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时间线+核心理论问题解析首发于公众号“影探”公号ID:ttyingtan作者:女神的秋裤转载请注明出处希望这是全网,最简单易懂,也是最深刻的《信条》解读。
如果你真的看懂了《信条》,你会像结尾的男主一样,望着尼尔远去的背影,止不住流下悲痛的泪水。
看清尼尔的一生,你就会知道,这个故事是多么伤感。
开头歌剧院事件的那一天,有至少来自6个时间线的尼尔在行动。
单在那一天,尼尔救了男主3次,一次是在歌剧院,一次是在斯塔克12山顶,还有一次是赴死……男主和尼尔其实诀别了2次……而每次,他们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感受。
点击放大,按①②③顺序来看(后文有详细解释)要看懂《信条》,没必要去死扣熵增熵减。
你只需要站在全上帝视角,看清所有的故事时间线。
今天探长就带你开启全上帝视角,去读懂这个伟大又伤感的故事。
《信条》完整时间线+核心理论问题解析(以下内容有剧透)
→以下时间线均是从左(过去)至右(未来)→基本的剧情这里就不梳理了,我们先上硬货。
首先,要想理解时空类影片,必须将故事分为事件:歌剧院事件(男主第一个任务,基辅歌剧院爆炸)↓
越南游艇事件(女主Kat和反派萨托游艇吵架)↓
斯塔克12事件(最后大战和爆炸)↓
奥斯陆事件(飞机撞自由港+男主打自己)↓
高速路事件(男主高速路拿到装置后被带到港口+Kat中枪)↓
正向时间前进方向上。
影片的时间线以歌剧院事件为开始,以高速路事件为结束,其中歌剧院+越南游艇+斯塔克12三个事件在同一天发生。
男主进入逆转门之后,影片后半程逆向发展,即逆演了一遍。
确切的时间是,越南、歌剧院、斯塔克(25:18台词),三个事件都发生在14号(1:54:05台词),奥斯陆事件发生在28号到30号的月底的几天里,高速路事件则发生在下月7号(1:27:48台词,和奥斯陆事件相隔7天)。
这里抛出第一个核心问题。
如果你能答上来,《信条》基本看懂了一半——>>>>萨托是在什么时候拿到装置的?
如果你还觉得是反派从银车里拿,就是没转过来弯:影片正放:逆男主和逆萨托逆行←装置从银车飞回宝马车←逆萨托撞翻银车影片倒放:银车复原→男主扔空箱,同时把装置扔银车→三车并行→银车回港口银车爆炸时,装置在宝马车里,再往前推,就回到了乌克兰车里。
高速路事件是影片中第一个“钳形攻势”,也是观众第一次被绕晕的地方。
影片中并没有呈现萨托拿到装置的镜头。
因为在正向时间上,这件事必定发生在男主进入逆转门之后,即影片所呈现的时间线之后。
男主第一次进入逆转门,是影片正向时间线的终点影片中正向呈现的是(时间线从左至右):男主抢装置→高速路被威胁→扔箱子→被带到港口审问→Kat中枪→男主进入逆转门逆行。
接着就是逆向的呈现(时间线从左至右,影片从右到左呈现):银车被炸←装置从银车回到宝马车里←逆男主开银车追逆萨托←Kat中枪←男主进逆转门。
高速路事件详细时间线:
按照时间线①②③④来看注意,萨托的钳形攻势,从男主上高速抢装置时开始,到男主进入逆转门结束。
所以你会看到,男主刚上宝马车准备抢装置的时候,车后视镜就已经碎了。
正向看来,在装置从乌克兰政府车里,到了男主宝马车里,最后到银色车里。
而最后,逆男主将银车逆行开回了港口,然后退回逆转门内消失。
此时,逆萨托知道了装置在车里,他只需要转为正向,等待高速路事件结束,再跟着银色车来到港口,等逆男主退回逆转门内,再拿走车里的装置即可。
正向看,银车会复原,带着装置回到港口
这一段倒放,银车被男主停在港口在全上帝视角下,你看到的会是:萨托挟持Kat到港口,逆转门里突然冒出两个萨托,一个正萨托+一个逆萨托。
萨托会躲起来监听,正萨托会等待事件结束。
逆萨托会压着Kat上高速→倒退着炸掉银车→接空箱子→检查宝马车→带Kat到港口→审男主→枪击Kat→进入逆转门消失。
全上帝正向视角上面的核心问题理解了,那么就迎来第二核心问题:>>>>逆萨托枪击Kat退行到逆转门之后去了哪里?
他消失了。
确切地说是回到了过去,而在未来的时间线上看不到这个萨托。
这牵涉的到的,是《信条》的核心时间前进法则。
在说这个法则之前,要先知道一个概念——逆行自杀。
进入逆转机逆转后,只能向过去逆行生活。
那么第一个发明逆转机的人,他逆转之后向过去逆行,无法找到逆转机,只能逆行等死。
而且是死在过去。
当然发明逆转机的人不会这么沙雕。
他一定会在第一台逆转机诞生后的第二天再进去,这样他就可以逆行到逆转机诞生的第一天,用它逆转为正向。
这时候问题出现了。
全上帝视角下,他刚研发出逆转机的那一刻,会发现突然从里面蹦出两个自己,一正一逆。
等到第二天,他决定进逆转机的时候,他会和一个逆行的自己同时消失在逆转机里。
而第一天从逆转机里蹦出来的那个他,会接替他成为世界里唯一的自己,继续正常生活。
这也就是《信条》的核心时间前进法则——单向迂回式前进。
简单的线性表示就是下图。
一个人向右行进,通过逆转门逆行,然后再在过去通过逆转门转为正向,接着再正向前进。
对于这个人来说,他等于来回兜了个圈子之后,再继续在时间轴上行进。
对应片中进行钳形攻势的①萨托。
全上帝视角下,他会先看到萨托②和萨托③从逆转门蹦出。
正如在奥斯陆,男主看到两个自己同时从逆转门蹦出。
然后,萨托①会在未来进入逆转门成为萨托②。
在全上帝视角下,①和②会在此刻同时进入逆转门消失。
0.5倍速播放,可以看到另一侧出现第三个男主在左右两个逆转门的时间线之间,会同时有3个萨托,直到①②都进入逆转门消失。
此时的萨托③才重新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萨托,可以继续正常生活。
对于全上帝视角的旁观者来说,我们会看到一个完成了迂回的“老”萨托,和一条逆时间生活的萨托,正如男主和逆向自己打了一架。
但对于当事者,他的行进方向一直是朝向前方。
萨托①必须逆转成萨托②,才能转正向成为萨托③。
同样,全上帝视角下。
男主、中枪后的Kat和尼尔,在通过逆转门后都会消失。
如果影片继续呈现之后的时间线,我们将会看到完成了逆转又转正的萨托③,来到港口拿走银车里的装置。
然后合成算法,再逆转逆行到越南和妻子Kat吵架的时候,再转为正向。
他最后死在越南游艇事件那天,也死在了自己的过去。
而那天原本的萨托,会经历和他一样的迂回,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最后走到同样的终点。
萨托完整故事线:
按照时间线①②③④来看理解了单向迂回式前进的法则。
你自己也就可以解答第三个问题:>>>>Kat什么时候和儿子见面不会遇到多个自己?
答案是:等到,中枪的Kat和男主、尼尔进入逆转门之后。
在这个时间点之后,她就是世界上唯一的Kat,可以和儿子见面,过上正常的生活。
Kat完整故事线:
所以你会发现,所有使用逆转机的人,时间线都是迂回的。
每两个迂回点之间,都会有一正一逆两个人。
但最后,只会留下一个前进的箭头。
显然,你也可以玩很大——来回逆转出成千上万个自己,然后攻占岛国和美利坚。
或者,自己和自己干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正如台词所说:“它会开启正确之门,也会打开一些错误之门”。
但你需要知道的是,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每次逆转都要消耗2倍的时间和生命。
逆转期间,对于当事者,时间仍是流逝的,他不会逐渐失去记忆细胞,不会变得年轻。
而是继续变老。
最简单的例子:男主为救Kat逆转到7天前的奥斯陆,再转为正向。
他需要逆向硬熬7天,要回到正常时间线,他要再硬熬7天,才能回到自己消失的时刻,成为世界里唯一的自己。
这一来一回,他比正常人多生活了两个7天。
7天前的男主、第7天的男主、7天后的男主这也是为什么反派萨托不能通过逆转治疗癌症。
因为癌细胞不会减少,而是在逆转的过程中,继续恶化。
这就是“信条”的代价。
“要小心使用它”。
而当你知道了“信条”的代价后,这场战役有多么伟大。
>>>>最后一战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明白了前面的讲解,你也就可以看明白最后的“斯塔克12钳形大战”的完整时间线。
斯塔克12钳形大战完整时间线:
全上帝视角下。
开战前,红队会看到从大型逆转机同时出现正蓝队+逆蓝队从逆转机出来的正蓝队,已经逆向成功撤退回来,他们会等待大战结束,成为唯一的蓝队后再和红队汇合。
信条内部的电梯式逆转机红队会向斯塔克12发起进攻。
他们看到逆蓝队撤退成功,但他们还是要和逆蓝队配合进攻。
装置被男主取出,战斗胜利,男主和尼尔分别。
几十分钟后,之前一直等待的蓝队会进入逆转机,逆行到大战开始,和红队共同作战。
这其中,有一个人没有回来——尼尔。
他需要在战斗结束后,独自逆转。
尼尔最后的逆转:
在全上帝正向视角下:男主被困地下→男主看到死亡的逆尼尔→逆反派准备开枪→逆尼尔复活挡子弹开锁→逆尼尔逆向撤回回逆转机→男主打死逆反派→拿到算法→和尼尔分别→尼尔随后独自进入逆转机。
那一场战役的同一时刻,尼尔救了男主2次。
逆向的尼尔先是为男主挡下子弹,然后正向的尼尔冒险开车到山顶拉出男主。
男主最后通过背包上的红色挂件,才知道,开头歌剧院救他的那个人,也是尼尔。
而在片尾,尼尔独自去逆转,是一命抵一命,是去赴死。
片尾的告别,是永别。
看懂《信条》的人,会在此刻感到一丝悲凉。
而下一个问题的答案,会让人更加悲伤。
>>>>尼尔为什么说这是一段美好友谊的结束?
尼尔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信条。
歌剧院事件当天,至少有6条时间线的尼尔存在,尼尔救了男主3次。
第一次是在歌剧院,第二次是挡下子弹,第三次是将男主从山口救出。
尼尔完整时间线:
最后的大战,对于尼尔,“是一段美好友谊的结束”。
对于男主,“这只是个开始”。
斯塔克12大战结束后,男主才从一个小白彻底明白了逆行的思维,用全新的思维重新审视整个世界。
他成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略家,更成为一个坚定领导者。
不久之后,男主成立了信条组织。
他还认识了非常年轻的尼尔,教会尼尔一切,并成为最好的搭档和朋友。
男主也终于明白,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数年后未来的自己所发起的钳形攻势。
于是他开始领导信条,发起了史上最宏大的钳形攻势。
他派遣成员逆行数年,回到过去不同的时刻,再转为正向执行任务。
这也是影片隐藏的时间线,解释了为什么“信条成立在未来”,而早在信条成立之前,就已经有无数信条组织的成员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
男主完整时间线(TENET组织隐藏时间线):
最终,男主要发起一个最伟大的钳形攻势:派一个人引导自己成为信条的奠基人。
执行这个任务的人,自然就是他最信任的尼尔。
尼尔要为此逆行数年,一直逆行到歌剧院那天,救下男主,然后转为正向,到孟买和男主“首次”见面。
这也是为什么,在孟买的尼尔就对男主了如指掌。
第一次执行任务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交流,默契自如。
因为在未来,尼尔和男主一起出生入死,相识多年。
你才会明白尼尔口中“我见过太多了”的意义。
尼尔更是男主“过了命的”兄弟。
而男主和尼尔诀别了2次。
斯塔克12事件当天,懵懂的男主第一次看着尼尔为自己赴死。
未来他派遣尼尔逆转的那一天,他再一次知道,他是在送尼尔回去为自己赴死。
未来的那一天,男主眼中也泛着泪水,但尼尔可能并不知道那泪水是为谁而流。
回到斯塔克12那天,尼尔才明白多年之前,男主为什么会哭。
此时看着满眼通红的男主,尼尔笑着说出那句话:对我来说,这是段美好友谊的结束。
听懂的人,早已心碎。
然而最让人心碎的,是这世界上不会留下他们拯救世界的痕迹,更不会留下尼尔牺牲的故事。
因为在正向时间线上,逆行完成的一切都将被时间抹平,不留痕迹。
正如同男主第一次和逆向的自己互相攻击,子弹回到枪里,玻璃上的弹孔完美消失。
正向视角这也是男主为什么在结尾说出那句话:我们拯救了几乎要毁灭的世界,但世人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在时间的长河里逆行的信条,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看到这里,你才会明白男主,以及信条组织的伟大:心思缜密的男主,会在未来发起无数复杂而宏大的钳形计划。
会有无数的信条成员,甘愿逆行数年,付出生命和青春,前赴后继来执行这些复杂宏大的钳形计划。
影片呈现的,只是信条组织钳形攻势的冰山一角。
而尼尔,则是男主最伟大最悲壮的钳形计划。
补充——热门问题解答1.为什么在审问时,逆萨托刚刚把Kat推出房间,下一个镜头还有一个中枪的Kat在房间里?
还是那句话:不要按着电影演的逆向看。
而要,正向看,这段时间Kat都是正向的。
从被家暴→被押上高速→被当人质审问→中枪→逆萨托正萨托同时进入逆转门消失→被救。
这才是正向完整的时间线,影片接着呈现的,正萨托进门,逆萨托审问,开枪,押Kat出房间,是逆演了一遍过去而已。
当下的Kat,中了枪,刚被TENET救下。
然后也被带入逆转门,逆行回过去养伤。
全上帝视角2.为什么Kat的枪伤逆行可以痊愈?
反派却不可以逆行治疗自己的癌症?
以及逆行的人为什么也会衰老而不是变年轻?
首先你要分清“倒放”和“逆行”的区别。
通俗了说,就是你看毛片倒着播放,和一个人逆行去和正向的女优啪啪啪的区别。
如果人“逆行”会变年轻,那么他新长出的脑细胞,记忆细胞就会消退,逆行时,记忆会消失,年龄会变小。
这就成了“倒放”,而不是“逆行”,没什么意义。
正放倒放然后,要知道“相对”的概念。
正向的人,时间是向前流逝的,他是衰老的,熵是增的。
但其实。
逆转的人,对于他自己来说,时间也是向前(他的前方)流逝的,他依旧是衰老的,熵其实也是增的。
他们只是衰老和熵增的方向跟我们对调了而已。
所以正向的人,看逆转的人,会觉得逆转的人的时间是回退的,熵是减的。
影片倒放,对逆转子弹来说,成为正向,被射出,熵增这样你就知道,萨托带着癌症逆转,他的时间仍是流逝的,熵仍是增的,他仍是衰老的,癌症依旧是恶化的。
但对于Kat。
Kat人是正向的,中的是逆向子弹的枪伤,是逆伤。
Kat逆行之后,人是逆向的,和逆伤是同一个方向,逆逆得正,逆伤就成了普通的枪伤,随着时间流逝,会慢慢痊愈。
3.最后尼尔逆行回去是开门还是锁门?
——是把正男主锁门外。
转不过来弯的话,直接看影片倒放的动图吧。
片尾影片倒放,就是尼尔的逆行了。
逆向视角(从右往左看):挡子弹,倒下,死亡←等正男主退出到门外侧(隧道一侧),锁上门←进入门内,让门持续打开←逆尼尔从隧道进入(此时门是开着的状态,正男主在门内和反派打架)
影片倒放
影片倒放4.男主是怎么通过一部手机去救女主的?
这让男主有时间发起钳形攻势。
这也是男主,在经历了高速路事件之后,迅速掌握奥义,所发起的第一个钳形攻势。
“钳形攻势”不等于胜利,“钳形攻势”只会让发起人相对于没有使用“钳形攻势”的人更有“信息优势”。
A点是女主留信息时间点,C点是女主晚于A点的生命状态(生or死)。
女主在A点留信息,让男主可以在C点,即女主的状态决定之前就发起有效的钳形攻击。
所以男主的行动,比刺杀女主的敌人更有优势,可以给予女主最强大的保护。
如果没有手机,Kat没有留任何信息。
那么未来男主得到的信息,只会是Kat最终的状态,这样无论他是否逆行,C都是Kat的最终状态。
这就是男主给女主手机的意义,女主打开手机留信息的那一刻,就自动进入了男主钳形攻势的保护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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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剧透】.《信条》在诺兰导演的作品里可以排进倒数前三。
剪辑完全服务于推剧情,所有台词都是说明书化的,所有人物都是服务于剧情的工具人。
而只要明白诺兰在本片中的摄影剪辑是完全服务于剧情、完全功能化这一事实,就会发现剧情也没多烧脑。
观众完全没必要怕自己看不懂,整个第二幕的情节基本就是在解释他的时间设定。
如果全神贯注看剪辑和镜头提供的信息,其实在第一幕末两主角第一次进挪威机场保险库那段打斗戏就能基本把他的时间设定猜出个大概了。
全片开场的对话戏,几乎每一句台词都要切角色的反应镜头,而在第一幕末的保险库打斗戏里有一段戏是这样的:帕丁森演的尼尔把对方头盔和面罩扯下来以后就放过对方,此时诺兰没给帕丁森的主视角或者对方的反应镜头(反正就是不让对方露脸),只给观众看了尼尔的反应。
其实有一定观影量的观众稍微想想就能猜到对方大概率是有剧情分量的角色。
一个包含时空变化元素的电影,突然出现一个有剧情分量,但在前期又不直接给镜头的角色,稍微想想就能猜到角色身份了吧。
至于最后结局那个不大不小的反转,一开头剧院戏专门给蒙面士兵背包上配饰特写的时候多多少少也预料到了。
电影不是逻辑游戏,当剧本的建构、镜头的拍摄和剪辑完全为剧情的复杂度、逻辑完备性和所谓高概念设定服务的时候,电影就被毁灭了。
看懂《看不见的客人》《暗黑》《信条》这类“烧脑”影视剧带来的所谓智力快感和小学生某次数学作业得满分被老师表扬后获得的快感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10年前我也算一个诺兰铁粉,当时作为高中生,还会因为在影片前三分之一看穿《致命魔术》中贝尔的魔术套路而沾沾自喜。
但随着观影量上升,现在对诺兰真的是越发无感了。
17年《敦刻尔克》以后本以为他要转型,又稍稍恢复了对他的期待,谁想到《信条》一夜退步到解放前。
哎……
《追踪》《记忆碎片》时期的诺兰,给人感觉潜力无限,将来一定能在影史上留下不朽杰作。
但从《致命魔术》开始,他好像一直在自己的舒适区里打转。
把诺兰近十年的电影拿去和那些电影史上真正伟大的电影做比较,总感觉他是不思进取。
前段时间看完《八佰》后又回顾了几部影史留名的战争片经典。
看《信条》前一天刚好在家里三刷了苏联电影《士兵之歌》。
看完《信条》走出影院的时候,一个直接的感觉是,这两个半小时里无数直来直去的反应镜头、快速剪辑、说明性台词所传递的信息和意义还不如《士兵之歌》里面阿廖沙遇到的伤残士兵和妻子从车站回家时那个一分钟左右的长镜头丰厚:当无名无姓的苏联妇女站在月台上转头望向伤兵夫妻那一瞬间,无限的情感、张力、历史和伤痛溢出了银幕。
现在的诺兰,离丘赫莱依的这一分钟,还差着大半辈子。
都说《信条》特别烧脑,害怕看过之后脑力透支???
不用怕!!!
有二刷过《信条》的培根悖论来帮您~ 准备好 了吗? 来吧,听说首映看完后的各位已经是这样了、、?
别慌,培根悖论为大家梳理的,一图看懂《信条》剧情!
红蓝两条线,记得“翻来覆去”的看 简直是映后讨论、回忆剧情、挖掘细节之必备良品图片,尺寸超大,建议各位下载后放大慢慢看!
《信条》是我在意大利疫情缓和、娱乐场所陆陆续续重新开业以后,踏进电影院看的第一部片子。
作为一个影迷,半年时间因为客观原因无法进电影院看电影,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倒也不是说需要一部多震撼的电影来拯救平凡的生活,而是当一个人养成了时不时去电影院看场电影的习惯以后,影迷和电影院及电影本身就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契约精神:你不偶尔去那边花点钱,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对不起它。
而诺兰的电影就是这种契约精神当中最典型的一个实例,首先,他的电影预告片有一个神奇的特性:你完全不知道预告片到底在讲什么。
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的电影预告片里,普通观众会觉得:“算了看不懂别看了。
”但如果这是诺兰的预告片,它就会给人产生一种奇妙的心理暗示:“我倒是要去电影院里看看这部片子到底能有多难懂!
”诺兰的电影又与其他难懂的艺术片、文艺片不同,他喜欢在电影里暗藏许多解谜线索。
他一边用深刻的剧情、炫丽的画面和出彩的配乐为观众编织谜面,一边又在显而易见的地方书写谜题的答案。
在《盗梦空间》里,女主角艾伦·佩吉饰演的艾里阿德妮是一位“造梦师”,为团队打造梦境迷宫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艾里阿德妮(Ariadne)这个名字取自于希腊神话里一位国王的女儿,她爱上了要去迷宫里斩杀牛头人的忒修斯,于是交给忒修斯一个线团,帮助忒修斯顺利走出迷宫。
因此,在希腊神话中,艾里阿德妮也被称为“迷宫的主人”。
诺兰在《盗梦空间》里还特地为艾里阿德妮安排了一场手绘迷宫的戏,用一根线描出了纸上迷宫的出口,和她在希腊神话中的形象不谋而合。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说,“诺兰电影里的一切细节都是有意为之”、“诺兰的电影一定要二刷、三刷”。
他在电影里建构的一切巧思和暗示,都能让观众在走出电影院后、回家路上的时候、洗澡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反复回味和思考。
这种通过电影余震带来的观影体验,正是诺兰电影的魅力所在。
《信条》作为诺兰的最新作品,可以说是将这种观影体验发挥到了极致,让人惊叹于他对于电影细节的考究。
在整部电影里,任何诺兰镜头中故意让观众看见的、故意重复多次的台词和人物名字,那些着重拍摄的宏大场景和艺术作品、符号,都是诺兰为观众布下的谜底。
在《信条》的预告片中,诺兰给出了两个重要的线索:第一,正是英文版电影标题《TENET》本身,它既是谜面,也是答案。
它是电影里主角所在的间谍组织“TENET”的名字,从字面上来看,这也是一个字母对称的回文单词,无论是正向拼写还是逆向拼写,都能书写成同一个单词。
第二个线索,是主角的一句台词,提示观众:“不是时空旅行,是时间逆转。
”一切还是要从一块诺兰未曾在电影里给大家展示的石板说起。
这块石板名为“SATOR方形(Quadrato del Sator)”,起源于西欧、碑文以拉丁文为主,由五个单词组成:SATOR、AREPO、TENET、OPERA和ROTAS。
这五个单词分别对应了《信条》中的俄罗斯人Sator、仿制戈雅画作的画家Arepo、间谍组织Tenet、发生爆炸的剧院Opera、以及Sator在自由港保存艺术品的公司Rotas。
虽然诺兰没有在电影里直接展示过这块石板,石板的喻意却穿插了整部电影。
多年以来,这块石板都是欧洲的考古学家、语言学家、历史学家难以解开的谜团,它曾被人在西欧的各地遗迹中发现,最早可以追溯到庞贝古城罹难之前。
石板以回文书写,第一行SATOR 倒过来拼写就是最后一行的ROTAS,第二行的AREPO 倒过来拼写就是倒数第二行的OPERA,在正中间的TENET 本身就是一个回文单词。
Sator,作为电影里最为残忍的反派,是一切谜团的源头,也是摧毁世界的始作俑者。
无论你正着看、还是倒着看这块石板,Sator永远是石板上的第一行单词,在拉丁语里意为“耕种者”、“创造者”,与电影情节中Sator在世界各地收集资源、打造传送门相对应。
Arepo在电影里是伪造戈雅画作的艺术家。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他的名字却在主角和迈克尔·凯恩以及Kat对话的时候提及了数次。
在碑文上,Arepo同样也是最神秘的一个单词,因为它从未在拉丁语记载中出现过。
有一种猜想是它可以延伸解释为拉丁语“arepennis”,解释为“土地的一小块”。
TENET在拉丁语里是“持有、掌握”的意思,opera既可以解释为歌剧、歌剧院,也可以解释为作品。
最后,rotas可以引申为"ruote",意为“旋转/滚动”或者“轮子”,在电影里是Sator的公司la rotas的名字,同时也是电影里第一次出现圆柱体传送门的地点。
石板上的碑文整体可以解释为:“创造者把持着天宇的轮转”,sator是整句碑文的主语,同时也是电影的关键角色,他创立了rotas、引爆了opera、通过arepo的画认识了主角。
所有的事件交织在一起、所有的单词组合在一起,恰好排列成了整部电影的标题:《TENET》
竖排与横排的TENET组合在一起恰好是一个十字图形,在古罗马,十字图形是太阳神的象征。
十字图形也可以被视为十字架,十字架在有些文化里有驱魔的作用。
TENET在电影里,被用作正义的一方的组织名字,与邪恶做对抗。
石板的秘密不止于此。
从字母排列来看,世界各地挖掘出的石板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碑文书写有着严格的规范。
每个字母必须一样大、所有字母上下左右的间距必须相等、所有单词组合在一起必须是一个正方形。
在意大利锡耶纳发现的石板这样严谨的书写方式可以让对角线上的字母组合都保持回文形态:
回文书写法也呼应了《信条》最重要的主题和表现手法:扭转、回溯。
在石碑上画一个圈,路径上的单词也还是回文。
前文说过,俄罗斯人Sator是整部电影里最重要的人物,是碑文的主语,石板即使倒转过来看,排在第一行的单词也永远是Sator。
那么反过来,Rotas(轮子、旋转)作为Sator的倒装单词,在电影里也同样有着重要的作用。
Rotas,在整部电影指代的不仅仅是Sator的公司名称,同时也以“轮圈”作为一种符号,贯穿了整部电影。
诺兰以基辅歌剧院之战来开电影帷幕,用特定的摄影角度让观众看到了主角是如何绕着圆弧形的走廊和看台搜索爆炸物的。
同样的拍摄手法也出现在了主角和Neil从Rotas公司出逃的过程,镜头加深了他们绕着走廊追逐的视觉效果,仿佛在一个狭窄的圆形迷宫中奔跑。
也就是在这个场景里,圆形的传送门首次出现,以旋转门的方式让人们完成时间扭转。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让人看的时候不明所以,回想起来也是一种伏笔的场景:主角、Neil、飞行员站在奥斯陆的大街上商讨作案计划,镜头以仰视的角度,绕着他们一圈一圈地转着拍,命运之轮就此滚动。
“周旋”于三人之间的经典镜头影片后半段,为主角解释时空扭转原理的女战士名字就叫“wheeler”,意思是车夫或者制造车轮的人。
基辅歌剧院取景于爱沙尼亚塔林的Linnahall,原本是1980年莫斯科夏季奥运会的活动场馆,里面还内设了音乐厅。
Linnahall在十年前被废弃,诺兰看中了Linnahall的建筑外观,认为它非常适合《信条》的拍摄需求,因此花费了很大的力气重新打扫、修缮了Linnahall,修复了音乐厅的照明设备、座椅和地毯。
Linnahall是一座非常典型的粗野主义建筑,这种毫无花俏装饰的朴素混凝土建筑也被称为野兽派建筑,由于它强调实用性、成本低廉、在视觉上具有统一和连贯性,因此在二战之后的东欧和前苏联国家十分受欢迎。
粗野主义建筑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完工、来不及加上装饰的建筑,建筑表面粗糙,体形巨大,给人带来一种冷血的压迫感。
这种设计语言也被诺兰运用到了传送门的设计上,和其他科幻电影里充满科技感的传送门不同,《信条》中的混凝土传送门尽管是来自于未来的智慧,它的造型看起来却沉重且粗糙,倒更像是部落文化的产物。
Linnahall
电影歌剧院爆炸镜头
Linnahall音乐厅有人认为,粗野主义建筑体形过大,是极权主义的表现,用这样压抑的造型来威吓潜在的敌人。
没有加工过的混凝土建筑表面在经过日晒雨淋后,会印上水渍、长苔藓、变色和腐烂,影响城市和社区的美观,遭到了许多人的厌恶,世界各地的粗野主义建筑和Linnahall的命运一样被废弃或者推倒。
除了Linnahall,影片最后爆发战斗的沙漠基地也是粗野主义建筑群,取景于鹰山的废弃的沙漠鬼城,在现有的建筑群的基础上,诺兰还带领他的团队建造了许多全尺寸的粗野主义建筑,扩大建筑群的同时保持了鬼城衰败的气氛。
电影中的两处粗野主义建筑两处粗野主义建筑群在影片中承担了以Sator阴谋为主导的战火场地,它们和传送门的设计都指向了冷血的反派Sator,展现了Sator生活的正反两面:他是拥有豪华私人游艇、在奢华餐厅就餐、经营高级艺术品、在风景如画的海岸边上度蜜月的富商,同时也是心狠手辣、买卖武器、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残忍恶魔。
鹰山的鬼城废墟
粗野主义建筑在西伯利亚地区很常见,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电影里也对应了Sator的俄罗斯人身份最后,我们来说说画:诺兰为什么选择戈雅的伪作,让主角交给俄罗斯人的妻子Kat呢?
诺兰曾经在他和泰特美术馆的访谈中表示,他最喜欢的画家是弗朗西斯·培根。
培根作品中阴暗低落的情绪和扭曲的笔触是他在《蝙蝠侠》中打造的希斯·莱杰版小丑妆的灵感来源。
戈雅是西班牙十八世纪的著名画家,创造了大量西班牙革命运动时期现实主义的作品,用画笔描绘了西班牙人民反抗欧洲暴政的英勇行为。
作为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道具,导演在一开始始终没有给戈雅的伪作一个正面的镜头,它首先被迈克尔·凯恩塞进购物袋里交给主角,随后在Kat拿起画作,仔细鉴定的时候也依然没能让观众看到,这到底是怎样一幅模仿地唯妙唯俏的戈雅画作。
直到Kat和Sator争执,Sator质问Kat与男主之间的关系时,侍者端上来了一道菜,递到Kat面前,像扯去了她的遮羞布一般揭开了菜罩——一幅戈雅的伪作,画着女像的素描躺在餐盘上。
Kat倒吸一口凉气,谎言无处躲藏。
当我们在研究戈雅时,戈雅画作中的女性始终是绕不开的话题。
戈雅生活在法国大革命时期,城市和上流社会的女性角色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描绘了当时社会中自由女性的千姿百态,记录了许多从家中隐秘的角落里走出来的女性的状态。
其中,最具争议的画作是《裸体的马哈》,和大多数古典主义的裸体油画不同,戈雅画中的马哈慵懒地斜靠在垫子上,看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体和欲望。
戈雅的这幅作品被认为是影射了当时皇宫贵族之间的风流韵事,而在戈雅的其他宫廷画中,王后的威风也总是掩盖了一旁的国王。
戈雅笔下的女人代表着开放、权力、风流,这些恰恰是暴君Sator无法忍受的。
他用暴力和手段掌控着妻子Kat,直到Kat收到了这张改变她命运的画作。
饰演Kat的伊丽莎白·德比茨基看起来既有韵味又保持着一种有距离感的古典美,不知道诺兰是不是故意选了一个腿这么长的女演员,Kat以毫不遮盖的绝对身高优势压过了所有的男演员……
小鸟依人电影里还有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演员就是罗伯特·帕丁森。
有些外表帅气的男演员可能会被外表所拖累,因为他们只能演单薄的美男角色,这也是过去我对帕丁森的印象。
现在,你竟然能在电影里看到他的演技,光是坐在那边点杯可乐,都能产生一种让人好奇又不敢靠近了解的气场。
据说电影里的打斗和汽车特技全都是帕丁森自己完成的。
因为疫情关系许久没有踏入影院的朋友们,可以像我一样把《信条》当作是拥抱影院的契机。
诺兰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在影院观看优秀电影的体验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流媒体取代的。
他的电影足够精彩到让人无法快进、让人不想错过画面中眼睛能够捕捉到的任何一个细节、让人驻留在漆黑的影院里看上两遍、三遍,让人逐字逐句逐帧地感受关于电影的一切。
《信条》毫无疑问会是诺兰作品里最为“极端”的那一类存在,在现有的评论语境下,这个“极端”更多还是偏向于贬义。
而且就烧脑程度来讲,也绝对是诺兰所有作品之“最”,各种新奇理论与视觉概念的狂轰滥炸,让几乎所有观众都为其困惑。
于是也有了借用影片台词的观影建议:不要试着去理解它,感受它。
然而过度的烧脑根本不是问题所在,真正的问题在于:当你把《信条》的故事框架、运动逻辑和隐藏细节看得越明白,你就越能发现诺兰的失误与偏执到了何种地步。
1. 声音在8月2号,我特地去IMAX影院看了《星际穿越》的重映,除了被影院独有的视觉体验给震撼到之外,我还发现了另一个以前未能注意到的点:《星际穿越》无论是配乐,还是音效,或是两者的混音,在IMAX影院里的效果是前所未有的可怕(尤其是曼恩博士对接失败时的爆炸巨响),毫不夸张的讲,我的内脏都在共振。
当然,在观影结束后针对这点我也只是发了几句牢骚,对影片的音效仍然持肯定态度。
但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我所体验到《信条》里的“音响灾难”在这时就已埋下了祸根。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个人非常中意《信条》的配乐。
相较于诺兰前几部和汉斯季默合作的作品,配乐家Ludwig Göransson仍然交出了如此令人振奋的答卷。
除去大量打击节奏乐器和电子乐元素的加入,在乐曲的结构上也和影片整体的回文结构作呼应,正放倒放的顺序编排明显下了不少心思。
而刻意而为的嘈杂电子音色也在很大程度上加强了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所体验到的窒息与焦虑。
就配乐的功能性与实验性来讲,《信条》的配乐是成功的,但使用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回到我之前讲过关于音量过载的问题,这也是诺兰的一贯操作了,在《星际穿越》里配乐与对白的响度就已经逼近工业标准范围的极限了,但在影院内的特定环境所产生出的特殊效果下,这种配乐盖过对白的小瑕疵是可以被忍受/忽略的。
但《信条》就完全不一样了,诺兰几乎全程都在滥用配乐/音效,将极富韵律的配乐与极具代入感的音效进行粗暴的混响,并逼近影院音响功率的极限。
而最终观众所听到的就不再是「声音」了,而是「吵闹」。
那些本该错开的旋律最终被整合到一条轨道上,观众对声音的筛选与感知也最终化成了煎熬,本该享受的「听觉盛宴」也变成了「噪音污染」。
《信条》做的实在是太过离谱,以至于一段时间内我都合理怀疑诺兰是不是有某种听力障碍....
自由港这段,诺兰甚至故意让音乐盖过了对话,对此我是完全困惑的,同时也很好奇内地字幕人物是如何听清这段的具体对白的....2. 打斗诺兰的动作戏拉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主要集中在《黑暗骑士》三部曲里的动作戏。
《侠影之谜》里的动作戏是诺兰最不成熟也是他最为典型的失败案例:为了掩盖演员动作的拙劣,大量使用《谍影重重》所运用的手持摄影+快速剪辑,以增强临场感。
这种强烈依托于视听技法的操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无奈之举,但如果使用得当,每一个剪辑落点之间的动作衔接逻辑都是清晰可见的,那便能化拙为巧(《谍影重重3》里的摩洛哥室内打斗便是最好的例子)。
可《侠影之谜》完完全全暴露了诺兰处理动作戏的思维贫瘠,是最典型的反面案例。
省去了拳脚之间的动作,看不见真正的碰撞瞬间,展现给观众的只是一个个杂兵被打倒的画面。
没有美感、没有过程,甚至没有逻辑。
《侠影之谜》的动作戏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到了《黑暗骑士》与《黑暗骑士崛起》里,诺兰学乖了,不再只是一昧晃动镜头+快速剪辑,而是改为早期香港武打电影的拍摄手法:镜头大多以中景与远景为主,通过大广角的全景镜头来最大限度的还原演员整个身体的肢体动作,而非刻意将视角局限于某个身体部位。
同时减少剪辑的次数,不会在打击动作的关键节点进行剪辑,而是在动作即将开始前或是动作完成后在正式剪切到下一个机位。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观众可以完整的看到打斗双方的动作幅度/力度,而非用局部镜头将这些动作分解。
但这样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保证演员自身的武打功底过硬,武术指导的动作设计要好看才行。
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黑暗骑士崛起》里贝恩与蝙蝠侠的“史诗级”王八拳之战。
到了《信条》,诺兰终于开始重视起演员身体素质和动作设计这块了。
男主约翰·大卫·华盛顿在转行演员之前是一名职业橄榄球选手,身体素质这块自然是没话讲。
而影片的动作设计也下了很多心思,同一空间内正向与逆向的打斗概念是非常新鲜的,不仅只是为了好看而已,在设计动作的同时还要考虑到正向逆向两方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格挡所造成的结果,也就是因果链的完善。
从最后呈现在银幕上的效果来看,光动作设计这块,诺兰终于克服了他长久以来的短板所在。
但与此同时,剪辑和摄影又重新退回了《侠影之谜》的水准:大量手持摄影与快速剪辑,将视角硬生生局限在无用的特写而非完整的肢体呈现,用剪辑去刻意隐藏真正的碰撞瞬间,只展现出拳后的结果,打击感在此缺失。
也许是场地过于狭窄的问题,严重限制了摄影机的运动,于是镜头大都也只能是过肩镜头,没有更多的选择。
但动作场面上「打击感」与「流畅度」的缺失仍然是显而易见的,仅靠音效来弥补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了,真要说差的话也没到《侠影之谜》那种地步,要不然我真的会痛斥诺兰“暴殄天物”。
3. 灾难现在回看《盗梦空间》后半段的雪山大战,可以毫不留情的说,是绝对的调度灾难。
也许是受限于PG-13的分级,枪战戏简直儿戏,只有开枪镜头与中枪的镜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破坏瞬间,子弹仿佛不存在,只有通过类似早期电影中枪时的浮夸表演才能明白画面所要表达的意思。
但好在剪辑仍然能利用剧本内部张力生成回转与推进,并利用高效的多线叙事来保持充足的视听节奏。
所以无论如何,《盗梦空间》第三幕整体仍然是优秀的,足够趣味的。
但《信条》的第三幕就真的很离谱了,我实在想不透的一点就是,诺兰是如何在拍出《敦刻尔克》这样作品后又重新倒退回比《盗梦空间》更差的水准的?
可以说《信条》第三幕完全就是《盗梦空间》第三幕的“升级加强版”,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而且不仅如此,诺兰在高度放大自己缺陷的同时,还丢弃了自己所擅长的部分——剪辑。
在这之前,诺兰一直与李·史密斯合作,而到了《信条》,剪辑师换成了詹妮弗·拉梅(主要作品为《海边的曼彻斯特》《婚姻故事》)。
那么剪辑班底的更换会不会对电影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这种影响也不仅仅至局限于第三幕,几乎贯穿全片。
最直接的一点体现在对话正反打上,讲真这也是诺兰的老毛病了,大部分的对话场景的戏剧张力都只能粗暴的依靠台词和表演,影像意识几乎从未尝试介入其中。
不过还好,李·史密斯的剪辑很好的掩盖了这点,通过画面与配乐的节奏对位,不同场景之间的先后次序,设计景别构图的转换关系,以及台词信息处理的轻重缓急,让段落的观赏性大幅提升。
那《信条》又是怎么做的呢?
大段大段的设定、概念介绍真的就只是通过正反打来呈现,场景与空间的关系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处理形式,就真的只是作为背景板存在。
策划撞机的那场戏所使用的交叉剪辑显然是对诺兰以往作品拙劣的模仿,场景与角色的往返没有生成任何新的意义,超高速的叙事节奏对情绪的叠加起伏更是致命的,观众只能拼尽全力去跟上台词,而无法体验到任何由视听层面所带来的观影交互。
影片中段那场飙车戏更是如此,关键信息的错位与缺失是此段烧脑的根本原因。
难道诺兰是刻意省略关键信息吗?
绝对不是,诺兰是完全暴露了自己调度贫乏的缺点,且没有任何剪辑上的巧妙构思来及时救场。
无论是从哪方视角来看,这一追车段落都相当让人困惑。
在看完各种影评解析将逻辑捋顺后,你会对诺兰的意图感到困惑,信息与空间几乎是同步破裂的,正逆两方的视点处理繁杂而低效,重要的时间恒定参考系也被毫无必要的快速剪辑所摧毁。
本来应该是绝佳的概念奇观呈现,却被创作者毁成了这个样子....第三幕的时间钳形行动,不用我说了,毁的更加彻底。
从任务介绍开始剪辑就一直在赶,观众根本来不及理解,就只能自暴自弃般去“感受”。
而战争场面呢?
可以这么说,「空间」的概念几乎完全消失,诺兰将所谓「奇观」全部依托于各种“倒放”所产生的违背人类视觉本能的效果展现。
不留情面的说,《信条》在第三幕彻底沦为一场好莱坞工业体系所支撑下的大型田径运动行为艺术。
更要命的是,诺兰还全方面继承了《敦刻尔克》不让敌军露面的拍摄思路,并将其嫁接到《信条》这种追求直接对抗的动作情境里,外加蹩脚的平行剪辑和令人迷惑的角色动机,使得第三幕顺理成章的成为年度级别的剪辑/调度灾难(我实在是没法想象诺兰的电影会在剪辑上如此拉胯)。
过家家一般的奇观呈现,正放倒跑的行为艺术细想过后,我发现造成这一灾难的不仅仅只是剪辑与调度的颓废,还有诺兰在好莱坞最为显眼的作者印记——实景拍摄。
诺兰对实景拍摄的执着,在《信条》里算是彻底锁死了观赏性的上限。
我们都知道,诺兰模拟时空逆转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倒放」,两拨演员,正着演戏或倒着演戏,后期制作时再倒放,成了!
这就是诺兰展现此类视觉奇观的操作。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但在第三幕的大战中能很明显的发现许多慢吞吞跑步的士兵,那是因为在拍摄现场他们是倒着跑的,所以后期倒放处理后动作才会如此怪异。
但问题在于,许多诺兰粉丝把这种现象看作是“为了坚持实景拍摄而不得不牺牲的部分”。
这不禁令我诧异,难道不应该是「视觉效果」决定「拍摄手法」,而非「拍摄手法」决定「视觉效果」吗?
这难道不是电影制作思路上的本末倒置吗?
如果他们的逻辑真的成立,那这简直就是诺兰对观众的“视觉霸凌”,一切观影乐趣都要从手法获得,而非效果本身。
撞机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满足诺兰的实拍癖而创作的桥段这样的问题在诺兰以往的作品里也存在过,但高明的剪辑、叙事与配乐组合形成的节奏律动很好的掩盖了这一缺陷。
然而这几点在《信条》里几乎都是缺失的。
所以事实便是,诺兰所热衷的实景拍摄手法是对观众品味赤裸裸的绑架行为,也是对他作品最为致命的反噬。
4. 反噬提起诺兰,我们首先会想到什么?
玩转时间的非线性叙事手法,复杂却又无比清晰的故事脉络,对于前卫概念/设定的探索,IMAX胶片摄影所带来的沉浸感,以及对实景拍摄的痴迷。
这些元素作为诺兰最典型的作者印记,被刻入了每一部类型迥异的电影之中,并不约而同的焕发出好莱坞式的作者魅力。
而这也是诺兰在新千年之后备受追捧的原因之一:他的作者性在当下的好莱坞里实在是太亮眼了。
但在《信条》里,那些曾经带给我无限观影乐趣的作者元素,要么缺失,要么退化,要么变味。
于是在电影结束之后,我不禁诞生了一个想法,就是诺兰曾经所坚持的作者印记,到了现在已经开始反噬他的电影本身了。
首先是故事形式,我们都知道诺兰这次拍的电影类型是“谍战片”:给出确定目标,招兵买马,计划筹备,执行任务,失败,再执行,再失败,补救机会,决战,反转,千钧一发,拯救世界。
其实按这个大体框架来看,《盗梦空间》就已经很有谍战片的味道了(除了主角不归属于政府管控,亦或是背叛政府)。
但即使处于不间断的“事件驱动”框架下,《盗梦空间》依旧保证予以每个重要角色足量的篇幅来进行人物刻画。
而《信条》所做的,就更加极端:这一次诺兰是彻底让概念与事件先行,人物塑造全都是模板化和模式化的。
说得再直白点,工具人。
感情戏几乎没有任何值得记住的点,唯一出彩的还是男主与尼尔跨越时空的友谊,然而这段友谊是如何呈现的呢?
只是在影片临近结尾时用台词草草描述,然后正如尼尔所言,走向了终点。
哪怕是剧本内容极简的《敦刻尔克》,在处理角色这方面仍然严谨。
再看看《信条》里正派与反派的角色塑造,尤其是动机这块,连“合理性”都丢了....
大概是诺兰电影里最让人膈应的反派吧,真想不通他是如何写出这样的台词的....至于叙事诡计所带来的的烧脑感,也是诺兰作品的一大卖点:在新奇的概念设定与高密度的文本信息量下,诺兰仍然可以保证基本的故事脉络和逻辑框架,并给予观众特定的思维模式,观众在遵循这套模式的同时坠入创作者所挖好的叙事陷阱,并予以完美解答。
让观众疑惑,而后又能让观众找寻/理解答案,是诺兰能被如此追捧的重要原因。
但《信条》里的烧脑,就真的很没意思。
诺兰把一个“终结者”式的剧本包裹在繁杂的概念设定之下,并用快节奏的叙述和跳切手法来延缓观众理解消化的速度。
没错,是延缓而非悬念。
所以真正烧脑的部分并非在于多么难理解,而是根本没有时间让你理解,观众就只能被情节“赶着走”,那又何来“感受”呢?
所以《信条》的烧脑本质就是诺兰在竭尽全力的用拙劣的手法去掩盖这个似曾相识的套路。
至于视觉效果这块,诺兰的实拍癖实在是太过出名,以至于这早已成为影迷圈中见怪不怪的梗了。
在好莱坞CG泛滥的时代,他的这种“老派”作风确实蛮讨喜的,以至于现在衡量一部商业大片的标准之一就是实景拍摄的占比比重。
这样的风气是否绝对正确我就暂且不提,我真正要说的,是在看完《信条》后冒出的一个疑问:诺兰对「IMAX胶片」与「实景拍摄」的执着是否从根本上锁死了他的调度水平?
IMAX70mm胶片摄影,是当下最顶级的视觉盛宴。
据诺兰所述,其最高分辨率甚至可以达到恐怖的12K,几乎没有同量级的摄影机可以达到这个级别。
而诺兰之2008年《黑暗骑士》后就一直在使用IMAX胶片摄影机来拍摄(除了《盗梦空间》,从画幅上就能看出来并未使用IMAX)。
你甚至可以说IMAX是诺兰的“作者特权”,1.85:1的画幅就是最为粗暴有效的视觉辨别符号,当IMAX实景拍摄的质感显现在大银幕上时,我们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并把这种感觉条件反射般同诺兰的名字绑定在一起。
诺兰作品里那些拙劣的动作片段用IMAX银幕呈现后观感就截然不同,正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是完完全全为电影院而生的作品。
银幕上的细节与颗粒就足以让人惊叹,在巨幕面前,观众几乎自愿屈服于电影的掌控(如果是用手机或电脑,那情况就截然相反)。
所以可以断言,银幕尺寸与分辨率的不同直接决定了它与观众之间的权力地位区别。
而诺兰就是利用IMAX得天独厚的优势去掩盖他在调度上的不足之处。
但IMAX也有其不足之处:噪音过大且极其笨重。
由于IMAX在拍摄时会产生大量噪音,所以诺兰在拍摄对话戏时会采用另一款常规的胶片摄影机。
而诺兰又特别喜欢现场收音,所以我不免怀疑他的电影音效如此夸张是不是为了掩盖现场IMAX胶片摄影机的噪音(仅为猜测)。
至于IMAX过于笨重的问题,在诺兰以往作品里也有体现,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镜头的机位选择和运动轨迹,而实景拍摄的决策更是令执行难度更上一层。
所以在保证视觉效果的前提下,不免要牺牲部分调度上的构思。
于是回到我前面所说的问题:IMAX胶片摄影与实景拍摄限制了诺兰的调度水准,而最终在银幕上的视觉效果又能弥补这一缺陷。
所以诺兰有可能会依托这一点去刻意忽略场面调度的重要性,而把一切交给IMAX的画面质感。
这么说的话,诺兰是否已经陷入了一种非常不利的死循环,而《信条》就是反噬的开始?
(诺兰也绝对是有想过跳脱这一循环的,《敦刻尔克》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随后这部《信条》的调度水准实在是令我困惑)综上所述,诺兰那些标志性的作者印记在给他的电影带来无数闪光点的同时,也不免产生了诸多缺陷。
但在精妙的文本结构下都可以自行忽略。
但《信条》脱离了以往诺兰电影的既定模式,甚至比《敦刻尔克》还要大胆。
过于追求叙事复杂程度的同时,也让诺兰以往被屡屡诟病的缺点暴露的愈发明显,单个缺点不断积累,最终对影片的影响已经不可忽视。
诺兰的野心与他的短板在此片中无限膨胀,在任性圆梦的同时,也到达了入魔的边缘。
那么,在失利之后,诺兰的下一部作品又会如何?
我想没有人能预测。
经历了《信条》的观影落差之后,我再也无法断言诺兰的未来会是怎样,究竟是继续走火入魔,还是谷底反弹,这个问题比《信条》本身还要烧脑....
文/ evarnold 2020.9.12这是对《信条》的第二篇影评,之所以还要写,三个原因:一是前一篇影评,几乎一半的评论“你没看懂”。
我是天蝎座,想新开一个被人怼和怼人的地方。
二是我第一篇影评被顶到了热评第二位,但我自己也并不满意,毕竟分成很多次更新,而且基本都是手机打出来的。
三是诺兰的确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仍有很多话想说。
本文想讨论以下几个问题:1.诺兰电影的一贯主题是什么?
2.诺兰是动作大师吗?
3.实景拍摄、IMAX2D、胶片、音效式音乐、交叉剪辑到底加分多少?
4.如何看待《信条》的“烧脑”?
【1】诺兰电影的一贯主题是什么?
很多人说是“时间”,这的确没错,诺兰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但我最近有一些新的想法。
“时间”是表面,核心主题其实是“因果”。
关于时间的有趣电影太多了,其中大部分也确实与因果有关。
这是自然的。
时间本质上是人类创造的幻觉,是用以描述运动、分析因果的一个工具。
因此时间与因果之间就像是铁轨与火车,在某些层面是一体两面,但各自分量不同。
在诺兰电影中,夺人眼球的是时间,但真正让人沉迷其中的核心,仍是因果。
《记忆碎片》的倒叙+顺叙的剪辑手法让人耳目一新,也给了诺兰第一个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的提名。
每一段落倒着向前推进时,既是上一段的因,也是下一段的果。
最终呈现在盖皮尔斯身上的刺青,都是故事的因。
《致命魔术》里的双雄对抗,双方在不同时间中相互窥探对方的笔记(或留言),实质上是通过笔记给对方“下套”,以因带果。
《黑暗骑士》,不同群体阵营、立场之复杂,除小丑外,所有人物都在关系网上挣扎煎熬,因果成为组织故事推进的主要手段。
《盗梦空间》原文Inception,指的就是为了某个目标(果)而在潜意识里植入一个相对应的靠谱有效的动因。
《星际穿越》,父女俩在大尺度的时空中完成了各自的因果链条。
《敦刻尔克》,因果成为识别三条时间线前后的重要标尺。
纯粹讲时间的伟力的,应该是像《飞跃巅峰》《荒岛求生》这样的电影。
而诺兰的电影,始终更进一步,因果是他甩出的王牌。
所以他的电影一贯有重量、有嚼劲,让人在震撼中有所顿悟——也就是主题够好。
在他之前的所有电影中,因果之火车与时间之铁轨虽然可以组成复杂的叙事网络,但是两者的方向是同向而行的,所以多少好理解一些。
但在《信条》中,诺兰进行了更大胆的探索,他在铁轨上,放上了两列对称且相向而行的列车。
这是反常识、反直觉的一步。
所以《信条》在野心上是伟大的,虽然在执行上是失败的(这一点后表)。
【2】诺兰是动作大师吗?
是,也不是。
诺兰既可以构建最新奇的动作奇观,但也会在各种普通场面上翻车。
这是非常诡谲的一点,而且一以贯之。
在这里,我首先要匡正“动作”一词的定义。
好的“动作”,不是说有好的武指就够了,比如,在我眼里,漫威电影宇宙的动作都不行。
好的“动作”,本身就是“戏”。
用这个标准就够了。
动作可以推进故事前进,动作可以构建人物关系,动作可以代替台词。
《终结者2》是好的动作片,因为莎拉康纳全程看着T800一动不动地守了一夜。
《谍影重重2/3》是优秀的动作片,因为杰森伯恩的动作逻辑非常清晰,链条完整。
《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是杰出的动作片,因为几乎不靠台词,动作就代为构建了几乎所有的人物关系。
而诺兰的电影中,你只能零星地看到如上述般出色的动作设计(《致命魔术》和《盗梦空间》中还是稍微有一些亮点的)。
诺兰的动作思维仍停留在画面性的层面,而非故事性的。
他讲故事的方式,仍然主要靠台词,而非动作。
这一点在《信条》的文戏中非常明显,几乎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平庸。
豆友空白岸评判得很到位了:至少在《信条》中,“诺兰确实调度不行”。
这在诺兰这一级别的大导演中是很少见的,甚至是匪夷所思的。
比如说,对比《阿凡达》,杰克与夸里奇上校第一次见面,看看卡神是如何用动作构建两者的微妙关系的;再看看主角与印度女军火商、与尼尔、与女主、与反派的几乎所有对话场景,看不到动作,全是没有魅力的行活。
诺兰是不是受007系列影响太深了?
而哪怕是007这样的电影,主角应该在动作上是有第一推动力的。
但《信条》的主角在动作上几乎没有关键推动力,尼尔都比他强。
诺兰的动作还有一个小小特点,就是很多时候不会完整展现动作的结果。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仔细观察一下。
比如,子弹打中一个人,结果不会用画面直给,而是靠人物动作的反馈、声音的补充、甚至是直接剪掉。
这可能与分级有关(展现了诺兰学习希区柯克的机智一面),但客观上的确影响了动作的力度。
这当然无法阻止诺兰对动作奇观的追求。
这一点就应该不吝推崇。
在视听上,诺兰的历次杰出动作场面有:《蝙蝠侠:侠影之谜》的蝙蝠车逃窜、《黑暗骑士》的公路围剿、《盗梦空间》的天旋地转与连环kick、《星际穿越》的旋转对接、《信条》的机场与公路两场大战。
而诺兰的车祸般失败的动作场面有:《黑暗骑士》的拯救警察人质、《黑暗骑士崛起》的警匪大战、《盗梦空间》的雪地大战、《星际穿越》的马特达蒙攻击库珀、《信条》的基地大战。
这两者的特点是:一旦与诺兰充满想象力的设定相结合,诺兰能拍出花来;而一旦陷入到大场面动作,几乎一定是混乱不堪,连基本动线都展示不完整。
这几乎像是两个人拍的。
所以,诺兰是动作奇观大师,不是动作大师。
【3】实景拍摄、IMAX2D、胶片、音效式音乐、交叉剪辑到底加分多少?
这些都是诺兰的标签。
整体上,正面来说,它们都是诺兰的个人偏好与风格,肯定是加分的;但反面来说,这些标签并不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也不是行业的整体趋势,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旗帜效应(除了声音)。
实景拍摄,如今能如此坚持,是十分可贵的。
这赋予了诺兰电影一种独特的真实感,尤其是动作场面。
CG背景至今无法完全取代实景拍摄,因为不仅影响观众的潜意识,更影响演员的表演状态。
两者之间并无好差之分,只有风格之分。
只是我觉得也不用太吹嘘,因为这只是导演们在技术层面上的偏好。
至少在《星际穿越》一片,当年大肆宣扬的实景拍摄其实并没有震撼到我,这种拍摄方式劣势也很明显,机位、景别受到一定制约,该片真正炸的镜头都是非实景拍摄的。
同样太空题材,我个人还是更享受《地心引力》带来的技术快感。
在技术上,毫无疑问墨西哥三杰的影像品质更引领时代,这点在行业奖项上也是证明。
胶片,如同实景拍摄,见仁见智,风格而已。
在很多场合,诺兰都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想法。
胶片在存储上有着“把字刻在石头上”的霸气;但在影像质感上,数字摄影几乎已经可以追平胶片了,更别提各种便利性与低成本。
IMAX,这个可以一说。
毫无疑问,诺兰自始至终都是IMAX(胶片)的第一鼓吹者,但卡神才是IMAX影院建设狂潮的第一推动者。
两位导演对IMAX的欣赏点不同。
卡神看重的是“照片级别清晰度”,这可以大大提升他的3D影像的真实感,从而让3D体验进化到下一个时代(当然对于十年后现在的我们来说,苦不堪言的3D时代终于算是过去了)。
而诺兰看重的是更多的画面信息量(包括更高的清晰度和更大的画幅)和更棒的景深。
客观评价,诺兰更真诚,大大点赞。
但是看诺兰总是因为IMAX摄影机大小和噪音问题,经常用其它机器补充拍摄正反打,很多场景来回切换的画幅也算是有一丢丢的尴尬。
诺兰并不像卡神那样,遇到技术困难,就用更强大的技术资源来征服它,而更像是个暗恋的绅士,对象有脾气,那只能默默忍受,用备胎寻找安慰。
当然,细想之下,IMAX的巨大画幅,可能真的方便了诺兰,也让他惰于更精细的场面调度。
而对3D的态度,我显然更站诺兰这一边。
《阿凡达》之后,仍然没有更好的3D,只有更骗钱的3D,卡神开创的技术潮流,终究只有卡神自己更让人受用,这算什么事。
看诺兰的2D,简直是一股清流。
而从《信条》的第一个镜头开始,诺兰就已经证明了,3D和2D对纵深的表现力,远远没有你想象的有那么大差距。
目前来看,实景拍摄+IMAX+胶片+2D,诺兰还可以逆流奋斗下一个十年。
音效式音乐,或者说诺兰的声音设计,我觉得是在《信条》中大大退步了。
Ludwig Goransson的作曲当然没问题,几乎原版复制汉斯季默的味道,电子乐上头得很,我这几天开车一直放,仿佛会倒车开。
但是,我又要说但是了,优秀的音乐,和优秀的声音设计,是两回事,这已被影史N多经典案例证明了(比如诺兰最为推崇的《2001:太空漫游》)。
网传《信条》有震坏影院音响的新闻,而在我三刷《信条》时,影院厅真的就出故障了。
而且隔壁影厅的声音竟然还会传到本厅,真的是有史以来最炸的声音设计。
在这一方面,诺兰可能陷入了“我执”。
如今唱片行业已经沦陷在“响度战争”中起不来了,诺兰可能正是将“响度战争”带到电影行业的关键人物。
最早诺兰的声音风格是“笼罩式的哀伤旋律”,以《致命魔术》最为突出;然后是《黑暗骑士》,诺兰还会在公路围剿桥段故意不放音乐,让音效做主打,算是很有追求了。
可能从《盗梦空间》的第一部先行预告片开始,当时没放什么激烈的镜头,但是音乐很响,效果很震撼,诺兰仿佛发现了声音的新大陆。
随后的《盗梦空间》正式预告片,那首著名的《 Mind Heist》一放,成为了音效式音乐的全体狂欢。
然后从《黑暗骑士崛起》这部开始,汉斯季默的重点就从旋律退回到节奏,效果还算非常不错。
这回我还回影院重温了《星际穿越》,问题也并不明显,并不是全程都炸。
就是从《敦刻尔克》开始,我的天啊,全程轰头。
这回《信条》来了,诺兰已经不在意画面内容与音乐音效的相互关系了。
尼尔初探自由港的音乐,情绪完全不对。
诺兰可能看多了抖音。
最后说说交叉剪辑,我觉得这一直是诺兰最迷人的地方,中前期都堪称完美,这个就不用再赞美了,诺兰“时间尊主”的地位就是靠这个绝活立起来的。
但是从《星际穿越》开始,交叉剪辑就出现了情绪和逻辑不对位的问题(库珀旋转对接时剪墨菲烧玉米田,是打断而非赋能),感觉诺兰开始为了交叉剪辑而交叉剪辑。
到了《敦刻尔克》,好么,算是艺术探索,交叉剪辑正式登上C位,主持了全片结构,成为关键看点。
但是,讲真的,一周、一日、一小时的三条线,其交织并没有看出有什么明确的艺术表达。
这使得《敦刻尔克》在战争片的时间维度的探索显得有些“有破无立”。
这回到了《信条》,原先的交叉剪辑退位给了事件呈现,已经没有堪称亮点的表现了。
【4】如何看待《信条》的“烧脑”?
我先抛出我的看法:“伟大的目标,失败的执行”。
还是那句老话,诺兰创作《信条》,应该就是旨在探索商业片的信息密度极限。
他之前的电影,复杂,但好懂。
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诺兰电影“难懂”。
只要是能有“单一解”的,都不应该算难懂,包括《信条》。
真正的“难懂”是指:更深刻的作者性表达(如老塔),或者多重意义的解读(如林奇),或者因为时代之障造成的厚厚的理解之墙(如费里尼)。
诺兰的伟大,不是因为他电影的复杂而难懂,而是他电影复杂却好懂。
这是他在执行层面一以贯之的牛逼之处。
而《信条》烧脑,不是因为“难懂”,而是就是因为简单无趣的“信息过载”,完全是故意为之。
作为诺兰粉,我相信他是有很多路来避免目前这个局面的。
这一点,我尊敬他的野心,但不认同他的执行。
诺兰不应该无视广大观众和粉丝要求“一刷能懂”的需求,而任性地在“信息过载”上信马由缰。
时间逆流的确是极有吸引力的设定,因此《信条》更显得可惜。
对我来说,烧脑的反而不是设定,而是人、物关系与动作流程。
人、物关系设计过多了,动作流程交代过少了。
信息在以下方面是过载的:印度女、迈克尔凯恩的出现、赝品画这个“2号麦格芬”、赛艇上语焉不详的谋杀。
这些人物和情报,在前期集中出现,作用却像猴子掰玉米——捡一个丢一个,干扰观众的预期和判断(印度女的立场和阵营一直交代不清;迈克尔凯恩更不是关键人物;画也不是关键物品,却承担着一场动作大戏)。
他们在本质上并不影响主线剧情,各条线索有其他很多方式可以组织。
可以围绕“算法”这个核心“麦格芬”,把印度女、迈克尔凯恩砍掉,情报作用归集在劳拉身上,阵营简化为“信条”与“萨托”两个势力,好早早展现本片核心卖点——时间钳形行动。
信息又是在以下方面是缺失的:两次时间钳形行动。
《信条》最有魅力的时刻,的确是公路大战后,萨托进出旋转门的那个瞬间。
事实上,公路大战太关键了,它承担着培训主角和培训观众的重任,绷着“懂”和“不懂”这条细细的红线。
所以,主角的视角,萨托的视角,应该完整地“交叉剪辑”一次。
甚至,把凯特的视角加进来都不为过,让观众充分、完整、彻底地享受、消化思维的快乐和想象力的震撼,然后再去接受后面的两场动作戏,包括结尾的超大型时间钳形行动。
如果这么做了,这将是多么好的一部电影。
而现在,大部分观众只能看各种解析,然后不知应该感谢诺兰,还是感谢营销号。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可能还是因为,“时间逆转”这个核心概念,有自身的重大缺失。
诺兰的设定,以往都是滴水不漏、浑然天成的。
但是“时间逆转”这个想法,可能真的撞上了逻辑之墙。
在第一篇中,我就提出了一个针对“存在”的悖论,目前没有看到好的解释。
这几天,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悖论,这个悖论的案例甚至就出现在第一场戏:当主角在拆炸弹时,背后有个真的特警要杀他,结果尼尔的逆向子弹解了围。
主角先看到了阶梯上的子弹洞,然后子弹逆向打中了特警。
这个好理解,对不?
但是在逻辑上,阶梯上的子弹洞,和特警身上的子弹洞,有何本质不同?
为何阶梯上子弹洞可以先有,特警身上的子弹洞却后有?
同样的逻辑,可以再放到公路大战上(后面的凯特中弹或许可以用“玻璃墙蓝色房间那一半是逆向玻璃”搪塞过去)。
我们看到宝马车的后视镜上先有裂缝(果),然后萨托的奥迪撞上了(因),裂缝消失了,这个非常好理解,对不?
先忘掉我第一篇提出的悖论吧!
接下来是另一个悖论:如果萨托的奥迪在撞碎宝马车后视镜玻璃的同时撞死了一个正常的路人,那在这个路人眼中,自己是何时死的?
被撞死的路人,和宝马车上的裂缝,有何不同?
所以,还是这个结论,这个“时间逆转”的设定,在镜头之外,是不自恰的。
不要说自己“懂”,诺兰都不懂!
作者:吴泽源大概谁也没想到,《信条》会成为诺兰迄今为止口碑最两极的电影。
它在豆瓣和IMDb纷纷跌破8分(这对一部诺兰作品来说,简直难以想象),在中国大陆的票房表现也不及预期(上映前两天的票房还不及已在院线待了两周的《八佰》)。
如果我们再由此联想到《信条》在之前被捧到的“业界救市主”地位,它现今遭遇的境况,的确有点尴尬。
不过这种境况或许是因为,《信条》本身就是一部很极端的电影。
诺兰在其中不再强调爱、人性、“何为英雄”、“何为现实”之类大命题,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对叙事游戏的建构和打磨上。
这让影片故事的复杂程度即使与《记忆碎片》和《盗梦空间》相比,也在呈指数级增长,却也让诺兰被屡屡诟病的缺点——场面调度乏力,情感缺失,内核浅薄,人物扁平功能化——暴露得更为明显。
而叙事框架的俗套(经典间谍动作片格局)和叙事游戏本身的过于复杂(不同时间线在同一空间中的抵牾、冲撞),也让许多观众在观影过程中,逐渐失去了好奇心。
但不管怎么说,《信条》都是一部野心勃勃的巨作。
作为一个既极具主见又善于顺应时代的导演,诺兰的成长与“退”变,都在其中显露无遗。
《信条》片场顺流《信条》是一部正向时间与逆向时间相互交织的电影。
而这已经不是诺兰第一次如此玩弄时间概念了。
在《记忆碎片》里,他就用一条倒叙故事线和一条正叙故事线组成整部影片,并让两条线索在结尾处合流;在《敦刻尔克》中,他则用实验电影般激进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具有三重时间维度的战争/求生故事。
故事的三部分分别有着一周、一天和一小时的跨度,若换成一个思路传统的导演,很可能会采取循序渐进的线性叙述方式,并辅以闪回、旁白等帮助观众理解故事的技巧。
但诺兰完全没有遵循常规或是照顾观众的意思。
就像电影学者大卫·波德维尔所说的那样,一般人会把三重时间维度像砖块般垒到一起,诺兰却把它们拧成了麻花。
这种激进手法,为影片赋予了如音乐般抽象而直接(作用于身体)的力量。
它证明,一部电影不需要强大的思想或意识形态主张,单单是结构与技巧本身,也能为观众带来美感和愉悦。
《敦刻尔克》剧照《星际穿越》是诺兰为数不多的线性叙事电影。
但他在其中依然讨论着时间的相对性。
马修·麦康纳角色在黑洞另一边的十几分钟,已是他女儿在地球上的几十年。
而麦康纳最终之所以能拯救世界,也是借由五维空间的帮助——时间在其中已经成为了一种空间性/实体性存在。
而在《信条》中,诺兰制造的这条时间麻花变得更加复杂。
当我们第一遍观看时,大概都在跟随着约翰·大卫·华盛顿饰演的“主人公”,疲于奔命地跑任务。
但直到影片结尾我们才发现,罗伯特·帕丁森饰演的尼尔才是最早参透“信条”世界中时间真相的人,他比“主人公”与观众都更接近《星际穿越》中的五维人类(以至于他根本懒得向主人公解释时间旅行的运作原理)。
《信条》剧照在这个叙事规则的指引下,原本单调俗套的间谍动作片文本,也变得多维起来。
在第二遍观看时,我们或许会发现这个文本向我们敞开了更多入口:在后半部分的每场戏中,究竟有哪些人是在时间线中正向运行,又有哪些人是在经历了两次逆熵运作后,再次进入正向状态?
在同一场景中,从不同时间刻度处来访的不同角色,各自掌握的信息有哪些不同?
而从未来逆行至此的尼尔,其故事线的完整样貌究竟是怎样的?
他的心态又在其中经历着哪些变化?
这些都是诺兰藏在寻宝图中的细节,热心观众则需要绕过他的种种障眼法,才能通过测验。
除了在叙事游戏方面的进化外,诺兰的电影似乎也在变得更加自我。
在《盗梦空间》里,他还会不厌其烦地用台词解释游戏的规则和运作机制,到了《信条》里,他已经完全不care这些了!
他只是丢出几个热力学和时空旅行概念,剩下的部分,你自己去查好了。
而那些包含爱情、人性大义和英雄主义的说教戏码,在《敦刻尔克》和《信条》中也都被诺兰尽数省略。
许多观众或许会认为他在变得更加冰冷刻板,但这也许只是诺兰在摸清自己长短板后有意做出的选择:这并非自大,而是自知。
《信条》剧照逆流但无论是不是扬长避短,诺兰电影的情感维度的确在不停萎缩。
理科生式思维,似乎让他把情感关系视作了一项必须要去完成的任务,并因此在完成过程中,不断衡量着温度、湿度和距离,无止无休地进行着种种计算。
这使得不论是《盗梦空间》中莱昂纳多对亡妻的思念,还是《星际穿越》中麦康纳面对长大的女儿留下的泪水,都带着几分机械感。
而在《信条》中,《盗梦空间》里每个角色都只是工具人的弱点,又被进一步放大了。
两个半小时的片长,基本由两种戏份组成:NPC玩家介绍游戏规则和后续任务的“过场动画”,和主人公跑任务的段落。
每个角色都扁平得如同纸片;每个人的本性与想法都被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和他们说的台词里,没给观众留下任何回味空间。
当然,帕丁森饰演的尼尔除外,他几乎是片中唯一一个既具有自我意志,又能为了使命安然接受结局的血肉人物。
但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拍一部以尼尔为主角的《记忆碎片》,而如此大费周章,诺兰是不是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信条》片场自从进入好莱坞系统之后,诺兰的电影就像蝙蝠侠身上的盔甲一样,变得愈发笨重。
电影中的大明星越来越多,制作规模越来越豪华,剪辑的逻辑变得越来越清晰(即便是在刻意营造混乱时),汉斯·季默的打击乐也在敲得越来越响(虽然这次的配乐换成了LudwigGoransson,但殊途同归)。
我们不知道这是诺兰对好莱坞审美的迎合,还是他从中找到了真实的自己。
但他的人物的确在变得愈发面目模糊,可以相互替换。
从《失眠症》到《信条》的近二十年里,诺兰的美学系统在一步步走向机械,失掉了他在《追随》与《记忆碎片》中震慑观众的根基:人性的测不准原理。
主人公可以将一切记忆分门别类,记录为证据,可以依据文字指示与理性判断,做出一个个看似正确的选择。
但他唯一忘记的,是把自己作为人类的不可预测性放在等式中,而这导致了其命运的全线崩塌——诺兰的电影从来都不是被角色驱动的,但至少在早期作品中,他还愿意把人类在强设定情境下的应激反应纳入公式中,而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人性的影子。
《信条》片场这也造成了诺兰电影的悖论:他的叙事策略是如此激进,但他的作品内核以及对内核的表达方式,却又常常是如此保守,在2020年9月之前,我们很难想象会有一部时空旅行电影抗拒着自由意志的存在,但诺兰偏偏做到了。
诺兰的激进与保守,正如片中代表正向与逆向的红蓝小分队一样,在他大脑中同时战斗着。
而我们至少要因此而赞美诺兰。
他把自己头脑中的矛盾和挣扎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搬上了银幕。
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见证的并非爆米花大片,也不是无限靠拢电子游戏的电影,而是当代电影图景中一次最壮观的行为艺术。
《是什么抑制了我们二刷的欲望》这大概是我看完首映的感觉。
为了震破你耳膜的音效,搭配一个逆向时间钳形战斗的系统,一部挂着科幻悬疑的动作片,既没有当年看盗梦空间的惊讶感,也没有看星际穿越的共情感。
全片几乎无感情线(除了最后点了下男主与助手的关系外,这里我猜测大概率助手是女主的儿子,未来被男主喊来逆向时间来帮男主的,不然根据祖父论我反正是想不出为什么一个黑人会有一个金发boy)。
碎片的剪辑加各种不给你合理解释空间的bug,剧情说白了就是逆向时间拯救过去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但是又毫无惊喜和反转,几乎看到一半就基本故事的发展猜个八九不离十,所谓的烧脑就是诺兰先搭个规则给自己,按照自己规则去拍,然后你们观众就自己去思考深度吧。
正反时间线人物怎么打斗的自己去思考吧,女主干嘛跟个傻子一样知道杀了反派会一起完蛋还要下手反正女主知道猪脚一定会成功,印度大妈的定位就是线索人但是完了还要强行作妖一下也搞不清作了能有什么好处,反派手下知道大BOSS在做什么还配合毁灭世界难道不知道自己也会GG还帮着一起怕不是脑子不好杀敌一千自损一千。。。
反正就是各种根本不让你想清楚的细节,数都数不过来,要是说你没看懂吧可是主线又都看懂了,说你看懂了吧,又觉得why?
特别佩服豆瓣一些看不懂的还在那给五星的:因为看不懂,所以我要给五星。
对于一个酷爱悬疑、反转、烧脑、科幻电影的人来说,我实在对这部信条提不起N刷的兴趣,看完最多看看全面解析看看有没自己看漏的,不知是诺兰老了还是我们老了,他本可以把这个故事拍得共情力很强些、逻辑埋线拍得更悬疑更精彩些,但是诺兰非常任性地拍成了烧钱动作片,说实话我要看动作片就不会冲着诺兰这个名号去了。
当然,我不排除诺兰老爷子任性,就是以前为了观众降低拍摄维度尽量让我们看得明白又有WOW的感觉,现在就是他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至于你们有没WOW的感觉,人家压根不在意。
1星致敬,1星给飞机撞楼,1星给我爱的题材。
二刷欲望被扼杀得死死的。
这是一篇为“看理想”微信公众号写的约稿,成文有所更动。
最后成文版本,请关注“看理想”微信公众号,或者点击这个链接。
每一项伟大魔术的完成,都与三个过程密不可分:一为“验证”,魔术师展示了看似平常、实则已经动过手脚的表演道具;二为“转移”,魔术师手中看似普通的事物,瞬间变得与众不同,这个时候,如果你想找魔术背后的秘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还会有第三步;三为“蒙蔽”,这也是魔术中最关键的环节,是魔术师利用技巧进行掩饰的过程,一旦达成某种平衡,就会产生那种前所未见、让你无比震惊的现象--也就是魔术。
——《致命魔术》对我来说,诺兰的魔术是什么时候失去了魔力的呢?
我想那有一个确定的时间点。
准确的说,就在《敦刻尔克》电影的三分之一处,希里安墨菲所饰演的那个英国军官第二次出现的时候。
当这个诺兰的御用配角第一次出现,他正在海上漂浮,被小船上的老少配捞起来,瑟瑟发抖,还不小心误杀了少年——但是当他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时间一下子闪回到了他的船还没有被德国人击沉的时刻,那时他坐在船上,一脸高傲的对着正在海上漂浮的其他英军士兵说:“这船满了,你们等下一趟吧”——就在那一刻,我的内心的感想只有一句话:“唉,又是这套。
”电影是时间的艺术。
“蒙太奇”这个手法代表了电影的本质——将两段完全不同的时间剪辑到一起,即可创造出一种新的意义出来。
这也是诺兰从出道以来,他一直探索的元命题——时间。
从《追随》开始,他的作品表现出来,就是对时间这一概念的反复拓展和深化。
《记忆碎片》将两条时间线,一正一反交错地剪在一起;《致命魔术》中,两个主角的时间线交错叉开;《盗梦空间》中,区隔开每一层梦境的方法,就是下一层梦境的时间比上一层要更慢十倍;《星际穿越》中,黑洞所导致的相对论效应将地球和飞船两边的时间无情的错开;《敦刻尔克》中,陆上一周,海上一天,空中一小时被剪接在一起;直到最近的这部《信条》,更是将“逆时而行”作为核心的科幻概念演绎出整个故事。
回到文首我们所引用的《致命魔术》中的那段著名的台词,我们就可以看到几乎每一部诺兰电影实际上都符合他所铺陈的这个时间魔术的概念:首先,我们进入一个看似平凡,但实际上已经被诺兰所篡改过的世界;然后,诺兰给我们展现出了一个非常别致的设定(比方说主角的两条时间线一正一反的交错,或者多重梦境时间放慢);最后,他展现出在这样一个时间设定下,故事如何眼花缭乱的推进,最终观众在某种“顿悟”中理解了这一套精密的构造,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惊异感”(Sense of Wonder)的情绪,惊叹于诺兰的时间魔术。
诺兰施展这种时间魔术的工具,就是剪辑——或者我们可以说,是画面和声音,在电影这种形式中的自由组合。
在《星际穿越》之中,观众追随库珀的主视角在洪水星球上仅仅待了数分钟,而飞船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年;而在《敦刻尔克》之中,背景音乐里时钟秒针的嘀嗒声时时刻刻提醒观众时间的存在;在《记忆碎片》中,整部电影由黑白和彩色画面的交错展示组合而成,而且没有任何明确的说明;但是观众通过对人物对白和剧情逻辑推进的观察,能够逐渐理解两种画面代表的是两条不同的时间线,并且好奇于这两条时间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电影走向结局,两条时间线最终交错,观众最终顿悟,这就是诺兰作为魔术师最终揭示真相的时刻。
我们可以仔细的观察一下《盗梦空间》中诺兰是如何摆弄这套时间魔术的。
首先,电影以一次紧张刺激的盗宝行动开场,观众立马被吸引住,然而直到这次行动结束,诺兰才第一次向我们展示片中的设定,就是这个潜入他人梦境的装置——同时,这个设定也符合观众的日常经验:绝大多数人都会很快忘记自己的梦的内容。
然后,主角的团队被交付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潜入另一个目标的更深层次的梦境,并且植入一个概念。
在多重梦境的叠加之中,核心设定被展现出来了:每深入一层梦境,时间就会变慢十倍;在梦境中,你可以通过观察你自己指定的一个信物来确定自己是否脱离了梦境。
诺兰巧妙的通过背景音效,也就是团队配角之一听的歌曲来向观众潜移默化的植入这个设定,同时用对称的层层潜入梦境然后层层脱离的方式,观众最终理解了这套时间嵌套的逻辑,然后便陷入了诺兰刻意“植入”的那个概念:那个陀螺最后到底倒了吗?
到了《信条》,这种时间魔术又被发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一作的核心概念是“逆时而行”,主角作为特工,被引入了一个毁灭世界的大危机之中,才发现这个大危机是由未来的人类引发,他们创造出了一种能够在时间之中逆行的技术:通过一个装置转换,物品和人类本身就能够进入一个逆向的时间线。
于是我们这些在正常时间流动的观众看来就是子弹从弹孔倒着飞进枪膛,汽车从翻滚中恢复正常形式,人在倒着走路。
而电影从中部开始主角进入逆时流动,则又在电影银幕上展示出了一个逆时世界的奇观:海鸥倒着飞翔,风倒着吹,人群倒着走路,汽车倒着行驶,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古怪(因为声音也是反向的)。
进一步的,诺兰又安排了逆行的时间线和顺行的时间线交错,处于同一个场景之内,顺时的角色和逆时的角色互相搏斗。
在顺时的角色看来,手枪是主动从地上飞到了对面角色的手上,而每一声枪响,墙上的弹孔也瞬间消失,子弹则飞回到手枪里。
而最后的那场战争戏,顺时的战术小队和逆时的战术小队互相配合执行任务阻止世界毁灭,则把这种时间操作发挥到了极致——我相信诺兰必然做出了精密的推演,保证这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在逻辑上顺遂,埋伏了足够多的细节能够让观众在二刷三刷甚至更多刷之后惊叹于他的精密和构造。
但是永远有一个最基础的问题:这种精密和构造,是我们真正想要看的吗?
回到本文一开头,我曾经说过,当希里安墨菲第二次露脸的时候,我就对《敦刻尔克》彻底失去了兴趣;在那之后,我就不再对这部电影认真了。
它不过是诺兰的另一次剪辑秀而已:利用复杂的平行时空,交叉剪辑的技术将三个不同的时间线,所谓“陆上一周海上一日空中一小时”剪在一起;的确,如果你认真投入,你能够分辨得出来这些不同的画面,不同的时间线谁是谁,以及诺兰那个著名的“多重高潮”理论——也就是说将不同时间线的冲突爆发剪到一起;但是于我而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剥开这套精密复杂的剪辑术的表皮,最终我们看到的还是一个乏味的,没有冲突也没有敌人只是不断发生意外的“事件”:它甚至称不上一个故事。
这里面的角色基本上全都是功能化的角色,去说出一些预定要说的台词做出一些规定好的反应。
所以除了这套复杂精密的剪辑术之外,你还能在这部电影里找到什么呢?
我无法跟当时的英国人感同身受,无法将我自己投入进去。
你可以欣赏一块机械表的精密复杂,但是你会被这块表感动得哭出来吗?
这就是为什么诺兰的魔术失去了魔力。
他是如此沉迷自己的这套方法论,以至于他不再关心其他的任何东西。
他可以将这套三段式魔术技巧套用到任何一个类型的故事里:比方说,一个寻找自我的悬疑故事(《记忆碎片》);或者一个两人斗法的惊悚故事(《致命魔术》);或者一个完成任务的动作故事(《盗梦空间》);或者一个飞向太空的科幻故事(《星际穿越》);或者一个基于历史的战争故事(《敦刻尔克》);或者一个拯救世界的谍战故事(《信条》)。
只要把这些故事剪得细碎,来一场复杂的交叉剪辑和时间线错乱,Voila!
观众就可以惊叹于“原来电影还可以这样!
”在我观看《信条》的时候,基本上是《敦刻尔克》的观影体验的重演。
当片中的角色第一次解释“逆时而行”的概念的时候,我就非常确定,主角肯定要回到过去解决危机;女主角回忆她在越南看到船上另一个女人一跃而下,我就知道那个人多半是她自己;在荷兰的保险仓库里主角和一个逆时而行的黑衣蒙面人搏斗,这个人百分百是未来逆行回来的他自己。
诺兰在这场戏里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罗伯特帕丁森饰演的男配角明明打掉了他的头盔和面罩,露出一个略微奇怪的表情,表明他早就认识这个人;电影却非常刻意的没有给出这个蒙面人的任何正面镜头,说明这肯定是一个观众认识,在片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角色,并且有意不要让观众确认。
在这里我们能够得出的结论,除了这个人就是主角,他还能是谁呢?
而对我来说,诺兰的电影已经变成了“他的电影只能这样”。
魔术师刚刚展示了他手中的道具,这个道具是他已经用过了好多次的旧玩意;而他想要把帽子里的鸽子从左手交到右手,这动作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而他最终从帽子里把鸽子掏出来的那个动作,已经急迫到了完全不加掩饰,鸽子的白色羽毛在帽子里露出来的地步。
《致命魔术》中诺兰耐心的铺陈了两个主角一路的成长经历,展示了休杰克曼所饰演的魔术师在一路上总也无法超越他的对手的失落和焦灼;这让他最后利用人体复制实现超越的意图显得无比真实。
而他的对手,克里斯蒂安贝尔和他妻子的情感纠葛则一举一动皆有所指。
同样,《盗梦空间》之中,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角色与他的亡妻的感情真挚而深切,并且贯穿了整部电影,为他最后的决定夯实了坚实的情感基础。
就更不用说《星际穿越》中,诺兰想要表达的那个“爱能够穿越时空”的主题了。
然而到了《信条》这里,这一切的人物情感,角色弧光统统被放弃,所有的角色,包括主角,都沦为工具人,只是不停的前往下一个剧情段落赶场。
大段大段的台词只有展示(Exposition)背景设定的作用,观众一不知道主角怎么突然就与那位印度军火女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二不明白女主角怎么就从一个谍战片常有的路人甲一举提升到推动剧情的中心人物的地位,三更不理解在这一个毁灭世界的危机事件之中,大反派到底有何心理动机——所有的这些构成一个电影故事的叙事性要素都已经统统被推向远方,让位于诺兰苦思冥想出来的这一套精密的顺逆时空事件结构:在电影中,观众都可以明显的注意到很多应该有的,用来刻画人物性格和行事逻辑的剧情段落和镜头统统欠奉。
我都可以脑补出来剪辑师面对着非编软件苦思冥想如何把诺兰这套复杂得如同八爪章鱼的时空结构放进规定的两个半小时中去;既然这套时空结构无法删减,那么牺牲的只能是其他的那些东西了。
在片中,一个仅仅露脸了大概五分钟的配角对主角说了这样一句话:不要去试图理解,而是去用直觉感受。
这句话对于电影来说无比正确——所有的图像艺术,说服的实际上都是你的爬行脑,而非新皮层;这也是为什么抖音能够在全世界获得这么大的成功的原因。
昨天晚上我重看了一遍《边境杀手》,也对这句话有了更加真切的体认:罗杰迪金斯标志性的航拍空镜,台词配乐皆无的那一段被无数影评人称赞的边境护送段落,仅仅使用了画面就传递了那种举目皆敌的紧张气氛。
摄影机放置在车顶,导演反复的拍摄同样一个镜头:车队驶过路上的鼓包造成的颠簸。
每一次车队越过路障导致摄影机的晃动,观众就仿佛自己亲自坐在车上,跟着整个车队紧张的摇摇晃晃。
而在《信条》中,这些统统没有。
诺兰的每一个镜头都是为了他的这套时间魔术服务的,最终的目标则是完成他的那套精密复杂的顺逆时空结构——在这个意义上,诺兰事实上是期待你去理解,而非感受。
让观众对“举目皆敌”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无法通过大段大段的解释台词来完成;但是观众必须调动自己的逻辑能力,注意到诺兰在叙事之中,通过镜头,台词和声音展现出来的细节,才能够搞明白这套时空体系的核心结构。
那么我们就要问出这篇文章的核心问题了:搞明白了这套时空结构,然后呢?
它是否能够指向更大更丰富的故事可能?
我们能否从其中获得我们在电影中寻找的,情感上的满足?
归根结底,这部电影的意义是什么?
我的答案就是,这部电影的意义就在于这个结构,它并不指向更多的东西。
在这里我想打一个比方:这部电影就好像诺兰出的一道初中二年级的平面几何数学题,观众努力一把才能把题目做出来。
其实题目的基础知识你也学过,只是全忘记了,需要好好想一想。
做出来之后你会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看来我的平面几何知识还没有完全忘光光啊。
但是电影是做题吗?
(本文有意采用了诺兰式的文本铺陈手段)
我痴迷于不同艺术形式的联结,当初对马勒、托马斯·曼和维斯康蒂的探索就足以证明。
这是为什么银屏系漫游指南将埃舍尔、巴赫与博尔赫斯联结起来讨论诺兰的方式令我着迷,后者也是我这篇评论的部分思路来源。
《赋格的艺术》(The Art of Fugue, BWV 1080)是巴赫一生中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这位音乐家未曾完成的遗作。
艺术家在行将就木的时候会尝试着总结自己和自己从事的领域,比如爱因斯坦(科学家的极致就是艺术)生命的最后还在试图将四种相互作用统一。
而巴赫在《赋格的艺术》中尝试着用最少的音符去构造巴洛克复调音乐的全部气候,不难想象,这种简单的肃穆也是巴赫的音乐最重要的特质。
在这首曲子里有许多表现巴赫惊人数学天赋的段落,比如第十三段就是将第十二段的谱子完全倒过来演奏的。
容我换一种更明确的表述方式,假设你是巴赫音符上的小人尼尔,当你沿着第十二段的乐谱蹦着跳着走到终点,噗嗤一下,你调转了方向,沿着来时的路漫步回去,继续演绎第十三段的篇章。
当然如果能给第十二和十三段的乐谱分别染上红色和蓝色,或许更契合关于《信条》的讨论,但缓一缓,让我们再看一个东西。
第一遍看《信条》的时候相信很多朋友能联想到很多的片子,我不做枚举。
很想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想到了那个站在火车上蹦蹦跳跳的巴斯特·基顿。
从电影艺术诞生以来,叙事就一直是它的核心议题之一。
而有一种叙事结构从1910年到现在始终支配着绝大部分剧情片的结构组织,我们称之为“古典模式”(classical paradigm)[1]。
其中绝佳的典范就是巴斯特·基顿的《将军号》。
《将军号》剧情结构大纲[1]为节省时间,我直接把《认识电影》里的这张剧情大纲贴在上面。
可以看到,电影从基顿遇到困难开始,他开着将军号前往北军营区营救女友,接着开车原路返回,最后危机解除。
如果有人说这样的模式过于陈旧(毕竟《将军号》是将近100年前的电影了),那就请回想一下近十年来最成功的商业片《疯狂的麦克斯4》,是不是套用了一模一样的结构呢?
为了更自然地过渡到《信条》的讨论,我擅自主张给上面的剧情大纲画上了红色与蓝色两道门,而可怕的是,诺兰直接在电影里给你设置出了这两道门。
为什么说可怕?
电影创作者在叙事上是无比精明的,没有人会想让观众看出故事结构的模板。
所以当我们观赏《将军号》的时候,整个故事随着顺畅的剧情和精彩的表演一一推进,观众几乎难以察觉出它是个完全对称的结构,《疯狂的麦克斯4》亦是如此。
而诺兰在《信条》里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用他的高概念做包装,直接给你点出了叙事结构的红蓝两扇门。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讨论《信条》的剪辑、音效、人物情感有多么反电影,但在这些东西之前,整个电影的叙事结构就是对古典模式的反抗,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解构。
很有趣的是,去年也有个导演想去解构经典的格里菲斯平行剪辑,那就是拍出了《黑色党徒》的斯派克·李,而且还和《信条》共用了一个男主角,这可能就是约翰·华盛顿的使命吧。
说回诺兰,解构之后的诺兰没有满足,他还想去颠覆。
方式很简单,将顺序推进的古典模式的时间线直接打碎,将上图大纲里的两条线捏成一条。
用电影里尼尔的话说,你不能再用直线思考看待这个问题了。
这里有人可能会说,非线性叙事早就是个不新鲜的概念,盖里奇、昆汀包括诺兰自己的《记忆碎片》都在做这种事。
这种说法当然对,但也不对。
诺兰在《信条》里做的工作更像巴赫在《赋格的艺术》里做的那样,工整地建立起宏大的故事框架,再用赋格互相延迟但又相近的主题随机地反复出他的艺术表达[2]。
想想第三幕的那场戏,要想跟上诺兰和剪辑师的节奏,你必须不停地提醒自己跟随摄影机更换视点,每一次更换就像赋格的一个声部,直至一切趋于汇合,或者毁灭。
当然,完成一个故事的叙述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东西,因果律。
如果说维伦纽瓦拍《降临》是设置了一个黑箱,即读懂七肢桶的语言就明白了因果联系,却对了解因果的过程与逻辑避而不谈(也不怪维伦纽瓦,原著里特德姜也没谈这个),那么诺兰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黑箱内部运作的东西给你可视化出来了。
更具体地讲,就像把你的脑袋按到七肢桶的文字跟前,一笔一画地告诉你为什么这个文字对应的思维方式就是因果的缘由。
坦诚地讲,这完全是个没必要的事,你让吴恩达解释深度学习的黑箱他也会觉得你是神经病。
所以第三幕的观感一定是极为糟糕的,原因很简单,我们人类本来就是直线思考的,怎么可能去理解这种视点乱飞的剪辑方式。
但我还是想说,《信条》和一般意义上以科学为基础的科幻片不同,诺兰在这里设置的高概念本身就是反科学的,我们高中学的热力学第二定律是最基本的物理原理,怎么可能会有熵减的世界?
但这个疯子想用电影把这个世界想象出来,而且我觉得他做到了,用一个极为反电影甚至反人类的方式。
这里也特别想提醒一句,如果还有人想重刷《信条》,我建议在极为混乱的第三幕里代入帕丁森的视角看待这个钳形行动,你会发现这整场戏就是由这个人物在驱动的,这也是我确信诺兰选择现在这个剪辑师(《弗兰西斯·哈》《婚姻故事》)的原因,用人物驱动去代替他传统商业片里的故事驱动逻辑。
评论的最后,为了向诺兰一贯的庸俗情节剧故事致敬,我也要整点感性的东西。
昨晚一刷被震撼以后,我这么为关于《信条》奇观展示的质疑辩白: 什么是奇观?
是否只有宏大的可视化的场景(类似《盗梦空间》的折叠城市)才能算作奇观?
《信条》第一支预告出来的时候我就在质疑诺兰这部要怎么呈现奇观,毕竟倒转时间的概念根本不算新鲜。
但看完成片我已经傻了,诺黑落泪了。
后半个小时在做啥?
这部分剪辑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可能可以解释为什么不找有商业大片经验的剪辑师)。
与此同时片子表达的钳形时间理念已经灌输到观众脑子里了,所以宏观上我们确实是知道诺兰在做什么的。
所以回到开头的问题,我以为,一个我们知道却又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东西,通过近乎不可能的手段可视化到了银幕上,就是最大的奇观。
最好的类比对象就是2001的那段流光溢彩。
现在我觉得这段辩白是没有必要的,每个人的感知力不同,对于奇观的主观定义也不同。
如果一定要我翻译翻译什么是奇观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奇观就是我二刷到结尾,整个影厅乃至整个世界都在对这个反电影的电影表达无声的控诉,而坐在角落里的我却因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崩溃哭泣。
所以,尽情地批评诺兰吧,但骂完以后,也不要忘了赞美这个企图做出改变的疯子。
参考资料:[1] 路易斯・贾内梯, 贾内梯, 焦雄屏. 认识电影:插图第11版[M].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 2007. [2] 与魔都第一乐评人的一次闲聊[J]. 微信聊天, 2020.发表于公众号 深邃的电影
怎么说呢,打低分好像是彰显自己看不懂,打高分又好像是媚俗跟风吹捧,里外不是人。但我真的不懂,为什么男主一上来就可以如此信任Neil、印度老女人和Kat?而且诺兰对待人之间的感情真的非常简单粗暴,基本就是“设定就是这样我喂给你了直接给我吃”不给任何development。人物也是,看完特别搞不懂两个男主什么人设,性格如何,Aaron Tyler-Johnson更是像忠诚设定的工具人,我???
两星半,差是差不到哪去,如果说诺兰拍的是做题电影,那么《信条》无疑属于更复杂的题目了,诺兰也绝对称得上学科精英,然而他的电影才华可能也确实没什么发掘空间了。得承认我物理不好分得不全,但我非常清楚它高概念下剧作设计的发展逻辑,从氛围到结构层次到动素模式,全都是《盗梦空间》那一套的重复,一个嵌套一个对称而已,顺便利用概念的残余拼接一种普世情感的反差(《星际穿越》)。再剩下的就是角色对着屏幕吧拉吧拉解释原理和全程播放蹦迪音乐,非诺粉表示累了,就这样。
和《盗梦空间》一样依然在拍「概念」,只不过放大了缺点,只有「概念」在卖弄,没有其他。就故事本身而言太平庸了,后半段还有些拉垮,全程靠密集的台词撑下去,而且台词写的太糟糕,剪辑师换了之后水平也大大降低,打戏基本没有看清楚的时候。有时候那些简单的比复杂炫技的动人多了。
硬科幻,“强”剧情。思来想去,还是只能给个三星。
可见诺兰向来对于加速表演的掌控力,模型和语言浓缩概括抽象时空的概念,凌厉删减累赘的背景和过场;但要删减控节奏就等比减动作啊,宁可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渲染逆熵概念的冗余动作奇观,和更无聊的交通工具场景奇观,也不愿意把情节动机和人物动机稍微展开;到头来围着一个抖机灵的概念,和说出来站不住脚的初衷自嗨150分钟,没有任何深刻的人物和情怀推演,只是概念的狂欢。
宛如看别人潦草倒错的数学作业,不仅看不懂,还很难受,便秘般的感觉
关于本片的所有分析,解构,解释都只是此后时间线上的一丝丝点缀。就像很多人反复再问:2020年能重启吗?答案是“不能”我们都是人类命运主线上的一粒尘埃。就像我多年以后再来看关于本片的标注,答案早已呈现。命运。
其实没看懂物理理论部分。说实在的,为啥所有的拯救地球电影最后一定要成功??就不能拍个彻底毁灭的??反正人类这么作死。
哥!费了老鼻子劲聊了个这?!那些菜鸡互啄的戏删掉也没关系哥!西子卡都睡着了!
没看懂,很像我第一遍看2001. 于是又想到罗杰伊伯特谈过的2001世界首映:一半的人边退场边吐槽这什么破玩意,另一半看到最后的人意识到他们观看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电影之一。很荣幸,我是后一半的人。
需要承认的是,这个片卡了一个不难理解、但是落实到实际情况我需要花几分钟脑内演示的概念,于是成了谜语人片。我对诺兰最无感的是,在某个类型(SF也好战争也好),他最缜密的是制造过于理性的奇观,以及最卖座的要素,但即使是奇观并没有在类型上有多出格,而浪漫的余味也不怎么触及该类型的内核,只是一个外套,以至于并没有回味的欲望。《信条》其中一星给诺兰终于有那么一分钟,让这个SF的内核释放该有的浪漫,就好像工科生终于拍出了一分钟的文科情节一样。
并不想因为是烧脑大片就盲目打高分,也并不认为晦涩难懂的电影就有多高级。2个多小时如坐针毡,度秒如年,强打精神看完全片,但最后也不明白电影想表达什么。只想回到过去,告诉自己别抱太高期待。
给这个分我是真心觉得这次诺兰玩概念玩砸了。单纯搞时间线回溯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逆行的概念搞砸了。正逆时间线同时在一个场景出现的时候问题最大。照影片说明全都相反连摩擦力都反着,那逆时间的车还能开吗?发动机都结冰了吧?男二对男主太真爱了,但我觉得这个男主不值得,没啥魅力。
倒流时光救紫霞仙子我懂,救Kat真的不懂
看完电影出来下楼差点走了上行的电梯🙃
看得我抓耳挠腮,前一个小时一直如坐针毡,人物动机和细节根本不能推敲,感觉非常土....配乐动次打次,尤其是女主和她的霸道总裁老公设定,啥啊.....这么说吧,就是一部浓缩低配版的《暗黑》,还没有《双子杀手》好看,不是,比《双子杀手》还要难看,如果撇去时间奇观完全就是一部ppt电影。而且这个剧情到底有啥烧脑的,时空大门的设定就很好解释了一切啊.....未来的穿过去,同时遵循物理规律,只要视角一直跟着男主就好了,那么简单的东西怎么会搞得那么复杂,更可怕的是,用来解析的影评又把它更复杂化了....没必要。
女性刻板印象(被劫持,提前开枪,一直给主角制造麻烦的无脑美女妈妈),各种中二病男人(身患癌症要全世界陪着去死的丈夫,莫名其妙爱上并不熟悉的美女并为了她把皮箱送出去,又为了她不断在过去和未来穿梭),为了陪衬大场面而存在的各种工具人以及炮灰……一个毫无说服力,毫无感染力故事,加上所谓脑洞,制造了2020疫情中最大的营销案件。
烧的可能是导演自己的脑。能不能时空逆转一下退我票钱。
无聊
概念和结构压倒一切,诺兰这回是真的一根筋走到底了,用简单的核心设定编织出复杂精细的故事。遵循了谍战类型片的种种俗套,但动作戏和高潮场面却拍得没劲(尽管将倒放这个古老技术用到了极致),人物情感和性格转变在高速剪辑和繁复规则压迫之下自然也就荡然无存。唯有帕丁森的角色立住了,自知宿命却坚持逆行,很容易想到[终结者]和[降临]。时间悖论因果循环的核心也同质于[星际穿越]。对于评分,我比较纠结。一方面,谈到所谓“烧脑”,即需多刷才能完全“看懂”的电影,我更倾向于奥特曼[高斯福庄园](以写实而意味深长的人物关系、前史、对话与隐晦暗语为重心)和林奇[穆赫兰道](以梦境逻辑与真实可感的情绪氛围为核心)这两种类型,纯粹理工解谜性质的[信条]并不合我胃口,但在一个方面如此极端且尚有新意的电影,值得四星鼓励。(8.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