木深深地点了点头。
这时,香具矢过来上菜。
香具矢:一点儿小心意。
香具矢把装饰得异常华美的菜肴摆在餐台上。
香具矢(对着岸边):欢迎你来到辞典编辑部。
岸边(看到菜肴):好漂亮啊!
谢谢您。
佐佐木:这位是马缔主任的配偶。
岸边:配偶……啊,啊?
香具矢有点不好意思,马缔在旁边微笑着。
83.早云庄,马缔的书房,早上熟睡的岸边睁开了眼睛。
四周全是满满的书架,岸边不由得感到一股压迫感,有些胆怯。
84.同上景,二楼的起居室,早上马缔和香具矢正在吃早饭,拉门打开了,刚刚起床的岸边探出头。
马缔:啊,你醒啦。
香具矢:早上好。
昨天真是喝了不少啊。
岸边:早上好。
我怎么会……香具矢从保温锅里盛了一碗味噌汤。
马缔:昨天晚上你醉得不行了,只好把你带到我家来了。
岸边: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香具矢:快来,一起吃点儿早饭吧。
说着,把味噌汤放在桌上。
岸边(有点顾虑地坐下来):我现在没有食欲,对不起。
香具矢:那就光喝点儿这个蚬贝熬的味噌汤。
岸边:那我就不客气了(喝了一口)好好喝啊……那个,我还是来碗米饭吧。
马缔和香具矢相视一笑。
马缔开始盛饭。
岸边(看到此情此景):你们俩真的是夫妇啊。
85.玄武书房,资料室无数的纸箱里装满了辞典的校对稿。
佐佐木:这是去年修订的《玄武国语辞典》的校对稿。
从三校到五校都在这了,你先把它们分别整理好吧。
岸边(惊愕地):居然要校对五次吗?
我们杂志只要没什么问题,校对一次就可以了。
佐佐木:岸边,要是辞典出错了,会怎么样?
岸边(思考了一下):人们会失去对辞典的信任。
佐佐木点点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岸边:对了,那《大渡海》也得需要校对五次吧?
佐佐木:那当然了。
岸边:我想问问,《大渡海》现在干到哪儿了?
佐佐木:《大渡海》现在正在一边收集新词汇,一边筛选要收录的词条,同时也在编写词条释义以及进行三校。
岸边听得目瞪口呆。
×××岸边正在手脚麻利地整理资料,不知道什么时候,马缔过来了,他在一旁观察着岸边的工作情况。
岸边(慢慢发觉到有人,吓了一跳):哇!
马缔:岸边,你很适合编辑辞典这项工作啊。
岸边:我哪儿适合啦?
马缔:归纳整理对于辞典编辑来说是一项必备的技能。
岸边(没太听懂):什么?
马缔(笑着点点头):这里的活儿干完以后,我想请你帮忙校对一下时尚类的词条、用例和解释。
86.同上景,辞典编辑部岸边坐在电脑前一边查阅资料一边校对词条。
岸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这些时尚词汇都是多少年前的了啊!
岸边无意中一抬头,发现马缔一个耳朵上带着耳机,正在边听收音机边记录。
马缔(时不时地):用例,采集。
然后记录在用例采集卡上。
岸边(轻声地):怪人。
宫本慎一郎(30岁)从门口走进编辑部。
宫本:打扰了。
我是曙光制纸的宫本。
我把《大渡海》的纸张样板带过来了。
×××大会议桌上摊着好几张纸张样板。
马缔这儿摸摸,那儿翻翻。
岸边(拿起一张纸摸着):真薄啊。
宫本(摸了摸自己几乎秃了的头发):果然是很薄吗?
岸边(冷冷地):不是说你的头发,是说这纸。
宫本:多谢您配合。
宫本走到岸边身边,一边摸着纸,一边说——宫本:这纸是我们公司专门为《大渡海》研发出来的。
厚度为50微米,每平米的重量只有45克。
而且,虽然纸张很薄,但写上字后完全不会透到背面。
宫本用钢笔在纸上画上线,果然没有透到背面。
宫本:您再看一下纸张的颜色。
在浅浅的黄色里泛着一抹微红,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这完全是按照马缔先生的要求研制的。
宫本先生热情洋溢的介绍让岸边有些说不出话来。
马缔:好像光滑度还不够啊。
宫本:啊?
您说的光滑度是指?
马缔拿起一本辞典。
马缔(一边翻页):你看,每一页都像是吸附在手指上一样,很容易就能翻开。
可是同时,纸张之间又不会粘连,不会出现好几页纸被一起翻过去的情况。
宫本(翻了翻辞典):的确,只用手指肚一碰就能翻起来了。
马缔:这就是光滑度。
宫本和马缔两个人拿着辞典交替着反复翻页,岸边在一旁像是看着两个莫名其妙的怪物一样望着两个人。
87.同上景,食堂岸边在食堂里一个人一边看书一边吃饭,《NORTHERN-BLACK》杂志社的北野和黑田走了过来。
北野:阿绿,好久不见。
岸边:好久不见。
黑田:最近怎么样啊,辞典编辑?
岸边:总觉得好累啊。
周围全是怪人。
黑田:那还用说,会去编辞典的人肯定都是怪人啦。
北野:不过阿绿你肯定没问题的。
因为你也够怪啊。
岸边(怒上心头):我哪儿怪了?
她的手指一直在测试正在看的那本书的光滑度。
88.同上景,辞典编辑部,晚上正在电脑前奋战的岸边时不时地挠挠头。
马缔:你还要再干一会儿吗?
岸边(情绪不佳地):我的活儿还且完不了呢。
马缔:那你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关闭电源,锁好门窗。
我先走了。
岸边:您辛苦了。
(等马缔走远后大声地)啊,真是的!
岸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对着天花板长舒了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个出版社出版的辞典,岸边从中取出一本,翻了翻页。
岸边:这就是光滑度啊。
翻了几页后,岸边脸上严肃的神情消失了。
岸边:感觉是挺舒服的。
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
西冈的声音:哦,你都刷完牙了……啊,是吗。
自己刷的,真了不起啊。
西冈(41岁),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进来。
岸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西冈:嗯。
那你乖乖睡觉喽,晚安。
挂上电话后,西冈四下望了望。
西冈:嗨?
马缔呢?
已经走了吗?
岸边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西冈:你是新来的?
岸边:请问,您是哪位?
西冈:我叫西冈,以前也是这个编辑部的。
听说这儿终于进来一个新人了,我特地过来看看的。
西冈走到岸边的桌子前。
西冈(看了看电脑):你在校对词条和解释啊。
西冈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岸边用警惕的眼光望着西冈。
西冈(惊讶地):啊,这条还留着呢!
这绝对是故意的。
岸边(慌张地):怎么了?
西冈:你看过“逊”这个词的解释吗?
岸边:还没有。
西冈向旁边让了一下,岸边走近电脑看了看。
岸边(读出声):逊。
过时。
土气。
头脑迟钝。
过于主流。
总之就是令人感到很难为情。
借着酒劲儿求婚,实在是太逊了。
西冈:你觉得怎么样?
岸边:解释得有点啰嗦。
虽然罗列了很多,其实就是令人感到很难为情的意思呗。
不过,例句倒是很贴切。
借着酒劲儿求婚,的确是太逊了,活灵活现啊。
西冈(克制住一点点上来的怒气):你这个新人说得的确很有道理,不过,这可是我写的哦。
岸边(吃惊地):啊?
西冈:例句也是我的亲身经历。
岸边:不会吧!
岸边不由得望向西冈。
西冈:其他的词语解释能看到吗?
岸边:能看到(开始操作电脑)。
西冈(拿过鼠标):你看看这条。
岸边看到电脑上显示的是“恋爱”一词的解释。
岸边(读出声):恋爱。
喜欢上一个人,无论是梦是醒,脑海里都萦绕着这个人的身影,无心去做任何事情,烦闷不堪,这种心理状态即为恋爱。
一旦成功,则欣喜若狂,如直冲云霄。
西冈:怎么样?
岸边:这个解释好像很能打动人心。
特别有真实感,也很好理解。
西冈:这是马缔写的。
那会儿他才二十几岁,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又给她写情书什么的,那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交往。
这就是他那个时候的心情。
岸边: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就是香具矢小姐啊?
西冈:你认识她?
89.早云庄,水房,晚上马缔在洗餐具,香具矢把它们擦干净。
90.玄武书房,附近的道路马缔正在采集用例。
岸边的声音:马缔先——生。
马缔回过头,只见岸边骑着自行车英气飒爽地从身边经过。
岸边(开心地):早—上—好!
马缔:早上好。
迎着初夏的微风,岸边渐渐骑远了。
91.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马缔、荒木和岸边都在进行校对工作。
岸边戴着套袖。
92.路上西冈边走边打电话。
西冈:是不是有一个叫麻生的……对。
请她来给《大渡海》拍海报怎么样……不是,我跟你说,这种事儿最好早动手,早早把时间敲定了比较好……93.快餐店松本一边认真地听学生们之间的对话,一边采集用例。
松本和马缔的声音(两人同时轻声地):用例,采集。
听到背后传来马缔的声音,松本站起身,刚好坐在后面的马缔也站了起来。
二人都很惊讶,只见马缔手里也拿着一摞用例采集卡。
94.曙光制纸宫本正在向技术人员解释自己想要的纸张样式。
他拿出辞典和纸张样本给技术人员比较。
宫本:我想要把光滑度再提升一些,所以得把纸的硬度再降一点儿。
技术人员:也就是说要把纸浆再捣碎一些,是吧?
宫本:是的。
可以把平滑度多提高一些,最好能有一种柔软的感觉。
真抱歉,又提了这么多要求。
技术人员:没问题。
我再试试。
宫本:拜托您了。
95.玄武书房,设计室马缔与西冈正在和设计师户川(44岁)围绕装帧方案交换意见。
户川:这种装帧怎么样?
96.同上景,辞典编辑部每个人嘴里都在念叨着“右……右”这个字,大家都很苦恼。
岸边(读着释义):右。
面向西方时,北侧一方……北。
面向西方时,右侧一方……的确,这样一来就变成在兜圈子了。
佐佐木:我记得《新明解》里关于右的解释好像是,面对机械表的表盘时,从一点到五点的方向。
岸边:原来如此。
不过现在有一种表叫“crazyhours”,表盘上的数字完全是打乱了的。
荒木:嗯。
那样说的话,《岩波辞典》的解释还是很有名的。
目前打开的这本辞典偶数页的一方,用这个怎么样?
松本(闭着眼睛):我们不能模仿。
大家全都沉默不语。
松本(张开双眼):数字10里0这一方即为右。
思考了片刻,大家一起深深地点头。
97.早云庄,马缔的书房,晚上,一年后马缔正在工作。
听到外面传来猫咪的叫声,马缔停下笔。
98.同上景,屋外,晚上马缔抱着小猫虎次郎。
香具矢(走出来):怎么了?
马缔:我听到它在外面叫。
香具矢:和小虎长得好像哦。
马缔:可能是它的孙子。
香具矢(想了一下):叫它虎次郎吧。
99.居酒屋,晚上辞典编辑部的成员围坐在桌旁。
马缔:我想从下个月开始进行第四次校对。
这也是编辑辞典的最后冲刺阶段了,校对的人员,还有打工的学生数量都会增加,大概会有几十个人一起来做这项工作。
我们必须保证一个错误都不能出。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吧。
干杯!
全员(举杯):干杯!
松本看到岸边也喝光了一杯啤酒。
松本:不知不觉地,你也能喝啤酒了啊。
岸边(莞尔一笑):我现在什么都能喝。
×××岸边(已经醉了):我想说一件事儿。
荒木:什么事儿?
岸边:《大渡海》里“爱”的那个词条释义是马缔先生写的吧?
荒木:跟恋爱相关的词都是马缔写的。
马缔:是的,是我写的。
岸边(取出笔记本):第二条释义里您写的是,对异性产生恋慕之情。
有时会伴有性欲。
对吧?
马缔:有什么问题吗?
岸边:为什么要限定成是异性呢?
难道那些同性恋对对方产生的恋慕之情就不是爱了吗?
马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一般来讲。
岸边:你这就是看不起少数派的权威主义。
马缔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岸边(站起身睥睨着在场的人):《大渡海》不应该是一本面向所有人的与时俱进的辞典吗?
松本:岸边的意见非常有道理。
马缔,你重写一下吧。
马缔:当时主编您不也同意了吗?
荒木:马缔,不许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马缔(垂头丧气地):我知道了。
100.早云庄,马缔的书房,早上岸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处境后,她抱住了头。
岸边:又来了!
101.同上景,二楼的起居室,早上岸边:早上好。
岸边探了探头,发现只有香具矢一个人在吃早饭。
香具矢(微笑着):早上好。
吃饭吗?
岸边:那我不客气了。
(坐下)马缔先生呢?
香具矢:小光说要去趟旧书市场,已经走了。
岸边(一边吃着饭):您为什么选择了马缔先生呢?
香具矢:他很奇怪吗?
岸边:倒也不是奇怪,不过马缔先生是个很独特的人。
香具矢:再也不会有像他那么努力的人了。
香具矢站起身,从小柜橱里拿出一个盒子,她从盒子里取出装着情书的信封。
香具矢:岸边小姐,你学过书法吗?
岸边:没有。
香具矢:那你看得懂草书吗?
岸边:草书?
恐怕有点困难吧。
香具矢取出纸卷,一下子把它摊开。
信纸很长,一直要拉到屋子边上了。
岸边(略带紧张地):这是什么啊?
香具矢:这是以前小光给我写的情书。
岸边(惊讶地):啊?
香具矢:你看得懂吗?
岸边(站到香具矢身边,挑战了一下):看不懂。
香具矢(莞尔一笑):有时候我们俩也会吵架。
不过只要我一给他看这个,他就会跟我道歉了。
二人相视而笑。
102.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打工的学生进进出出的,和往常比起来,编辑部里充满了活力。
江川(25岁)正在检查校对稿。
江川:阿空加瓜山。
阿根廷。
6960米……亚拉腊山。
土耳其。
5137米……安娜普娜山。
尼泊尔。
8091米……伊斯梅尔·索莫尼峰。
塔吉克斯坦。
7495米。
旁边的小林(24岁)也在做同样的工作。
小林:间岳。
3189米……赤石岳。
3120米……赤牛岳。
2864米……赤岳。
江川:哎呀,你都把我给搞乱了,你快上那边去。
小林:还是你上那边去吧。
江川(抓狂般):我现在可是在和世界奋战呢!
松本冲着正在书桌前工作的岸边——松本:岸边小姐。
岸边:来了。
岸边来到坐在大会议桌前工作的松本身边。
松本(指着校对稿):这里,为什么要把下面一行给删掉了呢?
岸边:因为要在这里插一幅插图。
松本:要删掉也行,不过不能因此让词语解释变得含糊不清啊。
为了要插个插图而使得词语解释变得不完整了,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啊。
岸边(低下头,一副为难的表情):对不起。
荒木走了过来。
荒木:你不要在一个地方删掉一大段文字,首先要从整个页面来考虑。
你一共要删掉多少个字?
岸边:二十三个字。
荒木:那很好办。
比如说,把这里的例句换个短点儿的,这里也可以删掉一点儿,这句话也可以再缩短一点儿……这样一来,就可以空出一行了。
怎么样?
岸边(惊讶地):太感谢您了。
荒木:为了要把所有的词条都收录进有限的页数里,今后这种像拼图一样的工作还会不断地出现哦。
岸边:所以对于辞典编辑来说,归纳整理是一项必备的能力啊。
这时,马缔回来了。
马缔:各位,《大渡海》已经正式确定要在明年三月发行了。
顿时,编辑部里欢声一片,不过大家马上又都安静下来,继续默默地进行自己手边的工作。
103.曙光制纸总公司,会议室宫本等工作人员并排坐在一侧。
大家都很紧张。
专门为马缔和岸边准备好了位置。
大桌上摊开着《大渡海》的用纸。
宫本:这就是《大渡海》的专用纸。
马缔摸了摸纸张,检查了一下。
马缔:岸边,你觉得怎么样?
马缔退到岸边的身后,给她让出地方。
岸边神色有些紧张,她走到桌前,轻轻摸了摸纸。
表面的平滑感、纸张的厚度、色泽,还有光滑度。
岸边闭上眼睛,陶醉在指尖的触觉里。
宫本:感觉如何?
岸边(睁开眼微笑了一下):非常棒。
马缔(笑眯眯地):那就这个了,拜托您了。
宫本振臂欢呼,与其他员工拥抱在一起。
岸边再次拿起纸张,陶醉地感受着。
马缔望着岸边,似乎对她寄予了厚望。
104.月里餐厅,餐台,晚上马缔和松本并肩而坐。
松本正在吃芝麻拌豆腐。
马缔:我觉得这个月之内四校就可以结束了,然后年底之前完成五校,明年一开年应该就可以印刷了。
松本:跟预计的一样啊。
香具矢:松本先生,来份生鱼片怎么样?
松本:生鱼片就算了。
我还是来点儿像什么芝麻豆腐啦,蒸蛋羹啦这种比较好消化的东西吧。
香具矢(笑了笑):我知道了。
马缔望着小口喝茶的松本——马缔:您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吗?
松本:没有,已经没事儿了。
就是今年的苦夏时间有点儿长。
马缔无言地望着松本的侧脸。
马缔:主编,您当年为什么会选择辞典编辑这条路呢?
松本:我上学的时候,读的是语言学,那时候《广辞苑》的初版刚刚发行不久,有一次,我查了一下“梦”这个词。
马缔:……松本:当时辞典上一共有四个释义。
第一个是睡眠中做的梦。
第二个是不清醒的状态。
梦幻的。
幻觉。
第三个意思是心中的迷惘。
最后一个意思是极其微小的事。
马缔:只有这些吗?
松本:是的。
只有这些。
那上面并没有收录“将来想要实现的目标”这层意思。
马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松本:肯定是因为当时这个概念还不太普及,所以就没有收录进去。
不过,当时我和我的朋友们经常会谈论将来的梦想。
将来想要成为一名国语学家的梦想。
马缔:……松本:可是,辞典里并没有收录这个意思。
那时候,我就决定要自己编一本辞典。
105.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马缔正在埋头工作,江川和小林走过来。
江川:打扰您一下,能不能请您看一下这个?
马缔:怎么了?
江川递给马缔一张校对稿和一张用例采集卡。
江川(指着一个地方):“血潮”这个词被漏掉了。
马缔脸色一变。
岸边:出什么事儿了?
马缔仔细想了想,然后把校对稿递给岸边。
小林:从初校到三校我都查了,确实是把这个词给漏掉了。
岸边(发现了问题所在):啊!
大家的视线全都聚集过来。
岸边:佐佐木,单词列表里有“血潮”这个词吗?
佐佐木(查阅电脑):有的。
原稿也写好了。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聚拢过来。
一直在默默思考的马缔站起身来。
马缔:对不起。
都是我的责任。
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一种责任。
岸边(有些沮丧地):我们也都没注意。
马缔:漏掉了这个词就说明还有可能漏掉其他的词。
各位,我希望你们能够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先放一放。
大家一起把四校的稿子和单词列表再对证一遍,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词被漏掉了。
质疑声顿时响起,屋里一片嘈杂。
岸边:不过,这样一来,可能就赶不上三月份的发行了。
现在时间就已经很紧张了。
马缔:我们不能出版一本有漏洞的辞典。
屋里一片静寂。
马缔(看了看大家):拜托各位了(深深地低头鞠躬)能不能请各位从今天开始就住在编辑部里,大家一起来赶工吧。
大家被马缔的挚诚所打动——江川:我没问题。
小林:嗯,我把研究室的朋友也一起叫过来。
编辑部里一下子又充满了活力。
马缔:那大家回去拿点换洗衣服,一会儿在这儿集合。
一声令下,大家一起行动起来。
106.早云庄,马缔的书房马缔往包里装换洗的衣服。
香具矢(走进房间):怎么了,今天这么早?
马缔:出了点问题,从今天开始我要搬到编辑部去住一段日子。
香具矢:吃点儿东西再走吗?
马上就好。
马缔(手上不停地):不了,没事儿的。
这时,马缔的手机响了。
马缔(接电话):是,我是马缔。
啊?
在哪家医院……我知道了。
马缔挂断电话,抬头望着香具矢,马缔:松本先生住院了。
香具矢:!!
107.医院病房香具矢往病房里探了探头,病床空着,松本夫人千惠(72岁)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书。
千惠(摘下眼镜):哎呀,你来了。
香具矢(走进病房):好久不见。
我一听说松本先生住院了就赶紧跑过来了,什么东西都没带,真抱歉。
千惠:哪里哪里。
说是住院,其实就是来检查检查。
香具矢:对了,主编呢?
千惠:正在做CT什么的,好多检查呢。
已经这把年纪了,身上的零件儿都不好使了。
香具矢:我听说主编今年苦夏得厉害。
千惠:让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来,快坐下。
香具矢:打扰您了。
千惠又搬出一张椅子让香具矢坐下。
香具矢:有什么想要吃的,回头我给您送来。
千惠:不用了,你做的那些美味给他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啊,对美食是一窍不通。
香具矢(略感惊讶):才不会呢。
千惠:马缔先生还好吗?
香具矢:嗯。
今天他好像很忙,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一趟,然后又着急忙慌地走了。
千惠:家家都一样啊。
二人相视而笑。
108.玄武书房,辞典编辑部马缔专注地埋头苦干。
睡眼矇眬的小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佐佐木他们帮着小林在地板上躺好。
地板上还躺着好几个人,睡得像死人一样。
岸边(心情焦躁得已经到达极点):啊,真是的!
熟睡的小林被岸边的声音吵醒后又继续工作。
荒木:要是困了就赶紧去睡。
否则出了差错更麻烦。
荒木也像马缔一样,快速地进行着手边的工作。
西冈(心情不错地走进屋):干得怎么样了,年轻人?
西冈的好心情好像一下子被打击了,他停下脚步。
西冈(用力嗅了嗅):这里好臭啊。
岸边:西冈,你不要来给我们捣乱。
西冈:我是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不过,你们这儿可真够味儿的。
荒木:大家确实该轮着去洗洗澡了。
岸边:也好想洗衣服啊。
×××夜深了。
刚挂好的晾衣绳上晾着好多衣服。
女生基本上都是素颜,长头发就那么胡乱地绑在后面,男生则都是一脸没刮的青胡茬。
小林:我现在又来劲儿了。
佐佐木:马缔,我发现一处漏字。
马缔:在哪儿?
谢谢。
这时,村越(65)拎着罐啤走进来。
马缔(站起身):让您特意跑一趟,真抱歉。
村越:我们可说好了,三月份就要发行噢。
大家都认真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马缔四下望了望,每个人都用力地点着头。
马缔:当然了。
村越:我很期待这一天啊。
村越走到每个人身边,把手里的罐啤分给大家。
感受到大家的活力,马缔默默地点了点头。
109.同上景,宣传会议室,晚上“语言将人与人连接在一起,横渡语言之海的一叶扁舟,与时俱进的辞典《大渡海》”西冈站在女演员麻生久美子为《大渡海》拍摄的海报前。
西冈:代销的问题我们已经和书店谈好了,他们会配合我们为《大渡海》举办一系列的促销宣传活动。
马缔走了进来。
马缔(步履蹒跚地):我来晚了,对不起。
西冈:啊,马缔。
不好意思,在你最忙的这会儿把你叫来。
马缔:没关系。
宣传是非常重要的。
西冈:接下来我们计划在年底的时候制作申请预约用的小册子,然后在发售前一个月再制作一款加深印象的宣传单。
110.同上景,辞典编辑部男生们都已经度过了胡子拉碴的阶段。
已经完成工作的人数在逐渐增加。
因为考虑到身边还有很多尚未完工的人,所以已经完工的人只是伸了伸懒腰,并没有离开座位。
渐渐地,马缔、岸边、佐佐木、江川、小林,还有所有来打工的学生,大家全都盯着荒木一个人。
荒木(完工):没有错漏。
一瞬间,所有的人全都欢呼起来,编辑部里一片沸腾。
111.车站的站台马缔和荒木从停稳的电车上走下来。
112.海边大道出租车里可以看到对面的大海。
113.松本家玄关千惠(打开门):特意让你们跑一趟,真抱歉。
114.同上景,客厅马缔和荒木坐在沙发上,四周全是书。
门开了,松本走进来。
松本:大老远的让你们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在千惠的搀扶下,松本坐到沙发上。
千惠走出房间去沏茶。
松本:我是在海边长大的。
三十年前,我把家安在这儿,也是因为喜欢这里的海风。
你们从车站过来的路上看见大海了吧。
晴天的时候,阳光洒在海面上,会掀起炫目的波光。
我现在还时不时地出去看那些海浪,(空了片刻)其实,我是得了食道癌。
马缔和荒木都呆住了。
千惠端茶进来。
松本:先别说这些了,《大渡海》怎么样了?
还顺利吗?
马缔(声音嘶哑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了):是的。
115.行驶的电车马缔和荒木在电车上。
马缔:荒木先生,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荒木:是啊。
116.早云庄,马缔的书房,晚上面容枯槁的马缔坐在小书桌前,正在认真地核对五校稿。
铅笔掉在了地上,马缔要捡铅笔的时候晕倒了。
117.大海里(想象的画面)马缔不断地下沉。
118.早云庄,马缔的书房,晚上熟睡的马缔跳了起来。
香具矢为他披上棉睡衣。
马缔又坐在桌前开始工作。
除夕的钟声响起来了。
119.松本家客厅,晚上除夕的钟声响起,松本打开晚报。
松本向坐在身边的千惠指了指报纸上的一个词。
千惠:这个吗?
用例,采集。
千惠将词语记录在用例采集卡上。
120.早云庄,楼梯~二楼走廊香具矢端着餐盘走上楼,在马缔的书房前停下脚步。
香具矢:小光,喝点年糕汤吗?
不过,里面没有回音。
香具矢:不吃东西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
里面仍然没有回音,香具矢打开了门。
121.同上景,马缔的书房马缔回过头。
看到马缔幽灵般的脸色,香具矢不由得一惊。
香具矢(渐渐地):小光。
马缔像是回过魂来一样松了一口气。
香具矢:打扰你了,对不起。
马缔:香具矢。
香具矢:你最好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香具矢把餐盘放在马缔身旁。
马缔: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香具矢似乎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122.同上景,走廊香具矢担心地望着房门。
123.同上景,马缔的书房,晚上空碗。
马缔重新投入校对工作。
124.印刷厂马缔、荒木、岸边、佐佐木和宫本一起等着样稿印刷出来。
旁边放着一个用来装样稿的圆纸筒。
马缔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大张刚刚印好的原稿。
125.医院病房松本的鼻子上插着鼻管,正在输液。
千惠正在织毛衣。
126.医院,停车处马缔从出租车里走下来,手里拎着装样稿的圆纸筒。
127.同上景,大厅~走廊马缔不断地加快脚步,终于跑了起来。
护士(斥责地):不要在走廊上跑。
但是马缔仍然没有放慢脚步。
128.同上景,病房前马缔终于跑到病房。
马缔:主编。
马缔推开房门,汗水顺着发尖四下飞溅。
129.葬礼现场,接待台,晚上马缔和荒木轻轻地向前来吊唁的宾客低头回礼。
小雪纷纷飘落。
130.早云庄前的坡道雪中,马缔和香具矢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坡道。
131.早云庄,二楼的起居室马缔脱下外衣,摘下领带。
香具矢在小桌上摆了两份荞麦面。
马缔和香具矢:我开动了。
香具矢吃着面条,小心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马缔吃了一两口,停下了筷子。
香具矢发觉后,也停下了筷子。
她走到马缔身边,用手轻抚马缔的后背。
马缔(用力挤出一点声音):到底还是没能赶上。
香具矢流下了眼泪。
荞麦面冒着热气,外面的雪花静静地飘落。
132.《大渡海》的庆功宴宴会厅里摆放着出版完成的《大渡海》。
到处都贴着大幅的宣传海报。
与会人员多达200多名。
会场里安放着松本先生的遗像。
舞台上,村越刚刚致辞完毕。
马缔四处与相关人员寒暄。
西冈:马缔。
马缔回过头。
西冈:有好几个人想要和你聊一聊,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下。
马缔:我知道了。
西冈和马缔错身而过时,用拳头对着马缔的肚子轻轻敲了一下。
马缔对西冈笑了笑。
西冈:那,回头见了。
西冈又走进人群里。
马缔站在松本先生的遗像旁,千惠走了过来。
千惠(高兴地):马缔先生。
马缔点头致意。
千惠:你们编了一本很棒的辞典,松本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马缔:您能这么说实在是……千惠:松本他一开始住院的时候好像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马缔望着松本的遗像。
照片上的松本面带慈爱的笑容。
松本的朋友过来和千惠打招呼。
她一边打招呼,一边示意千惠换个地方。
千惠走了几步后转过身——千惠(用马缔根本听不到的声音说道):谢谢您,马缔先生。
千惠和朋友边聊边走远了。
只剩下马缔一个人远离周围的喧嚣。
马缔紧握双拳,一动不动地站在遗像前。
忽然,荒木来到马缔身边,和他一起望着遗像。
马缔:……都是我能力不足,我真没用。
荒木(望着马缔):你看看这个吧。
荒木递给他一个白色的信封。
收信人是荒木,寄信人是松本。
马缔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
松本的声音:我很抱歉,没能将主编的工作坚持到最后。
《大渡海》完成的时候,恐怕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过,我既没有感到不安,也不后悔。
因为我已经见到了《大渡海》在语言的海洋上航行的样子。
133.医院病房,回忆躺在病床上的松本正在写信。
松本的声音:荒木君,有一件事我要订正一下。
以前,我曾经说过“我觉得不会再有像你一样的编辑了”,不过,我错了。
多亏了你,还有你带来的马缔,我的一生变得无比充实。
能够遇见你们实在是太好了。
134.《大渡海》的庆功宴马缔正在读信。
松本的声音:我不知道除了感谢以外还能再说些什么,如果在那边的世界里找到了更合适的语言,我会做用例采集的。
最后我祝愿各位还有《大渡海》的航程都能够永远幸福。
看完信,马缔把信纸仔细地叠好,放回信封。
马缔稍稍扬起头,向会场四周望了望。
西冈正在热情地比划着向客人介绍《大渡海》。
岸边和宫本正在交谈,江川和小林走了过来。
江川:我们俩明年打算来玄武书房面试。
岸边:真的吗?
我可等着你们了。
不过我们这儿的面试很难哦。
你们俩能行吗?
佐佐木微笑着望着年轻人开朗的样貌,默默地举起酒杯。
松本先生的遗像面容安详。
荒木(接过马缔还回来的信封):十五年啦,真够漫长的啊。
马缔翻了翻摆在遗像旁边的《大渡海》。
马缔:不会啊。
我觉得很短暂。
荒木开心地望着马缔。
马缔:对了,荒木先生,最近我有一点儿忙。
马缔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摞用例采集卡。
马缔:都攒了一大堆了。
荒木笑了笑,也掏出一摞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卡片。
马缔(表情放松地):好像明天就要开始着手进行修订工作了。
荒木笑着用力拍了拍马缔的胳膊。
马缔也笑着用力稳住身子。
135.书店书架上和其他中型辞典并列摆放着一排《大渡海》。
136.松本家阳光明媚,四周传来阵阵蝉声。
马缔和香具矢一边向送行的千惠鞠躬回礼,一边慢步走出大门。
千惠还在不停地挥手道别。
137.海边大道马缔和香具矢坐在出租车上。
马缔(对着司机):对不起,您能停一下车吗?
出租车停了,马缔和香具矢走下车。
香具矢望着马缔的侧脸。
视线的前方是一片大海。
海面上白色的浪花像语言一样闪闪发亮。
马缔:香具矢。
香具矢:什么?
马缔:今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香具矢(笑了):小光,你还真有意思啊。
二人相视而笑。
(全剧终)注释:注1:在日语中,“马缔”的发音与“认真”一词相同。
注2:一种擅自省略发音的不规范的语法现象,年轻人经常使用。
注3:一种流行时尚,主要是模仿明星安室奈美惠的化妆与服饰。
注4:中秋赏月时,日本人习惯摆放赏月糕团和芒草穗。
注5:日本民间故事《竹取物语》里的主人公,是一位住在月亮上的公主,名字也叫香具矢。
注6:有专门批发烹饪工具与食材等商店的街道。
注7:有名的海鲜市场,每天凌晨开业。
PS:该剧本根据三浦紫苑的原创小说改编而成。
它很闷,闷到生蘑菇,但这种闷,却让泛泛之辈们心里生出一股丛丛绒绒的幸福感。
《编舟记》继承了日本影视剧里深深的职人情结。
所谓职人,是掌握着频临失传的技艺又秉承着濒临绝迹的精神,在个人领域奉献终生的人。
无论是一升庵的半田仙,满月堂的梅吉,还是皆空窑、森时计、地下室寿司店的各路师傅们,他们以大众不解的守旧甚至固执,完成一件远观始觉意义重大的事情。
初初以怪咖形象出现,最终春风化雨,刷新周围人的三观。
改编自同名获奖小说的《编舟记》也不例外。
作为11区的“申奥”片,和当年的《入殓师》一样,在职业的尽忠和人性的善美上四两拨千斤,试图用东方的细腻沉静“松动”奥斯卡的审美观。
电影情节很简单:马缔光也,标准死阿宅一枚。
甫一登场,眼大无神瞌睡脸,晕晕粥粥宅半仙。
他被“拾荒”拾进了辞书编辑部,与同事克服环境和自身困难,花了十五年时间,编集一本叫做《大渡海》的辞典。
《大渡海》之空前,在于是一本“活在当下的辞典”:随时收录新生的略语、俗语、潮语。
相信每一个现代人都有这种体会,如果你一段时间不链上公共交流平台,“词库”得不到更新,恐怕就会沦为能读会写的新“文盲”。
市井热烈的生活是语汇繁衍的活源,新生词奔流不息地涌进我们的视野和心智,粉墨登场,烜赫一时,从民间口舌蔓延到官媒刊头,击中既有词汇无法触及的意境。
但这也就奠定了编撰者的悲剧:就算接力投放终生下去,它也是个无底洞,并永远存在缺漏和滞后。
永无功成万古枯,转身深藏功与名。
你看,生命就是个天然的杯具,你读不完所有的书,看不完所有的电影,走不遍所有的地方,爱不尽所爱的人,编不完无尽的辞海……那么,如何投入当下以自持,又如何放眼无垠而自处,成了影片的主题思想核心。
对于第一个问题,借由主编给出了回答:“用手触碰词语,就像触碰世界的喜悦”。
于是,“变态”的完美主义、工作的枯燥都化为了入世的温柔。
那些考究的道具:做旧的采集卡,用烂的铅笔头,故纸堆上被阳光照射的颗粒,氤氲着九十年代的特有情怀。
再来看看马缔对辞典纸张的龟毛要求:薄而有韧性,致密不洇墨,手感要吸附手指又不能在翻页时粘张,令人恨不得把束之高阁的辞典找出来顶礼膜拜。
在编写中,主编竭力让辞典与人发生关系:适逢马缔情窦初开,本就痴傻的人儿更魂不守舍,主编秒懂,便让他写“恋”的释义,写出来跟诗一样:“喜欢一人,寤寐求之,辗转反侧,除此之外,万事皆空之态。
两情相悦,何须羡仙”。
吊儿郎当的西冈经历了“一点也不酷”的醉酒求婚,在“接地气”的用例里写道:喝醉了求婚之类真是接地气接到地心去了。
更不消说因为一个词的错漏而推翻三校成果如何叫人抓狂,姑娘们挠头散发就地晾衣,男人们脱袜搓脚和衣而卧,通宵加班的写实镜头不用说教,早已热血——这也是属于导演的温柔,饱蘸世情的笔触,在词起笔伏间,绣出黑白纸张上的浮世绘。
扁舟这个意象,则是解决更宏观问题的题眼。
首先扁舟指代了《大渡海》,“词语的海洋汗漫无边,辞典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语言是沟通的象征,马缔是“社交值为零”的宅男,一个不擅沟通的人如何去修撰一本予人渡海的工具?
这个矛盾因工作迎刃而解,《大渡海》为他洞开一扇门:俗世如海,喷涌而进。
人际的相知和汇流,有潜流,有礁石,有人情冷暖的洋流交汇,有世态炎凉的气氛叠换,这个扁舟也代表了如马缔这样的个体,在自身和价值的困惑中,完成了自渡。
扁舟更代表一种处世观,人的精力和生命之有限,词汇沿袭繁衍之无涯,让灵魂安宁却恐惧着:就像马缔经常梦见自己溺水,就像主编没能赶在去世前亲见《大渡海》的出版。
我们观其不可为而为之,仿佛为着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似的故事而动容。
唯此,处于悲剧美中的生命,如浮游沧海的扁舟找到自身小小的、凝重的坐标,其韧度与美感,在有穷和无尽中达到极致。
渡人,渡人生,渡生命,《大渡海》的编撰,无异于一场修行。
可以说,《编舟记》的巧,就在这“大”与“小”的对照渗透中:大义溶于小我,幽默润滑琐碎,轻快表达宏大。
电影没有反派和冲突,甚至没有明显的高潮。
在经过金钱轰炸和审丑疲劳之后,我们太需要乘着这样澄澈的影片漫溯回内心——放下企图心、沉下心拍出来的电影,才能洞彻人心。
在这部毫无攻击性的电影面前,类似“掌掴速食年代一巴掌”的论调都言重了。
它不过提供了一个更人文的视野:社会高速发展,需要开路先锋和狩猎既得利益的主流价值观,但总得有人守住清静和清贫,做时代的拾遗者。
他们让世界变得柔软,也让我们前进的脚步走得更稳健。
《大渡海》在发布会上呱呱坠地,马缔已拿出厚厚一沓采集卡开始着手修订版,这是他的人生,职人的人生,甚至是放在祭台上的人生,我们只能观望、不期理解、更无法效仿。
这既不是激素的刺激,也不是匡时救弊的英雄主义,热血和感动保持在“温文”状态,唯此才可以静默沸腾十五年,并以温柔滋长,绵延终生。
http://www.nbweekly.com/culture/arts/201311/35085.aspx
作为一个会在阅读任何资料时本能地去注意“的地得”和标点符号的用法,用钢笔写字时会刻意不让手抹到上一行未干的墨水,不小心写错就宁愿整篇重写的时不时会完美主义和轻度强迫症呈喷射状发作的人,《编舟记》简直成了我的福音书。
当看到电影中名字和“认真”同音的马缔君那些按类排列码放整齐的书籍,看到他们一遍遍校对文稿不能忍受任何一个错误和遗漏,看到老编辑用漂亮的铅笔字写下一个个词条,看到他们一丝不苟地表示不会使用当下摩登的语法错误的时候,我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表又相见恨晚的舒适感。
马缔君的同事都说他是一个怪人,也许这个电影里通篇洋溢的,也是一种怪人才能够心领神会的幸福。
《编舟记》说的是一个最强盛时也仅有四个人的编辑部编撰一本中型辞典《大渡海》的故事。
将一生倾注在辞典编撰中的经验丰富的老编辑准备退休了,为了完成这本与众不同的现代又完备的《大渡海》的编撰他准备找一个继任者,于是他遇到了沉浸在书的世界中甚至有些人际交往障碍的马缔。
他用主编提的一个问题去问他:请他解释“右”这个字。
而马缔对于语言文字近乎偏执的热爱让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大渡海》编辑部的一员,他也在这份很多人看来枯燥无聊到爆炸的工作里获得了专属于他的巨大满足感,别人以为的寂寞世界很多时候是自己才懂得的乌托邦。
这是一部太日本的电影,那种手作时代的执着和职人式精雕细琢的苛刻在我们这个连财政拨款送给乡村里孩子的字典都可以盗版的神奇国度简直不可思议。
而马缔们就这样执着地从每一个词开始收集,查阅无数资料,经过多轮校对,不敢有一丝懈怠,哪怕是辞典纸张的弹性都经过一次次的精心雕琢,追求他们谓之的“手感” ……的确,感觉是这个世界上最直接也是最飘渺的一种存在,对的感觉可以在瞬间把完全迥异的个体连接,如果不对,永远是相隔千山万水的不理解。
正是凭借这对感觉精神洁癖般地极致追求,构建出了一份能让懂得的人心领神会的怡然自得。
《编舟记》很容易让人想起之前大热的日本纪录片《寿司之神》,那是一部讲一个寿司师傅二郎穷尽一生时间在捏一只寿司的故事,那种一生专注一件事的态度,那种对自己无比苛刻的要求让一个平凡人充斥着神的光芒。
而《编舟记》则在更为繁复枯燥的文字工作中彰显着这种动人心魄的专注和信念,他们那种气定神闲的从容是这部电影最为动人的基调。
《编舟记》也让我想起了另一部震彻心灵的《查令十字街84号》,那是爱书的人会爱上的故事,《编舟记》亦然。
作为一个从小养成了阅读习惯的爱书之人,电影里流露出的和书籍相通的质感有着抚慰人心的能量,那是种很私密很个人的快乐。
从那种与书为伴,搜集整理资料,把浩瀚的资料进行充满规律与活力的排列的工作中,我体会到无与伦比的乐趣。
在电影的每一分钟里,我都收获着一种不可多得的自在。
《编舟记》采用35mm胶片拍摄而成,从1995年说起,全片充满着一种浓重的时光的质感,和这个看起来很内向的故事相得益彰。
而故事中最让人感动的不只是动辄花几十年精雕细琢一件事的职人精神,而是一种传统不死的传承。
在枯燥繁琐的辞典编撰工作中,总还是有新鲜血液乐于投身其中,而传统在现代精神里发酵后也迸发出一种更难能可贵的能量。
在我看来,只有日本可以将传统和现代理解的那么透彻,日本职人的使命感在这部电影里发挥到了极致。
最终历经十数年,《大渡海》终于编成出版,而首发式的海报就是一个母亲怀抱一个婴儿,这更是电影的一个点睛之笔,此时电影要表达的已经不只是一种鞠躬尽瘁的职人精神,而是一种传统的改进与传承。
影片的最后,马缔们又开始准备辞典的修订工作,就像在烟波浩渺的大海中寻找片片扁舟一样,这个工作浩大繁琐并且无穷无尽,但总有人在鞠躬尽瘁地完成它,因为他们迷恋语言文字的美。
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右”是什么?
老主编给出的答案是:数字10中0的方向即为右。
感谢那些辞典编者,他们把世界定义得精准又明了。
也感谢电影职人们把编辞典那么枯燥的故事描绘地如此惊艳又美妙。
電影的戲名無論是忠於原著的《編舟記》、是內裡主人公要完成的計劃《大渡海》,還是更帶出精髓的《字裡人間》,都不影響電影的可看性。
電影裡流露著一股暖流,令人想起今年同屬松竹公司出品的《東京家族》。
其實兩者沒有大關係,只是內裡有種人情味同樣令人暖暖的,人與人之間那股的惺惺相惜,是出於信任與真誠,大家未必很認識對方,但彷似很理解對方的事情。
有的是一股同理心,令到感情用事的觀眾看得如痴如醉。
職人之精神純白如水的愛情、撰寫字典的熱情、周遭的人的關懷友愛、職人精神貫穿著整部電影,看似是沉悶的題材,發揮得平實而有愛。
電影裡強調語言與文字是很重要,正如我們從小就要學習語文一樣,無論是中小學生都有查字典的功課。
一有什麼不明白就問這位「啞老師」,找尋想要的答案。
而《大渡海》則是一部活學活用的當代辭典,歷經十五年最終能完成。
這部電影最寫實而處是它能夠寫出一個看似是真實的故事,而不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對,《大渡海》不曾存在,它的由來是源至三蒲紫苑的《編舟記》。
近年,香港興起看東野圭吾、湊佳苗的推理小說,而片商也看準市場先後入貨,可惜在文藝圈裡都沒大起息。
然而這部《字裡人間》引來了文藝青年與文化人人士的熱捧,這是一部屬於喜愛文字的人的電影,這是一部教人熱淚盈眶的電影。
文字是一種表達的方式、是表達的手段,主人公馬締光神經兮兮、不善言辭,而「字典」開啟了他的心,他的專注與正經對很多人來說是很難觸摸的。
慶幸的是他找到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而且不需要急功近利的。
《大渡海》計劃也不是如期的順利,出版社也有壓力,也曾經被要求腰斬。
為了字典,可以去到幾盡?
別人笑他太瘋癲,他笑他人看不穿。
這就是堅持,是專心致志的職人精神。
女人的身影.男人的精神支柱在戲中堅持的不只是飾演編輯的馬締光、堅持的還有字典編輯部的主管松本教授與小田切讓演的編輯。
一件事要達至成功並不是一個人的努力,而是整體的,《大渡海》的計劃裡有犧牲、有錯漏,工作是繁重的,但為了完美無瑕付出的精神與心力也相當多,比如是用紙方面,都要一絲不苟。
要白壁無瑕,心無浮躁,方才「輕舟橫渡 言葉之海」。
而除了字典外,有一條線的著墨不多,幾乎是隱藏的,那就是馬締光的女友,後來的太太夏具矢的壽司師傅之路。
她問阿光女人當壽司師傳很怪嗎,阿光說不。
而在細節上看,起初夏具矢只是在師傅身旁當助手,到後來可以開始準備鍋物,再到後來鏡頭上看到她一人為丈夫與松本教授準備料理。
女人的故事看似是很微不足道,但成功的男人背後也有一個默默工作的女人。
電影裡的感情也是很純潔的,男女主角之間的相識與相處,是有種惺惺相惜而又窩心的,女人為至愛的男人煮一碗麵條、煮一頓飯,即使是很細微之處也帶出了「愛」,這種愛帶有一點羞澀,看起來像初春一樣絢麗。
能夠有一段不用把話說出口,就能知心的感情,夫復何求。
此外,松本教授那邊同樣也看得觀眾暖在心,太太對他的支持,到臨終前後都依然始終如一。
這大概是一份女人三從四德的至高境界,不計較、大方得體、溫文爾雅、小鳥依人,莫講話男人想要,連女人也求之不得。
人情味濃 溫暖在心除了女人之外,戲裡令人窩心的還有對文化的傳承與對理想的追求。
松本教授臨終前一直在想《大渡海》,辦公室裡貼著的書法由雪白變成發黃了,一生人只做一件事,很多人都不明白,甚至會放棄。
但這是充滿熱愛的表現,愛一件事就要盡心盡意去做,不容有錯誤,同時也要與時並進。
現實生活中,在科技的熱潮與潮流下,年輕的一代不願意做些被視為是「老土」的工作,是很可惜的。
老一輩人影響這新一代的人,然而又互相尊重,沒有架子。
這就是平等。
在《大渡海》出版會上,老教授的太太在阿光的身後說「謝謝」,是那麼的有心,是互相的明白。
當老教授死後,年輕一輩自覺對上一輩人會有更多的關心,那是一種愛。
這種愛跨越了年齡、身份、輩份,讓人看得心裡滿滿都是溫暖。
現實中,又有多少這種關係。
在寫這篇文前,知道它代表日本參與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角逐,是實至名歸的。
無論是去年梁英姬代表的《家族之國度》還是《大渡海》、又或是《東京家族》,都看到日本人對彼此的尊重,禮義之邦,簡樸淳厚。
電影是如此的日常,電影是如此的有人文精神,乃是生活裡所遇到的清泉。
《大渡海》,謝謝你載我航行於大海之中。
文/Dorothy
<<字裡人間>>是<<編舟記>>的港名, 按電影里叫<<大渡海>>更貼切, 那是辭典的名字(中式直接叫辭海), 代表用這部字典作一葉扁舟去渡過那言葉之海 (言語葉片堆積的海洋-我理解-錯了-原來即言語之海). 因現電影票都打印出來的, 存放久了印跡會消失, 用粗陋的方法, 圓珠筆在旁潦草地注明戲名時間, 希望在時間之河保留久一點點.港名還是改得不錯, 全片是說編辭典, 實是寫人, 編典時間很長, 也是一個人的成長, 所以松田龍平演的馬締為主線, 他果沒辱沒父親松田優作的名聲, 把他字裡人間編的有條不絮的.最印象深的是"右"字, 如何解釋她, 這個日常整天用的字, 要寫在辭典的意思反而很難, 其他辭典有很多, 推陳出新也不容易. 看到一幫編輯嚴謹地討論這個問題, 肅然起敬免不了. 再來一個現今最多人最永恒被探討的--"戀愛", 安排超級書蟲一段愛情可謂 別有用心/用心良苦/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別無他選, 我個人還是喜歡"別有用心", 可能是"勢在必行"才對, 畢竟愛情是小說電影最愛題材.原著選取編辭典這一話題創作, 沒看到, 但能成為暢銷書則肯定活用愛情這一法寶, 估計電影這方面應改動不大. 電影基本是順拍, 很少閃回, 這樣好看, 劇本出色一定的啦. 這種事件和人物無縫結合的片, 主角們也一定要性格鮮明, 出場人雖不少, 電影集中松田小田切兩人身上作對比, 以致有影迷覺得宮崎葵小姐得不到發揮機會 (書可能不是這樣), 電影時間有限, 集中出擊 無可厚非. 重點是細節, 有的配角就算出現少, 有細節支撐性格就突出, 不流於平板/平面, 可以平凡, 不有8分鐘戲拿走最佳女配角(茱迪在莎翁情史), 9分鐘拿最佳男配(梁家輝大丈夫)先例.號稱大事, 全由細節組成, 勉強算最大事是請求社長不要腰斬計劃那一下. 小田切從一開始就長舌婦般, 松田開場就木衲推銷被拒, 再加一點, 小田切暗約女友交代他如何找到宅男, 松田因書占地太多想多付租金, 暗場表現他們特點, 順帶出小田切女友及房東婆婆的性格. 其他人物, 無不從小見大, 其他演員各司其職, 小到連小虎都有戲演可見一斑.平實故事配平實手法, 除了女主在陽臺沐浴在月光中稍有魔幻味外(輕易為宮崎小姐加上夢幻光環),影片一直都在平靜中度過, 會給人慢的感覺, 但這恰是重點, 編辭典不能錯, 慢才對, 作者安排高潮就是發現漏印, 結果全盤從頭查過幾十萬字有否漏印, 挑燈夜戰, 即便如此, 仍是很靜, 和他翻書感覺一脈相承/暗通款曲, 這個重中重細節在出版時專門拍出來, 出這麼大一本書, 為何最考量最講究是這一點, 這講書的感覺, 也說是電影的感覺, 并不是快慢或吵靜決定電影是否好看!!! 一番轟炸, 一堆快節奏的情節迫面而來, 快則快矣, 但如 沒內涵/能量/即打動人心深處的細節存在, 只淪為堆砌, 堆砌!!!多少大成本的大爛片說明這一點, 相反一些成本低情節少但細節足夠人物感情豐滿仍可輕易打動人.不是非有大表情大搞怪才叫有發揮, 宮崎小姐表面平靜, 內心翻江倒海的, 說她無發揮的人是看碟或上網, 須知大銀幕放大了細致表情無所遁形, 眼神表情早出賣了她, 尤其讀情信那段, 男主答案則相信是所有毒男宅男都想大聲吶喊的一聲!! 只需要三個字, 但毒男卻可能永無法宣知於口, 宣之於手, 只融在心的三個字. 那一刻, 我竟無法看男女的表情, 只望到三個字, 印證我的淚. 宮崎葵小姐將那份介乎於 無法宣泄/害怕被拒/女性矜持/患得患失/疑幻疑真 之間的心情演繹得…蕩氣廻腸/絲絲入扣/真情流露. 原諒我, 太粉絲.也許她只要木無表情加少許淚光, 鏡頭燈光剪接對手會幫她補上其他東西. 為何我們能對女主表情諸多解讀, 因劇本用細節做好鋪墊, 松田給小田切看, 他都看不懂, 觀衆早猜到她也看不懂, 正猜她會怎反應會怎麼明白, 她說請師父讀, 這種私密又曖味的事由外人轉達, 對小鳥依人的女孩, 那種感覺是一個留白(讓我們猜的), 我們在看她演出時, 會自動給她補上, 她的演出千萬不能過一點點的火, 一過火我的感覺就會被消失了, 不明的人心盲無明的人則覺是沒表情(可能是對的-因可能只能用這演法-一個習慣太多演法的會演砸-此所以王導要叫劉嘉玲拖了50遍地,李安導演的戲也總是這樣).意在言外, 我把事說太白了.拉開一句, 選角很重要, 老美橫行天下, 因他們特設了選角導演一職, 我們這邊往往靠導演天才, 或選秀試鏡, 流於不專業. 象這戲選對了女主, 如換了比如國民少女長澤正美就差很遠, 因為…氣質. 絕無對長澤小姐不敬的意思, 藍寶石和祖母綠各有搭配的. 本片在其他演員選擇也無懈可擊.東洋這種熱血愛情題材長盛不衰, 很多流於過火, 強調一股斗志辦一件大事, 其實日常生活是細水長流, 這齣電影點出, 事情未完, 跟著要編修訂版, 所有事重復再做多一次, 你以為工作營營役役毫無意義, 高歌"誰發明了返工", 這只是你沒找到人生的方向, 人生在世的意義, 渡過言葉之海, 跳起街舞, 一口氣, 傳一盞燈, 殊途同歸, 我多次用這四個字, 無論是跳舞, 激戰, 功夫……
《字裡人間》(港譯)慎重、謙卑與執著的魅力,不應該只打動得到愛文字的人。
對所有長久專注於一門手藝或志業的人來說,電影呈現出來的那些對細節近乎自虐的調教,幾多旁人永遠不能理解的無聲掙扎,以至為了使可能已值九十九分的成品無限貼近完美而多花十倍以上精神與時間的無怨無悔───這個字典編輯的故事都應該是他們的一帖強心劑。
最令我動容的是「大渡海」的大海意象。
電影到最後我不禁回想,松田龍平是如何悄然不覺地滑入了這個長達十五年的浩瀚工程;從一個被臨急徵召的古怪新丁到後來成為責無旁貨的把關人,這不是一個從最初就能預視並作出選擇的決定。
而就像大海裡一葉孤舟,飄泊在身不由己的浪潮,經年累月堅韌地守住自己的方向,在終於到達彼岸以後,才驚覺十五年的生命已投注其上。
這是命運,這是滄桑,這是大海的味道。
被日剧近来愈发无节制无下限的动漫化表演风格逼得头疼时,所幸遇到了这么一部日本电影。
如果要我选择一个词来形容我的观后感。
我首先想到的是,节制。
这是非常节制的一部电影。
从叙事,从人物,从视听,都收敛到了隐忍的地步。
从故事讲叙来说,编辞典这种故事原材料本来就容易在戏剧性上先天不足,编剧和导演还愣是把可能渲染出浓墨重彩的情节点故意漂白了才拿来示人。
马缔的爱情,词条的疏漏,主编的过世,无一不是可以或煽情或励志的泪点或燃点。
但是这部电影里,却硬生生地将这些事件的棱角砸得扁平,只留给我们看,岁月碾过的痕迹,清晰却不用力。
但即便是这样,香具矢带着几分怒气地说拜托大将帮自己念情书的时候,兼职打工的大学生陪着编辑部的众人熬夜熬出胡渣的时候,主编过世时夫人手中的毛线织针一滞的时候,那种不露痕迹的情绪,还是让我眼眶一热。
从人物塑造来说,我不知道这样一部电影去申奥,西方评审到底能多么逆转口味来欣赏。
这是一部比《入殓师》更东方的电影。
没有一个人类似于西方的个人主义价值观那样,张扬自己的存在,每一个人都把自己放进普通的人生里,平淡地走着自己的路,男主在静静编书,女主在静静下厨,同僚和亲朋们也在静静地奔波着他们的家庭和工作。
连得到爱的喜悦,与失去爱的痛苦,都只会在某一瞬间流露,然后又在生活的洪流里被蒸发成虚无。
但是每个人,都不是麻木的,他们生活,却又被彼此的生活潜移默化着。
比如一点点学会表达情感的马缔,一点点变得认真踏实的石冈,一点点喝起清酒和啤酒的岸边。
从视听语言来说,就更明显了。
全片使用35mm胶片拍摄,和手写编书一样,复活着数字技术侵略一切以前的质感。
固定镜头铺天盖地,镜头光线大多时候偏暗发哑,就像是书库里久不翻动泛黄的卷册。
比起很多人并提的《入殓师》,《编舟记》对音乐和音效的使用更加润物无声,在很多情节点音乐甚至直接缺席。
但是我喜欢这些节制,比起刻意串起的故事性,比起精心打造的戏剧性,我更喜欢这部电影的不动声色的感染力。
为言语之海编织辞典之舟的人们,也为自己的人生如海,找到了可渡的航船。
人生如寄,何为多忧。
汤汤川流,中有行舟。
这个片子的步调还是很轻盈的,我觉得挺好看的。
在观影的时候有两个问题一直徘徊在脑海里。
第一个,其实不光是这部电影,而是日本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所谓职人精神,那种投入痴迷和忘我,与恋物的界限在哪里?
我觉得这一点是电影导演始终没有说服我的。
也许是松田龙平所演的马缔光也是一个内向,不善于表达自我的人的关系。
当我看到教授说出那“词典是链接语言之海的桥梁”(大意,具体我记不起来了)的时候的确收到了冲击,但是我没有能够从马缔的回应中找到这个念头生根发芽的表现。
事实上这是一个我一直纠结的问题,就是当一个人对物的执着到了偏执的程度,那人的位置和意义又在哪里?
仅仅是一个完成目的的工具吗?
从某种意义上,正是由于马缔单纯的性格和极端投入的反差所结合在一起的这种矛盾性是整部片子的光芒所在,但是我觉得还欠缺那么一点。
影片的后半部转入老套的“神啊让我在XXX之前完成这部作品吧”,恰恰减弱了探讨这个矛盾性的叙事,虽然温暖,但是我觉得无趣。
马缔和辉夜(宫崎葵)的关系是一个亮点,虽然只是在次要的位置。
同样的,我觉得着力不够。
两个人关系的发展,只能这么说吧,真是马缔走了狗屎运了。
在前半部有几处机会都有机会让两人的化学反应加深(特别是辉夜的前男友打电话来的时候),但是太克制就变成呆板了,我只能这么说。
到了后半部,除了食物有够吸引我之外,让宫崎葵说两句话有那么难嘛……第二个问题和表演无关。
那就是编纂词典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注定的悲剧。
这一点导演在后半部提到了一点,但是完全没有接着这个话题。
马缔和他的小组应该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他们收集词汇的速度绝对不可能超过人们创造词汇的速度,也就是说词典永远是过时的。
这个概念,如果结合一开始”语言之海“的意向,其实可以大做文章。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干一件注定是失败的工作?
作为一个执着的人,马缔如何看待这个无可逾越的挑战,他是如何与自己妥协的?
这个问题可能只能留给我自己了。
我当然知道用看到维基百科的心态来看到这一“古典”的工作,可能是某种误读,但是当《大渡海》出版的时候,马缔和荒木先生说“我们马上准备修订本吧。
”此时已经是2010年,难道说导演要表现一个悲剧吗?
看起来不像,但是对于一个把毕生精力投入这项工作的时候导演——亦或是他预判我们这些观众——会对这一行径的背景熟视无睹,让我觉得还蛮奇怪的。
松田龙平和宫崎葵都是好演员,这个本子也不错,应该有更好的表现的,只能说是导演功力不够了。
原文:http://www.makzhou.warehouse333.com/2013/04/04/2934/
《编舟记》是非常克制的一部电影。从叙事、人物、视听,都收敛到了隐忍的地步。从故事讲叙来说,编辞典这种故事原材料本来就容易在戏剧性上先天不足,编剧和导演还愣是把可能渲染出浓墨重彩的情节点故意漂白了才拿来示人。也只有日本电影的细腻,才适合表现这样枯燥的题材。放在其他国家处理类似题材,不加点虐心的勾心斗角、利益博弈,一定会成为催眠电影。日本电影始终有股力量,在自甘堕落沦陷+跟风好莱坞的大趋势下,亘古至今都保有着一份对于电影最诚恳最纯净的认识,将对生活、情感、文化、传统的态度感化内敛的通过影像传达,披上一层独有而标志性的温婉风格和东方神韵,将被掩盖在生活常态下逐渐忽略淡漠的思想观念与真情实感,经由生活化写实关切的直观视角,让人自然而然的感受到其中暖意绵绵的动人力量。
知日影节奏慢,这也太慢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催眠。
还真是只有这个国家才会生产的电影,这么有耐心,这么安静,这么充满希望的一部电影。
把编辞典这样枯燥的工作拍得如此趣致生动,只因为有太多平凡而美好的人生细节蕴含其中。
补看了书,把原来的三星改成两星。发现这剧本简直改得快面目全非了,有形无神,选角就是灾难啊。主角不是个木纳的傻子,人家脑子还是好好的,女主虽然卡哇伊,但是表演得却苦大仇深的,完全没有辉夜姬的神韵,其他角色就更别说了,只有那个求婚的原创有点意思,但又不切合实际。
致敬文字工作者,题材不错,导演的火候不够,剧情实在淡了些,更像是一个关于编写词典的纪录片,有人说堪比入殓师。我觉得此片比入殓师弱很多。看完就忘了。
好幾個鏡頭把宮崎葵拍的很奇怪,情節平庸冗長,結束後居然全場觀眾報以熱烈掌聲,你媽逼啊
1,冗长2,男主梁天再现编辑部的故事 nerd版3,宫崎葵怎么这么大自然系 最后这戏真是无聊的创纪录 我也居然完整的看完了 还觉得津津有味。 怎么办 哭
日本人这个民族太合适编写字典了,他们应该为每一个国家都编写一份自己才觉得过瘾吧。十五年的真善美合集,醇醇的味道,当然是算有趣。故事本身拼凑地还好,告白那段有爱
一生只做一件事,也是细微之处见神明的道理罢
关乎传统与现代,但是传统与现代间的碰撞不够激烈,看起来还蛮轻松(好多年没翻过词典了)
喜欢这种平淡但暗涌的感动,想起小时候翻辞海问外公为什么有的人名字画了黑框
有佳句,无佳章。
1.工整而缺乏惊喜,但最后却还是被这十五年光阴的力量感动出眼泪;2.年纪轻轻就找到了毕生的事业,我认为,这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有的人终其一生却还不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什么;3.我喜欢影片里男女主角的这份爱情,而或许是我理解里最难的爱情吧。
一部既不枯燥也不有趣的电影,像马蹄酱这样把最美的青春都献给自己的事业的人绝不在少数,由衷佩服这些默默辛勤付出的人,他们的可爱让人感动...
执念人生
温情剧,导演真厉害,这样的主题
「言泉」「広辞苑」「大渡海」單單這些辭典的名字便勾起感慨無限 漢語之美在其母國早已消失殆盡了 題材難得 可惜人物轉變過於突兀了 話説演竹婆婆的竟然是渡辺美佐子殿啊!! 給跪!!!
日影怎么都看不下去,这部也是如此
呃啊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