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演到一半多,琐碎的生活与无所不在的强大压力,让我满脑子不得不只有这样一个想法——日本果然是个压力大到BT的国家,一个男主人的失业,便让这个一直保持着内部和谐的家庭转眼间就危机四伏,大有完全不可逆转之势。
其实,只几个晚餐的镜头便可看出,本是一家人,却十分的拘谨与慎重,大概是和这个民族的整体素质与教育有关,我们不太能在公众的场合看到他们放纵的一面——除非疯了,或是崩溃。
许多人拿得了Oscar的《入殓师》与本片相比,我很难找到他们的共通处。
如果《入殓师》呈现出的是温暖,是感动,和对生命的极大尊重,那这个部前半段沉闷无比的故事则是无限的抑郁与沮丧。
甚至嗅不到一丝希望的气息。
而后半部分的情节急转,冲突不仅明显,也有一点矫揉的成分。
大概是这位以惊悚片见长的著名导演第一次回归家庭主题与现实主义,仍旧需要一些剧烈的情景来结束这场冲突。
而结尾那个健二的《月光》,更像是喻示着全家人都在挣扎与无奈中,终于找到了暂时的妥协与和谐。
21世纪初至今,日本导演黑泽清保持着惊人旺盛的创作力,然而他并没有完全埋首于90年代赖以成名的惊悚恐怖片拍摄上,而是不断尝试类型片的杂糅实验。
往往是在同一个类型片空间的最后一幕引入毫不相关的类型片元素情节,产生出极其突兀的断裂感。
这远非普通意义上的“反转”,而是融入到导演美学风格中的一种拿手戏,或者准确说是作者标签。
尽管有时候令人困惑失望,《光明的未来》算是千禧年来的初次尝试,成果一言难尽;但也有令人满意的时刻,这部《东京奏鸣曲》显然属于后者。
影片在当年没能入围竞赛单元有点遗憾,尽管最后在一种注目单元也获得了影评人奖。
这部算得上是黑泽清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里的巅峰代表作,这种类型融合实验并不令人厌恶,反而产生出耐人寻味的效果。
影片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津安二郎擅长的家庭伦理剧,而黑泽清也确实借助这种题材的结构与叙事方式,娓娓道出一个当代传统日本家庭的故事。
中年失业的男主角、心生厌倦的家庭主妇、青春反叛期的小儿子和心怀理想的大儿子,这个故事看起来似曾相识,跟我们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并无太大区别。
导演在处理这个司空见惯的类型题材运用了不少独特的方式,令影片有别于常见的电视剧拍摄。
最有戏剧化的场面和容易煽情的时刻一律省略,立刻转场到下一段情节,不仅给观众制造出留白的想象空间,而且有效控制着情节沦为电视肥皂剧的趋势。
另外一种手段是采用场面调度,黑泽清并不遵循小津的固定机位拍摄家庭室内戏,而是采用多种调度方式,混合机位拍摄对话,设置多个视点,令单一狭小的空间呈现出复杂的立体感,家庭成员间泄露出暗流汹涌的意味。
比如一家四口在餐桌上吃饭的那场,男主角先喝酒,其他人却没动筷子,等他一声令下才开始一起吃,气氛极其怪异,似乎暗示着这个家庭里统领一切的父权。
接着是大儿子跟父亲商量出国参军的那场,镜头完全回避了儿子的正面描绘,背对着父亲接受严厉训斥的情形,镜头焦点却落在另一边母亲的凝视上,三人间的微妙关系处于博弈抗衡;还有一场则是父亲回家看到钢琴老师推荐信之后大发雷霆,忍不住打骂小儿子,不断推拉的镜头追随着儿子与父亲的位置变化,而当儿子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处理也极尽心思。
影片前面四分之三的情节准确地把握住家庭伦理剧的节奏,谎言与欺骗、父子无法沟通的困境、夫妻关系的日益冷漠等等问题不断累积,逐渐指向一个四分五裂的悲剧收场。
如果说黑泽清仅仅是拍出了一部发人深省的家庭伦理片,那明显是小觑了他对类型实验的不懈追求。
因为他在最后半个多小时里毫无预警地插入一段意想不到的入室盗窃情节,由役所广司扮演的盗贼劫持了太太,两人前往海边度过一晚的离奇情节。
整个影片的气氛节奏突然变调,前一刻还处在严肃压抑的家庭伦理叙事,转眼间便陷入到疯狂滑稽的舞台剧场里。
役所广司这段客串的演绎完全是照搬《分身》里的角色,流露出让人忍俊不禁的喜剧效果。
太太在被绑架途中意外碰见做清洁工的丈夫,两人之后分道扬镳走向不可预知的轨迹,太太把心一横想彻底摆脱家庭主妇的身份,而丈夫也不顾一切想用自杀的方式来终结生命,想不到过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回到家中重回之前的生活轨迹。
至于个人心里变化却根本无人提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至于儿子钢琴选拔比赛的那段情节貌似完美的结局,却又暗藏着另一层引人猜测的意味。
尽管这个家庭饱受打击,却依然有着惊人的韧性得以恢复,这个带有希望色彩的结局耐人寻味至极。
黑泽清除了类型实验之外,还在剧本里充分融入社会问题与国际时事热点,令这种类型原有的小格局得以不断延展和丰满。
男主角的失业问题指向了日本在经济危机之后面临的严峻社会问题,而丈夫用谎言来隐瞒家人明显突出的是日本传统社会里男权主导,男人不能输呆板思维。
而最耐人寻味的竟然是剧本里潜藏着对后911时代日本与美国关系的探讨,这一点在大儿子主动参军、母亲梦见儿子归来,以及儿子最后来信这几段情节足以显示出创作者清醒的思考结果。
美国一直宣称要保卫全世界,实则却是牺牲年轻参军者投身战争和杀人,日本一厢情愿为美国做后盾的做法值得反省。
而这种国际关系似乎又暗中影射着这家人的关系,一家之主男主角口口声声为保护家人,事实上却满嘴谎言欺骗,为的只是维持自身的父权(霸权)地位和形象。
剧本里的这种彼此对应的隐喻写法极其高明,令影片主题有超出家庭伦理剧的诠释理解角度,无疑成为黑泽清创作中的一个高峰。
黑泽清的一部非惊悚作品,在平凡的现实描绘中展现了奇妙。
这么说是因为,电影前三分之二的现实主义笔触,几乎让人忘了这是一部日本电影。
日本电影固守的探寻内心的基调在此片中有了一种崭新的变奏。
电影中人们探寻内心的方式不再是一种向内的开掘,体现出来的也不再是物哀、幽玄、枯寂等传统的日式格调,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无解、冷漠和无法沟通。
电影也借着对四口之家的客观审视,点出了日本现代社会——或许也包括整个人类社会——潜藏的忧虑与哀伤。
在前三分之二的现实主义描绘中,48岁的香川照之被公司扫地出门,失业后瞒着家人每天在外面找工作,吃救助餐,类似情节在其他电影中常见,但在本片中因摒弃了煽情的成分而显得真实可信。
如果把这段戏代入到金融危机、经济萧条的当下,更会产生极大的共鸣。
导演显然不希望这段戏有过多的戏剧成分,在如实的描绘中,我们自能体会到即便是在日本这样一个超富社会中,人在应对社会变化时同样的力不从心和无从抗拒。
这种全无应对的变化——从有业到失业,将一个社会属性的人抛弃于人群之外,带来的不只是生活(生计、金钱等)上的失落,还有心理上的断层与失控。
失业三个月的同伴无法承受被社会抛弃和欺骗家人的心理压力,选择自杀,正是对这一问题极端但真实的写照。
由此带来的家庭关系的生疏,也体现在家人间内心毫无交流,外在极其冷漠。
贤惠的妻子、青春期的长子、有些孤僻的次子,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说不出的哀伤,却全部排斥彼此的交流和纾解,以隐忍(妻子)、叛逆(长子)或独立(次子)的方式独自承受。
这三分之二的动人之处在于,它没有诉诸完全的现实主义。
如果只是如实地描绘中年危机或是失业、家庭、社会等具体问题,它可能只是一出精彩的社会剧或伦理剧。
而电影超越了具体描绘的情节,通过一家四口各自的内心失落和彼此的内心隔膜,呈现出当下人的个体,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无法沟通。
甚至在某一刻,会让人想到看安东尼奥尼式的、心理现实主义的电影的感受。
问题纠集在一起,作为电影必须有一个释放的出口(安东尼奥尼的电影除外)。
当然在现实中,问题会无限期地存在,很多时候无解就是解决的方案。
影片在三分之二后引入了役所广司饰演的小偷,以一夜之中家庭人物的戏剧性变化,试图给这个故事作结。
妻子被小偷劫持,有了一趟毫无浪漫的意外之旅;丈夫拾到巨款却发生车祸,似乎也有了新的感悟;次子被警察逮捕关了一夜;长子因加入美军继续缺席。
这样刻意的安排无疑是一种冒险,一方面与前三分之二的节奏完全背离,一方面很容易陷入就内心呈现内心的日式传统。
果然,此时的妻子不再沉默,而是张开双手等待虚空的救赎;小偷也被刻画成被心魔困扰的超脱人物,电影就这样回归了夸张的日式心理写实的层面。
初看的时候,看到此处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当然我们是热爱这些日式格调的,但毕竟电影的前面部分很好地呈现了某种质感,我们希望它的一气呵成。
但看后再回想这一段时,似乎感受到导演黑泽清的某种良苦用心。
也许对于一个家庭,甚至对于人类社会的整体,人与人之间的问题都是无解的,唯有时间可以开解一切。
那么,如果把无限的时间放置到有限的一个时间点上,看一看这个人生的无解会呈现如何的面目,又有什么不妥呢?
何况,电影不就是要表现戏剧性吗?
所以我觉得,电影在此刻急转直下,引入一段戏剧性强烈的日式心理剧,正是要给出一个属于电影的答案。
这一夜的风雨,凝聚了太多的观想,每个人都感受到生途悠悠,每个人都渴望着重新开始。
(似乎我的表述也抒情起来。
)可是,电影在接近结束时再次转向,时间转到四个月后,电影的格调再次回归现实的层面。
但这次回归的不是前三分之二的原点,而是经过了导演、电影中的人物和我们的努力。
那凝聚的一夜还是被更远的时间稀释了,又呈现出无解的命题。
然而这是经过我们努力的无解,至少在这一刻我们可以释怀。
黑泽清就这样用一个看似平凡的现实题材,为我们呈现出本质的人性命题。
这和他那些优秀的惊悚片一样,透过某种类型,传递出更深入的生命思考。
电影中的影像和配乐很容易就能看到他惊悚片的影子,也许在导演看来,通过世相看本性原本就充满了玄奥。
就像香川照之失业后欺骗家人的桥段一样,电影以一段普世的钢琴曲结束也看似平常,但却是一个很让人激赏的结尾。
它呈现的不是开悟,也不是无常,而像是一种平复,让电影中人物的努力和我们的努力都得到一次无解的抚慰,这是艺术(音乐和电影)带给我们的抚慰,也是我们仅能得到的抚慰。
《东京奏鸣曲》 Tokyo Sonata 导演:黑泽清 出品:日本(2008) 评分:9.0黑泽清这部转型之作,在戛纳和亚洲电影大奖上好评如潮,它最有趣的地方在于提前应验了当下的金融危机。
一直以来,即便是在恐怖片领域,黑泽清都以社会预言家的姿态出现,他对日本社会的未来往往持有忧虑心理。
《东京奏鸣曲》讲述一个四口之家的分崩离析,父权威严下的逆反儿子、生活枯燥的主妇、没有“一技之长”的上班族。
片中讲到了外国雇员的冲击,提及美国发动的战争,看似不相干的事情却对家庭成员产生了影响,属于现实层面的反映。
失业者不敢告诉家人事实,天天西装革履假装上班的段落尤为搞笑。
剧本编写采用了常见的戏剧化处理,故事充满残酷的黑色讽刺和荒诞色彩。
当问题无法解决,家庭面临崩溃之际,一个小偷把电影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经历一个看似不真实的晚上,这个家庭迎来了奇怪的新生。
片中常有惊人的镜头调度,比如父子冲突的爆发、开车驾驶出走,都可以单独拿出来分析讲解,堪称一绝。
黑泽清在不同场景中强调了外部因素对于这个家庭的冲击,比如玻璃反射、取光手法和环境音效。
最后小儿子弹奏了一曲德彪西的《月光》,出乎意料的收尾方式挽回了前面的设计之憾,极大地提升了整部电影的立意。
【新京报 http://ent.sina.com.cn/x/2009-04-24/01592488608.shtml】 ■ 影碟消息英国的Eureka公司宣布,6月22日将发行《东京奏鸣曲》,成为MoC系列编号81的新节目。
继《神探》之后,这部影片将成为MoC系列里第二个发行蓝光碟的节目。
花絮包括60分钟的制作特辑和39分钟的宣传、访谈、授奖资料。
没人再有耐心读文字的时代我想在每个周二晚十点,讲一个荒唐的故事,欢迎关注
---------广告结束,我让路----------- 在意大利贝加摩有一个叫比埃罗的青年,他陶醉在象征理想的月光下,却因沉湎于物质生活,为月光所杀。
最后,由于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得到了月光的宽恕,又回到了人间。
这是诗人吉罗的叙事诗《月迷比埃罗》的主要内容。
据说,德彪西《贝加莫组曲》中的第三首《月光》便是受这首叙事诗的影响而作。
最后五分钟健二的琴键似乎收拢了这一出闹剧,涓涓细流滑出了半圆弧型的人群。
如何活下去?
这是个问题。
基本上无数个现实分析把都市里的爬虫引进了死胡同。
小津式的日本家庭,电车摇晃下的米色建筑。
如何活下去?
这是个问题。
对小职员们是如此,对家庭主妇们是如此,对信仰缺失的青年们是如此,对早熟的孩子们也是如此, 无意间挤上了上班族们的公车。
垂死的苍白的脸,潮湿的扶手,无尽头的下穿隧道,有刮痕与昆虫尸体的天空。
生活下去,生活下去。
好像一旦泻出了车门,就真的可以实现。
都市里的生存模式究竟是怎样的。
铺成——积攒——爆发——平静。
混乱吗?
并不。
一切有条不紊,似乎暗中里早早就设计好了。
大多数人倒真的不会实现像影片后半段似的不真实不确切不清不楚的幻觉。
但却总是在加班后的夜车里,就着耳机中的垃圾幻想救世主的来临。
同样,在摇晃下车的一刹那,基本上也就都忘记了。
黑泽清的确很残忍。
中年男人进门前练习微笑的局促,家庭主妇伸向天花板的双手,青年的摩托车,孩子的哮喘……我们的生活怎么了?
问题总是攀爬着年龄线,朝向最初的方向努力。
如果在脑袋里一旦硬生生的出现诸如“我的生活怎么了”这样的语句,才极其落寞的发现想要寻求的救赎是这么的稀少和微不足道。
不停的放弃生命,不断的屈膝俯耳,以及谎言、孤独、隔阂、无助。
到处都在发生,一刻也无休止。
当中年男人带着污、血从垃圾堆里醒来,当家庭妇女望向驶入无尽黑海的轮印,当信仰缺失的青年在国外以和平的名义用子弹结束其他没有故事没有编码的生命,当孩子背对警察局、交错电线、铁轨、噪音之中的四分之一摩天轮。
我不愿意再看下去。
戏剧化的疯魔之后,总是会有这样亟需喘息的欲望,只不过新鲜氧气的到来,却太过容易用于滋养绝望。
如何活下去?
这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脑袋里面倒是真正有了许多的“还是”。
还是得活下去,还是得麻木的活下去,还是得先找一个理由,还是得不放弃,还是得虽然不清楚希望在哪里却仍然需要不放弃…… 中年男人放弃了不劳而获却获得了真正意义的尊严,家庭妇女一面混沌着喘息却看到了刺破湿咸海风的日出,青年得到了对于生命崇拜和天下大同的信仰,孩子拨出了德彪西的《月光》…… “比埃罗”。
原来是得好好认真的跑一圈才有得到这个名字的希望。
乐曲的最终是一段尾声,静谧的曲调以及分解和弦。
月光在流淌,生活原来是这样。
2008年的日本影坛风光全属于《入殓师》,这部由伊丹十三的“情报电影”与亦悲亦喜日剧模式所组合而成的温情情节剧。
但我相信时间终将证明,《入殓师》的成功不过是迎合了日本国内经济泡沫破灭后等待救赎的集体症候。
它是疗伤药,是麻醉剂,是属于日本疗愈系文化的登峰造极之作,它消解了现代人亟待解决的“逃避”与“归宿”的心理矛盾,构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语境下的世外桃源。
过于精巧、过于完满,反而减弱了影片与观众间的内在张力。
这决定了它只能是一个拯救的入口,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观众注定还是会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出口。
所以,这只能是一部“成功”的电影,它距离“伟大”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在去年,真正能配得上“一部伟大的日本电影”这个称号的当属黑泽清的《东京奏鸣曲》。
在5月斩获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最佳影片之后,很多影评人反而不高兴,因为他们觉得这部电影的质量足够进入主竞赛单元,完全没必要“屈尊”去“一种关注”单元。
(我个人也认为这是继《加州之梦》之后,戛纳“一种关注”单元中发掘出的又一部影史佳作。
)黑泽清这次“转型”着实让人意外,由恐怖片过渡到家庭伦理题材。
让我担心,他是否要把家庭题材拍出恐怖意味。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
没有温情的刻意营造,有的只是普通人的失意与迷茫,失败者的痛苦与追寻,长时间的矛盾聚集的突然爆发,最后一切又终将归于平静。
犹如贝多芬的《暴风雨》奏鸣曲,暴风雨过后一个个徘徊着的孤独灵魂仍然要继续前进。
黑泽清这部家庭伦理剧,无法让人联想到小津安二郎式的传统日本家庭电影,这类电影的矛盾设置是“私人的”,最终解决也多是由家庭内部机制进行调和。
《东京奏鸣曲》则更具如《美国美人》般的西方家庭剧特色,家庭中的矛盾是“公共的”,最终则必须依靠外部力量的介入来解决。
父亲的失业、母亲的身份迷茫、哥哥的理想缺失,最后矛盾冲突的大爆发则意外缘于一个强盗的介入。
在小津的《东京物语》中,外人的角色无足轻重,他们只是顺路过来“嘘寒问暖”,矛盾最终化解则是家庭成员自己的付出与牺牲。
在黑泽清那里,家庭的性质不再是构成社会的“单元”了,而是从属于社会被社会所控制、所毁灭的对象。
这是社会与家庭力量此消彼长的结果,是现代化的必然。
社会高高在上,俯视着一切,家庭只是社会的一个傀儡木偶,家庭依靠社会生存,殊不知,你索取得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一个普通的日本中产阶级家庭,父亲作为家庭支柱,因而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在电影中,父亲的失业无疑是对这种权威的毁灭性打击,而维护这种权威的努力就变得近乎于堂吉诃德同风车搏斗般无力、可笑。
但事实证明,他做不了堂吉诃德,因为他信仰的“权威”是世俗的,而非理想主义的。
世俗意味着被社会操控,被社会操控则是迷失自我的前奏。
电影前半段以父亲为中心,就业中心里的高不成低不就、公园里游逛,领免费午餐、家中的拼命掩饰,影片在这几个有限的场景中转来转去。
乏味、单调,正如现代都市人的生活。
随着电影的推进,我们发现一家四口人,都被限制在有限的空间中。
母亲被家庭限制,小儿子被学校。
大儿子是一个首先“觉醒”的逃离者,不回家并不代表他不受限制,他是被限制在这个社会对理想主义的排斥上。
维护世界和平的理想在周遭人看来幼稚、无聊。
但作为一个真正的现代堂吉诃德,他尽一切努力实践着自己的理想,参加美军的伊拉克反恐战争,当他拿着参军文件要求家长签名时说:“你们不签也无所谓,有专门代理签字的机构。
”他已经决定要反抗“父权”这座大风车了。
最后的醒悟也与堂吉诃德临终前的忏悔如出一辙。
小儿子是第二个逃离者。
音乐、钢琴成为了他摆脱空虚、重复生活的凭借。
但来自父亲、老师的压力却是实现梦想的绊脚石。
被“父权”压制的一代人率先举起了反抗的大旗,而父亲、老师精心建造起来的“权威”在反抗之下不堪一击,最后只有使出“暴力”这个杀手锏。
(父亲的打骂,老师的罚站)正如毛主席一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这种外强中干的权威倒地是迟早的事。
黑泽清让权威倒掉的同时,又给了观众一个冷冰冰的现实:这种“权威”在其它地方仍然变换着脸孔来压制人。
小儿子帮助离家出走的同学以失败告终,同学还是被捉回了家。
小儿子最后的反抗在强大的“父权”面前更无异于挡车的螳螂,撼树的蚍蜉。
他因偷窃被警察抓住,在看守所关了一晚。
这里无疑受到了特吕弗《四百击》的影响,《四百击》中安托万偷父亲的打字机也被关进了看守所(影片还有一处有明显的《四百击》痕迹,下文再表)。
结果还是一个悲剧,父亲、老师虽然失去了权威,但这个社会仍在拼命维护自己的权威,敢于逾越社会规则的人,注定将被边缘化。
强盗正是被社会边缘化的一个角色。
原先是一个锁匠,失业后做了强盗。
母亲被强盗绑架后不愿离开的情节似乎是在说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根源正在于对现实的不满。
而强盗正是她逃离虚伪生活的力量,是她的凭借,如小儿子的钢琴,大儿子的参军。
而刚取得的驾照无疑是她身份迷失的绝佳注脚。
“可以用它来代替身份证”当她回答大儿子“我们家又没车,拿驾照干吗?
”的疑问时说。
剧情发展正凸显出“驾照”这个物件细节所蕴含的引申义。
驾驶强盗偷来的车来到海边(海边正是《四百击》最后经典长镜头的落脚点),他们来到了世界尽头,前方再也无路可走了。
她知道逃避一切决不意味着重新开始。
她只是害怕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那个被谎言所包围的生活(丈夫隐瞒失业、小儿子拿餐费当钢琴费、大儿子参军不和她商量,只当她是个签字工具、她做的面包圈没人吃)。
父亲借以逃避现实的凭借正是那笔打扫厕所时捡到的意外之财。
金钱是社会操控社会成员最有力的工具,父亲因失去金钱而丢掉“权威”,当他得到重获“权威”的机会时,当他面对道德上的抉择时意外撞见了妻子,自尊心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开始不顾一切地逃跑。
四个人都开始了逃离,逃离那个叫“家”的地方。
疯狂的一夜过后,父亲将金钱投入到失物箱中,表明他已彻底放弃了那个脆弱、空乏的“权威”(与之相对的是父亲的同学,将“权威”带进了坟墓),母亲拒绝了强盗的性要求,表明她还是选择了家庭作为自己的归宿。
小儿子离开看守所后选择了回家,三个人坐在一起面无表情地吃着饭,似乎一切都从没发生过。
一首奏鸣曲的精髓部分不在于高潮处的激动人心,而是在高潮落幕,尾声开始的瞬间。
在这个时刻,这首奏鸣曲所要传达的思考与感动会全部释放,就如这个吃饭的场景一样,不完整的家庭(大儿子在伊拉克参军),各怀心思的三个人,物是人已非。
救赎的希望伴随着黎明前的晨光如约而至,这缕晨光驱除了谎言与冷漠,恐惧与彷徨。
电影结束于小儿子的音乐学校钢琴考试,父亲继续做清洁员,母亲继续操持家务,大儿子认清了美国“自由战争”的实质,决定留在伊拉克。
其实就这么简单,生活亦然、电影亦然。
《东京奏鸣曲》与《入殓师》同样是逃离,同样是寻找归宿。
但只有前者让我们在逃离与归宿之中看到了救赎,也许我们会不自觉地放弃痛苦与沉重,可是救赎本身就是既痛苦又沉重的呀!
广场协定后崩卒的十年,黑泽清想用超过一个“普通家庭”的普世眼光给出对日本社会危机的总体判断,对于失业问题的“共像”作病理切片式的一一分解。
于是便要将问题意识扩大化到更广阔的社会空间和人际关系中去,从而超越“个别家庭”内部危机的生活流叙事。
只不过在后半落香川照之“在岗伪装”被识破之后,被加压的叙事期待一瞬间泄气。
本应作为拔高影片立意和“谴责行抒情”,进而使从生活描述上升到社会问题层面的津田宽治夫妻瓦斯自杀的一段情节,被一笔带过而没有达到其应具备的功效,从而导致后端彻底丧失了其文本展现的崩坏效果所内蕴的批判描述。
其实黑泽清有过机会——俗套、高效率且万无一失的扭转方式——在《比利·艾略特》和《钢的琴》等无数成功案例中皆可见得:让男性家长权利和道德尊严由于经济地位的丧失而凋谢,而子一代的中产阶级文化愿望(弹钢琴、芭蕾舞之类)又日渐强烈,而且有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那就是孩子“天赋极强、万中无一”。
在这样日益增涨的美好生活向往与经济水平下跌所形成的矛盾之中,故事的现实性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上升到系统层面,并且就该片而言,也可拯救其后半部分于松弛之中。
只不过黑泽清选择了更为激进的方式,直接将整全的家庭视点拆解为三份,并逐个清理回收,最终达成一统。
上述“俗套办法”,行动有效之关键在于:可以唤起中产阶级深刻而切中主体的危机意识。
“中产阶级的文化性”即代表一种阶级身份的自我确立,中产者想要维持、无产者想要追求的终极叙事。
当然,这样的文化行为可能不能由陷入到生产关系的漩涡中不能自拔的父母一代完成,于是子女扛起阶级想象大旗,父母则负责拼了老命输血。
两代人间由经济地位上的中产阶级,转变为文化上高度自觉的圆整的、带有“审慎魅力”的中产阶级。
这就恰切了阿尔都塞对于经典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一词理解的改写:“个人与其实在生存条件的想象关系的‘表述’。
”而阿氏将作为一种“表述”的意识形态与作为一种国家机器的意识形态,看作独立的“物质力量”。
在影片中,这种“物质力量”显而易见——“学钢琴的强烈愿望”。
因此即便严酷的父亲在最初并不支持儿子的钢琴梦,可到演奏考试成功结束时,他仍然乐意为儿子的行为鼓励祝福。
因为此时真正的中产阶级身份、逍遥的文化所有权,再次回归到了这个家庭。
黑泽清的处理难言成功,但却坚决地贯彻了价值输出的导演责任。
宁愿付出将叙事扭出正轨,依赖高度巧合性和外在偶发事件推动导致的黑色幽默感对严肃文本产生颠覆的代价,也要将本片不构成批判的批判引导回对新自由主义常态的容忍,和对未来可能性的期待。
实际上那个脆弱的中产阶级社会及其次生文化表述,并不能消化由美国霸权主导的周期性经济危机。
这样“阳光明媚打在小泉今日子脸上”的微弱指望,也只能是画饼充饥了。
况且,在影片如此失衡的布局之下,这一层中产阶级社会自所与的信任感能否准确传达给观众,都是难以认证的。
但仍要指出的是,片中黑泽对于日本当时状况的诸多思考(美军控制、全球战争、文化失序、离婚问题)都似有似无的表露出其民族主义者的一面,及对美国霸权的审视。
由此,其作品中可能的对于帝国主义的穿透,是否能完全不受其固有的中产阶级假想的制约而完全释放出来,我想可能得回到他最为擅长的惊悚类型中去发掘了。
电影里面的四口之家,如同社会构成的一个缩像。
小儿子代表叛逆懵懂的少年,长子代表乖张独立的青年,而声称“保护这个家庭”的父亲和持家的家庭主妇则代表了社会的最大成分——不再年轻,尚未老去的中年男女。
黑泽清的这部电影我期待了很久,风格特立的黑泽清,更加上香川照之和小泉今日子两大实力派的演员使得这个电影充满了让人关注的理由。
此作和《入殓师》在日本08年影坛上都显得颇为耀眼,更是许多人将人相比较。
很难说两部作品我更喜欢哪个,《入殓师》看得令人落泪,而本作更是让人抑郁的沮丧。
看似失败潦倒的中年生活,究竟哪一种更能获得解救?
“压力”形成了本片前半部分的氛围。
父亲从原本是大公司课长的职位跌落,成为无业人士,他面对的是事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一方面没有收入让他感到紧迫,而在家人面前“不愿失去一家之主的尊严”使得他在失业后隐藏事实而天天装作正常上班的状态。
妻子作为家庭主妇整日做着闲杂的琐事,做饭,打扫卫生。
无论是孩子还是丈夫都显得越发疏远,她的压力来自孤独和失落。
自己在家人身上仿佛找不到了存在感,只是天天都做着应该做的事情。
大儿子的压力源于他的理想主义,迫切的怀揣的天真的梦想要拯救祖国,保佑自己的家人。
最小的孩子和老师不合,看到喜欢的老师于是想学钢琴却得到父亲的严厉制止,却一意孤行于是挪用伙食费当做钢琴课的费用。
压力便是来自这种隐瞒父母的心情。
从香川照之的角色说起,在电影开头他仿佛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枚,穿得整洁得体,干着本本分分的工作,有老婆,有孩子,怎么看都是主流社会毫不起眼的一名。
可当他失业过后,他一下成为了社会中的一类。
在早上奔走在路上去工作的人群中他是那个被抛弃过后的废弃品,在排队领取救济食物的底层人中,他自身存在的尊严又使得他无法融入这个队伍。
“曾经是公司的课长”是对他曾经身份的肯定。
“尊严”的定义在香川照之这个前公司职员心中是最高的分量,之前不愿意接受职介所的工作是因为他嫌恶蓝领之流的工作,而儿子天赋得到发觉后依然执意孩子不能学钢琴也是源于“不能损失父母的尊严”。
这个男人在前面保持着自私而卑微的特性,不理会妻子的温柔,不和孩子沟通。
一个导演特别表现的镜头是全家人坐在餐桌前久久的不能动筷只是为了等他喝完一杯啤酒。
总是男人在外面失去了职业(家人并不知情),在家中也完全没有改变任何态度,大男子主义依旧贯穿着。
大儿子几乎不回家,小儿子也只字不提自己的心事,两夫妻缺乏正常问候之外的所有交流,家庭已经四分五裂。
导演提供了这样的一个现实意味浓重的家庭,而真正的转折是和香川照之一样失业的朋友自杀之时开始的。
渐渐的,丈夫被迫从以前的愤怒(在广场乱砸东西)和自负脱离出来,接受了清洁工的工作。
此刻他已经被磨得丝毫斗志全无,没有选择的接受了职介所分配的工作。
两个孩子都执意做着理想中要做的事(学钢琴和参加美军),唯一波澜不惊的是小泉今日子饰演的家庭主妇。
但后期剧情的转换却是从她这里急速转化的。
要记得电影的最开始是从这个主妇背后的视角展开的:天下起了大雨,主妇看到落到家中地板的水渍本能的冲到厨房拿来擦布清理,可当她看到这不消停的风雨时,却再次打开了刚才她急忙关上的阳台门,呆立在地上。
从这个女人身上我们看到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和母亲以及背后的孤独和不甘。
当每个人都在急着寻找自己的东西时,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她,而她也仿佛也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只是平静而安分的呆在家里。
服从了所有冥冥之中交给家庭主妇的所有规矩。
但在后期被前锁匠绑架的荒唐经历中,她却顺从了这种摆布。
借助匪徒的威胁,她反倒冲出了长久以来未能突破的规则,对于丈夫极端失望和不解,对孩子无可奈何,面对疯癫的绑匪却产生了奇妙的感情,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导演加上压抑了许久的女性心理将电影从方才彻底的现实主义抽离了出来。
被“绑架”到海边后,夜晚她看到了类似星星的东西(闪烁的海浪),一个人坐在海水涌来的沙滩上让我看到了中年世界的沦丧。
主妇在夕阳之下大喊着“我要重新开始!
”,此刻已安静的呆坐在海滩之上任由海水冲刷,背后的强烈挣扎后残留的虚乏是不到那个年纪所理解不到的。
主妇不仅没有走进大海自尽,回家后看到儿子还是往常一样的询问:饿了吗?
放下包,充满干劲的做起了饭了。
家庭主妇是谁都无法战胜的。
同日丈夫在打扫厕所的时候发现了一叠钞票,心理上受到了强烈的冲刺,跌跌撞撞,最后失魂落魄的躺在马路边上,一直到早上都无人问津,秋叶和他的橘色制服形成了一体,仿佛被吸附在了地上一般。
而此刻主妇已回到了家,次子也从少管所中顺利返回,无形中四分五裂的家庭得到了重组。
最终,拿着捡来的钱,丈夫失魂落魄的回到商场,扔回了失物领取的盒子中。
掉入盒子里的信封如同安定剂一样,让丈夫的心也终于得到一些无奈的平静。
在电影最后,香川穿着得体的西服仿佛他和失业前时期的课长模样没有两样和妻子一通参加了次子的钢琴考级测试。
次子悠然弹奏的钢琴成为了如片名一样的奏鸣曲。
在最后,次子钢琴娴熟,长子在战争中成熟,夫妻也恢复到了以往的和谐。
一家人在他人的注视下离开,音乐也不再回荡。
这样的结尾造成了《入殓师》和本片最大的不同,入殓师的结尾更像是在平淡中抓住了崩溃的弦音,而《东京奏鸣曲》则是在各种矛盾冲突和挣扎中找到了某种谐和。
完全是不一样的人生。
面对这样的题材,更多感受到的是导演在本作背后的用心,当香川照之穿着工作制服狂乱的跑最终摔倒在地上的模样让我想起了丰田利晃的《9 Souls》,都是人性在遭受巨大的冲击和磨损后的痉挛。
人不可避免的都会遭遇被否认,被忽略的境遇,但最苦的不在之此,而是我们在遭受这些的同时疲惫的一动也不能动的虚弱。
也许总有一天,我们会像主妇清晨独自滞走在海边,包围的全是虚无和乏软,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故事里的那个屋子,典型的日本家庭剧布局,少不了饭桌。
而在争执的时候屋外总是会有火车呼啸而过,前方的灯忽隐忽现在这个家庭中。
四口之家,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惶惶而不可获知,每一个人都是难过的。
父亲忽然没有了工作,他不知道如何去维系他的尊严,去保护这个家庭,面对了朋友的死亡更加感受到生活是如此需要精心打理,他用力地去维护他的尊严,甚至使用了暴力,这是一个正常的男性在失业之后的正常写照。
母亲作为贤妻良母,每日在家中劳务,仍毫无掩饰地体现着日本家庭文化,日本妇女的孤独就如母亲后来看到那一脉海水,与天地相邻,却看不到尽头。
她失声痛哭,却无法得到救赎和安慰。
大儿子成为社会中有志青年的写照,懵懂地看到了国家的各种问题,认为日本是借助和依靠美国的实力,投身入伍,成为美国队伍中的一员上战场,当杀戮了太多生命的时候开始去叩问自己的心灵边缘。
小儿子稚嫩真实,赤裸裸地揭露老师看黄色杂志,在亚洲教育体系之中,学生要尊重师长,言论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隐形的限制。
他爱上了弹钢琴,并有着卓越的天赋。
附属角色中原来是开锁匠后来成为小偷的那个,在逃离犯罪现场时还摸弄头发,规正自己。
美国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用《菊与刀》来揭示日本人的矛盾性格亦即日本文化的双重性如爱美而黩武、尚礼而好斗、喜新而顽固、服从而不驯。
这四个人最初仍是选择了继续生活,不论是做哪一种选择都是坚韧的,思考着生活。
儿子在最后弹的是法国著名作曲家德彪西的《月光》,这首曲子太符合这个故事,也符合日本人。
带着沉默的前奏,缓慢拉长,随之出现稍微的起伏,有着认真而坚韧的力量,始和终都是轻中有力,缓中有急。
父亲的眼眶溢出了泪水,他忽然感受到儿子的力量,这种角色的互换,是一种亲情之间最默契的平等。
这首曲子像是圣堂的灵光,抚慰在每一个日本的心上。
在大规模裁员的失业背景里,每一个人都触摸不到最真切的人或物。
火车一次次的驶来,穿过这湍急的家庭,远方很漫长。
在这个“印象主义”的曲子中,导演不忘营造印象派的画面。
儿子弹着琴,两扇窗户的白色纱帘不断吹拂,光如风一样肆意吹拂。
音乐教室里人越来越多,矗立在那里接受最虚幻的福音。
曲终人散,父亲牵着儿子离开教室,母亲随后。
白色的衣服被光刺亮,没有任何掌声只有所有人的目光,这种目光也是对自己的国家——日本的坚持。
他们坚信自己的祖国,就如大儿子后来信所言“我要留在这里,好好了解这个国家和人民。
”多少次的磨难抑或是放逐,当海水褪去,太阳升起的时刻,生命再一次重新开始。
影片结束黑场了,没有片尾曲,依稀可以听见并揣测是音乐教室里的人将椅子移开,钢琴搬走,窸窸窣窣地继续着他们的生活。
这首曲子叩开了他们忧虑恍惚的心房,是一把金钥匙。
儿子更如一枚通透的太阳,寄予着希望。
近几个月看到的日本电影没有一部让我失望,不论是《入殓师》,《步履不停》,《周围的事》还是这一部,每一部都是对生命和生活的尊重,思考着最真实最普通的问题,而这些最为普通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找到答案的。
2008年日本导演黑泽清的现实主义作品。
电影反应了日本家庭生活的重压之大摧枯拉朽。
经济大萧条之下,平时看不见的压力对原本小资家庭的生活差点造成了毁灭性影响。
围绕这个主题拍好一部故事电影已经难能可贵,了不起的是这部影片在这个小话题之内展现了更多的精神思考。
比如“如何看待美日之间避而不谈的绑架关系”、“如何面对日益经济崛起的中国这样强大的竞争对手”、“是否应该舍弃虚伪的日本国民尊严”、“极端生存条件下诚信与虚伪的斗争”等等。
看到这样勇于剖析现实、思考深刻的电影,便觉得国内高强度审核禁制之下,我们还需要等多少年才能用电影照进现实呢?
悲乎哀哉。
电影本身的剪辑、光影控制、镜头调用都是顶级的。
利器善事,这部电影实在无可挑剔。
一个导演一辈子能拍一部这样的电影,便无愧大师的称号。
黑泽清是个了不起的导演。
看得十分纠结,无论是家庭问题还是社会问题,归根结底都是贫富差距问题,老的一代看似妥协,却始终挣扎;年轻一代追求理想、和平,却发现到哪儿都不会实现。
果然是做恐怖电影的人 画面都是不经意的
那段妻子向丈夫摊牌已经知道失业的那一场戏绝对五星,但是被后来“三小时前”猎奇的情节硬生生的退回四星。总体来说很不错的日式灰色电影,香川照之的演技无可挑剔,那个哥哥好帅啊……看的时候觉得日本政府肯让这部电影上映,就是多么大度大量的一个政府啊。我党真是太小鸡肚肠了。
剧情有些草率,还是我看的是剪辑版??
长长的一篇影评是断然逃不掉的。
过于戏剧化
前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经营出的现实性,被后一个小时接踵而至的多个戏剧事件冲击的体无完肤。一切的批判,对现实的反映,社会问题的讨论,都在瞬间变成了做作的无病呻吟。
最后那点自尊,不要也罢
黑泽清证明了自己也能拍电影节参赛电影,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可供玩味。并非对香川照之和小泉今日子不敬,但黑泽清的整体感里实在是容不下过多的表演。能够在那种无色无味无音无形的空气里如鱼得水的,大概也就是役所广司和小田切让这类人了。
老汉佐佐木象我爸。
日本最近的电影总在犯同样的错误,影片重心总是飘忽不定
虽然最后还想留点希望的尾巴,看起来也不过是无可奈何...Life Sucks...
像是不知道怎么展开分崩离析的过程以及交织各种隐性因素,简单粗暴地用新闻、大背景来引,然后更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一击就倒”…
日式家庭剧。中年危机。角色设定无法让我产生共鸣,只感荒谬可笑,比起悲剧更像闹剧,比起小津、是枝裕和根本站不住脚。后半莫名走向奇幻。拾金不昧这里实在刻意,试图塑造人的多面性或神性却很拙劣。
那女的有几个角度看起来真像钟楚红;;;;;;;;看到1小时40分左右时,心里咒骂导演这拍得也太让人郁闷了撒。然后不久看到那男的,一下子“活”过来。这样才好
能把这么多事情摆在一起,仍井井有条,一点也不沉闷,是本事。小泉今日子饰演的妻子、母亲,拥有一种内在的坚实的力量,许是演员不自觉赋予角色、又传递到我心里的。直到她透露绝望之前,都以为她是这个家庭内在的救赎源头。
前点位置不错,后点跟进打飞。广场协定后崩卒的十年,黑泽清想用超过一个“普通家庭”的普世眼光给出对日本社会危机的总体判断,对于失业问题的“共像”作病理切片式的一一分解,于是便要将问题意识扩大化到更广阔的社会空间和人际关系中去,从而超越“个别家庭”内部危机的生活流叙事。只不过在后半叶“在岗伪装”被识破之后,被加压的叙事期待一瞬间泄气。本应作为拔高影片立意和“谴责行抒情”,进而使从生活描述上升到社会问题层面的“瓦斯自杀”一段情节,被一笔带过而没有达到其应具备的功效,从而导致后端彻底丧失了其文本展现的崩坏效果所内蕴的批判描述。其实黑泽清有过机会——俗套、高效率且万无一失的扭转方式——在《比利·艾略特》和《钢的琴》等无数成功案例中皆可见得:让男性家长权利和道德尊严由于经济地位的丧失而凋谢,
前面很好 后面就很俗套了 最后音乐考试表现的太夸张了
黑泽清知道所有关于身体和光线的奥秘,如此典雅,如此恐怖。稍稍的自乱阵脚也是题中奏鸣曲应有之义。
结局想表达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