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小伟》截止发稿前,累计票房79万。
导演在微博上亲自送票。
前几天,看到了一部私人很喜欢的电影《小伟》,原名《慕伶,一鸣,伟明》。
上一次这么私密的喜爱,还是看韩国的电影《蜂鸟》,在院线,是《过春天》。
当然能从技术挑很多瑕疵,但内心就是实实在在被击中,觉得怎么有人拍的这么准确,把自己的情感体验表现出来。
尤其是去年父亲患癌(如今已痊愈),自己也在广东念书的背景下,更加对电影感同身受。
母亲的瞒骗、儿子的受困、父亲的自尊与幽默,还有迷离恍惚的青春期急促的脚步,一笔一划都落在感情的羁绊,使自己还没看完就为导演叫好,怎么能拍得这么准确、这么厉害!
可是,这部电影却不到一百万的票房,在我所处的城市,它一天只有两场排片,一场不过七八个人看。
它就要下映了,所以我想吆喝一声,大家快去看,在广东长大的,更值得看,因为当你走出影院,你可能一瞬之间,分不清电影和真实的距离。
坐在影院外回想,我的喜欢肯定是有私人情感的加分的,但作为一部新人长片,导演的才华绝对不该只是50万票房的冷落。
导演把电影分为三段式,一家三口,每个人名作为一段,慕伶,一鸣,伟明,押韵回转,三段结合,正应了电影的英文名 All About Ing。
电影前两段堪称惊艳,岭南的地理风貌、城市景观,结合连脏话都用得精准的粤语方言,使得电影有自己潮湿黏腻、沉静克制,又蕴含着朴野和市井气息的美学风格,这正是广东的神韵所在。
摄影机在导演手上好似幽灵,从医院里的手持摄影,到一家三口的日常交流,再到莽撞少年的后山奔走,情感的精确建立在亲切可感的细节,笨拙与执拗,谎言中的真话,都结结实实地成为落在记忆上的光斑。
自然还有不足。
比如伟明段超现实部分的违和、三位主演皆为香港人,虽努力避免,仍偶有流露的港味和广州味的微小错位,后半部分表达、致敬倾向过多,而导致的沉浸式体验被打破,但作为新人导演,黄梓对摄影惊人的感受力,对叙事、结构和美学风格的讲究,已经使他超凡脱众,即便现实里看起来朴实、普通,但只要摄影机在他手上,他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所以,还没看的朋友,趁电影还没下线,快去看吧。
提起国内新人文艺片,大家常说《路边野餐》《春江水暖》,我觉得,这部《慕伶,一鸣,伟明》倒是一点都不差。
正文:受困与挣脱:家庭叙事中的广东书写——以《小伟》《过春天》《隐秘的角落》为例电影《小伟》原名《慕伶,一鸣,伟明》,取材自导演真实的家庭经历,以父亲罹患肝癌为由头,书写了父、母、子三者的隐秘心境。
影片的三段落结构恰好以人名为视角线索,一家三口,慕伶,一鸣,伟明,每个人的视角逐次进阶,从生死、青春,再到对乡愁的回望。
《小伟》是一部家庭为叙事核心的电影,实则借助家庭阐发了作者对存在本身的思索。
有趣的是,在近年来院线和网剧上热议的广东叙事中,家庭都是被叙事者重点关照的地方,从《过春天》里深圳女儿与香港父亲的隔窗对望,到《隐秘的角落》少年朱朝阳所经历的压抑家庭,再到看似与家庭无关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其实书写了一位压抑、变态乃至精神分裂的丈夫(城建委主任唐奕杰,张颂文饰演)和他与妻子的紧张关系。
潮湿、隐秘、幽微而疏离的家庭关系,成为广东叙事中常见的美学风格,借以匹配广东的城市景观、地理风貌和方言俚语所共同组成的空间氛围,换句话说,电影作者对家庭的描写,既与作者自身的经历(如《小伟》)、故事情节的戏剧性(如《隐秘的角落》)、广东日常的家庭生态有关,也跟整部电影的美学建设有关。
在日益凸显地方性审美、强调作为一种风格存在的地方(比如时下流行的东北书写)成为影视剧潮流的背景下,书写广东的作者也不谋而合地在美学上建构起广东风格,它取材于现实,但也是高度景观化的艺术表现,所以我们会看到:城中村、废弃渔船、潮湿海岛、亚热带和热带植被,乃至朴野市井、暧昧迷离的语言成了广东电影的常态,借助对家庭叙事的对比,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作为权力结构和情感容器的家庭,也是家庭背后,作为一种乡愁存在的广东。
《小伟》:一家三口都在各自的困局中在《小伟》《过春天》《隐秘的角落》三部电影中,《小伟》聚焦的是广州中产家庭的日常经验。
电影中一家三口生活在省城广州的宽敞住宅,借由老师之口,观众也能得知,一鸣的家庭不说阔绰,至少在小康之上。
否则他的家庭不会有财力送他去加州大学读书,也不会在父亲伟明罹患肝癌之后,整个家庭依然不至于在经济上捉襟见肘。
但经济并不是《小伟》关注的重点,电影的叙事其实有意淡化了阶层区别,而是用更亲近普通人的镜头语言,呈现出多数广东年轻人真实可感的家庭和青春记忆。
导演黄梓用地理地貌、城市景观和极具方言感觉的对话搭建了一个克制内敛的情感系统,摄影机在他手上好似幽灵,从医院里的手持摄影,到一家三口的日常交流,再到莽撞少年的后山奔走、父亲寻根之旅的肃穆幽深,电影中家庭情感的精确建立在亲切可感的细节,比如叙事中偶尔旁逸斜出的部分:医院电梯里有人抱怨果篮不实惠,水果又贵,患癌病人也不适合吃,镜头一转,病房里伟明的妹妹和妹夫就给伟明送了一个果篮。
又比如说在主线叙事里:当母亲和一鸣瞒骗父亲的病情,在他深夜咳血时谎称他只是咳了一点时,谎言背后的无奈,结结实实地打在观众情感的软肋。
《小伟》的家庭叙事由两重构成。
一重是慕伶、一鸣、伟明这一家三口,另一重是伟明和他隐秘的家庭记忆。
在前一重叙事中,导演淡化了电影的苦难色彩,而是赋予了镜头平和含蓄的质感,同时用富有生活化的语言增加了电影的趣味。
父亲患癌,一家三口都在各自的困局中。
摆在父亲面前的是病痛之困,知道自己即将死亡而无法改变。
摆在母亲面前的是爱情和家庭之困。
坐看爱人离去,自己在后半生与谁相依?
又如何在家庭与个人情感间求得平衡?
摆在儿子面前的则是青春之困,少年获得了去美国念书的机会,渴望逃离沉重,却又不舍羁绊,小小孩童思考自己如何应对人生的重负。
三重困局,归咎于情感之困、命运之困,可以说,《小伟》之所以承载了这么多,是因为他是导演给自己的一份阶段性人生答卷。
而在《小伟》的第三部分伟明篇,借助父亲的寻根之旅,观众看到了另一层家庭关系,那就是从偏僻海岛奔赴省城,却因此与父辈渐行渐远的伟明—父母这一对家庭关系。
黄梓用超现实的蒙太奇处理,让少年伟明的记忆与一鸣(伟明之子)的视角交织,形成了一种时空交错、两代人面临同一难题的观感。
昔日是伟明从海岛来到更大的广州,如今是一鸣准备去往更宽广的世界,两种逃离,殊途同归,可这真的是生活的唯一解法吗?
通过影片最后一鸣的选择,导演其实提供了自己的回应。
《隐秘的角落》:晦暗家庭里的权力结构如果说《小伟》家庭叙事的落脚点是省城经验,那么拍摄选址在湛江的《隐秘的角落》,则提供了广东小镇的新的况味。
湛江在广东属于三线城市(一线是广州、深圳,二线是东莞、珠海等泛珠三角地区城市),《隐秘的角落》虽没有明指湛江,但该剧的生活叙事明显取材于湛江的风土人情。
与《小伟》不同,犹如一曲南方恐怖童谣的《隐秘的角落》抵达了家庭更压抑、挣扎乃至仇恨的暗流,它的落位点与其说是和解,不如说是把桌子掀开,让见不得人的脏东西都摆给看官看。
《隐秘的角落》注意到了家庭的权力结构和它与社会结构的联系,但它与脸谱化的反父权电影又不同,它揭示出作为父权发言人角色的既可能是父亲,也可以是母亲,也即是说,现实中性别关系和权力关系其实是互相渗透、需要具体对待的,而笼统的父亲即父权叙事其实无法解释广东家庭的部分问题,尽管在粤西、潮汕等地,男尊女卑、父权崇拜的氛围仍然如狂暴的雨水席卷在大地上,但落实到现实中,一些参与到父权制社会的女性在压抑和反压抑中也会扮演父权的角色,可她仍然是悲剧性的,受到整个父权社会的伦理和文化所桎梏的,理解这一点,才能明白《隐秘的角落》的主角一家三口(朱朝阳、周春红、朱永平(周春红前夫)都被困在一种受虐似的氛围中。
在《隐秘的角落》中,主人公朱朝阳和张东升的互文也值得注意。
某种意义上,此二人互为镜像,朱朝阳就是小时候的张东升,张东升就是长大了的朱朝阳。
张东升喝瓶子里的水要一口气喝完,因为小时候,控制欲极强的母亲总是逼他快点喝完牛奶。
朱朝阳暗暗喜欢能让他温暖的普普,所以长大后,他渴望拥有一个像普普这样的女儿。
他们都拥有缜密的头脑、专注的意志力,喜欢数学,参透笛卡尔的童话与现实,也同样,他们出生在一个极度压抑的原生家庭,目睹长辈以爱之名行恶之事,于是恶之花在黑暗地谷熊熊燃烧,谎言和背叛成了他们脱不掉的面具。
《隐秘的角落》呈现了一种恐怖而压抑的家庭乃至亲戚间的伦理关系。
该剧的镜头语言铺陈了很多细节来制造令人毛骨悚然的体验。
例如在该剧第一集末尾,张东升约岳父岳母去爬山,到亭阁间隙,张东升向岳父询问摄影技巧,问了一句:“我还有机会吗?
”岳父以为,他说的是与女儿的事,也即“我和您的女儿还有机会吗”?
此时,妻子正与张东升闹离婚,而妻子的父母显然在自己女儿这边。
岳父母皱下眉头,劝东升放下执念,暗示他与自家女儿缘分已尽,但东升本想问的,其实是“在摄影进步上还有机会吗”。
在这种话语误会中,东升明白了岳父母的态度,并决定杀死岳父母。
导演在这里展现了自己对光线和声音运用的能力,从自然光到阴影加深,面部特写,从舒缓的镜头到步步加快,再到频繁正反打,烘托张东升压抑、焦虑、愤怒的情绪,此时响起的如同心脏跳动般的音效,结合秦昊演出的平静又压抑的面部表情,达到了一种耳朵嗡嗡响、仿佛水流漫灌迅速要将人淹没的感觉,很有力地表现了人物的内心状态。
当朱朝阳被母亲逼着喝下热牛奶的时候,观众能感受到他处在极度压抑的控制型家庭里。
朱朝阳的母亲是一个专制型母亲兼抑郁型母亲,在心理学里面,有的家长被称作专制型家长和抑郁型家长,朱朝阳的母亲两个都具备了,第一个是她对儿子孩子有极强的掌控欲,第二个是她经常会表演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就是说这事情都是你爸造成的,我都是受害的,我那么委屈把你带大了,你怎么就不懂感恩呢?
剧中有一个情节暗示:朱朝阳的母亲周春红逼迫朱永平签下离婚协议书,但在周春红的叙述里,就变成了朱永平主动要离婚,导致他们母子只能在别处生活。
我们从这个例子能够发现,朱朝阳生活在一个被掌控和压抑的家庭里面,他埋藏了很多想要宣泄的情绪,同时他渴望得到友谊。
然而,《隐秘的角落》对家庭的表现并非没有缺憾。
在《隐秘的角落》里面,演员在给出他的痛苦的时候,他其实很多时候不是依靠外部的权力关系或者是社会怎么运转导致了他走向悲剧,而是靠自己来酝酿出压抑的情绪,从而表现给观众看。
比如他会通过自己的服装打扮来表现出压抑,或者通过拨橘子、被逼迫喝牛奶等等表现形式来表现压抑,但是个体这时候只处于家庭或者婚姻内部的关系中,他在家庭之外的社会关系随之被淡化。
虽然,观众据此可以夸赞演员的表现力,但是该剧对社会空间的构建、对权力关系的探讨依然是浅尝辄止的。
此外,该剧虽然意识到了女性受困于父权文化的复杂处境,但在呈现具体角色时,受困于主要视角(朱朝阳和张东升皆为男性),该剧对王瑶(片中以朱永平情人的角色出现)这样的女性角色的呈现仍有一丝男性凝视。
如果从普通观众的视角带入,王瑶似乎是一个招人烦的角色,但这是由于《隐秘的角落》是从朱朝阳的视角出发的,创作者虽然没有明面上包庇朱朝阳,但该剧的视听语言就是让人倾向于同情朱朝阳,而在朱朝阳的视角里面,王瑶是让让他的父亲出轨的角色,她充当了一个水性杨花或者说欲女的典型,这种描写在中国的男性向作品里面非常普遍。
《过春天》:广东少女视角的家庭回望《小伟》和《隐秘的角落》都是男性视角为主的家庭书写,与之相对,《过春天》提供了一个宝贵的女性视角,借助少女佩佩的城市穿梭和青春回望,女性在家庭叙事中不再是配角或者男性凝视的对象,而是成为情感发生的主体、,却又在疏离和迷惘的游走中处于一种渴望挣脱、又似乎无法抽身的矛盾境地。
影片的主角佩佩出身在离异家庭,父亲是香港土著,二婚后有了自己的美满家庭,母亲则是深圳浪女,在麻将和男人间浑噩度日。
佩佩成长在这样的原生家庭里,比常人更多了一分对孤独和疏离的洞察。
她渴望关爱,却不擅主动开口,她像一只蜂鸟飞翔在深港之间,到头来浪漫易逝,孤独仍是人生的常态。
《过春天》触摸到了现代家庭的另一重难题。
那就是压抑和控制型家庭的另一边,父母的分开和淡漠也会对后代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
佩佩年少时感受到的不是父权的压制,而是个人主义文化下亲密共同体的缺失与重建之困难。
当人人高呼自由,自我乃至自恋在社会中成为主流,谁来承担家庭的责任?
亲密共同体的建立如何成为可能?
在今天,激进的人会跳出家庭,接受独自一人的宿命,但对更广泛的人们来说,如何在爱情和婚姻等关系中维系亲密共同体,给予子女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仍是考验这一世代是否能打破藩篱、拥抱彼此的人生难题。
佩佩的处境其实是现代社会造成的孤独。
影片有一幕生动地诠释了佩佩与父辈的关系——他们隔着玻璃窗,窗内的人有说有笑,窗外的人孤独站立,当窗内的人看着窗外的人,他们除了无言还能做什么?
《过春天》处处是玻璃的隐喻,直指影片中香港这座玻璃之城的情感本质:每个人都身处其中,每个人却都很疏离。
只可惜,《过春天》虽然意识到家庭破碎、个体孤独与社会文化之间的关系,但处理地并不够深刻,而需要观众结合其他资料作出补白。
《过春天》里的广东是以深圳和香港作为主要城市景观,而这两座城市正是现代社会资本文化鼎盛一时的产物。
从屹立在东方岸边的那一天起,香港作为丰饶资本神话的一部分,就注定是欲望之都和造梦之都。
但这座梦幻的天堂,同时也弥散着罪恶与虚无。
《旺角卡门》与《无间道》为我们展现了香港黑道社会的枪火淋漓,《阿飞正传》和《重庆森林》则指出了繁华城市内部的漂泊无依。
更有《玻璃之城》《春光乍泄》等作,呈现港人面对回归时的复杂情绪。
而在近些年,随着阶层壁垒的上升与陆港来往的深化,反映香港底层及陆港穿行者的电影也越来越多,如《一念无明》《踏血寻梅》乃至《过春天》,影片无不在逼仄的空间里做文章,将人物的残酷处境置于香港的灯火璀璨,用激烈决绝的方式表达对现实壁垒的愤怒。
《过春天》的情绪是建立在空间之中的,从水箱中的鲨鱼到奔走深港两地的水客,电影无处不是空间的隐喻。
当年轻的阿豪站在山顶上大喊:“I’m the king of Hong Kong!
”他现实里只是大排档里的打工仔。
当佩佩渴望着香港能下一场雪,她透过玻璃看到的是可望不可即的距离。
影片最感人的一出戏毫无疑问是佩佩和阿豪的互绑手机,在逼仄的空间和暗红灯光的渲染下,佩佩和阿豪这两只囚禁的鸟,做着他们最后一次高飞的梦,那一句干完这票就建厂的玩笑,如同佩佩盼望去看雪的乌托邦式梦想,梦醒之后是破碎一场。
在香港电影《一念无明》中,阿东和父亲黄大海居住在只有两步大小的笼房(以铁丝网围住的床位寓所,指一个单位内有十二或以上租户,并共享厨房、厕所。
这些住在笼子里人被称为“笼民”),阿东小时候常记得母亲说的一句话:“你要懂事,要往上流动,不读书怎能往上流动。
”而在《踏血寻梅》中,春夏饰演的佳梅苦于无经济收入,绝望之下走上援交道路。
与这两部电影不谋而合,通过佩佩的视角,《过春天》同样为我们展现了那个“看不见的香港”,电影中那些走私犯罪的勾当,就在压抑、黑暗的空间内上演,当佩佩第一次被阿豪领上狭窄破旧的楼道时,她就嗅到了不安的气息,但那股赚钱的冲动,还是催促她快步跟上。
这里生活的大多是无依无靠的底层,既有走私倒卖的小喽啰,也有辛苦经营小店铺的摊贩,他们受制于学历、经济实力和家庭背景,年纪轻轻就被主流社会抛弃,阴暗压抑的空间,就是影片中典型的阶层符码。
《过春天》也侧面呈现了上流人的生活。
借助佩佩的闺蜜阿Jo的讲述,我们看到了她家富丽堂皇的居室,蔚蓝色的游泳池、养鲨鱼的水箱、非常宽敞的空间,还有用不完的衣服,和阿豪等人所在的空间截然不同。
但有趣的是,这两类人分享的都是资本社会的逐利逻辑,都在道德越界的边缘摆动,当阿豪等人为了赚钱走私物品时,上流人则通过他们的财富和关系为儿女铺平名校之路,警察最终抓捕了花姐的团队,可那些上流阶层更隐秘的不道德行为,却没有执法者去约束,这是资本社会的讽刺之处,也是阿豪这样的年轻人对现实无奈的原因。
与此同时,在《过春天》中,深圳作为香港的对立面存在,它安静、宽敞,与香港的聒噪、局促形成鲜明对立,佩佩深夜还在空间充足的家中就寝,早上就要踏入拥挤的地铁,而后奔赴潮热紊乱的香港。
导演在处理这两个空间时用了夸张的手法,她通过镜头和声效的处理(呈现香港的镜头节奏更快,声效更压迫,与深圳有关的则偏向舒缓),放大了深圳和香港之间的差异。
但深圳也和香港一起,共同搭建了人物与资本快速流动的空间,没有深圳与香港之间的关卡设定,以及两地在物价、消费与生活上的巨大不同,《过春天》最大的叙事悬念就无法建立,叙事的紧张感也无从谈起。
所谓过春天,即走私过海关,是走水客往来港深的行话。
过春天可逃税,是不折不扣的逐利行为,这个浪漫的字面及其真实含义,在令人会心一笑的同时,也让人更理解港人对物质的复杂态度。
导演对物欲并不是一昧批判的,而是承认了物欲对港人的重要作用,香港很少纯粹的东西,大部分事物和关系都建立在物欲上,对物质的渴求填补了他们的空虚,也让他们对未来有了更更多期盼,在《过春天》中,物质的符号不只是那一座座高楼大厦,还有被缠绕在男女腰间的苹果手机、去往东京的机票,连最极致的浪漫也勾连着对金钱的渴求,这才是《过春天》对现实的敏感所在,香港人的浪漫总是深入现实的,他们要的不是空中楼阁似的浪漫,而是在庸俗的金钱土壤中开出一朵花来,不是俗气的俗气,浪漫的归浪漫,最浪漫的事就在俗气中。
而在香港式的浪漫中,流动与紧张也总是相伴相随。
王家卫就是精通此道的高手,从《阿飞正传》到《花样年华》,他把流动与紧张的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
小小空间里阿飞旁若无人的独舞,是夹缝中求自我。
窄窄过道中婀娜的旗袍,是女人在变乱中保有自己的尊严。
到了《过春天》,镜头随时跟着主角佩佩的步伐流动着。
从天台上青春肆意的挥舞手臂,到投身走私后在深港两地穿梭,影片的叙事节奏一点点剧烈,终于到大雨瓢泼时升入高潮,佩佩就像那条水箱中的鲨鱼,始终都在游动中,一刻不想被禁锢,这个人物的个性本身就是影片最大的流动性,而她所在的都市与她所做的危险的事,则是紧张的源动力。
《过春天》通过巨大的流动性表现出佩佩的无根感。
她是香港人,却从小随母亲搬到深圳,过上了去香港上学、回深圳休憩的漂泊生活。
她的家宽敞,可父亲不在,母亲沉迷麻将,这个家本质上是空壳。
她好不容易在走私团队中找到亲密对象和归属感,结果团队头目花姐只是利用她,亲密对象阿豪也在被捕后与她走散,佩佩的身后是许多“跨境学童”的身份缺失,他们不被香港土著接纳,却也不属于地地道道的深圳人,而他们流连的这两座城市,本就是身份困惑严重的城市,一个在殖民改造与一国两制中身份暧昧,一个则是不折不扣的移民城市,缺乏深厚的文化和历史积淀,佩佩“过春天”,实是她找寻认同感的过程。
而这种失根的怅然,在高度商品化的都市中被加剧。
香港是一个可以使一切东西都成为商品的城市,亲情、友情、爱情,随时都处在被商品化的边缘。
“商品化进入文化,意味着艺术作品正在成为商品,甚至理论也成了商品,……商品化的逻辑已经成为人们的思维”(《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于是,人们打算他人也充满了价值的算计,佩佩的母亲把自己变为满足男性凝视的商品,通过取悦男人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生活,佩佩的父亲则依附在资本主义的雇佣关系中,他是一个血汗工人,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
佩佩自己,却因为弱势的出身而时常被人看不起,以至于她的闺蜜翻脸时对她恶语相向,讥讽她“你们全家都是鸡”。
早在王家卫的电影中,香港社会的失根痛苦就被描述。
《阿飞正传》里,阿飞从小与生母分别,无根的孤独感深深缠绕着他,他一度寻求埋头于寻欢作乐来排解,但发现无济于事。
他要寻找生母,又无功而返,最后还客死他乡,成为一个“失根”的象征。
电影里,“无脚鸟”的意象被反复提及,王家卫借旭仔之口道:“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重庆森林》中,“爱无能”成为都市青年在疲惫生活中的无可奈何,他们孤独,这份孤独无法完全通过性、金钱、喧嚣来消化,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迫孤独,还是喜欢孤独,只是已经习惯了孤独的状态,只有在对消逝之物的追忆中,他们才能重拾一点生活的余温。
小伟这个电影作为导演的处女作,画面很美,主题立体很鲜明,包括一切的调色以及结尾大家坦然接受父亲去世的事实而更好的生活下去所采用的曝光结束手法,都可以表明这部电影是成功的。
这个片子我看完最大的感悟是一个人如何面对生病甚至是重病,从起初的惊讶愤怒不接受到慢慢的去接受它,并且其他人更好的生活下去。
整部电影其实是探讨了在家庭生活中一个人生命的意义,我们并不能选择去逃避它而是最终还是要去接受如何去适应它并且更好的为这个人去过好自己将来的日子,这才是一个尊重生命,尊重他最好的做法。
最后的一个场景我记得很深刻,儿子想起来爸爸穿的一件衬衫想穿上去试试,问妈妈在哪里,我想原因不仅仅是以此来怀念爸爸,另一方面也是儿子希望继承爸爸的衣钵,靠自己努力的学习奋斗去支撑起整个家庭。
我觉得电影中的这个表现也侧面说明了这个孩子在父亲得病期间慢慢的学会了成长并且最后变得成熟,而开始为别人着想,为母亲着想,为家庭着想。
整个电影很温馨,虽然是一个悲剧题材,但是导演用淡淡的叙事手法,让大家慢慢的跟随不同家庭成员的视角去感受期间大家对待生命和自己的生活所发生的转变,而贯穿整片的粤语原声更可以让大家跟随镜头快速的融入到了他们真实的生活当中!
《祖与占》,知己。
《芬妮与亚历山大》,姐弟。
《赞先生与找钱华》,师徒。
《志明与春娇》,爱人。
用人名做片名的电影,随便一想,角色关系无外乎这几大类。
今年FIRST影展上却多了一层关系,《慕伶,一鸣,伟明》,三幕戏,分别是母亲、儿子、父亲的名字——一个家庭。
父亲癌症晚期,母亲与儿子试图隐瞒,瞒不住了,就只能在这段路上做最后的,最好的陪伴。
母亲的段落是现实主义,儿子的段落是现实主义里夹着一点点超现实,父亲则几乎全是超现实。
这是一段明明做着倒数,却又假装心无杂念的日子。
这是一部对记忆如此清晰,却又不想时常记起的电影。
起点是悲悯的,结局是柔缓的,过程无处煽情,隐忍里又全是渴望。
就像导演黄梓本人,一个外在看起来没有杀伤力,却又在默默隐藏,一个刀具往心里揣的停止在某一个时刻的孩子。
导演黄梓电影内外有很多插口可以按接,黄梓少年时代的压抑与无解,让他像电影中的一鸣,早早做起出国的打算。
而现实中,“叛逃”归来的黄梓,却要面对父亲突遇重病的现实。
现实的片名最终叫做《妈妈,黄梓》。
也便有了现在的《慕伶,一鸣,伟明》。
你看,在刚刚过去的这届FIRST影展里,徐磊请他农村老爸主演《平原上的夏洛克》,原结局是黑化男主,但因为那是父亲当主角,他没忍心。
《鱼乐园》里的主角小鱼,直到最后都没出席他父亲的葬礼。
父亲,才是今年FIRST的矛盾。
而黄梓,用这部电影,为去世的父亲还了愿。
那是一个小小的、拥抱一下就可以解决的愿望。
他还有一个愿,是我的猜测。
就是黄梓与母亲的斗争能彻底结束,他们的关系能修复与抹平。
那是一个,在断了“伟明”这个支点后,重新建立平衡的愿望。
毕竟,家还在那里。
01、“逆子”:逃离这个家我是1988年的,也不小了。
加州大学本科读的就是电影学,但其实我是挺晚才喜欢电影的,可能是二十四五岁的时候才真正开始。
那时候不知道学什么,就学电影吧。
我不想像别人那样学个金融,可能潜意识里面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创作者。
我从小到大一直有画国画,画出来的成就感很爽,但一开始也是被逼的。
我爷爷是书画家,他画的时候我在旁边学着画一下。
其实我画画没什么天分,拿过的奖都是很容易得的,不需要什么技法,你只要画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就行了。
我小时候不会每个礼拜都去看电影的,高中时条件也不像现在高中生有零花钱。
好吧,我父母对我比较残忍。
那时候就在家偶尔有下载电影,我真的完全跳过了广州淘碟热那个阶段。
倒是高中的美术老师给我们放过一些创意广告,在国外获过奖的,比方说可口可乐之类的,我觉得很有意思,跟平时在电视里看的广告不一样。
有段时间泰国广告还挺火的,看了老感动了,就是一开始挺欢乐,后面就特别催泪,但我从没和父母分享过这些。
我高中没毕业就出国了,和《慕伶,一鸣,伟明》里面的描写很类似,但不同的是那时候我爸还没生病。
我出国留学回来后,无所事事的时候,突然我爸就病了,很严重,就跟电影里面一样。
我爸自己也不知道的,我跟我妈一开始瞒着他。
最后我爸爸不在了。
可能跟你做采访时,我比较愿意说话。
但是其实,我还是偏内向一点,不怎么说话的。
黄梓在FIRST领奖台上拍电影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排解情绪的一种方式。
但是一鸣这个角色不全是我自己,一鸣的演员(薛立贤)他演出了他的那种感觉。
或者说,其实我写一鸣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来写。
这个人物有很多我青春期一些同学、朋友的影子,学校是一鸣的情感出口吧,这个人内心真的有很多压抑的东西,需要靠跑步抒发出来,包括逃课、翻墙、抽烟什么的。
我高中不抽烟,电影里的抽烟情节就是为了弥补满足一下高中没抽烟吧。
包括我最后写一鸣跟妈妈说他不出国了,他要留下来高考,可能也是弥补了我当时的一个想法。
现在让我重新选的话,我不一定出国,会去参加高考。
但那时候我对出国有强烈的意愿,更多的是想逃避我妈妈。
我就是不想被束缚,当时跟她的矛盾争吵是无穷无尽的。
争吵的不一定是学习成绩什么的,但在当时那个压力下,两个人很容易因为随便一句话或者什么细节,就吵起来,比较紧绷。
我现在也不能理解她,我觉得她是不对的。
她特别希望我成绩好。
其实我从小成绩都挺好的,读的也是重点中学,但从初中开始成绩就慢慢往下走,初中到高中六年每一年都往下跳。
可能是我智力有点退化吧,真的想使劲的时候感觉落下太远了。
你刚才说自己开始有认知,开始能辨别虚假,没错,就是小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初中时意识层面稍微打开一点,到高中的时候,你可能感觉你看到的世界,跟以前别人告诉你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有点迷茫、怀疑,甚至对一些社会现象、对人的虚伪有愤怒的感觉。
小时候肯定是觉得老师都是德才兼备的,但是长大后才发现⋯⋯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好。
我可以跟你说一个事例。
我高一还是高二的时候,是可以申请入团的。
当时找了班长,他说你需要有推荐人。
班长当时就是我同桌,我说那你推荐我吧,他说不行,我已经推荐别人了。
当时就觉得,这种真的要靠关系,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后来我就算了。
我外公现在还想我入党呢,他说你入党你以后可以在电影局当官什么的,我心想我团都没入。
小时候他们拿我的生辰八字去算命,觉得我其实是可以当官的。
我觉得也是扯淡,我这性格不可能。
02、“海归”:以导演之名从前看的比较多的就是港片,喜欢周星弛、成龙。
也希望更小的时候就能喜欢上电影,我现在阅片量还是偏少,对电影的理解也还少。
就说豆瓣,我是今年才开始用,记录一下看了什么电影。
《慕伶,一鸣,伟明》这个条目在豆瓣上谁添加的,我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是一个文青,虽然拍了一部所谓的文艺片。
那时去了美国才开始选专业,先去社区大学。
社区大学没什么门槛,美国有很多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老头,都会去社区大学修一两门课,不是需要你考。
开始是想选广告制作,但是那是文科,大学没有,然后我就想先学一下电影吧,我觉得会拍电影的话,也可以拍广告。
后来就从社区大学转到综合性大学,我那帮老外同学是真热爱电影。
你知道,老外喜欢一个东西就会钻进去,他们看了很多电影。
很多导演的名字,我是上课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我和他们现在都没有联系了,facebook都好多年不用了。
老外同学还挺有才华的,比方说你去一个短片影展,国内的学生拍出来的有点呆板,但老外同学随手拍的东西都有点意思,还是文化背景和教育的问题。
可能从小教育体制对他们没有约束,独立思考能力可能比我们强。
但我觉得我自己拍得比同学要好点,自认为比他们强,拿起摄影机有感觉。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在美国上学才知道有侯孝贤、杨德昌,第一次看《一一》时,我在课堂上睡了有一个小时,太长。
但同学就看得老高兴了,还有看徐克的片子,《笑傲江湖》,小的时候我看过,看得没那么认真,他们看得老开心了,华语电影会专门开一堂课,老师拿这些片子讲课。
《笑傲江湖》因为《笑傲江湖》来自港片黄金年代,老师会更从学术层面讲,分析那会儿的香港新浪潮,带出胡金铨、张彻那些武侠前辈,包括周润发的那些片也介绍一下。
我记得还放过《十七岁的单车》,王小帅在国外还是有些名气的。
在老师心中,王家卫排第一。
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应该也有放,可能我逃课了,忘记了。
所以,社区大学上三年,综合大学上两年,我本科总共读了五年,毕业的时候二十三、四岁。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美国,有些留学生性格特别适合在国外呆,他们能融入美国社会。
我还是比较内向,也没有很喜欢好莱坞。
毕业后我没有马上回国,而是申请了一个电影制作课程,是纽大电影学院在新加坡开的一个分院。
虽然在新加坡,但没见过陈哲艺(《爸妈不在家》导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
我到了新加坡,才听同学们说有欧洲三大电影节,那时候都没概念。
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把目标瞄准三大。
我帮一个同学剪片子,剪完之后他说要送戛纳,我自己也没多想。
所以我的制片人总是嘲笑我,你连谁谁谁的电影都没看过。
新加坡这个课程又是三年,我是上了一年不到就退学了。
因为学校倒闭了。
进去时很开心,读了半年。
新加坡政府就不继续投钱了,纽大决定不要这个分院,在未来两三年关掉。
学校说你们是最后一届学生,意味着如果我继续念下去,可以拿到毕业证,但学校的人越来越少,老师也会越来越少,我不喜欢。
到了下半学期,校长就给我们一个选择,要是退学,学校可以把一整年的学费退回给你。
我觉得不错,然后就退学了,直接回广东了。
然后就呆着吧,也不知道干嘛。
和我妈肯定还是有挺多摩擦,但压力没有那么大,因为我没有学业压力,他们也没催我找工作。
我一开始还有帮新加坡的同学拍拍片子,因为他们二年级开始了,有些同学会回国拍。
没费用,就同学之间帮忙,所以就这么耗了一阵子。
一直呆到现在,还是在家里呆着。
也有去应聘那种影视工作。
拍企业宣传片、旅游宣传片,都有一个模板的,不需要你动脑,没意思。
不到一个月我又不想干了,打工老累了,给你的可能就四五千块。
我还记得《慕伶,一鸣,伟明》都开拍了,我又接了一个录像的活儿。
广州的老年人京剧团有一个晚会,迎春活动。
我姑丈找我去的,录了一下午可能就三百块吧,回来之后我想把素材给他,他说你帮我们剪一下吧。
我只有一个机位,还得剪出花来,最后还加了一点包装。
还不够,他说你有没有帮我拍照?
我说不是只是录一下吗,我也没有余地拍照,只能给他截图了,做成剧照的样子给他,然后他说你这个剪好了之后帮我们刻几张碟吧⋯⋯一条龙服务,他们单位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多给了两百块。
我当时心里有点不平衡,马上就做电影导演了,还做大一大二的学生才会接的活儿。
03、还愿:拍给我去世的爸爸《慕伶,一鸣,伟明》这片子我构思了老久,2014年底就开始有概念,2015年开始写。
后来又去FIRST和香港HAF,也遇到一些前辈和资方,有合作意向,包括到后来17年合作的公司,要推进这个事。
感觉那年暑假就可以拍了,但是在开拍之前一两个月,真正开始做的时候,发现大家的工作方式和想法不一样,和公司有一些意见分歧,最后中断了合作。
各方各面吧,主要是信任关系没有建立起来。
这个公司的老板是个制片人,我一开始不知道,以为他给我当制片人就是给我找钱。
后来发现,他也是投我这个片子的出品人。
等于说我是没有制片人的,他直接就是我的资方了。
也不能说跟他是对立关系,他还是专业的,认真做事。
只是大家想法不一样,他肯定要考虑到钱怎么花,觉得我比较傻。
当时还可以继续委曲求全,但这个节骨眼上我中断了这个进程。
有两个月我在考虑我是做对还是做错了,两个月过后就跟家人说了这事,因为家人一直挺支持我的,但他们不知道我在干嘛。
我阿姨相对有经济基础,她知道我这几年参加创投,她说我可以投你。
但我一直拒绝,我跟公司彻底中断关系之后,就在考虑,我到底是另外再找一个公司呢,还是找家里帮助呢?
最后还是找家人,因为找公司可能又是一个循环,又要重新议论,甚至再等两三年。
阿姨和我关系老好了,我妈那边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很好,我妈是老大,我是家里第一个小孩,阿姨可能也把最开始的母爱给了我,小时候她常给我买玩具。
我爸妈很抠的,从来不买玩具,顶多给我买个钥匙扣什么的,很羞辱我的。
因为中途搬了一次家,我妈就把我小时候的玩具都给我表弟了。
因为很多香港人其实也是广东过去的,文化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语言、饮食习惯,其实都差不多。
我也根据广州人说话习惯改了他们的剧本,有些俚语,还有香港人说话喜欢夹带英文的部分纠正过来。
其实一鸣还有他的同学也都是香港人,演员在广东真不好找,影视资源比较贫瘠吧,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影片的第三幕处理得有点超现实,但是也有一定叙事。
就等于说爸爸第二天就去泡沫厂找他哥哥,那里我没放泡沫厂的工人,只是让泡沫厂自己在运转。
它完全不是做出来的,我们哪有钱做这么好的效果。
这个片子确实是有很多表达的比较委婉的地方。
其实我没有刻意把落点放在父子,让妈妈陪衬。
可能也是因为我们中国社会的家庭,女性不是在一个主导的位置。
而父亲这个病人,他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想到的可能更多的是儿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所以最后爸爸弥留之际的这段,更多的情感连接是产生在父子身上。
父子俩最后躺在车厢卧铺的一个床位上,挤来挤去闹着玩。
这场戏,其实是我爸的一个小心愿。
我爸挺嘴贫的,不太严肃。
从青少年时期开始,可能我对我爸有点冷漠吧。
他有时候会调侃我,说你小时候跟我都不知道有多亲近,老跑到我跟你妈的床上,跟我们挤在一起,都不敢自己睡觉。
他会这么说,然后他会稍微提议说,今晚要不要跟爸爸一起睡呀?
但是我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我肯定会拒绝他。
所以,我就在电影里,在一个环境下,把这个实现出来了。
对,我就把他的小心愿拍成了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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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就没了*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第一导演(ID:diyidy),别误解,不是要做导演界的第一名,而是要记录电影的第一表达在导演!
来这的导演,都敢说真话。
*文中图片均来源网络,如有疑问请联系本号。
前面都蛮好,结尾部分却故弄玄虚,突然就莫迪亚诺起来,犯的依然是国产新导演的通病,其实完全可以让老豆用几句台词交代一下:为何打算回乡祭祖,及最后的时间想和家人一起度过云云。
在结局部分的半小时篇幅里用一次返乡的温馨旅程来作结束,哀而不伤,再接到结尾处母子二人在房间里整理父亲遗物,会更有味道一些,大可不必剑走偏锋,又玩梦境、回忆、现实混杂的那套近年来被反复重建强调的国产新锐模式,踏踏实实的继续用现实主义风格叙事还能留下些许余韵,结尾本来处理得不错,甚至一度让我想到了《牯岭街》的结尾,然而,接下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运动镜头pov带着观众忽然穿过屋子走到过曝平台,又以曝白老豆曾经坐的藤椅来结束,一下子就落了俗套。
另外影片中有些细节也没能交代清楚,比如从梯子上摔下去的保安究竟怎样了?
会对主角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后面用一句台词就含糊过去,那这条线索就等于多余了,完全可以剪掉。
另外一鸣和女同学的关系也没展开些,两人的关系究竟亲疏如何?
看得一头雾水,让人总觉得一鸣的人际圈少了点什么;老豆伟明的回忆和个人经历剪得太碎了,我们只是模糊的了解到老豆原本是乡下的海岛青年,年轻时只身来到省城,一路打拼多年才换来了现在的位置,而且他和故乡家人的关系似乎也并不融洽,这之间经历过什么?
若能交代更清楚一些就好了,其实通过寥寥几句台词就可以做到,一如《恋恋风尘》中阿远打工的店铺老板偶然向阿远提及自己年轻时的往事,很自然的就把两代人的生活经历联系到了一起;母亲慕伶的个人线也很模糊,我们甚至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职业的,或是有没有工作?
为何有这么多空闲时间来陪伴家人?
如果有工作的话,那么她的工作环境是怎样的?
同事和上司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样?
同事们隐约知道她现在所面对的问题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惜这些都没能展现出来,而她那个老同学阿宝似乎有些潮汕口音,是否也有暗示母亲也并非广州本地人的意味在里面?
后面母亲和阿宝喝茶的情节有些多余,和前面医院中营造的情绪也接不上,或者在这之间再加些情节铺垫一下,不过感觉也不是太好,有点画蛇添足,破坏了余韵。
或者换个角度考虑的话,如果前1/3部分在引出“父亲得了癌症”这一全片大事件之前,先像三段锦短片那样依次讲完三个人的故事,介绍角色,并在故事中一一引出其他人物,最后在全片1/2篇幅时将几条主要人物的故事线因伟明的病情汇聚在一起,进入主线大事件章节,在结构上会不会比现在这样线索琐碎、风格不一的剪辑要清晰一些,更便于观众理解呢?
当然以上也只是个人看法罢了。
至于技术上的缺陷:声音空间做得很好,不过偶尔也有画外不相干的尖锐杂音进来,后期声音处理上平衡一下估计会好些,在公共场所拍摄的外景总有路人停下脚步满脸疑惑的直盯摄影机镜头凝望不已,这时镜头稍微跟摇主角过去或调一下焦点就可以避免,却总是停滞了半拍,开场第一个镜头一路推到屋内染发的近景,这时焦点应该及时跟到老豆脸上,焦点却依然停在前景,人物区的后景一片散焦,之后又生硬的直接切到另一个角度清晰的近景,其实完全可以在调焦中用一个横移改变角度进入到故事中;整部影片中摄影机虽然动了起来,手持跟拍却晃得厉害,一路颠簸跟随人物穿梭于狭窄阴郁的楼层和陋巷间,给人一种焦躁浮动的不安定感,并反复强调加深了这种不安感,在压抑紧绷的剧情的双重冲击之下反而冲淡了原本逐步铺垫营造出的悲凉气氛。
影片在视觉上将广州的地貌特征表现得比较丰富,那上上下下的坡路,狭窄逼仄的老旧居民楼(这里我有一点疑惑:广州的中产家庭也会住在这种社区吗?
),杂乱的菜市场,骑楼下的大排档,巨大的榕树,植被茂密的山丘,密集的居住区,狭窄而盘绕的过街天桥,以及从广州站驶出的穿过城市居民区的绿皮车,都是我所熟悉的那个羊城的日常景物,甚至比之云中兄的电影中所表现的那个广州更多了些地气和烟火气,而全片贯穿始终的白话对白更是给故事本身平添了几分亲切感,让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发生在广州的、关于一个广东家庭的、讲述普通广东人生活的故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所有的镜头几乎都是在晴天拍摄的,没能完全呈现出那个雨水霏霏、绿意盎然、潮热蒸腾,时刻令人汗出如浆的广府印象……最后,这部电影只能在大荧幕上才能专心看完,并且,看一遍也就够了……
和杨小羊第一次去影院看电影,非常满意的第一次。
故事一般,粤语加分,拍摄手法超级惊喜。
比如一家人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挡风玻璃上光影的变化分割出一车人从强颜欢笑到凝重的表情变化;电影开场和结尾阳台摆设的变化;黄伟明回老家祭祀父母时,一片灰白色江南建筑中人物居中的画面和一鸣去山中时的画面(杨小羊说是景深拉长的手法)等。
细节非常棒,大量的留白让旧题材电影变得不俗。
无语的就是不得不红的几个场景,医保、红色宣传海报等。
《小伟》是青年导演黄梓的处女作,导演本人看上去青涩、内敛,声音也软软的,带有浓浓的南方口音,是个不怎么张扬但内心坚定的人。
拍《小伟》的时候,黄梓还不到30岁,但故事已经酝酿了三四年,期间他四处找投资、跑创投,想要将这个带有自己私人情感的家庭故事拍出来。
而这一切都始于家中的一次重大变故,即在他从纽约大学艺术学院退学回到广州,又没有正式工作的时候,黄梓的父亲突然得了癌症,并于不久后离世了。
电影是导演的回忆,也是一个梦,大概逝去的亲人,只能在梦里相见了。
《小伟》的故事三个段落组成,每个段落对应一个人物视角,分别是母亲慕伶、儿子一鸣和父亲伟明,主要讲的是父亲伟明确诊肝癌晚期之后,一家人生活上的改变和他们各自的困境。
片中描绘的家庭生活也是导演本人家庭生活的缩影,一家人既紧密相连,又各怀心事,而在这家人的爱与疏离中,我看到了一个中国家庭的真实面貌。
电影中,父亲患癌之后,种种问题扑面而来,首要的问题便是家人是否要告知伟明他的真实病情。
母亲一开始选择了隐瞒,联合儿子、亲戚朋友和医生护士们共同制造了一场骗局,告诉伟明他只是肝硬化,让他放宽心,于是在这段时间里,除了伟明本人真的感觉轻松,身边的人都只好故作轻松、强颜欢笑。
然而想瞒不见得瞒得住,随着病情加重,病人的怀疑也就越深。
就在伟明开开心心回家的当天,他吐了血,那一刻他全懂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理论上,伟明对于自己的病情是有知情权的。
但在实际生活里,大多数家庭担心患者承受不住,纷纷选择了隐瞒真相,能瞒多久是多久,甚至有的癌症患者直到去世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因为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家庭是一个联系紧密的集体,更缺少个体的权利意识,家人们会很自然地觉得我有责任替病人做主、替他承担这份精神压力。
问题是,这样的事真的可以被家人替代吗?
中国的家庭看上去联系紧密,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以为这就是爱,却缺少对彼此个人边界的尊重和有效的沟通。
近年来有越来越多家庭题材的电影关注到这一点,如在去年金马奖的最佳影片《阳光普照》中,父亲都可以为了儿子好去杀人,却不能关心和理解一下自己的儿子真正需要什么。
同样在《小伟》中,活在一个屋檐下,三人之间也有着或多或少的疏离感,病情暴露之后,父亲在家中养病,感到失落,开始自暴自弃,儿子在学校抽烟、翻墙、翘课,母亲则忙里忙外的,是最辛苦的一个。
然而从父子二人的视角看过去,母亲的辛苦并没有被看到和理解多少。
电影中有一幕是一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母亲在门外冲他喊:“隔壁的婆婆走丢一周了,我不明白她家人为什么不去找她,你是不是希望我像她那样你就开心了?
”这一刻,母亲因家人长久忽视自己而积压的不满终于爆发。
这里也反应出中国家庭内部存在的另一个普遍问题,即女性在家里不受重视,女性在家中的劳动付出也不被看到。
导演本人也说过,他觉得中国社会的家庭,女性不是在一个主导的位置,所以电影中的母亲更多成为了父子的陪衬。
现实生活中,女性在家庭中的付出常常是被忽视的,虽然我们的社会文化惯于把照顾家庭的责任归到女性身上,但是家庭中的劳动,既不像社会上的工作可以换取实际的报酬和社会地位,还可能被家人们视作理所应当,认为女人们天然愿意为爱付出。
日本社会学家上野千鹤子就在《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一书中犀利指出:“所谓的女性专有领域的‘关怀’、‘照料’实际上是‘以爱之名的劳动’( a labor of love)。
无论用何种意识形态来粉饰遮掩,女性在家中所进行的工作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并且是如果她们不做的话就必须找人来代做的‘劳动’。
而家庭主妇们只能在‘爱’的名义下默默承受。
”就像上野千鹤子说的,家庭中的劳动是有价值的,也是必不可少的,却总被社会文化认定为这是女性的责任而非男性的,可即便有家人们的肯定和感激,也不能说这就该是女性做的事。
就在不久前,华坪女高张桂梅校长怒斥她的一个女学生做了全职太太。
不自立自强的视频流露出来,又掀起了一波关于女性做家庭主妇就不是独立女性的论战。
从中可以看出,我们的社会并不认可家庭主妇的价值。
但与此同时,仍然还在要求女性要比男性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
事实上,许多女性就是在被社会文化要求承担更多家庭责任的前提下,才处于无法平衡工作和家庭的困境之中,被迫中断职业生涯、回归家庭。
而在家庭的这种疏离背后,还有深沉的爱。
电影里,慕伶、一鸣、伟明三人之间细腻、复杂的情感是非常动人的,就像伟明一时崩溃,把药扔到地上,慕伶也生气不理时,一鸣会默默地将地上的药一颗颗捡起来、放回去,他们三人始终彼此关心,即使不爱言语。
电影结尾,伟明离世后,母子俩一起平静地收拾遗物,怀着共同的哀伤,生活继续,突然移动的镜头仿佛是父亲的眼睛,仍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家。
绝症和死亡带来的哀伤,逐渐填满了这个家庭的裂缝。
而在电影之外,通过感受这个家庭的变化与处境,可以让我们重新思考、理解自己的家庭以及我们的社会文化。
愿我们每个人都能被看到、被理解、也被爱着。
——首发毒药,勿转——
日后想起这部电影,我可能会先想起它的海报,那是一个镜头中的场景,山谷里密布的槌果滕占据整个画面,肆意而隐秘。
一个男孩在画面的左下角,小小的身影独自走入这无人之境,寻找另一只丢失的鞋。
鞋也许不是一定要找到的,但他需要一个理由,走进这原本不在他人生规划之中的世界。
这个世界对于成人,是无法直面的荒芜庞杂,对于少年,却是一处巨大而陌生的迷宫。
海报上,两个水墨手写体大字:小伟。
片中无一主角名叫“小伟”,片尾写着:“献给我总写错他名字的父亲,小韦”。
导演将“韦”写成“伟”,误加的单人旁,也许是对父亲未完成的陪伴。
这一个人,是曾经的他,也是影片中的一鸣。
这部电影就像是导演写给父亲的一封信,写着理解,写着遗憾,写着爱。
三线叙述,细节饱满,节奏从容。
慕伶身上能够让人共情的地方很多,在丈夫面前她是坚强的(修改病历、选红色的脸盆接吐出的血),在孩子面前她是真实的("是不是你也希望我像隔壁的奶奶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以及重压下食的那口烟),当她的丈夫和孩子在酒店那晚给她留下一片黑暗的时候,她又平静地站进了星空下的另一片黑暗里。
她的这一段人生,光明是丈夫和孩子带给她的,如果有一天同时没有了他们,她也会试着去面对。
一鸣,一个经常沉默的高中生,在面对自己的朋友的时候才变得开朗,在父亲笑的时候才会跟着一起笑,他对着他喜欢的女生喊:“反正每个人说的和心里想得也不一样,为什么要说呢?
”他回避内心的真实感受,只在他一个人的时候,会走到那片幽闭的山谷里,会一个人穿过马路跑到女孩的身边,会在街区的高低巷子独自飞奔。
他既要独自面对无法自洽的内心,还要面对生死离别的境况。
突如其来的成长始于对着父亲读他的录取信,因为病重的父亲,他动摇了自己的梦想。
从浙江回来之后,一句淡淡的“我打算参加高考”,是他面对母亲的坚定,这让他能在抉择中的不断反刍他疼痛的成长。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慢热的人,不需要有人告诉他怎么做,他们只需凭借自己的决定,在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就能消化一路走来的困惑。
这个家庭,在经历了父亲的病逝之后,这间曾堆满杂物的房间,焕然一新,透过窗帘的橙色阳光,那件父亲从未穿过却印在一鸣心里的黄色恤衫,都暖在母亲的心里。
如果没有伟明那段如梦似幻的返乡之旅,可能这部电影就停留在对真实世界的美好剪辑里了。
伟明是个体面的男人,从他一丝不苟的西装和进口于慕尼黑的药,就知道他从没有放弃生之希望。
但在烧干了锅的那一天,他开始拒绝吃药,他只想用最后的时间,回到他的来处。
在回忆的世界里,他见到了母亲、哥哥、还有那个孩子(也许是童年时的自己),那是他抱有亏欠的家人,母亲给他端来一碗粥,哥哥在桌边微笑地注视着他,带他走上山头,找那一方渔网构成的安息之地。
可能伟明的父亲,就死于捕鱼,死在伟明戛然而止的童年。
伟明在少年时就逃离了那个没有父亲的家,来到遥远的广州,可能再也没有回去过。
而一鸣,在知道他的父亲身患绝症的时候,在那晚酒店的楼道里,在伟明说出留学的钱都给你留着的时候,一鸣却选择留下,留在他不知如何自处的青春期,留在母亲盼顾归家的眼神里。
伟明因为破碎而逃离,一鸣因为破碎而柔韧。
父子之间,完成了一个心愿的闭环。
影片中有三处场景的处理,我很喜欢: 出院以后,一家人坐车在广州的巷道里穿行,伟明主导发言,旁人尴尬附和。
车窗上一直有树的的倒影,将车里人的表情隐蔽于阴影之上,车忽到终点,树影簌地消失,一车人木然的表情瞬间赤裸在镜头前。
一鸣拿到录取通知书,飞快跑向家里,他的背后,是慢慢踱步上楼的邻家阿婆。
她再次离家出走,而没有人发现她。
这是真正的孤独,在电影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上演着不忍细想的现实故事。
一鸣来到父亲的祖屋,听到踩缝纫机的声音,暖黄的光晕中,他也看到他的妈妈,告诉他自己去热一碗粥。
区别在于,给伟明端来一碗粥的母亲走了,而一鸣的母亲,还能看着他们父子在列车上玩闹。
伟明看见的是母亲的过去,一鸣看见的是母亲的未来,他要身处在这样的未来里。
整部电影的光影会根据情节而发生变化,逆光的希望、自然光的陈述、场景光的内心独白,都非常自然,让人看到导演对每一个场景的共情。
生活本来就有坎坷,但内心里,永远会有一盏灯,为照亮你的容颜而存在。
翻山越岭才找到场次得以一观的《小伟》,之于一份高期待而言是令人失望的。
失望的点,并不在于它因欠缺经费与经验而造成的技术错漏,而是导演为完成个人情感体验代入的任性附会。
见到有批评者将其与大鹏新作《吉祥如意》进行归类比对,称其对家庭悲剧的展示背后都是财力有余阶层(可供孩子北美艺术留学的癌症患者之家与有明星儿孙的庞大家族)的可选择性。
可即便大鹏在原有拍摄主体姥姥住院离世后迅速“不近人情”地切换了拍摄对象,但其中不变的、必须由他作为家庭成员方能感知的情感经验仍是足够真诚且敢于真实的。
但反观《小伟》用剧情片框架掩饰的纪录私藏,从强押“ing”韵的结构篇章到终章升入灵境的莫名设计,都不禁令我在反念起毕赣之好的同时,只能看见一位新作者假情感之名的急功近利。
或许从谋篇结构上,作为处女作的《小伟》的确令导演黄梓担得起一份“作者”之名。
可在其立足之本的情感面,那并不真实的家庭成长共生,不仅是对自我创痛经历的背叛,更因其特权表达性同导演卖惨赠票的那篇长文一般满怀对更下层病患之家的不自知傲慢。
作者: Heure Bleue 听到癌症,许多人觉得它离自己很遥远。
但事实上,在我国,每65个人当中就有1名癌症患者,每年有超过400万人被确诊癌症,每天有超过1万人确诊癌症,每分钟就有超过5人死于癌症……就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发布的最新全球癌症负担数据来看,中国的癌症发病率、死亡率依然在全球排名第一。
抗癌,也是许多影视创作者表达的主题之一,无论是《送你一朵小红花》中的青春期少年在抗癌中实现了自我觉醒,还是《缉魂》中用科幻笔法描摹的医学奇观,都以癌症作为小切口,去展现人与病魔的斗争。
而在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下,癌症的影响远远不仅是对患者个人,更影响着千万家庭。
青年导演黄梓的处女作《小伟》(又名《慕伶,一鸣,伟明》)就取材于他的个人经历,真实地再现了患癌家庭的生活。
影片以母亲、儿子、父亲三人的视角呈现了癌症对他们各自产生的影响,生活的细枝末节如同无形的纽带系在三人之间,在现实和超现实的交织中,每个人的心绪都在暗流涌动。
在这样一部主题沉重的电影中,导演并没有放大死亡和痛苦,而是更聚焦于展现人在面对病魔时的精神困境。
如此独特克制的表现手法也让《小伟》获得了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会大奖、第2届平遥国际电影展发展中电影计划最佳导演奖。
《小伟》原名为《慕伶,一鸣,伟明》,是影片中三位主人公的名字,分别对应着母亲、儿子和父亲。
影片以父亲肝癌晚期的病程为主要脉络,根据人物篇章依次划分为查出病症、治疗期和父亲去世三个段落。
角色海报在前两个段落中,导演集中展现的是现实部分。
母亲慕伶为顾及丈夫的感受,隐瞒了他癌症晚期的事实,并独自一人挑起家庭重担,但这一切非但没有得到父子的理解,还加深了她与叛逆期儿子的矛盾。
如开篇就是母亲慕伶在学校寻找儿子一鸣未果的场景,这一小小的细节也为之后的母子矛盾埋下了伏笔。
第一段落除了起到交代剧情的作用,其中相当多的医院场景,导演选择用手持长镜头跟随慕伶的步伐,带领观众走遍医院的每个角落,营造出直逼银幕的焦虑感。
慕伶在医院走廊里留下的长长背影,折射出一个被生活拷打的女人的艰辛与不易。
但这种隐匿的伤痛并不是只有母亲一人有,在一鸣和伟明这对父子身上也有所呈现。
处于青春期的一鸣抽烟、逃课、不交作业,有着18岁少年的叛逆和迷茫。
出国还是高考,即将成为他人生的第一个重大选择题。
起初,拿到国外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一鸣不敢告诉父母,面对父亲的病他也选择保持沉默。
表面和平的家庭关系让他逐渐抽离其中。
随着父亲得知实情,家庭经济条件的限制使一鸣陷入出国还是高考的“两难”,似乎只有与伙伴逃离学校,逃到深山的时候,才能够给他一丝喘息和思考的时间。
与母亲的段落不同,一鸣的段落洋溢着校园的青春气息,苍翠的山谷就像一鸣内心的避难所,空旷的山景也和现实中医院狭窄逼仄的场景形成对比。
到了父亲伟明的段落,导演让困惑的三人来了一次“寻找之旅”。
而这段旅程,也是一场与父亲的告别之旅。
在这一段落里,导演加入超现实的表现手法,以三口之家回海岛扫墓为主要事件,让伟明在迷雾中发现无人村,那个废弃的村落里还住着伟明的母亲和哥哥。
迷雾退散,伟明完成了“回家”的心愿,也与儿子一鸣、妻子慕伶达成和解。
不难看出,导演以含蓄的笔触将原本令人痛苦的死亡和告别刻画得神秘而温柔,通过伟明多年心愿的达成,实现了片中人物之间的内在和解。
三个段落相辅相成,内容主旨层层递进。
同时,通过影片收尾处播放的电影片段,导演黄梓也完成了与自己的和解。
《小伟》作为一部少有的粤语片,从内而外都透露着岭南特色,也埋藏了太多导演自己的记忆。
低矮的楼房、青翠欲滴的山林,交织的天桥和马路,这些场景都让观众体验到远离喧嚣后的广州静谧的一面。
手持跟拍镜头赋予影片浓厚的生活气息,而第二、三段落中逐渐趋于平稳的镜头则像画卷一样平铺开来,让观众更易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
除此之外,三个段落之间通过人物的的画外音和打光实现“无缝连接”的转场也凸显了导演在视听语言上的设计巧思。
影片中演员自然无痕的表演也给《小伟》增添了贴近生活的真实感。
片中饰演慕伶、伟明夫妇的演员是香港话剧界的戏骨演员彭杏英、高瀚文。
二人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对夫妻,因此在那些充满日常感的片段里,他们不露声色的表演显得格外有烟火气。
饰演儿子一鸣的演员薛立贤曾在《童梦奇缘》中有过精彩表现。
以童星身份出道的他丝毫没有表演痕迹,再次出演18岁的高中生也少年感十足。
成熟的演员给影片赋予了真实的气质,提升了观众观影时的沉浸感。
受台湾电影新浪潮影响颇深的黄梓在采访中曾表示,自己最喜欢的导演就是侯孝贤和杨德昌。
那些对故土和家乡的眷恋也成为他创作的养料,凝聚在处女作《小伟》之中。
《小伟》中所展现的抗癌家庭日常,一部分取材于黄梓的真实经历。
据黄梓介绍,他在青春期时比片中的一鸣还要叛逆。
性格尖锐和个性要强的他在年少时没少和父母产生冲突,为了逃离家庭,黄梓选择高中一毕业就出国留学。
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回国两年后父亲就查出癌症。
这不仅给黄梓普通的家庭造成不小的打击,同时也让他开始用影像记录下这段家庭变故的经历,思考自己与父母、与这个家的关系。
这正是黄梓创作《小伟》的初衷。
由内剖析自己,拍摄成一部半自传的影片,对于黄梓来说,剧本是《小伟》整个创作阶段中最困难的部分。
他曾在采访中提到,“初始创作带着很强烈的个人情绪,很用力地想表达一些东西,一方面想表达自己的家庭关系,自己对家庭的理解,对与父母关系的深刻认知,一方面又想表达自己独立的世界观。
”这样的矛盾让黄梓觉得自己就像是愤青在写剧本,为了不太刻意和说教,黄梓用三年时间反复修改剧本,在冷静和克制的状态下完成了《小伟》的剧本。
从影片呈现的特质来看,《小伟》的确没有过于在亲情关系上煽情,也没有过度渲染癌症的痛苦。
相反,导演通过自己走进三个人物内心,以冷峻的手法展现了三人不同的困顿与迷茫,让观众在观影后能够细细回味。
《小伟》在抗癌主题的基础之上,从家庭这个小单位延伸到了对其中每个人精神层面的探索。
当然,影片中也有许多温暖时刻,比如在返回老家的火车上,伟明提出要和妻子儿子挤在一起睡。
这个场景设计来源于黄梓的真实经历。
那时候黄梓的父亲也提出要和他一起睡,但被他拒绝了。
火车上的这场戏,不仅实现了片中父子的和解,黄梓也在用这样的方式与自己的父亲完成和解。
随着母子二人共同整理父亲的遗物,电视机里播放着三人海岛旅游的温馨录像,《小伟》的影片落下帷幕,慕伶、一鸣和伟明的故事也结束了。
一个令许多观众疑惑的问题是,影片为什么要改名为《小伟》,“小伟”似乎并不是影片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是一颗由过往凝结出的“珍果”,导演将把关于片名的答案以彩蛋的形式告诉观众。
请大家去影院寻找吧,那是一个富有温情、会让你回味无穷的答案。
“话说得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反正每个人讲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一鸣冷不防对女同学说的这句话,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妈妈隐瞒爸爸的病情,儿子偷偷在厕所抽烟,时日不多的爸爸,在意识的梦境中找寻归宿。
就好像一家三口都得了癌症,但……无所谓,癌症而已。
在这部有着散文风叙事的电影中,癌症是最不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他们各自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在按部就班的生活里,双脚逐渐离地。
母亲慕伶从最开始的故作镇静,慢慢变得放松。
她不再尝试控制又或者挽留什么,开始学着接受、去放手。
看到儿子抽烟,她没有发火,而是主动拿起了一根——哪怕她压根儿不会抽烟,这一幕很让我动容。
儿子一鸣的那些小情绪小对抗,被父亲的癌症磨平了棱角。
他变得要更温和了许多。
迷惘散去,尽管尚存犹豫,但开始学会了勇敢选择。
父亲伟明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在潜意识的废墟里,开启了自己的超现实寻根之旅。
迷雾、土坡、旧宅、亲人……童年的记忆堆叠,断续的时空接龙,很难说真正看懂了什么,然而这一连串的衔接转场,已经极大程度满足了对他人思想的窥探欲,秘密而无言。
他们起初都想通过装聋作哑去对抗现实,而最后都慢慢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学会了接受。
走向理解,走向未来。
这便是《小伟》带给我的感受:哀而不伤,从容舒适,低沉而不乏明媚。
“家庭”谈不上温馨的港湾,但也不再是一生要不断逃离、同时不断回望的监狱。
“家庭”不止是一个社会结构,更是一个过程。
几许哭叹悲欢,多少真假爱恨,就这样,我们反反复复地渡过了,这说着反话的人生。
本子本就无感,再加上毕赣风的晦涩超现实…
Boring,演员不错。
成熟//虽然有意料之中的剪辑节奏但 更多感受到的是这种意料之中带来的舒适 故事进展到这里或这里就是应该有这么一刀//同时这样的意料之中也来自于剧作 三段式的结构其实容易落入窠臼 可操作的熟练更让人欣喜 在生涩之前相对饱满的完成度会更亮眼//家庭关系的讨论由长镜头带出 时空转换非常安哲 灵巧和轻盈的氛围在手持的晃动中起舞 贴近生活的闲话消减了剧情的编排感 以及日常节奏带出熟悉的焦头烂额与气定神闲的反复交替是在近年大陆华语电影中少见 另外粤语方言和特定区域的使用也在一定范围内增加了故事的可信程度//缺点当然不是没有 不妨碍我想复刷 心里跳跃的是几年前看到《路边野餐》时的快乐//散场时 导演突然现身 由于我太快乐而没过脑子就和导演说“期待好久 一看果然喜欢 我们豆瓣短评见”
平遥听大佬提到《慕伶,一鸣,伟明》这个名字,就觉得国产终于出了一个听名字就很想看的电影了。没想到一部好片要过这么久才能上映,还是要感谢杭州的出品公司,希望新浪潮真的已经悄悄来临。
现如今已经很少有处女作能让人一身鸡皮疙瘩的惊艳了,这部作品做到了。导演太厉害了,心思温柔又细腻,个性叛逆又沉默,他看见了父母,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老屋,看见了广州这个城市,像每一个经历过高三与家庭伤痛的我们每一个人,静水流深的情感默默汇入到心底,像给我注入了一剂回忆药水,瞬间把我拉扯到自己窘迫、压抑又自由憧憬的青春时光。黑暗的影院里我这个成年人的眼眶悄无声息地湿了,灯亮起前又悄无声息地擦干,感谢这110分钟的私人自我窥视时间,非常妙非常治愈。
取景是我坚持看下去的唯一原因吧
谁是追逐太阳的猎日之人,谁是与龟赛跑的阿基里斯,谁是笑话里拿错了病历的家伙,谁是现实中插错了卡的笨蛋。爸我想改变世界,这样的豪言在泡面的热度里融化。老婆快过来一起挤,这样的蜜语在卧铺的床位里蒸发。植入父亲离岛的记忆,在缝纫机边试穿祖母剪裁的黄衬衣,从此去天南海北,都带着你的身形。
好片,好片,推荐
抱歉,这也叫电影?三个小标题的做法非常低级,有点像小时候写作文,本来东拉西扯凌乱一通的文章,妄图取几个小标题以显得文章更有结构框架,实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细节有惊喜,整体偏无力。医院改诊断那段长镜头挺厉害的,佩服调度和彭杏英的演技,也喜欢第三段魔幻现实的表现手法,但这样的手法跟前两段纯现实伪纪录的手法又产生了割裂感,也许三个片段拍摄手法一致会更好。这是特别私人的影像还原,以至于有不少也许导演不舍得删去,但路人觉得不是很有必要的片段,看似能营造氛围,结果适得其反阻碍了电影的连贯性。前面手持拍摄那段还是觉得可以不要那么抖,太晃挺影响代入的,拍摄设备的存在感太突出。港星讲普通话跟广东人讲普通还是不一样的,略微出戏。喜欢镜头里的广州,好像跟我身处同一个,又好像不是。最喜欢火车上伟明要一家人同睡一张卧铺那个情节,在死亡面前,普通人表达爱的方式不过如此。
讲的是父亲得了肝癌,一家人的生活经历,没有太多共鸣,没有哭点,只有熟悉的广州路景。特别一点的就是以一家三口的视角来描述的。
有点儿四个春天+过春天的感觉。|太想吐槽moma百老汇了:昨晚订了票后发现写的是国语版?给微信公众号、微博留言和私信均未果,今早硬着头皮打了官网、app/小程序可以查到的几个电话,要么是录音声让订票打另一个,然而打过去是同一个录音声说号码不存在(不是真正的号码为空号),要么是微信小程序的外包说不清楚排片儿的事儿,要么是号码易主说打错了……堂堂一个电影中心没有任何有效的联系!只好抱着就算别处都国配moma也应该粤语的信念去了,现场工作人员说没人接电话了(所以设置了死循环的录音?),然后打开app/小程序看排片儿到底怎么写的,魔幻的时刻到了——粤语!(绝对是上午现改的!)工作人员同情(神经病)的眼神儿让我庆幸戴着口罩……
诚意是有的,但是导演没有去直面自己和父亲联系。让我感觉,父亲与家很距离感。说实话,简介写的都比电影刺激,简介的最后说父亲做了一个改变家庭命运的抉择,然后影像表现呢,却散落一地,我想这些背后的事情,编剧和导演是没有搞明白吧。想要冷静克制的表达,但又距离哈内克的表达甚远。有些场面调度,我觉得没呢让我眼前一亮的,运用的很生硬。其实最后那个导演的真实彩蛋让我觉得要好看的多。假如在最后回放一段曾经的录像带片段,是不是要比过曝结尾这玩意儿好呢?
抗癌家庭的故事,一家三口分三个视角呈现,前面母亲和孩子的段落非常好,展示了两代人在这个特殊环境下的真实状态,母亲对家庭的付出,以及少年孤独的成长。最后一段父亲本人的视角,带点超现实的设定,与整体有些脱节,可以理解患癌之人的内心及乡愁,但这也正是该片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缺少了情感上的递进。说白了就是每段视角都非常深刻,但组合起来,彼此之间的呼应和情感维系不多,感觉是三个人的故事而不是一个家庭的故事。但即便如此,导演处女作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晃的头晕
影像密度、事件关联度、情绪完整度在段落内部是统一的,段落间却无法完成统一。整体材质松散而无法达成粘合。
顺畅自然完成三个视角的转换,将同一个阴影下三个人不同的面对方式以及在进行时态中(三段在时间上是连续的)与之相处的所思所想分别展现,后又归而为一于一家人(3个ING)支撑平衡的联结点,最终在父亲幽魂视角中放心融入日光进入将来时(新的进行时)。很喜欢《一鸣》,青春校园的各种情结拍得细腻不做作,或许正是因为来自导演本人的经验,细节充盈;两个大远景仿若追忆回望时的定格,混杂着思念遗憾忧伤的诗意浮现。被不少人诟病转向「超现实」而造成风格不统一的《伟明》也喜欢,被导演技巧惊艳到,并不觉得生硬,是很适合呈现「人生走马灯」的方式,也由此非常克制不煽情地表达了死亡的到来,顺便还完成了两代父母与子女感情的承递。买了两张票才看成,不亏。导演是马刺球迷?
母亲慕伶穿过狭长惨白的病房过道,父亲伟明走过斑白晦涩的宾馆廊道,男孩一鸣越过拐弯逼仄的学校楼道,他们都在自己人生的盲道里试图拨开云雾寻找到一个清晰而疗愈的出口。电影里最快乐的片刻,是父子挤在列车车厢的单人床笑着闹着唤母亲也睡过来,这镜头戛然而止,变成死别之后,残留的人在世间平静地活了下去。我于是明了片名改名的意义,溘逝的伟明从此留在了在一鸣的生命里,这即是:“小伟”。
熟悉又陌生的南方气息扑面而来。作为导演处女作,黄梓的表现无疑是十分优异的。我们用电影去走出生活的困顿。那些梦境和意想不到的收获都让人印象深刻。对家庭生活的描述,电视机里纪录片的呈现,非常自然。父亲的角色恍惚之间以为是张颂文。
听小伟英语口音,他是怎么被加州大学录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