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美,虽然师生关系真的违反伦理道德但真的很好。
想到了《别告诉她》,想到了《言叶之庭》,想到了《昼颜》。
这是全电影我最最最喜欢的一个镜头,明面上教案的礼义廉耻,和暗里被学生十指紧扣的手,谁又会不喜欢年下呢,少年人明媚直白的爱意,就那么滚烫的向你展开。
委屈了,甚至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就这么蜷坐在你的车旁边。
可是我们不合适啊,相遇的身份不合适,相遇的地点不合适,相遇的时间也不合适,但感情怎么会讲道理呢。
浓烈的喜欢,终究会像一趟奔驰而过的列车,来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在少年还未经太多人事时便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
很喜欢电影里对于女主角的设定,特别典型的东亚家庭。
结婚多年感情早已消散的夫妻、尝试了很多次都不成功的怀孕过程、照顾瘫痪的公公、不经意间发现与他人动作亲密的丈夫、日复一日的生活、潮湿多雨的天气,就好像活在一个瓶子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以及在公公刚过世尸骨未寒时便直言讨论如何分房产家产、未为照顾出过一份力的亲戚们。
少年的出现与爱慕便会像一束光,像一个情绪的出口,像一个能浮上水面呼吸的间隙,可终究只是一次擦肩,纵使多享受,还是得狠心掐断苗头,毕竟,人还是需要活成人啊,即使憋屈。
澳门国际影展期间,风影电影记者汪金卫对因《热带雨》而拿下平遥、金“驴”(防hexie)双项影后大奖的杨雁雁进行了专访。
在专访前,已经在平遥和台北看过两遍《热带雨》。
还在台北金驴表演论坛上见到了她。
在论坛上,她分享了一些为塑造《热带雨》的女主角“阿玲”而做的准备。
为了这个镜头,杨雁雁打了一个月的针比如,在拍摄前,为了演好片中“打了八年催卵针”的角色,她拒绝了导演陈哲艺用替身的建议,而是每天都练习用大号针管给自己打生理盐水,足足打了一个月。
才有片中打针时“习惯成自然”随性模样的演出。
胶卷相机镜头下的杨雁雁在台北金驴奖颁奖典礼上,杨雁雁捧着奖座激动落泪,对陈哲艺导演深情“告白”说:“跟你去冒险,很痛苦。
但是我觉得,我可能还敢跟你去冒险!
”听到此话,陈哲艺当即湿了眼眶。
当我在澳门国际影展对陈哲艺导演进行访问时,他也表示在这部戏里对演员、工作人员更加苛刻。
“跟我合作的女演员都很辛苦,你应该去访一下杨雁雁,你会发觉我是一个魔鬼型的导演。
”这些都让我更加好奇。
杨雁雁和陈哲艺的两次合作,究竟冒了什么“险”?
对塑造“阿玲”这个角色,杨雁雁究竟下了多大功夫?
带着这些问题,我和杨雁雁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深入访谈。
在专访时,坐在对面的杨雁雁亲切而大方,时而跟你玩起“猜谜”游戏,时而开怀大笑、感慨万千。
相比媒体采访的正式,不如说更像朋友聊天一样自然。
谈起从《爸妈不在家》到《热带雨》这六年的变化,杨雁雁笑谈“我抗压性变大了。
”一开始我没有理解,当做完访谈后,我才明白她经历了怎样涅槃重生般痛苦的心灵煎熬与蜕变重生。
在拍《爸妈不在家》之前,杨雁雁已和陈哲艺合作拍过一个短片,就了解到他是控制欲很强的导演。
那时杨雁雁在拍电视剧,抽空去找陈哲艺试《爸妈不在家》的戏。
每次表演完,陈哲艺就问“可不可以(表演感)再小一点?
”反复几次后,杨雁雁抱怨:“导演,再小一点就没得演了!
”陈哲艺说我就要这种感觉!
于是杨雁雁尝试去隐忍表演的情绪和层次,让陈导拍板敲定杨雁雁出演《爸妈不在家》的母亲角色。
爸妈不在家但《爸妈不在家》作为陈哲艺的处女作,筹备了很长时间。
期间杨雁雁发现自己怀孕了,连老公、家人都没告诉,先给陈哲艺打电话“报告”。
当时陈哲艺还在英国读书深造,半夜接到电话迷迷糊糊地“哦哦”回应。
第二天给杨雁雁回电话“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你是不是告诉我怀孕了?!
”杨雁雁说是,但她还想演。
陈哲艺吓坏了,要是演戏出事了怎么办!
后来他们约在新加坡的咖啡厅面对面聊了五个小时,最后杨雁雁摊牌“反正你再找别的演员也是冒险,你现在用我也是冒险,不如你就把这个险用在我身上吧!
医生说我可以工作,我不工作我会发疯!
”并且她不断地给陈哲艺发自拍照片,“你看我身体没什么变化,就可以演一个胖一点的妈妈嘛!
”最后,陈哲艺为此修改了剧本,把母亲角色改成怀孕状态。
从此杨雁雁放心大胆地吃,到演出时,已经胖了25公斤。
因此,《爸妈不在家》,自然是一次生理上的冒险。
到了《热带雨》的阿玲这个角色,其实陈哲艺是始终不想让杨雁雁演的。
其一是因为他们认识太久了,杨雁雁是一个大咧咧的女子,与角色性格毫不符合。
其二是因为定下找许家乐来演男主后,更不想让曾在《爸妈不在家》中饰演家乐妈妈的杨雁雁去和他演师生恋。
导演自己心理上这一关就很难过。
对于杨雁雁,《热带雨》的拍摄同样是一次心理上的冒险。
(以下内容涉及电影《热带雨》关键剧情)《热带雨》中,杨雁雁化身为在新加坡工作的马来西亚女性“阿玲”,这是一个面对着学校领导、学生、丈夫、公公、母亲多方重重压力的角色,个性与杨雁雁本人截然相反,需要隐忍的表演。
全片只有两场戏是微小的爆发点。
一处是在公公的葬礼戏,往火里倒纸钱的发泄。
杨雁雁说,那时候的阿玲几乎已经因公公去世断掉了“最后一根弦”,但她依然很坚强、很柔软。
葬礼是一场十分心寒的戏,阿玲在葬礼上身为公公的儿媳妇,坐在那看着丈夫和小三、孩子,自己仿佛像是个第三者,更像一个局外人。
很让人心疼。
而另一处情绪爆发点,是打了八年催卵针的阿玲,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
“这场戏特别虐心。
他们太狠了,给我放在进组第一个星期拍。
”看着拍摄通告,杨雁雁震惊了,问副导演:“你疯了是吧?
你还好吧?
可不可以至少让我过一过这个过程再拍啊?
”本来这场戏里,杨雁雁要出现在镜头前表演。
一遍遍地尝试,从不对试到对为止。
虽然剧本都有写,但拍摄时要抓住当下的感觉。
杨雁雁认为,在拍摄中,演员与导演的沟通很重要。
一句“我可以试试看”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拍了足足两天,她也没有想到,陈哲艺最终选了她没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条。
在成片中,虽然杨雁雁没出镜,但声音表演也非常出色。
又是哭又是笑,就是哭笑不得的样子,情绪极为复杂,十分难演。
听了我的感慨,杨雁雁“大吐苦水”说:陈哲艺最可怕的是,剧本里写的就是那四个字:哭笑不得!
这怎么演呐?
又没词儿!
只能在当下去感觉。
早在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杨雁雁已经感觉到,陈哲艺是那种“剧本不可以改一个字”的严格导演。
她笑着说,跟陈哲艺合作,就要“偷偷地加东西”,当细致的陈导发现她加的“私货”,觉得很喜欢,就会保留下来。
到了《热带雨》,杨雁雁甚至呼吸、走路、举手投足都要变成“阿玲”这个角色,每一天都要丢掉自我、进入角色。
而拍摄的每一分钟都不可放松。
杨雁雁说,她最大的感悟是,演员要面对(这一条表演的)失败,恢复期只有1秒,就要重新来过。
过程非常痛苦。
在《热带雨》的拍摄过程中,杨雁雁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解剖开来。
身心高度集中,每天都像把自己杀掉一样。
许多个夜晚,当剧组收工,终于可以卸妆、脱下假发,重新从“阿玲”变回自己时,杨雁雁都要大哭一场,才能好好休息,第二天重新工作。
“每一天都像浴火重生的凤凰,翅膀烧成灰烬,再重新长出来。
”对演员来说很矛盾、很痛苦。
既害怕每天将自己打碎、再一片片地拼起的经历,又期待自己会做得更好。
“演员的工作何止是虐心!
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很受伤!
”我也注意到,在台北的金驴表演论坛上,五位影后入围者面对“演员如何从角色中走出来”的灵魂拷问,也纷纷感慨万千,自曝脆弱、痛苦的一面。
这些东西,电影学校都不会教授,都要靠演员慢慢摸索。
“要不我们开课吧!
”杨雁雁笑着跟我开起了玩笑。
表演论坛《热带雨》在平遥、台北放映后,片中“师生恋”甚至发生肉体关系的情节,在豆瓣等电影网站引起观众的广泛讨论。
有的观众对片中重要的亲热戏无法接受,认为是男性用身体力量优势强迫女性,属于“强奸”。
在电影中,杨雁雁所表演的那一刻就是化身为这个女人。
因此我向她询问在这场戏里,阿玲究竟处于一种怎样的心境之中。
是在“被强奸”吗?
情况似乎并非这样简单。
杨雁雁认为,这时的阿玲是一种“迷失”的状态。
在这场戏之前的补课戏里,伟伦跟阿玲说话时,阿玲有那么一刻走神了,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一刻轻微的“走神”很重要,这种情绪带到亲热戏中,就有了在伟伦问“我做错了吗”之后,阿玲“轻微摇头”的反应。
那一刻,伟伦或许代替了阿玲的丈夫,阿玲对伟伦有关爱,也是有渴望的。
其实,对阿玲来说,能和伟伦牵牵手就足够了。
她渴望亲密的接触,也微妙地表示难以言说的欲望。
这个“表示”的度很难把控,多了就坏了,少了表达不到。
杨雁雁说,在那一刻,阿玲还是享受的,还是渴望的。
虽然处于迷失状态的阿玲欲望被激发,但她也很快地回到了现实中。
“这就是人生。
很多事情突然间迸发,让你措手不及。
这很虐心。
我很少这样仔细地说这场戏。
”虽然距离《热带雨》的拍摄已过去一年,但在宣传期、颁奖季内大量的看片、宣传、采访活动,使得杨雁雁时不时还是要回到“阿玲”的身体中去。
拍摄时角色的痛苦虐心感受在反复的回想、阐述过程中逐步加深,让杨雁雁更加感到刻骨铭心。
面对“拍摄最多条的是哪个镜头?
”的提问,杨雁雁十分俏皮地把问题抛了回来:“你猜猜看!
你猜得出来的!
看起来是很简单的一场戏。
”我猜到了大概——是片尾阿玲回到马来西亚的戏,但没猜到结果——那个镜头全片最后阿玲的微笑。
这个短短的镜头足足拍了30条,双双破了导演和演员的“最多TAKE纪录”。
每条拍完陈哲艺都说“再来一个”,还好那时的杨雁雁已经千锤百炼,面对全剧组的等待、关注,施展了强大的抗压性。
一遍遍地尝试,“一遍遍地原谅自己”。
最终拍到导演满意的TAKE后,又多拍了一条放松恶搞的TAKE。
把压力化为翻白眼、做鬼脸释放出来。
全剧组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大家开怀大笑。
专访后的一个傍晚,我和杨雁雁又在澳门文化中心供人抽烟、茶歇的公共露台偶遇。
聊起电影,聊起女演员,她瞬间切换到迷妹模式。
刚听完朱丽叶·比诺什的对谈活动的她,对“女神”大加赞赏,更毫不掩饰在多伦多看了《兰心大剧院》后,对巩俐气质的无比着迷与崇拜。
“巩俐帅死了!
”那时在杨雁雁身上,已经丝毫看不到“阿玲”的一点影子。
“(专访)你发在豆瓣上吧!
我们会看!
”几天前,《热带雨》的化妆师给杨雁雁发了一张工作照,照片上,剧组化妆、服装、录音组的人都围着她一个人忙碌。
化妆师给这幅照片配了两个字“女王”。
杨雁雁看后吐槽:“才不是女王!
那是被折磨的!
就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
”还有一张照片是许家乐给她看的,是那天拍摄亲热戏前要试机位,许家乐扑在个子小小的副导演身上,场面十分滑稽。
杨雁雁觉得很有趣。
“特别可爱,我让家乐把这张照片寄给我。
”也许,这是杨雁雁走出“阿玲”的最好方式。
久闻大名,今晚刚看完。
最开始被它的“女性电影”title所吸引,因为近年真的很少有华语电影对准女性,更别说拍一部完全的女性电影。
是不是“女性”这个词一加粗你马上联想到的不是“独立”就是“不公”?
就像热带多雨人尽皆知一样。
谁他妈的不知道。
导演的偷懒就和这标题一样,看似寓意深长,实际循规蹈矩。
一个是师生恋题材的循规蹈矩。
各国电影有不少这类题材,但都有共同之处:一定会有补习的桥段;一定偷偷牵手;一定要被熟人看到(男女双方都有);一定老师那方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这样的素材比比皆是,导演把女主套在一个模板里讲故事,自然其他更重要的主题的发挥空间就会缩减。
可能有人不服“那师生恋不都这么拍吗!
”搞清楚啊!
这部的定位是女性电影,不是“熟女老师和武打男生咸湿往事”。
所以伟伦和阿玲的关系固然重要,一旦走了这条套路,整个电影也会失色许多。
这是导演没有拿捏好的地方。
(并且伟伦这个角色也塑造得不是很成功,太模式化,就是个理想的青春期热血小男生,台剧里可以抓一堆,说白了还是偷懒。
)二个我要说的是原本的内核——女性。
这片最大的败笔也恰恰是内核的循规蹈矩。
女主阿玲简直是“女权斗士”心目中完美的帮扶对象:没有主见、任劳任怨。
就这样一个人,要被经历一场禁断之恋。
我看了一些影评,大多认为男主伟伦是水到渠成地拯救了这个女人。
我想请问——一个只知道情起、脱了裤子来一炮后真的像对待女友一样若无其事问她要不要可乐、害女主撞车的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男生,在大雨中高呼“你让我心好痛!
”真的是爱她吗?
伟伦根本也是个压迫者。
女主真的好惨喔:没有孩子被嫌弃、是女司机所以被呵斥、是儿媳就要给公公把屎把尿、是妻子就要承担老公出轨。
对啊,她是真的好惨,可是他妈的正常人难道不会有一点心气吗?
你可以说“那女性的日常就是这么惨啊,被压迫被欺负” 我承认大环境下女性是弱势群体,可是当这些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时,有哪个正常人会像沉默的羔羊一句(不说反抗)不满话也不说?
再说了,照顾公公当然是因为公公人好啊!
他那么老了却还是脑子灵活,并且体谅儿媳,这样的家人值得照顾,没毛病。
导演明明可以再偷懒一点找个恶劣的老头(当然他也知道那样更假了,再者无法衬托伟伦的天真。
)干嘛瞧不起老年痴呆?
我说明白了吗?
当一切看起来很惨的东西聚焦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反应却不符常理,惨就成了假。
难道一定要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主才好突出女性受到不公吗?
这就是导演第二个偷懒,也是万万不该偷懒的地方。
因为他觉得一个女性会遭受这些,所以一个女性应该有人为她发声。
而不是立足于一个本就可以发声的女性去叙述。
他不公正,他只是在拍出人们希望看到的样子,这样观众就可以在看完后伤感地说“真是一部好片,女性真是太不容易了。
”观众降级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湾湾的《我们与恶的距离》也是,我也觉得是个还不错的剧。
但很多人觉得不错,却是因为它的题材。
“湾湾拍出了我们不敢拍的东西!
”“我们拍不出来!
”当一部剧/电影仅仅因为“题材少见”便受捧,是一件比佳作稀缺更要令人深思的事情。
因为说这话的人,就在你我之间。
懒虫是分辨不出懒虫的。
题材也永远不应该成为一个佳作的标签。
说真的,“热带雨”这种内在逻辑的片子实在是太多,已经嵌入观众的观片习惯,导致导演把这个“线索”拉出来马上就让一些人觉得好有深度好独立。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这片应该叫“熟女老师二三事”或者“假人雨中谈恋爱”。
——一根超过4厘米的针扎进腹部,是什么样的感觉?
——亲手将一根超过4厘米的针扎进自己腹部,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连续8到10天,每天亲手将一根超过4厘米的针扎进自己腹部,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每个月都有8到10天,需要亲手重复以上这一步骤,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想,即便是没有「尖锐恐惧症」的人,细想之下,可能都难以支撑着忍受到第四句描绘的情境。
但《热带雨》中的女主角,中文教师阿玲,却在日复一日地忍受着这样的自我折磨。
为什么非得受这样的罪?
滂沱大雨中缓缓升起的新加坡国旗,给了我们一个暧昧的回答。
新加坡,东南亚最现代化、国际化的国家,华人、马来人、印度人在这座花园城市里共同相处。
尽管时至今日,华人依旧保持着77%以上的人口比例,可出于历史原因,在英语被作为官方行政语言的新加坡,中文乃至中华文化的影响力,正因时代的发展而日渐式微。
但凡当老师,都难免会因为遇上不求上进的学生而产生职业价值上的挫败感。
在中文使用率本就不高的新加坡,学生乏善可陈的积极度则使这种挫败感更加突出:「为什么不写中文名字?
」「忘了嘛」Peter Chan流利却吊儿郎当的答复,实在很难让人判断,他究竟是真的忘了自己的中文名字,还是明知中文名,却根本不愿填在试卷上。
虽然自此之后,陈哲艺没有再费更多的笔墨和镜头去呈现Peter Chan这一角色,但年轻一代华人对中文怀揣的态度,却已经不言而喻。
这种古怪的疏离感不仅来自于学生,甚至在日常和年纪相仿同事的寒暄中,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吊诡。
同样的黄皮肤、同样的黑瞳孔、同样的黑头发,却操着完全不同的语言,看似可以互相理解,但从来没有相互体会,表面上越是亲热,背地里越是陌生。
只是单纯地因为在新加坡国际化的发展中,中文无法满足人们对更高阶级和更大收益的追求,便遭到了华人乃至教育部门的冷落与抛弃。
而作为中文老师,原本担负的使命——延续华语族群的传统意识,在新加坡愈发现代化的浪潮与资本主义汹涌的逐利惯性中,似乎被异化成了某种不合时宜的原罪,并被温吞而果决地孤立——不信你看,胡金铨的武侠片,似乎只剩下阿玲瘫痪的公公一个观众;就连硕果仅存的武术比赛,在海报和记分牌上,也满满都是英文——明明置身于满是华人面孔的象牙塔,阿玲却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并且,纵观整座学校,似乎没有哪个人能同她一道分担这份落寞。
死气沉沉的工作所带来的巨大失落感,往往需要一个生机勃勃的家庭才能填补。
然而回到家,只有瘫痪在床的公公等着她照顾。
不对,还有按部就班的阿姨在等着她付钱。
偶尔,还需要从自己并不宽裕的积蓄中拿出杯水车薪,接济身在马来西亚、并不成器的弟弟。
原本应当承担,或者至少一同分担的另一半在这个时候仿佛人间蒸发,甚至一丝存在的痕迹都难以寻觅:不论是衣架上的一件外套,还是书桌前的一张合照。
如果是一个人独身也好,哪怕失落,至少能安然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真正可怕的是,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毫无认同感的工作,另一边还要负荷自己生活之外大量的日常琐碎,长此以往,只会将一个人彻底掏空。
而更让人细思恐极的在于,B超检查的医生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我那个也一样,整天找不到人的」「我家小孩也是整天讲English,华语也是很差的」不得不让人怀疑,这种疲惫而疏离的生活,并不是只有阿玲一个人在过。
看到这里,突然就不难理解阿玲,为什么能够一次次地忍受催卵针扎进自己身体的痛楚了。
当一个人的A面和B面分别被失落与疲惫填满时,似乎只有一个婴儿的诞生,才能盘活这死水一潭般的生活。
或者,至少短暂地激活一下迟钝的肌体与麻木的感官。
只是,这样的日子要到哪一天才是个头?
稍微有一些生理常识的人都知道,女性一生能生产的卵子数量是有限的。
催卵针的作用,与其说是促进女性卵子成熟,不如说是为了当下受孕的小概率可能,而提前透支一个女性成为母亲的未来。
或许是为了拯救失败的婚姻,也或许是为了堵上亲戚的闲言碎语,抑或是母性本能的驱使,一针针地扎下去,付出的代价是巨大而不可逆的。
但当晚归的丈夫冷淡地甩开阿玲的手臂,一个人走进浴室后,一切转机的可能其实已经趋近于零。
当感情和血脉走到只能依靠冰冷的试管和药剂才能勉强维系的时候,就像华语文化在新加坡的尴尬处境一样,其实已经没有继续延续和挽回的必要了。
当年迈的公公终于在睡梦中溘然长逝,三兄妹立即因为财产的分配而争执不休——这一幕在影视作品中或许太过常见,但恰好将两个问题集中在一起暴露了出来——传统的伦理与传承早已藕断丝连,所有的鸿沟早已深深筑下,人与人之间只剩下利益的合谋与算计。
阿玲的丈夫及姐妹是如此;她那打着培养学生的旗号,实则只在意自己仕途的校长亦是如此。
之前的一切委屈、煎熬与无可奈何,不过是礼崩乐坏之前的序章。
区别只是,道貌岸然的遮掩与否,以及扯没扯下那一块最后的遮羞布。
郭伟伦的介入,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段精彩却无关痛痒的插曲。
他更像是阿玲的一个影子:同样孤独、同样寂寞,同样地对没落的中华文化及人情冷暖怀抱有一丝微不足道的希望。
甚至他们即便发生了关系,也难以用恋情和爱人去界定彼此。
只是两个同样孤独的灵魂在对方的身上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从而不自觉地想要在对方身上取得一丝抚慰和依靠罢了。
但一方面,作为对传统伦理的恪守者,阿玲无法因外界的道德坍塌,便随波逐流地踏入礼崩乐坏的漩涡;另一方面,作为新生代的继承者,郭伟伦的力量也不足以改变社会大众对现行规则的臣服。
他像一剂猛烈的催化剂,加速了漩涡中阿玲的觉醒;同时,亦扮演了礼崩乐坏的当代社会里,一丝不太和谐的杂音。
103分钟的时间里,陈哲艺赤裸而从容地将社会层面的政局动荡、性别刻板观念;文化层面的语言冲突、文化传承;还有个人层面的婚姻危机、空巢家庭乃至师生恋问题,圆润地整合到了一起。
野心极大,也的确顺畅地实现了不同话语的叙述和讨论,但过于丰富的指涉,难免容易让人分不清他想要传递的核心态度——直到阿玲乘坐大巴回到阔别已久的马来西亚时,镜头给到路边层峦叠嶂般密密麻麻的棕榈树林,我的记忆突然如触电一般被唤醒,与《阿飞正传》开场中同样的那片墨绿森林发生了重叠。
「无脚鸟」三个字,就像纪念张国荣和愚人节早已被雷打不动地捆绑在一起一样,在我的脑海里,被牢牢地和这部电影、和陈哲艺锁在一起,成为整整弥漫了103分钟的抑郁情绪的最佳注解。
香港、台湾以及新加坡,相比辽阔的中国本土,地缘上都是孤悬于海外的一畦弹丸之地。
而三者也因为近代以来错综复杂的历史,以及同处不同庞大势力博弈之下,拥有着「身不由己」的共同经验。
那是徘徊在风雨之中飘摇无依的惶恐,也是对远方故国难舍难分又近乡情怯的乡愁。
只不过,这份相似的乡愁,在80年代的罗大佑口中,是「亚细亚的孤儿」;在90年代的王家卫笔下,是飞翔终身的「无脚鸟」;而在21世纪的陈哲艺的镜头前,化作了漫天连绵又瓢泼不止的热带雨。
不同的是,云开雾散后,陈哲艺的无脚鸟,最终在落后却相对完整保留了华人文化的马来西亚,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在北京落雨的夜看完,一时思绪万千。
太多扣人心弦打动我的地方。
其实作为大陆人,看新加坡华语电影我是带着很强的猎奇心理,语言文化一开始是同源只是到后来逐渐分岔了。
分岔后又是怎样一般风景呢?
大概是有这样的想法去看。
但目前对新加坡文化、语言和城市本身算是比较了解的我已经和初中第一次看新加坡电影《小孩不笨》那种满头雾水的状态完全不同了。
这次更多是带着一种温情目光,去看家庭刻画,文化语言,外来移民等社会问题都有一种熟悉亲切之感。
片中阿玲看到丈夫出轨的CBD大楼镜头缓缓划过,那个视角、那个街景我都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
结果发现取景的地方就在我之前上班的地方旁边一栋,每天都步行上班的我,怪不得可以在镜头扫到街名的一秒前就认了出来。
此外,对本片中不断切换的马来语、客家话、普通话、粤语和新加坡式英语,都已经不会让我产生文化冲击(cultural shock)了。
说到电影,本片就像是用非常细腻精巧的镜头语言去刻画「卡在生活中的某个位置中动不了」这种很抽象的状态。
全片雨都在下不停。
赤道附近热带雨季空气中湿气、阴沉的天空,绵郁不绝的细雨落下窸窣作响,无法剪断的雨丝如生活中条条丝丝压抑而令人喘不过气的沮丧……雨季为整部电影奠定了一种灰白的底色。
平静的生活表象下是一条汇聚了欲望和快乐,生活和重负的汹涌暗流。
阿公、阿玲、伟伦都「卡在生活中的某个位置中动不了」。
阿公的都被卡在逐渐瘦削无法动弹的躯壳里又再多感情言语都无法表达,只能化作观看武术比赛时伟伦夺冠时微微颤抖的手鼓掌,甚至不是真正意义上发出声响的击掌;亦或颤颤巍巍把轮椅划到伟伦身边,在他手臂上缓缓写下“帮”字;又或是津津有味看电视中武侠片。
阿玲则是卡在各种各样生活烦恼和重负堆积成的漩涡,像是在气旋风暴的中心逐渐被往里吸只好演着惯性的方向一直跌落无法逃脱,被安排了各种角色喘不过气——身为妻子八年不孕的焦虑,丈夫的疏离和出轨,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公公却要悉心照料——阿玲永远是隐忍的,表情总是没有很大波动,背对着阿公哭,阿公颤抖着手努力去拍一拍她的时候她看着那副「笑」的书法转过头来莞尔微笑了。
甚至最大的一次爆发是在葬礼上,她把那些纸钱倒在火炉里。
那种神情像是一个心很空的人,把情绪和欲望都压到最低。
并非她自己想这样,而是一种被生活的重负直逼到墙角,摆脱不掉。
而墙角让她看到的一丝光,给她一瞬希望又将她带入甜蜜和痛苦的光,就是伟伦。
伟伦有着少年的热血和野兽一般的热情。
父母长期缺席,老师的出现扮演了母亲和“女友”两个角色,前者给被照顾关心被陪伴的亲情,后者给满足其性幻想的肉体欲望。
伟伦是把这段不伦关系当作初恋是想象的,他毕竟是个孩子,每时每刻都想去抓她的手,最后也会用“分手”这样的字眼,想要一个“刻骨铭心的结束”。
然而这份对老师的憧憬,是爱或者只是一时的冲动,都是美好的但是确实是被社会用道德判上不伦死刑的。
这种道德和社会规范的条框,注定卡死了伟伦的一切幻想和一切欲望。
这个片子的优点在于,每个角色都很饱满,镜头语言非常讨巧和有味道,演员投入程度(看了采访全文!
很佩服女主角为了开头打针的镜头竟然自己打了一个月的生理盐水才能让那个2秒的镜头一气呵成地那么流畅)和演技都可圈可点。
导演的用心程度给满分。
老人的部分很触动我心,镜头里瘦骨嶙峋的阿公让我想起我的姥爷最后一年在世时所受的折磨,清醒的头脑被困于日益衰弱的躯体中,连在夜里睡着时发出的那种巨型呼吸声响都如出一辙。
家里请阿姨帮忙打点,阿玲开头把蔬菜嚼碎了后吐出来喂阿公,给阿公擦屁股换纸尿裤……这也和我看到身边的新加坡家庭很像。
这些细节为影片注入的真实的力量,很动人。
记录几个我非常喜欢的镜头。
伟伦第一次去阿玲家,在走廊上一套打拳行云流水直到尽头,扭头一看眼神撞上非常喜欢武术的阿公。
阿玲弟弟给阿玲带榴莲,榴莲装在敞开的红色塑料袋里随风轻轻摆动,塑料袋耳鬓斯磨发出的嘶嘶声响,好诱人,我还倒回去看了好几遍。
少年对榴莲垂涎,老师问你饿吗,下一秒镜头缓缓扫过去,吞咽和喘气声令人遐想,结果发现只是两人在很用心的吃榴莲,老师吃完还吮了手指头。
为后面埋下伏笔,这个镜头好自然好不刻意,看得我如沐春风。
看到欢乐分裂的短评,觉得很妙3.5;雨的降落时刻以及最后的雨过天晴成为起承转合的标识,过于呼应主题而略显匠气刻意且仍有稚拙感。
一个中年女性面临情感/职业困境的选择,社会/家庭对女性的低宽忍度(开车、生育),整个社会大生态呈现的并置与杂糅(语言环境、政局趋向),三条线的糅合颇有立意;全片最动人的当属女主/阿公/学生三人同框的场景,阿公替代孩子成为联结分崩家庭的纽带,而学生则替代丈夫施以情感抚慰,他们才构成「家庭」,经由他们的在场,女主才能走出旧我,告别热带雨。
其实这里面有很细腻的对「缺位」家庭的探讨。
丈夫出轨除了婚姻本身的问题,更多的是八年尝试无果丈夫喜欢孩子又感到疲惫,和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
阿玲因为丈夫逐渐对自己漠不关心,如「去完医院也不会躺在自己身边」、「家里的汽车里多了奇怪的可爱摆件」……这种举手投足间的被女主去发现的令人不适的细节非常带有刺痛感。
「阿公代替孩子」这里想强调一个镜头很妙,阿玲做梦,梦到一直是阿公在睡觉的床上的人变成了婴儿,她抱起孩子微笑。
一瞬间婴儿大哭,阿玲惊醒,睁开双眼的一瞬间窗外响起雷鸣。
「维系着家庭的纽带」这个表述不用刻意说,在电影里表现得很微妙,这种通过电影语言的心有灵犀感让我觉得很妙。
豆友二十二岛主在短评里说,除了贡献了这两年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师生恋之外,还在女性地位、文化传承、生老病死、故国情怀等多方面有所展现。
我深以为然。
很多话题都是蜻蜓点水般轻轻点到为止,几个散落在不同地方的涟漪拼接起来成了一幅色彩各异的社会图景。
其实和生活很像,对话是碎片式的,观点是散落在脑海、与他人对话,各种信息媒介中的。
电影里,开篇两个学生在雨中升湿淋淋的坡县国旗。
阿玲作为华语老师在一所华文学校(对!
甚至不是一所英文学校)都不受重视,华语、文化传承这种大热话题也不经意提及,却没有刻意的感觉。
本片中华文比例如此之高,出现了华文老师不管别人是否说华语都用华文回答的失衡情况,是否是一种对现实中日常已经全盘英语的新加坡一种反思?
具体来拼接这些细节的话,阿玲撞车后出租车司机载的乘客那一句蔑视的"female driver lah!",化学老师举手投足间的一种炫耀感「有了孩子就是要换大一点的房子啦」、丈夫小妹所生二胎满月酒上一位阿姨「她没生过孩子当然不知道怎样抱孩子」、阿玲妈妈为她花重金求来的符阿玲一回家就乖乖放在了枕头下、甚至阿玲和签好离婚协议站在电梯前对前夫说「我一直以为你想要一个女儿……」似乎生孩子并不是她自己强烈的意愿,孩子只是抚平婚姻矛盾让日子持续下去的熨斗。
这些都是我们日常再习惯不过的场景,女性一直是被社会被男性凝视的对象。
但在电影里,身为女性,直面镜头去凝视镜头里的女性的时候,我才如同切身被凝视般对那种火辣辣(如果有声音甚至刺耳)的目光穿透,感同身受。
女主做人工受精手术的时候那个镜头令人难忘,青蓝色的手术服,带着一种干净(毕竟消过毒)和紧张(毕竟手术服),麻药注射进去后,细细长长的玻璃管在视觉上尖锐到疼痛,缓缓向前推进插入的那个镜头,阿玲右眼角很快地划过了一滴泪。
后半段过于刻意。
不知道导演是怎么想的,1h10min之后是怕剧情不够drama不够吸引人一般直转几下,疯狂插入师生恋狗血剧情,碰触禁忌之线让我觉得那种无处释放激情如火山迸发时虽然激烈、汹涌,但是好刻意,像故意给阿玲找一个出口,仍落于窠臼。
最后一系列场景都落于范式,即常规情节展开操作,即一般人对「师生恋」情节应该如何展开的理解之中,就普普通通了许多。
包括男孩遭冷遇想摔车离去出车祸,结尾处雨后天晴有一种高考作文最后一段点题般的象征意义,都让前半段把握得恰到好处那种随着镜头自然流动的剧情美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唯一可圈可点的是最后一幕的镜头。
阿玲回到自己的家乡马来西亚,郁郁葱葱的棕榈树(?
),一个长镜头跟随阿玲逐渐走进房屋院落,阿妈在洗床单,语言瞬间切换到客家话。
两人把床单晾好,阿玲在门框中微笑。
雨中少年哭得失去了轮廓,「我想hug你!
」,两人站在草坪撕裂压抑、一瞬间的情绪的洪流和放纵。
只有那一刻,仿佛使劲力气蹦起来去贪恋地触碰高处不可得的美好。
只有那一刻而已。
成年人下一秒就要坠落回到地面,睁开眼依然要面对生活,依然要被生活的条框和重量卡在那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动弹不得。
虽然可能三观不符合现实,但是我始终觉得简单的肉体出轨可能不是婚姻最大的威胁,但是如果精神上不再爱对方,那真的是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这部电影看似不实际,但既表现了青少年对喜欢的懵懂,也表现了中年无子的夫妻可能会面临的问题!
很多夫妻都是在有孩子后会从爱情变成亲情,如果没有孩子加持可能是逐渐越走越远。
老师甚至爷爷都在小男主的成长中充当了亲人和朋友,很神奇的设定!
如果女主在失去爱情时就选择离开并且找到了另一个珍惜自己的爱人,便不会对未成年的孩子有情愫!
如果男主有父母关照,也不会对老师有情愫!
可怜的人遇见了可怜的人!
这篇短采访刊载在新浪电影。
“希望新加坡的华人不要放弃讲中文,我现在总会这么担心。
”陈哲艺指了指身边的演员许家乐说,“你看他,中文就讲得不是很好。
”这位导演带着剧组来到澳门国际影展,就像在平遥国际影展上一样,面对镜头表达他对华语的担心。
六年前,新加坡导演陈哲艺带着处女作《爸妈不在家》一鸣惊人,时隔六年,终于出了第二部长片作品《热带雨》。
一个月前,这部电影斩获平遥影展费穆荣誉最佳影片,被奉为2019年最重要的华语电影之一,如今在澳门影展上也一票难求。
故事依然是家庭题材,关注新加坡华人的婚姻困境,同时也反复讲述着新加坡华语遭遇到的困境。
这不由得让人好奇,这位完全生长在英语家庭、接受英文教育的导演,为何会坚持使用华语创作?
我跟陈哲艺只聊了15分钟。
他善于以剧本取胜,如何创作剧本?
他善于创作女性人物,如何刻画男性角色?
【关于语言,我反映出的是一种现实】新浪电影:我看您在很多场合都说特别担心华语在新加坡的困境,我昨天看了电影才知道原因。
你为什么会这么的留恋并坚持用华语创作?
陈哲艺:对。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新加坡,新加坡现在完全变成一个讲英语的社会了。
新加坡是一个前英国殖民地,在70年代以前,新加坡分两种学校,一个是英校,一个是华校。
在英校,基本上所有科目都是英文教学,除了中文。
华校是所有的科目都用中文教学,除了英文课。
70年代的时候,政府把所有华校改成英校,所以现在新加坡所有学校的科目都是用英文进行,除了每周只有两三堂的中文课。
很多学生讲中文、写中文的机会是很少的。
新加坡官方语言是英语,不管我们做文书、行政,领个结婚证,去离婚,或者去办任何的事情填表格,都是用英文进行。
小时候因为爸妈都是念英校的,我们在家里讲英语,也只订阅英文报,你完全不会在我们家听到中文,因为我爸不会讲华语,因为它只会讲英语。
现在,我觉得状况就更加的恶劣,也更加的困难。
你看到的那些中学生,他们是我几个月里通过工作坊训练出来的一批素人演员。
你问他们一句,问他们一个问题,你用华语去问,他们只会英语回答。
所以,我觉得现在新加坡的华人,面临一个蛮大的困境,很多人可能已经放弃了华语,我看很多不会讲英语的爷爷奶奶,现在反而不是他们教孙子学中文,而是他们去学很多英文单词,为的是可以跟他们的孙子交流。
你看《爸妈不在家》里的校长是印度人,但是《热带雨》的校长是个华人,这个演员是完全不会讲华语的!
他从小就接受英文教育,然后去国外留学。
现在,很多新加坡的政府单位里的人以及高官基本上中文都讲得挺困难的。
新浪电影:在两部影片里,虽然人们是在讲英文,实际上还是有大量很传统的华人思维和生活习惯存在。
陈哲艺:肯定有的,我反而觉得华人的一些文化跟传统,在新加坡还是保留的蛮多的,但语言和语文方面有很大的问题。
新浪电影:从全世界来看,尤其是处于两种语言或者多种语言的环境里生活的地方,会是当下文艺创作比较旺盛的领域,因为那些地方特别容易产生新的文艺作品。
经历不同的语言带来的撕扯,会给你的创作带来一些影响吗?
陈哲艺:我不觉得会特别给我创作带来任何的影响。
很多国外的观众看了之后,特别是大中华地区的观众看了,会觉得好好笑,为什么这个人一半中文一半英语,然后他们的英语又很幽默,但是对我的创作来讲,新加坡人讲话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我反映出的是一种现实,而不是说我特地为了有任何一个喜剧效果,把它添加进去。
我们讲话真的是这个样子。
新加坡是一个移民国家,多元种族、多元语言的国家,我从小就非常习惯掺杂不同的语言。
【一开始没有想拍师生恋的故事】新浪电影:我听说这个剧本写了三年。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过程?
比如讲有什么事最初设计的,后来又推翻?
陈哲艺:我之前《爸妈不在家》写了两年,这部电影写了三年。
对我来说,剧本创作都非常漫长,因为我是一个需要沉浸的人,不只是主角的角色,我需要沉浸在所有人的角色里才可以写出来。
所以,片子里面每一场戏,每个人物的每个对白,我自己都可以演出来。
甚至在片场的时候,我会跟所有的工作人员还有所有演员说,不要觉得你比我更懂这些人物,因为我跟他们活了三年的时间,就算你是多好的演员,你都没有比我更懂他们,不对的时候我是很清楚。
我对情绪上的节拍、节奏、情感、停顿都非常的敏感。
写剧本的过程也没有说推翻或不推翻。
我不是一个顺着写的过程,我知道很多编剧老师会从第一幕写到最后,但我是通常有头有尾,中间可能有一些很深刻的影像或者说桥段,我会写出来,而且写得非常细腻,但它可能没有前也没有后,前因后果还没有铺出来。
我是要慢慢跟随着人物到底要什么,在这个时候会做怎样的决定,会做什么……然后,慢慢跟着这个人走,才可以走出来我的电影最后是什么样子。
大家看了之后说《热带雨》是师生恋,但我一开始没有想说会拍一个师生恋的故事。
你看这个女人的背景,还有她生活的环境。
她是一个老师,白天要教书,要备课、改作业,回到家后看护走了,她需要做饭,需要打理一些家务事。
她还要照顾一个半瘫痪的公公,帮洗澡换衣服什么的。
除此之外,她也碰到不孕的问题,需要打针、复诊,这女人已经忙到累到完全没有社交生活的,没时间去跟朋友看电影,没时间跟朋友喝个咖啡、喝个酒。
在这样的环境下,你知道这个女人是需要救赎的,需要走出这个危机,谁可以帮到她,这个人会来自哪里?
肯定不是家里,因为家里没人,老公早出晚归,也就剩下一个不会动的老人,她也没有任何社交圈子,唯一可能发生的一定在工作的地方。
她是一个老师,中文老师在新加坡的制度下不受重视,大家也不觉得她的科目很重要,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校长,也不可能是周边的同事,肯定是学生。
所以需要花时间把人跟故事理出来的。
我写故事不是说为了可以给你一个惊讶或者给你一个转捩点,而特别去设计这个东西,而是我从人物的角度去走转,最后怎么走还是会走到那里。
她教不在乎她的科目的学生,唯一只有一个学生在乎,在乎中文也在乎她,就这一个人。
所以最后不管怎样,两个人终究还是会发生某一种情感,至于会走到多远,那就看我怎么去写。
【家庭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新浪电影:关于杨雁雁和许家乐的角色你聊过很多,包括你自己也说你善于写女性人物,这部作品里老公那个角色其实很抓人。
你是如何设计他和妻子之间的关系的?
陈哲艺:她老公的角色,你不能说是坏,对,我不觉得他是坏,而且也不能说他渣。
我在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做了很多田野考察,也访问了很多妇产科医生,基本上有一半的夫妇只要经历了大概三年以上的人工受孕,就是不孕夫妇经过人工受孕、打针、吃药、什么复诊,有一半最后会离婚。
为什么?
因为一个婚姻是经受不了那么多年的挫败的。
一个婚姻可以建立起来,是因为有很多两个人之间的美好和甜蜜。
但是如果你的回忆,两人之间的关系和情感只有挫败、失落、伤心、痛苦,这个婚姻是很难维持的。
在《热带雨》里这对夫妻历经的正是这个东西,这个男人完全不懂得面对,或者说其实这是一个已经很难挽救的婚姻。
我觉得很多男人都是这样,逃避,不回家,因为待在家里就需要去面对。
家里除了二人的婚姻问题,又有他爸爸瘫痪、生病,基本上是一个并不温暖的家,那他为什么要回家呢?
所以,我不会说他是一个坏男人,可能是一个很窝囊的男人,很多男人碰到大问题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他宁愿不要去面对,宁愿不要去正视。
新浪电影:《爸妈不在家》以及《热带雨》都描绘了两个家庭,也都有一个外来者,如果我们把房子当做一个私人领域的话,两部作品都描述了外来人“侵入”到私域中带来的后果。
该怎么看待外来者和这两个家庭的关系?
陈哲艺:我想的不是外人介入,很多时候,我的电影永远都在探讨家庭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家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比如说这部电影,一家三口里有个老公早出晚归经常不在,还有一个中风的老人,家里没有生气,是很有缺口的一个家庭。
但很奇怪的是,当男生进入之后,你看他们的交流,你看他们的互动,你看他们吃饭的样子,像是一个非常完整的家庭的图画,一个全家福。
虽然这三个人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她也不是他的女儿,只是儿媳妇,他也不是他孙子,她和他也不是母子。
很多时候,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微妙,我想探索的就是这个东西。
(涉及轻微剧情泄露可能会影响观看)
2013年,陈哲艺凭《爸妈不在家》一片,在戛纳大红,金马大紫。
六年之后,这个出生于1984年的新加坡导演,沿用前作的演员杨雁雁和许家乐,拍摄了《热带雨》。
故事依然发生狮城,关于一个华文女老师和她的男学生。
事实上,《热带雨》是又一版“爸妈不在家”。
只不过,许家乐长大了,杨雁雁变年轻了。
他们从一种亲密关系,转化为另一种亲密关系。
《热带雨》的情欲禁忌,放置在三大节艺术片中,算不上多大事,但却足以把大陆观众看到哗然。
即便在平遥放映,它也被迫删减了一分钟。
回溯这类华语电影的禁忌源头,最近可考的,大约是贾樟柯《山河故人》的董子健和张艾嘉。
一个是说英文的到乐,一个教英文的老师米娅。
他们有一段情。
不过,大陆版同样删到事后烟都抽不好,许多人都不记得有这么一桩案。
我印象深,是因为《山河故人》的三段故事,我最喜欢这一段。
再往前,类似猝不及防的跨年龄组合,可以算上李安的《饮食男女》,以及《饮食男女》的源头,桑弧的《哀乐中年》。
石挥在里面的角色,也是个老师(小学校长)。
想来想去,是这一职业,最适合充当渡人渡己的电影角色。
《热带雨》围绕生、死和活着而展开。
女主阿玲是“求生不得”,公公瘫痪在床,待死而不能。
阿玲要应付学校的教书事务,又要帮忙照顾公公的日常起居,身心疲惫。
先生冷漠不理解的消极态度,更让他们的婚姻,处在一潭死水无波澜的状态。
如此一来,阿玲精神负荷过大,就连面对活着这件事,都感受不到太多生命快感。
阿玲的角色,被设置为马来西亚华人。
她从大马嫁到新加坡,但还没有入籍,是中产之家。
她不时跟家人联系,卖水果的弟弟也经常捎口信来看望她。
单从这处开始,你就会发现,陈哲艺埋下了考据索隐的机关。
从大处落笔,阿玲的人物存在,她所担任的华文老师教职,完全可以引到历史上,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联邦独立。
如果你认为这是过度解读,那么,华文与英语的并置冲突,电视机里的马来西亚局势新闻。
不难发现,新加坡与马来西亚,是有意被并置的两个对象。
阿玲每天生活两点一线,即便开车上路,还是置身在水泥建筑和花园城市的都市生活,还有那吞噬人的热带雨。
而最后一掠而过的大马乡野风貌,那里阳光明媚。
不少人可能会想得更远,把华文和华人,包括模糊、无法达成的母亲身份,与更遥远的唐山中华联系在一起。
这是后话了。
在阿玲一次次留意时间,注视雨刮的生活节奏中,仿佛一天不是 24 小时,而是 86400 秒。
陈哲艺用寥寥几笔,塑料袋之类的意象,不由分说的豪雨,路边停车的打针注射,说出了文明社会和无望婚姻的隐疾。
夫家几位家庭成员之间,貌合神离,从满月和丧事两处,即可窥见。
搭好这个人物的生活空间,观众才能如何正视另一段感情是如何幽暗滋生,疯狂蔓长,像红色墨水那样,在纸卷上打出一个鲜明印记。
阿玲是否无爱可诉,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对象。
家庭婚姻生活的失败,似乎令她更执着于把学生的华文教好。
她的个性,就是较劲,不放过一线机会。
如此一来,出现在她视线之内的男性,先生不见影,公公不得动弹。
能说会笑,能跑会跳的,就只有学生郭伟伦。
剧情故事就不多说了。
陈哲艺设置电视机里,播放胡金铨的武侠动作片《侠女》,这与现实中阿玲推着轮椅,带公公去看伟伦的长拳比赛,做了呼应。
师生二人在补习授课过程中,不断走近对方的错位设置。
比如两个人大啖榴莲,吮手指的美味画面,你说没有暗示点什么,那也太不敏感了。
更有电梯处,另一位女老师的颜色,乃至提“钢琴教师”,都在指点观众,暗示后面要发生的故事(正如一次次停车也暗示了报废事故的到来)。
陈哲艺的电影致敬可能但不局限于:二人在校园吵架时,有一支铜管乐队,从二人之间穿过。
此处,是呼应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结尾回大马,家中无人,母亲就好像女儿刚放学回来那样,回头答话,宛如侯孝贤时刻的复盘重现。
华语影迷不喜欢,几乎不太可能。
《热带雨》也会引发一些争执。
有些影迷义正言辞地说,那是犯罪,不要模仿。
事实上,从法律道德层面,现实中对待这一类事件,会是校长的操作处理,即老师可能是过错方。
苛责师生之间,电影所采取的温柔理想化处理。
那意思岂不是,对于待死的婚姻家庭,大家只能默默忍受。
排卵针不断针刺之下,只是一个女人的人生转机与生命希望。
大陆表现师生关系的电影,大多严防死守,不可越线。
其中也有一些男老师与女学生的题材,大多是春心萌动,无疾而终。
现实中,有过喜欢或暗恋女老师的男学生,十有三四。
你把《热带雨》,看做是炽热翻版的《男人四十》,就简直不会感到太多意外。
有趣的是,当伟伦在雨中草地上,喊出像爱情偶像剧般,夹杂Singlish的台词。
他好像真的把阿玲,当做了恋爱对象,遭遇第一次失恋。
苦于无法用生育维系婚姻的阿玲,被丈夫冷落,遭家庭压迫,似乎忘记了女人本还有欲望与快乐一说。
这不该发生的爱,这总是不请自来的热带雨。
这些年,网络上的电影评价有很糟糕的趋势。
不少人选择从道德观念,去抨击一部电影。
比如这部电影讲出轨婚外情,那部片子是杀人狂魔。
这些都是大毒草,无法接受,得彻底斩除。
看电影这种事,即便不说要你去看更大世界,接触不一样的思想,也是让一个人的思想,变得更加平和、包容。
我们了解人类还有那么多悲欢,光明之外,还有阴暗,以及它们之间,晦暗不明的地方。
那里有时候阳光普照,有时候会大雨倾盆。
人在许多时候,不免以为整个世界是以自己为中心,围绕自己,自己的舒适区,集体或国家在转动。
当你换一个角度和位置去看,你会发现,作为无穷大的世界,作为一个个体组成的人类,它们很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子。
这才是电影一次次告诉我们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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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热带雨》引发的观影清单《哀乐中年》 桑弧《饮食男女》 李安《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杨德昌《男人四十》 许鞍华《钢琴教师》 迈克尔·哈内克《爸妈不在家》 陈哲艺《山河故人》 贾樟柯《将来的事》 米娅·汉森-洛夫
2019年度不容错过
丧偶式婚姻,该如何自救写在前面: 老实来说,这样的问题我无法有答案。
但老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样的婚姻模式,在中国太常见了。
常见到,无数人认为这是正常的,认为婚姻就应该这样。
如果一直如此的话,那也太可悲了。
本意是想再看一遍陈玉勋导演的《热带鱼》,却不知怎么搜索到了陈哲艺导演的《热带雨》。
两个叙事方向,却同一个精神内核。
批判,讽刺,警示。
当时,窗外正下着雨。
此情此景,必须得看看了。
边看边想,这杭州夏天落得雨,是否也能叫做热带雨。
主人公阿玲是从马来西亚移居新加坡的中文老师,她和我认识的中年女人一样。
老公出轨,公公瘫痪。
多年来尝试怀孕,一直觉得是自己子宫的问题。
她的婚姻关系,是灰暗的,是低沉的。
似乎一辈子是个丫鬟命,伺候所有人,照顾所有人。
但谁来安抚她的情绪,谁来慰问她的身体。
我不禁在想,到底是谁规定的,女性需要活成这样。
不幸的女孩,从小要背负“招娣”“来弟”的名字。
长大后,嫁给一个盲盒属性的男人,捉摸不透人品和性格就得嫁过去。
手气好的人,日子越过越好,两人齐头并进。
但谁也无法保证,飞黄腾达了会不会抛妻弃子。
点子背的人,开到了赌徒,酒鬼。
她得照顾小孩老人,还有喝的不省人事的丈夫。
老了之后,马不停蹄地担当长期钟点工。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烧饭打扫,照顾小牙儿。
一辈子,为了父母,为了丈夫,为了孩子,为了孙子。
唯一一次为了自己,买条新裙子还会被多嘴多舌的女人们算计。
当阿玲在公公葬礼上碰到小三带着孩子前来,局促的动作,埋怨的表情。
只是化作了她投元宝到火坑的速度,传统告诉她女人得忍气吞声,女人得安守本分。
当阿玲被学生郭伟伦牵起手,惊喜的神情,犹豫的双手。
只是一瞬的阳光,足以照亮女人生活的黑暗,多可悲啊。
当阿玲抛开一切烦恼回到娘家,吃力地帮着母亲绞床单。
滴滴答答下的没完的热带雨,终于停了。
结局似乎是明朗的,可前面经历的苦难有多少人在意呢。
似乎人们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女人就应该,妻子就应该。
为什么没人指责男人为什么不分担家务,讨论生不出小孩男人的精子也有问题。
和阿玲一样的许多女人,活在丧偶式婚姻中。
这感觉就如同温水煮青蛙,年轻的时候尝试反抗,到了后来就疲累了。
与其清醒过来,倒不如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
为什么结婚的人变少了,为什么结婚的年龄增长了。
这些问题,大家心里都有答案。
可所有人的屁股都黏在了硬板凳上。
没有人愿意站起来,振臂高呼,“嘿,我们得改变!
”。
大家默许,甚至赞同。
最无力的人,也许从小就叫嚷着绝不。
可长大后又陷入了婚姻漩涡,过着和她父母一样的日子。
丧偶式婚姻,到底该如何自救。
谁来找寻这个答案,谁去撞击腐朽的贞节牌坊。
阿玲告诉我,该题无解,听天由命。
CineCina:我是昨天看的《热带雨》,之前也看过您和杨雁雁合作的《爸妈不在家》(Ilo Ilo)。
其实我感觉二位合作过的这两部电影间是有一个连贯性的,但就是从母子关系变成了一个师生关系。
我想先问一个有关剧本的问题,那(剧本)最早这个雏形,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是已经有了吗,还是有其他的设想?
因为也在说一个母亲。
陈哲艺:对,我觉得电影最重要的,其实讲的是这个女人的心路历程,多过于她跟学生的这一段。
其实我在发起剧本的时候,就一直想要写一个关于快要步入或已经步入40岁的一个女人,她怎么去面对,不管是婚姻啊,家庭啊,然后事业上的一种挫折或瓶颈。
特别是,在华人社会或亚洲社会,女人到了一定年龄你都需要说你结婚了,结婚之后那一定要有小孩;或者说你一定要满足社会上对你的一种“expectation(期待)”。
所以其实主要的是这个东西,后面才会把学生、老师跟学生的这一块写进来。
但我觉得其实我不会完全把它看成一种所谓的师生恋,我觉得,人性嘛,人本身…其实你心灵上需要安慰的时候,谁伸出援手,然后给你那样的温暖,我们都会跟他有一种情感上的交错。
《爸妈不在家》CineCina:两部电影我们如果放在一起看的话,家庭都是故事的核心。
那这样一个(家庭)环境应该是您所熟悉的,或者说整个大环境中您了解到的一些生活经历?
陈哲艺:也不会说完全熟悉,但是我觉得我对家庭这个东西,或者说我对我们华人社会还有家庭里的一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跟关系其实是蛮敏感的。
因为我本身长大的时候,我两边的爷爷都已经过世了,所以我其实没有家里有老人一起居住的那样的一个环境。
但是我不需要有这样的一种生活经历,我不管是去朋友的家,或者在公车上面,都会有这样的观察。
CineCina:那我有个问题问雁雁,二位也合作好多次了。
因为之前您在演《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是真的怀孕了,那这次您是怎么准备这个角色的?
杨雁雁:这是我第三次跟他合作,第一次是一个短片,第二次就是《爸妈不在家》。
这次准备的时间很短,大概就一个月的时间。
第一个最大的准备就是怎么样把我从一个这辈子都留着短发的女人变成长头发的。
(笑)陈哲艺:你看她头发就很短,所以其实在电影里面她一直是戴假发的。
CineCina:那长发这个设定是您一定要求的?
陈哲艺:对。
CineCina:因为《爸妈不在家》里,让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走的时候他(男主角,亦由许家乐饰演)剪了一段头发下来…杨雁雁:但是剪的是Angeli Bayani的(陈哲艺:那个菲佣的)。
CineCina:那头发这个是…陈哲艺:其实我对人的一种触觉嘛,我觉得是蛮深的,所以我电影里面,不管是《爸妈不在家》,还是这一部电影,不管是对他们的谈吐或者说外形,都有一种感觉,这个感觉是我一直在电影里要捕捉的。
不管是里面的老人啊,里面的校长啊,那个样子或姿态,或者社会阶层的那个背景啊身份什么的,这个东西我是一直有很深的一种印象的,所以其实我想做的就是这个(去捕捉这个感觉)。
杨雁雁:这个头发啊,还有妆,这个方面其实真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在我们开拍之前,我们特地去网罗我们的化妆师、发型师。
陈哲艺:你看我们的化妆师在后面,她花了很多时间去做很多不同的test,因为其实她的问题就在于,电影里面我要的——杨雁雁:我的问题…(笑)陈哲艺:没有,我说电影里面我要求的东西又很赤裸,所以我要的感觉是没有画过浓妆,很素颜,但又要有一种气质出来,所以其实我们在这个方面做足了功夫。
杨雁雁:我想在这里我也证明了,作为一个演员,真的是可以把气质完全给改掉的。
我们真的就是一只变色龙。
平常我是什么样子,跟我在拍摄的时候不同的样子,它需要经历过一些“transformation(改变)”。
“transformation”之后呢,我相信演员都能去做到这一部分,就是让那个角色真正的“embodied(具体、具象)”。
也就是在银幕面前更加需要变成是,每一件事情就像每一天我都在做的,我的每一瞥每一笑都是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我作为一个演员我非常清楚,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笑)
《爸妈不在家》CineCina:许家乐(《热带雨》主演)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还是小孩,那现在已经长大了…陈哲艺:对长大了,我们拍的时候他17岁,他现在已经18了。
CineCina:对于观众来说,他们看到(《热带雨》中的)许家乐之后会感觉是熟悉的人突然变了一种关系。
陈哲艺:但其实很多人如果不知道的话,可能也不知道他是家乐。
CineCina:对,其实像杨雁雁您这两个形象也很不一样,之前怀孕的形象和这个老师,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看出来是同一个人,需要很仔细才能看出来。
(杨雁雁:是。
)那么家乐在这两部电影之间,还有参与过其他表演吗?
陈哲艺:他好像之前有拍一个电视剧,我自己也没看,然后他跟我说,“很差,请你不要去看。
”(笑)杨雁雁:其实那段时间他是专门在念书,因为他在跟我们拍摄《爸妈不在家》的时候他才9岁。
陈哲艺:没有,他11岁。
杨雁雁:11岁第二年他就得要准备很大的一个考试,然后进入中学。
所以他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念书。
在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小孩演员本身就有一个很好的直觉,他有一种很纯、很直接的直觉。
一直到了现在拍《热带雨》,他竟然还保持着这种纯真的直觉。
陈哲艺:其实我们还蛮意外的。
CineCina:我感觉性格上是连贯的,就是感觉的确是同一个人长大,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就是在某些方面,比如说话…陈哲艺:我觉得说话他口条方面其实是没有改的…CineCina:或许是有一些莽撞的那种感觉?
陈哲艺:可能有一点点。
但是我感觉,我们自己看到的是,家乐是一个不用看剧本的演员。
就是大家可能还在这边死背台词,而他可能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从来不带剧本来,非常懒惰,然后只要是有片刻他就会在旁边睡觉,非常懒惰的一个人。
但是当你把他叫出来,你也不用跟他复习,所有的台词都已经在他的脑海里了。
杨雁雁:所有的感受都在那边。
陈哲艺:对,他有一种…我也不知道,他真的是有一种天分。
我们从《爸妈不在家》到现在,也从来没有演过戏,六年多了,这个东西,通常很多年轻人都会被抹掉,但是他还保持着这个东西。
我们看他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种很单纯的东西,这个纯他还是有保留到的。
而且这个在新加坡是很罕见的,因为新加坡小孩很多是很早就成熟了,很早就被迫说,“我问你一个问题,那你必须要答怎样的答案才是标准的答案。
”但是反而他永远就有这样的一种童真在。
我觉得这个东西,他如果一直保留的话,可能他还可以继续演戏。
CineCina:这两部电影的发展都是从一个单纯的关系慢慢地,也不一定是变质,也可以说是升华,变成了更复杂的东西,但都还是很善良的感觉…陈哲艺:应该说,我觉得我的电影都很儒家。
像台湾的一些朋友,他可能看了我的剧本或者看了我的片子,都会说,“很奇怪,你在新加坡长大,但是你的东西感觉比我们还更华人。
”CineCina:很传统?
陈哲艺: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在新加坡从小就受的是很西方的一种教育,然后我们也是前英国殖民地。
从小都是讲英语,在家里也是看英文报,也没有看华文报,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自己潜在的一些价值观还是非常的传统,非常的华人,非常的儒家。
就好像我拍的电影,最后虽然是碰及了一些道德的禁忌什么的,但还是会非常的中庸。
《热带雨》CineCina:那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传统”,您选择让主人公做一个中文老师,您的电影也在做一种评论,就是学中文和学英文?
陈哲艺:我觉得这个是我对新加坡现下的年轻人或者这一代的华人,对现在的环境的一种表态。
其实我觉得蛮可悲的,就是现在很多,像电影里面你看的很多学生,不管是中小学生,哪怕是近几年从中国移民到新加坡的新移民的一些小孩子,他完全在新加坡就只讲英语,有点排斥讲中文,或者对中文书、中文的一些文化就是感兴趣(而已)。
我真的觉得人没有根是没有存在感的。
我对这个东西是蛮担忧的,在新加坡是一个很大的一个问题。
CineCina:那在《热带雨》中老师最后回到了马来西亚,而在《爸妈不在家》里菲佣也是回家了。
我的理解是,也有种异乡人的感觉,就是他们在新加坡工作也好,居住也好,但是最后好像都需要回到自己的家里。
陈哲艺:你这样举例其实也成立,但我觉得对新马的观众来说,它讲述的是一个新加坡跟马来西亚那么多年来特别微妙(杨雁雁:纠结的)的一种关系。
其实很多马来西亚人都会来新加坡工作,但是你会发现很多马来西亚人也不会把国籍换成新加坡的。
虽然你在这边生活,虽然你在这边赚钱,虽然你在这边成家,但是家乡或者家的感觉,你可能是在新加坡找不到的。
杨雁雁:应该是有“根”的感觉,不是“家”的感觉…就是一种家“乡”的感觉。
陈哲艺:对,是家“乡”的感觉。
但是那么多年来我的观察是,很多马来西亚人,包括我另外一个制片,他也是在新加坡工作了大概将近25年,但是他们还是对“马来西亚人”的这个身份,它还是很个人的一个东西。
它是很微妙的一个关系。
我觉得这一块,可能新马的观众看了会更有情怀。
CineCina:《热带雨》里面有一个让人印象很深的段落,那个梦境,就是她(女主角)醒来之后,走到她公公的房间,发现那边有一个小孩。
您能不能说一下这一段的设计?
因为我是看到它一开始就换成了手持,所以整个摄影的感觉可能也不一样。
陈哲艺:对,因为它就是梦境嘛。
而且我觉得它代表着这个女人一直想要的一个东西,她想要抓住的一种希望。
但最后她经历那么多,最后还是得到了嘛。
那个梦境对我来讲,就电影语言方面,我觉得它必须有一个变化。
这个东西是我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有跟摄影师有讨论过的。
CineCina:这是电影里面一个比较超现实的部分。
它也像一个循环,因为后面老人就去世了。
陈哲艺:对的。
CineCina:那我想问一下雁雁,有没有哪几场戏让您印象深刻的?
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在学生家里那一场。
还有一个是烧纸钱那场,有一个情绪上的很明显的外露。
杨雁雁:对,出口,像是突然有一个爆发点。
所以这个戏拍得蛮辛苦的,因为从来就没有办法发泄那个情绪。
陈哲艺:因为很压抑。
杨雁雁:对!
(笑)陈哲艺:搞不好这可能是这一生当中拍过最压抑的角色。
杨雁雁:拍完这个戏之后,就想要拍那种很外放、把情感都宣泄出来的角色。
在拍的时候…在我的公公过世的那场戏,我自己感觉是很深的。
陈哲艺:是在梦境之后。
CineCina:您只是通过叫他…陈哲艺:对,完全是拉背拍的。
而且那场戏一开始设计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说一镜到底,然后——杨雁雁:其实我不知道最后他剪掉多少,我还没看过电影呢。
陈哲艺:她今天第一次看这个电影。
杨雁雁:对,可以说拍摄的时候基本上是每一天就好像站在悬崖边。
我已经不知道我这20年来自己的一些信念、一些底线到底去了哪里了,到底我自己在干什么,以前自己很肯定、很有把握的事情,到底都到哪儿去了?
这是我拍摄《热带雨》的那一段期间最痛苦的一件事情。
陈哲艺:而且这部片子其实对女主角来说其实真的很吃力。
我们拍了40天,每天每场戏都有她。
很多时候排通告就是说,来半天再回家休息,或者说放几天假不用拍,其他的演员,像公公、老公、小孩,可能是这个样子。
但是对她来说,就是每天12个小时每场戏,而且每场戏都非常内敛,每场戏情绪上都需要…虽然压抑,但里面有很多东西在打滚,所以我觉得应该会拍到蛮吃力的。
CineCina:也有很多独处的戏,她在车里打针也好,在家里照顾完老人,她也是一个人,因为丈夫没有回来。
其实是非常考验女主角的表演的。
杨雁雁:谢谢。
(笑)CineCina:我觉得这个人物是成立的,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后面会有这样那样的决定。
还有一个问题,是有关电影里面的武侠元素。
有一种的呼应,小孩是练武术的,公公在家里看胡金铨(的影片)——陈哲艺:这个决定来自两个地方,第一就是我选择用家乐的时候,家乐从小学大概八岁就开始练武术了,后来这几年他没有练得那么频繁。
我们剧组也会叫他去训练,因为在片子里面有一场比赛,他又拿了金牌,所以必须要让他继续练到可以得奖(的水平)。
CineCina:那这是在剧本里原来就有的,还是按照他个人改的呢?
陈哲艺:对,剧本本身就没有把武术这个东西写进去。
但后来写进去之后,我自己又想要在片子里面对华语电影做一种象征性的致敬吧。
所以为什么会选胡金铨导演的《大醉侠》和《侠女》,因为我觉得他就是华人电影、武侠电影之最嘛,是巅峰。
所以我其实就是用这个东西来呼应武术这一块。
然后当然你看到的就是一个老爷爷,老爷爷他完全就是不能动的,但是他看的东西就一直可以动。
他跟这个小孩又有连接,也发生了一种情感,犹如爷爷跟孙子的一种情感。
那么一个不能动的老年人,其实一直想要动,他看的东西是武打片,而这个小孩又很好动很爱打,他的介入给这个老人带来了一种新的动力。
《热带雨》CineCina:还有一场戏是靠近结尾的地方,当这个老师她去用最后一个验孕棒的时候,她笑了一声,但是以留白的方式,就是你看不到她人,只看到一个门,我不知道您有没有一个答案,或者表演的时候有没有怎么要求,要呈现出怎么一个效果。
陈哲艺:我记得我们在剧本里面写的是“哭笑不得”——“哭笑不得,老天爷给她开了那么一个大的玩笑”——剧本上面就是这样写,所以她真的是很难演,因为演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那我希望最后的感觉是…杨雁雁:你要不要说这场戏拍了几天。
(笑)陈哲艺:拍了很久!
然后对,因为她又要有笑的感觉,又有喜悦,又有一种惊讶,就是在这种压抑里面,又有一种同情自己的悲哀,又喜又悲真的很难。
真的,所以我一直觉得很多我喜欢的电影,好的电影,其实它的情感没有那么的单一,它一定是很多层的,或者它是模棱两可的一种感觉。
我希望电影,不管是所谓的结尾,或者说里面每一步的桥段,它都有这样的东西出来,而不是说很直白的那种,“这就是电影的的情感,我要你感觉的、我要你feel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最近偶尔会去电影学校教课,最近我常教的一场课其实就是两个字,“留白”。
而且我觉得这也是我们中国人或者华人其实那么多年来、千年来就有的一种氛围或者一种气质——留白,就好像你看水墨画,或者说你看书法,它永远都有一个空间,就是给观众、给看的人、给读者留下东西给它填空…我对当下的很多华人电影最大的意见就是,电影本身的艺术是用影像讲故事的,它是给很多空间给观众去发想或者思考,或者是去互动的。
但是现在的,特别是在亚洲或者在华人电影,它不是“留白”,它是“直白”,什么东西都是很直接的,就是用对白啊交代啊把它讲出来。
所以我还是希望说,我还是在电影里面,不管是在画面或者表演,还是有留白这个东西。
留白对我来说真的是千年来我们文化里面的一种精髓。
CineCina:那表演上其实也有,应该不是“留白”,而是“隐藏”。
陈哲艺:嗯应该说是一种克制,一种委婉,而且这个东西,我觉得这个片子对表演的要求真的很细致。
CineCina:那您有什么例子可以分享一下吗?
陈哲艺:就像雁雁刚刚举的例子那场戏嘛,她整场戏其实完全只有一个身影,一个背影就带过的。
但是这个背影,通过她哽咽里面的情绪,她的哭声,就是她淡淡的那种,她叫“公公”的感觉,就很感人。
我不用一个大特写,我也不用一定要看到她泪流满面什么的…对我来讲,这个片子里面很多想要做到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杨雁雁:反而在那场戏,我觉得…我还没看嘛,但是拍的时候我觉得有一种小津的电影的感觉。
“哭”就是一种不需要正面(描述)的东西,它就是一种影射,而不是直接地跟你说。
所以当他叫我完全转身的时候,其实我是挺失望的。
(笑)陈哲艺:我们这部片子其实每个镜头都是拍了好多条的。
杨雁雁:最高纪录是多少条?
陈哲艺:33条。
杨雁雁:本来是32就拿到了,第33颗是拿来玩的。
陈哲艺:我们最后用的是第30条。
CineCina:是哪一段戏?
陈哲艺:最后一场戏,最后一个镜头,她的笑容。
就是那么简单也没有对白的一个笑容我们拍了33条。
CineCina:最后一个问题和片名有关,就是这个《热带雨》。
整个电影的色调是很冷的,不知道可不可以这样说…陈哲艺:但最后还是有阳光。
CineCina:对,最后就是阳光,那就是说,这个结尾其实也是一个“留白”,她到底有没有小孩是留给观众去想,阳光其实也是一种希望。
陈哲艺:对,我希望我的电影最后还是会有希望的。
我还是一个乐观者,不是一个悲观者。
所以我不管是在生活上经历了多少,我觉得人性还是要秉着一种希望。
它虽然不是很澎湃的、很“happy ending”的那种东西,但是我还是希望我的片子最后还是有阳光跟希望的。
那如果你讲到“下雨”这个东西,我觉得可以用两个方式去看它,它可以代表是这个女人的一种心境。
当然,从更宏观的一个角度来看,我觉得它代表着我对现在新加坡的一种感觉。
CineCina:他们拥抱的那场戏之后是镜头拉远,观众能看到后面的天际线。
陈哲艺:对,我觉得新加坡现在给我的感觉有一点紧张,冷冷冰冰。
因为我现在都不住在新加坡,都住在国外,在英国。
我觉得这几年特别是这十年来,新加坡给我的感觉是它越来越不温暖。
那我希望,我也期待新加坡越来越温暖。
反而我觉得马来西亚是更加温暖的。
(笑)CineCina:很高兴能和两位交流,也预祝今晚的首映一切顺利。
谢谢两位!
2019年9月 于多伦多
禁忌的噱头
不舒服的方式讲故事 不舒服的音效 下雨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压抑 虽然导演说没有特别设计剧情 但依然有很多的落入俗套 不成熟的男生面对这样的感情真的太不适了 想从女性角度讲故事可是有一些梗加进来反而有点画蛇添足
内容相较于处女作是一次全方面的升级,从它所呈现的新加坡一角中可以看见当下女性与文化传承的困境、人对成长的向往、对衰老的恐惧。故事很好预料,但细节含蓄(公公与婴儿的对应、Miss与Mrs称谓、车头玩偶与小男孩的T恤),台词精彩,足够吸引人。可惜的是政治脚注相比《爸妈不在家》生硬了很多,结尾的处理相较前作的彩票也不够灵气。
没意思 就这么个故事没必要拍成电影
13th BJIFF@三里屯美嘉 Long live the feminism! 这个片子师生恋都是噱头,实际上就说了一个质朴的道理,四个大字:男的不行。林老师又是打促排卵针又是取卵,屡试无果,还要忍受老公对她怀不上的指责(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可想而知),除了自己要上班还要伺候老公公给瘫痪老丈人擦屎,还要接济弟弟,老公还出轨,郭伟伦只会冲动不计任何后果不能承担任何责任让林老师撞了车只会说sorry,老公公在儿媳妇哭的时候也只会让儿媳妇“笑”。总结下来,就是四个大字:男的不行。最后脱离了这些有毒的男的天都晴了。
我要一个hug,中英混说到底哪里发迹的呢
我理解女性困境的主旨,但看得太难受了。随处发情幼稚还总要女人承受后果的年下男,把女人当作专职antie的出轨男,很多场景一出现就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像是女主在床上失去焦躁感地醒来就知道这是梦境、女主在结尾出现在卫生间就知道她会怀孕)。我很难用欣赏艺术的角度评价它,我的情绪想让我进入电影锤死本片中女人的两个最大的不幸源泉。
后半段掉的很厉害,从公公过世,到两人别扭时还要被乐队穿过,再到最后的验孕,都因为这些意外是被设计好的而有些扫兴。但是我还是喜欢这个电影,阿公在伟伦的手臂上写下“帮”字,看比赛时轻轻的拍手(空气),让难过的阿玲望向那个笑字,我喜欢阿公的设计,摆脱了一般类似角色失去行动能力同时也失智的俗套设计,阿公很聪明,也很达观,他只是动不了。我觉得“动不了”就是我在陈哲艺的家庭电影中得到的感受,他不同于许鞍华的静水流深,也不同于是枝裕和的圆融恬淡,他就是委屈,伟伦、阿玲、公公都是委屈,我们活着,就是委身于困顿。我喜欢看阿玲送伟伦回家,那个镜头从来都是在车内,阿玲一拐方向盘,就把学生送到家了,好几次,我都看不见这座大楼的样子,没有远景,没有全景,只有阿玲从车窗内看见的未知全貌,我觉得这就是委屈。
氛围营造得不错,氤氲的水汽催生一段越轨,男主忒蠢了,新加坡城市的下水道做的真好,下了这么多天雨都不内涝。
拍是拍得可以,但我怎么也感受不到师生恋,只觉得是强奸…
2.2
片尾她用验孕棒(是吗?),镜头转换成门缝外的空镜,女人渐渐抽泣,我太爱这样克制的镜头语言了!“这是我第一次失恋,你就不能让它难忘一点吗”当我失恋的时候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想hug你”。喜欢就是喜欢,我错过这样纯粹的年纪了吗?
特别喜欢,我觉得独立女性电影不是呐喊助威,这部电影就是女性觉醒特别好的代表作。谁能忍心拒绝那位雨中无辜的小奶狗莽撞少年?少妇少年的爱情就像场热带雨,说来就来,激烈凶猛,然后,说走就走了。
公公-老师-学生在一起的画面,老师-学生,学生在雨里说这是我第一次break up你可以让他变得memorable一点吗
一般吧
从胡金铨到成龙,从在室黄脸婆,到丧期年下外遇。华语文化的失势为波澜不惊的女性困境,划下奇情的注脚。陈哲艺对国文的眷恋令人动容,但少了一分《男人四十》里中年夫妇对着电视背诵《后赤壁赋》的真情,他距离成为下一个李安,或许就差一个岸西,一个詹姆斯夏慕斯。
3.5 东南亚热带下的雨季,突如其来的暴雨,湿漉的空气,如同拧巴的生活本身。陈哲艺很会写,用几句台词,几个人物,就把中年的挣扎,婚姻的困境,甚至是褪色的文化与民族认同都写出来。在这场”不正确”的事件下,本质是失衡的生活。本以为戏到那场暴雨中的拥抱,便会戛然而止——他的泪水淹没在雨中,说这是他第一心碎,第一次如此难受。而她在雨中给了他最后的拥抱,告诉他,未来生活不过都如同这反反复复的暴雨,总会有更多的痛苦到来。
强奸之前五星,无法挽回伦理立场缺失所致的恶俗。情感可以在于其他老师、校长、LGBT,而学生是绝对禁区。笑泪如雨
三星半,除了致敬牯岭街的彩蛋外,没有太多惊喜
意外好喜欢,对导演路转粉。这个不伦师生恋故事讲得好精彩!两个人的言行举止心理动机都很合理还有趣,女主气质加分,郭同学幼稚但可爱。看的时候被细腻的情绪情感带动,虽没有女主经历却能各种感同身受,这种现实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好像走到死胡同的感觉,临时被击中的东西很快会觉得不对,但会从中获得力量,独立地看到雨后阳光的温暖最踏实。看完之后鼻子发酸,回味中这个故事又显现出了很多退居其次铺底子的细节与背景渲染,剧本还是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