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意象众多,而马洛亚的“云蛇”(Maloja Snake)纵贯在瑞士的山峰之间,以一种暧昧又轻灵的秘象出现,稀有的,珍贵的,眷属在深处的记忆与渴望,印证着关于女性之间的迷离爱意。
关于生命的时间与空间,背景来到通往瑞士小城的火车里,优雅女星玛利亚重新演绎二十年前的代表作品,时过境迁,曾经饰演野性难驯的致命女孩,今日却需调换角色,成为剧中自杀而死的年长女性海琳娜。
剧中纠缠难解的同性畸恋,也投射在她与私人助理薇伦汀的关系中。
锡尔斯玛利亚的“云蛇”,则像诡秘的乐曲终章,神迹般地在群山中缱绻,擎涨着时间之诗。
戏中戏,同性恋,时间,生命,这无疑是一部有野心的作品,但导演却只把壮阔留给了那片浮云。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拍过真实的侯孝贤,也娶过妩媚的张曼玉,关于东方的虚空与禅意,会在作品中迂回闪现,像一曲生命小品,寂静浅行。
在《清洁》里,他为前妻张曼玉量身订造的吸毒母亲,让她跳脱出东方曼妙女郎的优雅旗袍之外,仍能真实地演绎过气摇滚明星的落寞与挣扎,并使之成功摘得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
这一次,因《暮光》系列冠以偶像光环的克里斯汀·斯图尔特,显然也悄然被他的镜头重塑,在剧中散发着独立冷峻的迷人气质,并因该角色获得了第40届凯撒电影奖的最佳女配角。
甚至是本色出演着好莱坞小美女的科洛·莫瑞兹,在剧中也有一种别样的骄纵与美丽。
艺术片导演们,总会有一种骄傲的异能,他们能看到演员的钻石面,用电影折射他们的无限潜力。
这是一种有别于电影工作的流水包装,导演对演员的打磨,造就了影片的一种惊喜。
克里斯汀在接受Harper’s Bazaar的访问时,谈及女性在好莱坞工业里遭受的不公,“好莱坞有着噁心的性别歧视,这是一种无礼的疯狂。
”影片当中也穿插了不少对好莱坞工业的讽刺剧情:好莱坞问题少女接演严肃戏剧,如何在异能战士中鉴定“好”的演技,明星们的婚外情与狗血头条……但那个热热闹闹的好莱坞,在欧洲的瑞士小镇里,因为磅礴飘渺的云,像消音的闹剧变得寡味。
奥利维耶除了能对演员有精确调度,他对城市体征的感应,也十分纯熟。
在奥利维耶的作品中,城市风貌,绝对不只是作为一个背景词组而出现。
每个城市特有的格调与气质,已然潜行于剧中人物的生活轨迹当中。
风景(Landscape) 与电影的关系,并非是简单的天然布景。
作为电影语言的一种,它是作者与镜头,镜头与观众间的视觉连结。
风景(Landscape)包含了物理维度上的山河风光,也包括了在地族群对自然的文化影响及塑造。
取景框留下的镜头,是一种美感的选择,同样也是一种叙述,并企图激引观者对镜头的感官反应。
在《锡尔斯玛利亚》中,瑞士的山与云,是影片中最显著的“风景”。
山的静止与云的流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将充满活化流动的能量视觉化,终以无言的寓言贯穿于全剧之中。
跟随玛利亚与薇伦汀多次登山徒步的镜头,寂静岭般的孤绝山脉下,人,反而像拥有灵性的光,两人在山上拍戏,表演,或是舒展地小憩,在湖中裸泳,自然界释放了一种真正的安全感,人渺小却坦然。
你无需理解这个世界,所有片面,都是角度的节选,有着万物命定的从容与笃信。
同样的,音效的运用直接影响到风景对观众的投射,并将自然景观成功转化为“电影风景”(Cinematic landscape)。
剧中在玛利亚与薇伦汀关系胶着时的夜晚,云雾配以迷幻的电子音乐出现;而最后两人关系终结明朗的时刻,卡农的经典伴奏牵引出云蛇的磅礴脉流。
叙事中描绘了人在时间中的停顿与移行,镜头内深藏了人在空间中渺小与唯一。
我们纵然无法创造自然的神迹,却能感受美,记录美,再现美,这就是光影的魔力。
电影成为二十世纪最为成功的艺术形式之一,运用科技打破自然影像的即时性、地域性,真正做到了全球化的图像传播,你大概无法否认,它无疑是曾经被想像的“超能英雄”,带有超越时间的属性。
替代与变更,成为历久常新的一个主题。
剧中角色的变迁,时代的轮换,甚至是经典剧场与好莱坞超能英雄的对比,都在着墨于时间对人生命历程的深刻记忆与洗礼。
变老为什么会是女性最恐惧的一件事,并不是仅仅因为穿松了的肌肤与深刻的皱纹,这是一种对美好的无能为力,时间以一种可视化的状态呈现,并被残酷地目睹着离去。
这也是剧中玛利亚拒演时的声音,“我是西格丽,而且我想一直是西格丽。
”但最终,玛利亚还是接受了年长者的角色,人在生命当中的无力与妥协,终究无法应对时间的挑衅,唯有那条神秘莫测的马洛亚“云蛇”,才能拥有永恒与常新。
同性之爱确是剧中的一个符点,玛利亚与薇伦汀的感情与云蛇一样,亦幻亦真,不可触的距离感,被宣泄在剧中剧里,我们无法确定两人的眼神,是入戏太深的病征,还是体内失控受挫的慰籍。
但这不会是导演想要讨论的命题,两人间的情绪涌动,始终与那片土地相关,被感召的山河云水,成为亲密感的时间支点。
本文已发表在《东方艺术.大家》杂志上
正好想到的是这个小角度每次讨论的最后Val最后总是看起来很挫败,她确实坦诚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是没有得到认同和重视,在她看来也没有帮到Maria。
她们的沟通不对等,Maria从情绪还有表达方式上都是碾压式的。
人在语言交锋后达成共识并非定则,能否相处下去靠的恐怕也不是完全的观点一致。
但是在这里,两人看起来虽然在交谈,Val反映出来的更多是沟通已不成沟通的悲哀。
She took everything too personal,也因此受到打击,影片三分之二处她的告白“You don't have to keep me if you find my ideas simplistic." 完全体现出这一点(有点嫩) “if you find my point of view uninteresting, I don't really know what I am doing here.” 越是在乎关系越是会对这种情况感到失望,另外,她也觉得没义务承担Maria的坏情绪。
我是这样理解Val的离开。
云蛇景象非常美,不由得希望Maria能坐在那多看一会儿…那一段的台词和表演不知是否要点“暧昧”一题——到底是不是 不可能是 可能是 啊真的是
当她以三种镜像与自身对话,女性是解读者,也是文本自身。
镜像一:Maria朱丽叶比诺什扮演的中年女星Maria,容颜已逝却仍有着足以震慑全场的气韵,固守经典的她看起来充满优越感,内心却隐隐对自己不屑的网络时代感到一丝惶恐。
比诺什的容貌从来都是清朗、甚至俊秀的,而在这样的外表之下,她的女性特质却显得尤为突出,敏感而略带神经质的性格,在一张克制的脸上被刻画得微妙而细致。
Maria生命中的男性,却几乎都藏匿于阴影之中。
贯穿全片的“未来的前任丈夫”,只是在一次次电话中以离婚财产纠纷者的身份出现,甚至听不到他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着笔。
而她的“初恋情人”——演员Henryk,则以一副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形象示人。
他曾是Maria情感的启蒙者,他们在她18岁初次合作电影时有过一段恋情,Henryk却在电影结束拍摄后弃她而去,直到10年后Maria声名大噪,才又试图挽回旧日的情人,而Maria回报他的,只有几十年一贯的不屑。
唯一的正面男性形象——编剧Wilhelm是Maria敬重的导师,却也以自杀的形式在Sils Maria群山中成为一个黯淡的背影。
镜像二:ValentineMaria的助理Valentine,像任何一个青春期叛逆女主角一样,随性甚至有点吊儿郎当,习惯性低头向上看的眼睛里带着一股不服气的执拗。
她热衷于明星八卦、视频网站,追求青少年自我表达所向往的“cool”,认为爆米花科幻电影同样能展现人性的不同侧面。
而她生命中的男性,同样是隐匿不明的。
Valentine在Maria参加晚宴时缺席,去跟摄影师约会,情况如何,电影并未表现。
而在第二次赴约途中,Valentine在摇滚乐的迷乱中行驶于盘根错节的迷雾山林,最终以茫然中的呕吐结尾,与摄影师的约会仍然是个谜。
镜像三:Jo-AnnJo-Ann是好莱坞当红的叛逆偶像,她在访谈中对自己的袭警和被捕不无自豪地调侃,仿佛懵懂无知却又语带讥诮,引来观众的阵阵笑声,对自己公众形象仿佛毫不在意。
但她绝不是鲁莽冲动的无知少女,从与Maria合作之前的百般恭维,到排练时舞台一侧对Maria自以为是地拒绝,善于操纵人心的精明形象让人又爱又恨。
她是唯一一个与男友有对手戏的角色,但她的男友——小说家Christopher同样是一个负面的形象。
他背着妻子与Jo-Ann交往,不敢面对两个女人的质疑,甚至在妻子自杀未遂仍在医院抢救时与Jo-Ann会面,他的懦弱和自私展露无遗。
对话:文本是对象,它根据你所处的位置而变化。
电影的推进一大部分是以Maria和Valentine的对话为动力的,而两人之间情感的微妙变化,也隐喻着Maria与过去的自己由对抗逐渐转变为融合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Maria准备再度演绎的自己二十年前的处女作Maloja Snake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这部剧中的女老板Helena和女助理Sigrid,恰是对Maria和Valentine的拟仿物。
剧中,Helena迷恋上Sigrid的青春活力,慷慨贡献出自己曾用青春换来的果实,却在与Sigrid的一次次情感角力中败下阵来,并最终因为Sigrid的绝情抛弃而自杀。
而Maria与Valentine的关系,虽然不像剧中那样炽烈伤人,却同样隐含着暧昧不明的控制和嫉妒。
Maria因为Valentine外出约会而感到不满却又好奇,在第二天清晨悄悄推开Valentine的房门偷看。
在两人最为精彩的对手戏中,Maria和Valentine在群山间排练着Maloja Snake中的台词,台词与两人的身份过于融合,以至于观众常常因为分不清两人是在排练还是真实的对话而感到费解。
Maria也在这一场场对峙中,看到自己从青春自私而又充满能量的Sigrid,变成了沧桑无力甚至绝望的Helena,对自身年华的缅怀化作了对少女的占有欲和妒忌,以及对自己的愤恨和不满。
这些Maria自身的冲突,一次次地在排练中倾泻到Valentine身上,也使得二人忘年密友的关系逐渐僵化枯萎。
在去往观赏云蛇的路途上,Valentine终于倾吐了自己对Maria的不满,并表示自己希望离开Maria。
直到Maria在茫然之中看到了Sils Maria的云蛇奇景,Valentine却随着奇景的出现戛然消失,Maria也终于在不断的冲突中最终与过去的自己融合为一体,并从容接受现在的自我。
另一个与Maria对话的形象,是精明美丽的Jo-Ann,一个活生生的翻版Sigrid,也同样与Maria上演了一出从讨好到抛弃的戏码。
在电影结尾处,她甚至不肯在戏中为Maria多施舍几秒留恋的眼神,而是毫不客气地转身离去。
但Jo-Ann的绝情,已经不能伤害到Maria。
在舞台剧开演前几分钟,一位编剧表达了对她的倾慕,在他看来,Maria的美是超越于时间之外的,而Jo-Ann仅仅是一个可悲时代的泡沫,这无疑是对女性被当作单纯观看对象的无情反驳。
最终,Maria通过一场场与自我的对话,得以平静地接受年华老去的自己,在戏剧开场前渐暗的灯光之后,她将从容迎来的,不是Sils Maria的迷雾,而会是光明。
一个耀眼的明星如何面对她终将被时代抛弃,被观众遗忘,从瞩目的主角沦为配角?
关于这个题材,每个时代都有人拍过,每个角色都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在约瑟夫·L·曼凯维奇的电影《彗星美人》中,贝蒂·戴维斯饰演的玛戈,一番折腾后,最终选择了爱情。
在比利·怀尔德的电影《日落大道》中,葛洛丽亚·斯旺森饰演的诺玛始终不肯接受自己已经过气的事实,最后她甚至为此杀人。
在达米恩·查泽雷的电影《巴比伦》中,布拉德·皮特饰演的杰克·柯那德选择吞枪自杀。
而在奥利维耶·阿萨亚斯的电影《锡尔斯玛利亚》,朱丽叶·比诺什饰演的玛丽亚她既没有选择杀人,也没有选择自杀,更没有投靠爱情,她选择了直面这个问题。
在电影中,最先出场的是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她扮演玛丽亚的助理小薇,从她的电话中,我们得知玛丽亚正在跟前夫处理离婚事宜。
二十年前,玛利亚凭借《马洛亚之蛇》中的女主角西格德一炮而红,成为演艺界的明星。
在剧中,西格德青春逼人又野心勃勃,散发着一种自由而迷人的魅力,这种魅力吸引了40岁的中年已婚女人海莲娜,海莲娜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她,在遭到她的拒绝后自杀而亡。
这么多年,尽管她演了很多角色,但是最知名的依旧是她的成名作“西格德”这一角色。
因此,她对这一角色有特殊的情感,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西格德,西格德就是她。
直到,《马洛亚之蛇》的原著作家威伦的去世,打破了她这一幻想。
威伦对她来说有知遇之恩,当初威伦选择毫无演戏经验的她来演舞台剧中的“西格德”,后来又让她主演了同名电影,最终使她成为明星。
而且,这么多年,两人私下也是好朋友。
所以,不管为公为私,她都要参加威伦的媒体告别会。
在这个告别会上,她遇到了导演克劳斯,对方邀请她再次出演《马洛亚之蛇》。
她原以为对方让她演西格德一角,没想到对方让她演可怜的海莲娜。
敏感的玛丽亚觉得这是对她的公开羞辱,于是严词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她还是接了这部戏。
之后,她前往威伦生前居住的地方锡尔斯玛利亚。
威伦的妻子罗莎告诉玛丽亚,他并不是因心脏病而去世,而是自杀。
他是从可以望见“马洛亚之蛇”的那个地方跳崖而亡的。
至于“马洛亚之蛇”到底是什么?
玛丽亚也不清楚,尽管她出演了这部剧。
显然,“马洛亚之蛇”对作家来说意义重大。
它是威伦创作的灵感来源,也是他的精神皈依地。
罗莎告诉玛丽亚,“马洛亚之蛇”是一种自然现象,当山谷里的天气变化时,会有一团云从马洛亚跑道那里盘旋而上,远远看去就像蛇盘旋在山间,所以叫做“马洛亚之蛇”。
于是,玛丽亚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一边去山上寻找“马洛亚之蛇”,一边跟助理小薇对台词。
小薇说西格德的台词,她说海莲娜的台词。
可是,她每次读海莲娜的台词时,都忍不住情绪激动,以至于不得不暂停。
她感到愤怒,因为台词把海莲娜写得太脆弱,而这些都是为了衬托西格德更加迷人。
在剧本中,海莲娜是一个40岁已婚已育的公司高层,她不仅遇到了年龄危机,还遇到了事业上的危机。
公司董事们故意在她面前夸赞她的助理西格德如何能干,如何优秀。
这些人想通过西格德羞辱她,但她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西格德,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
悲剧的是,西格德并没有那么爱她,她永远一副淡定从容的神态,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让海莲娜显得更脆弱,更不安。
这一点让玛丽亚情绪崩溃,她觉得海莲娜的台词有问题。
可是,二十年前,当她演西格德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西格德有多残忍,也没有意识到海莲娜有多可怜。
玛丽亚不仅对助理小薇吐糟海莲娜的台词,还跟她吐槽这次饰演西格德的新演员琼安·艾莉丝(科洛·莫瑞兹饰演)。
19岁的琼安,以出演“超杀女”而闻名,狂放不羁,人气很高,是好莱坞的新星,也是一位流量明星,网络上到处是她的八卦绯闻,尤其是她和一个年轻作家谈恋爱导致作家妻子自杀时,引来了狗仔们的疯狂追拍。
作为一名老派演员,作为一个对社交网络敬而远之的人,她显然无法理解这个时代,无法理解琼安这样的演员,也无法欣赏她的演技。
所以,当助理小薇不厌其烦夸赞琼安在科幻电影中的演技时,玛丽亚几次都忍不住爆笑,后来直接笑喷了。
随着时间的积累,玛丽亚对海莲娜这个角色越来越熟悉。
但是她越是熟悉,内心就越抗拒这个角色,所以,她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
小薇说如果你像接受西格德一样接受海莲娜,你肯定能演好的。
玛丽亚坦言她不喜欢海莲娜这个角色,她在她身上看到太多不好的东西,衰老、脆弱,没有安全感,拼命想抓住身边的救命稻草,却什么也没抓住。
结果,第二天两人去寻觅“马洛亚之蛇”的途中,又发生了争执。
最后,玛丽亚终于看到传说中的“马洛亚之蛇”时,转头却发现助理小薇不见了,她跑遍整个山头,都没有找到小薇,好像她从来不存在一样。
奇怪的是,小薇消失后,玛丽亚的情绪反而稳定了,也许小薇就是她想象中年轻版的自己。
只是有一次彩排完,她带着请求的语气问琼安能不能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一眼海莲娜,这样海莲娜就会在舞台上多呆一秒钟,观众也不会很快忘记她。
她说自己当年就是这么演的。
琼安拒绝了她的这一请求,她表示:现在是我在演西格德,没有必要按你的方式来。
在这一瞬间,玛丽亚是那么的狼狈而尴尬。
正是这种狼狈而尴尬的处境,使她明白,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她不再享受青春的特权,她不再是拥有话语权的主角,她沦为了一个配角。
她一直拒绝演海莲娜,是因为她害怕自己和海莲娜一样的命运。
她一直害怕这一刻的到来,这一刻还是来了。
她恍然大悟后,喃喃自语,原来一切已成过去,她还活在过去的荣光里。
这次难堪的经历之后,玛丽亚整个人反而平静下来了。
她回到化妆间,约见了那个请她演太空戏的导演。
她问对方为什么找她?
这样的太空戏,不是应该找像琼安这样的更年轻更现代的女演员吗?
这个导演说,我从未考虑过她,我的角色并不现代,她超越了时间。
正在这时,刚好玛丽亚要登台演出了。
只见她平静地走上舞台,进入工作状态,点上一支烟,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头顶的灯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她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显然,这是一场谢幕戏。
二十年前,她闪亮的登场,如今,她黯淡的谢幕。
这是海莲娜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
当她坦然接受这一切时,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此时,《卡农》的音乐响起,人生啊,艺术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属实是我个人特别喜欢的那一类片子,片中给出了两种看似对立的态度,运用故事把观众在这两种态度之间反复转换,去展现这样一种感觉。
而且这个片子我觉得最妙的就是,从女主的角度来说,我活成了过去的我的对立面。
那个导演去找女主的时候说当时和她对戏的那个女演员演得非常老派,到了她们排演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演员却仿佛也同样觉得她的老派。
我觉得最妙的设定就是在于女主在人生的两个阶段要去诠释同一个戏中两个阶段的角色,而且其实我会觉得她一开始所不接受的不仅仅是戏中的角色,更是自己。
既有过去的自己的无知,又有现在的自己的老去,她陷入了一种自我否定的境地,她否定现在小年轻的作为,但她年轻的时候恰恰也是这样。
就这样,这个片子成功地把老去后的纠结,把中年的某种纠结非常具象化地表达了出来。
我觉得片子里面还有几个很妙的地方。
首先是每一段结束之后都是幕慢慢地暗掉,其次就是助理的突然离开,事实上她的突然离开使得女主反而接受了她的很多观点,还有就是说年轻导演特别会炒作。
但是最后进来那个导演完全拒绝这种剧作之外的东西,还有就是最后的结束太妙了,结束在开幕前,也预示着她这个人生中最迷茫的状态的结束,也是全片的结束。
2022-7-17
(芷宁写于2015年4月6日)影片《锡尔斯玛利亚(Clouds of Sils Maria)》是一部非常耐人寻味的文艺片,观众仿佛可以藉由这个故事的脚本做出各种各样的解读,而且观众不仅可以自发如此,片中人也依稀在就戏中戏里人物各种可能性的解读做着诱导,诱使观众不断的剖析,当然片中人也不停地解读着彼此,或者好似不经意地解析着自我,这样的明暗交织、交相呼应的解读方式、互动模式,就仿佛一场有趣的游戏,令影片展现出迷人且丰饶的一面来。
就连该片的几个译名也都颇有意趣,较之港译的《坐看云起时》,台译的《星光云寂》,直译的《锡尔斯玛利亚的云》其实更有意味,仿佛打开了一个开放式的空间,令思绪可以信马由缰,令基调可以自如流畅,仿如著名的锡尔斯玛利亚的云蛇般涌动流淌。
此时耳畔响起的伴奏乐不一定是那首著名的《卡农》,当然,由《卡农》的曲调伴随着云蛇奇观的奔涌前行、氤氲蔚然,是该片值得推崇的片段之一,导演奥利维耶·阿萨亚斯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在向前辈芬克的《马洛亚的云现象》致敬,只是这一次,云蛇有了色彩。
一位享誉国际的女演员该如何应对她人生的尴尬期和事业的转型期,最理想的做法是忍耐煎熬,压制心魔并接受现实,但在心性方面,却可能会经历不干落寞的挣扎纠结和不可避免的偶尔间歇式发作。
一个普通人在应对岁月流逝的无情变迁时,心境已相对复杂了,何况一位习惯了光环映衬内心纤敏的女演员,她辉煌过,耀眼过,独一无二过,品味和修养让她足以跻身艺术家的行列,但任谁也躲不过岁月的侵蚀,而无所畏惧的后浪们还在迫近,起初还算“彬彬有礼”,一旦获得初步认可后,便汹涌而来,势不可挡,欲取而代之……如果仅仅以这样的方式梳理片中的玛利亚的心境,那就显得浅显苍白了,同样作为该片编剧的奥利维耶·阿萨亚斯给玛利亚设置了令她抓狂的镜像,这个镜像中的一类便是戏中戏里的两个人物,从镜像里,玛利亚看到昔日的自己,好似年轻时的她扮演过的聪颖且充满魅力的戏中人西格芮德,同时,玛利亚也看到了明日的自己,她如今受邀扮演的角色——年过不惑、终将被无情抛开的海伦娜。
西格芮德和海伦娜是玛利亚的恩师威尔海姆的作品《马洛亚之蛇》里的两个角色,这部戏也是玛利亚飞黄腾达的起点,在戏中,年轻迷人的西格芮德是老板海伦娜的助理,两人发生了很多微妙的情感变化,最终精明的西格芮德离开了海伦娜……角色的转换,似乎提醒着玛利亚一些她想要忽略的事实,而她的助理、年轻的瓦伦汀娜的存在却不时地提醒着这些事实的存在,特别在玛利亚为了备演海伦娜而住进锡尔斯玛利亚乡间的时日,瓦伦汀娜帮助玛利亚排练对词,让玛利亚对自己将要步入的境况愈发惶惶不安。
瓦伦汀娜仿佛现实中的西格芮德,而玛丽也对一直打理着她演艺和生活各方面的瓦伦汀娜产生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和情愫。
在这一部分,现实与戏剧,现实与电影,真实与角色的界限似乎已经被灵巧的缺省了,形成了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淆却清晰的局面。
影片用三次徒步中瓦伦汀娜和玛利亚的对话和摩擦,预示着瓦伦汀娜离去的不可避免性,比之即将出演西格芮德的乔安娜·艾利斯,瓦伦汀娜版的西格芮德更像一个朋友,瓦伦汀娜总试图说服固执己见的玛利亚接受现代娱乐的一些东西,试图让这位艺术家相信娱乐大片中也富含哲理,但这种尝试看似是徒劳的,玛利亚夸张的驳斥反应以及其不稳定的情绪,都让瓦伦汀娜倍感压力。
在瓦伦汀娜离去后,玛利亚才真实感受到如今的世界是属于“绯闻女王”乔安娜的,记者们争相追拍的是乔安娜,当一行人撤离时,随行的玛利亚几乎被遗忘在车外,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沦为了陪衬,人气这东西就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犬,只奔着最有噱头的人去。
有趣的是,被娱乐大片捧出的明星乔安娜逼得自杀的情敌,是作家的正室,也是一位艺术家。
可以说,乔安娜版的西格芮德更自我更张扬,对于玛利亚提及的演对手戏的方式,乔安娜不予采纳,和第一次见面时的乖巧温顺相去甚远,此时的玛利亚似乎才活明白了似的,终于淡然了。
似乎乔安娜的西格芮德比较接近当年的玛利亚,以过来人的心境,玛利亚大约真的可以平静地坐看云起云落了。
朱丽叶特·比诺什饰演了仿佛为她这个著名欧洲文艺片女神定制的角色玛利亚,虽然现实中的比诺什给人不在乎岁月变化的感觉,但那是她的个人造化,在塑造玛利亚这个角色时,比诺什可参考的现实例子并不少,好演员的功力在于懂得如何融会贯通。
或许几年前在影片《夏日时光》里和导演奥利维耶·阿萨亚斯的合作,就已经为这部《锡尔斯玛利亚》埋下了伏笔。
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和科洛·莫瑞兹分别饰演了助理瓦伦汀娜和后浪乔安娜,这两个因好莱坞商业娱乐大片而走红的年轻女星,和文艺片女神的碰撞似乎也有着特别的意趣。
从西格芮德到海伦娜,不仅仅是身份的转换,还是心境的迁移,更是现实的必然,无论愿不愿意承认,这世间最醒目的部分还是属于那些年轻迷人的西格芮德们的,或着说是属于无所畏惧的乔安娜们的,但所有这些纠葛在奔涌着的云蛇奇观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毕竟大多数的人生都如王小波所言的——“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 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欢娱和不幸。
”(杂志约稿)
故事风格是类似伍迪艾伦的,对于戏剧、电影、表演等的多种探讨或是辩论。
在戏中戏的架构下,对于旧式的表演理解及当下流行,产生了多种矛盾及冲突,可以明显感到故意用老电影中由风景切入故事场景的旧派手法,对比科幻电影的新潮镜头,切故意用代表老戏骨的朱丽叶·比诺什搭档因“暮光之城”走红,依旧是面瘫表演的人气女星克里斯汀·斯图尔特,这种故意的对比不只是为了反应艺术品位上的差异,而是对现代表演艺术低劣、幼稚的讽刺,以及对传统艺术表现形式的无奈逝去的留恋与惋惜。
我挺喜欢《锡尔斯玛利亚的云》这部电影的,不仅因为它的故事不能不让我想起自己2014年十佳榜首的《鸟人》,更因为艺术和现实之间的对照和对立本来就是我喜欢的主题。
观影过程中总感觉松松散散的叙事中仿佛夹杂了无数文学及文化符号,而找出这些符号并将其破译是观众义不容辞的责任。
于是我从女主角玛利亚·恩德斯两次参演的戏剧《马洛亚之蛇》中的两个女主角名字入手:西格莉德(Sigrid)和海伦娜(Helena)——北欧常见的女性名字Sigrid(同时也类似北欧及德意志地区经典英雄传说中主角Sigurd/Siegfried名字的女性化),以及荷马史诗中的红颜祸水海伦,北方和南方的对立,富有强壮粗粝生命力的北方和因过于文明而疲惫的古老南国。
再联想到尼采曾在锡尔斯玛利亚的一栋小屋里渡过7个夏天,甚至有一首专门献给此地的名诗收录在《快乐的科学》中——这些都让我感觉一条隐喻的红线呼之欲出:正如尼采及他那个时代流行的文化观念,古老衰弱的南方文明需要从生硬野蛮的北方获取新的生命力,《马洛亚之蛇》剧中较为年长的女子海伦娜被生气勃勃的年轻女孩西格莉德吸引,并且因为无法获得那样的生命力(留住西格莉德)而走向灭亡,相应的是电影现实中的中年女星玛利亚对年轻助理薇沦汀以及19岁的新星乔安·埃利斯一方面不屑一方面羡慕的复杂情感。
我甚至一度以为这就是这样一部“镜面”式的电影,角色与角色、情节与情节之间的精巧对应搭建出一个有趣的艺术品。
不过这么想固然有意思,却跌入了导演阿萨亚设计的陷阱中。
我猜他是故意往电影中埋了几个看似钥匙的“符号”,吸引自命不凡的观众去寻找“隐藏的意义层面”。
看,故事到了最后四分之一,阿萨亚才借助理薇沦汀之口对玛利亚说:文章就像一个物体,横看成岭侧成峰。
而玛利亚的一句“我不知道”让我惊觉自己沾沾自喜地联想了半天文化和生命力,不是跟固执地声称没有人比自己更懂《马洛亚之蛇》的玛利亚一样吗。
玛利亚固守着自己20年前第一次出演这部戏剧时对剧本的解读,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自己这期间消逝的20年青春岁月似的,她相信自己只能是西格莉德,年轻而美好,仿佛只要把自己固定在西格莉德这个角色上,作为演员的她就可以避免像海伦娜那样无助地走下坡路。
很明显,这种理解是透过玛利亚本人作为一个年满40、已达事业顶峰的演员的主观视角做出的,她显然无法带着这样的理解去扮演海伦娜这个角色。
而电影中的其他人物对剧作及人物各有不同见解,比如年轻助理薇沦汀看到的是西格莉德的傲慢与残忍,以及海伦娜身上的人性与痛苦;老演员亨里克看到的则是两个女性角色之间的利益关系;至于观众,相对于剧作本身,他们更关心的是演员身上的八卦,像时隔20年,玛利亚从西格莉德变成了海伦娜啦,像问题少女乔安破坏别人家庭、逼得情人的妻子自杀啦,相较于一个被人们遗忘了二十年的过世作家的剧作,这些热辣的新闻更像是首场爆满的原因。
就剧作的观众/读者而言,每一种解读方法都说得通,甚至为了看明星而去剧院也是戏剧导演希望的。
唯一不合理的,就是演员——戏剧表演这件艺术品的缔造者之一——用太过单调受限的眼光看待作品。
我想一个艺术家应该尽量把作品的方方面面都展现出来,让观众从中选择自己关注的方面,从而产生各自的理解。
阿萨亚或许是苏珊·桑塔格的读者。
后者在散文《反对阐释》中就以往艺术鉴赏中把内容当做本质、把形式当做附属的观点进行了探讨,认为过分纠结于阐释艺术品的内容会导致阐释无穷尽地进行下去,在层层投射中迷失;太过强调阐释的作用,会把艺术变得功用化,即用现实道德的框架限制艺术品,将艺术削弱为现实的投影和附庸,而不是一个以自身和美为目的的自在物(就像薇沦汀说的那样,一个“物体”)。
桑塔格认为,欣赏艺术品时,重要的是恢复我们的感觉。
“我们必须学会去更多地看,更多地听,更多地感觉。
我们的任务不是在艺术作品中去发现大量的内容,也不是从已经清楚明了的作品中榨取更多的内容。
我们的任务是削弱内容,从而使我们能够看到作品本身。
”艺术品美的形式更重于内容。
云蛇或许可称为大自然的艺术品,看着山间谲诡流云,只消感叹上天妙笔,无须把这种盛景解释为昭示下雨或者起伏跌宕的人生。
而戏剧名为《马洛亚之蛇》,电影名为《锡尔斯玛利亚的云》,不又是在提醒读者,与其纠结于云中真相,迷失在云雾之中,不如安坐在山崖上,漫无目的地等候、等候,一会儿享受光明,一会儿享受黑暗,品味游戏、云海和美的时光,纵观来龙去脉。
P.S.但是我猜尼采还是给了阿萨亚一点儿灵感的。
那首名为《锡尔斯玛利亚》的诗是这么写的嘛:我安坐于此,等候,等候——漫无目的,那善与恶的彼岸,我一会儿享受光明,一会儿享受黑暗,全是游戏、海、正午,漫无目的之时光,蓦然,女友来了!
一个变两个,扎拉图斯特拉与我擦肩而过…… (黄明嘉译本)
文_发不沾霓奥利维耶·阿萨亚斯,也就是这部[锡尔斯玛利亚]的导演,将影片简单归结为“一个女演员直面各式各样的现实难题”。
对影片而言,这显然太“简”了。
但他还补充说,这部电影的诞生,和朱丽叶·比诺什脱不了干系,因为电影最初的灵感是比诺什提供的。
其实不仅仅是灵感,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部电影就像是比诺什的倒影。
比诺什这个“人”,无疑成为了这部电影的绝佳“背景”。
你看,这电影像不像一首关于比诺什的感怀诗呢?
假面《马洛亚之蛇》的首演之夜。
一名年轻导演进到玛利亚的专用化妆间,“谢谢你今晚见我,我很感激”。
她对着镜子整理她的衬衫衣领,似乎对这类寒暄已经麻木,因而有点心不在焉。
又或许,是刚才的“挫败”,让她意志消沉。
就在几分钟前,排演结束后,那个名叫乔-安·莫里斯的当红超级新星,刚用一种近乎无情的,“向前看”的方式,无视掉了她以及她所代表的那个时代最后的一丝尊严。
年轻导演开口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去乌克兰看景,主要是在摄影棚内拍摄”。
这位导演,写了一个很被看好的剧本。
而玛利亚,不久之前刚在锡尔斯玛利亚经历过“一次别离”的玛利亚,也愿意尝试一下这个对她而言较为“摩登”的角色,尤其是,年轻导演的目光中噙着坚定和敬仰,“我是以你为原型创作这个角色的”。
什么角色?
一个超然于时间之外的角色。
玛利亚曾是一个知名的女演员。
不,等一下,这里用“知名”恐怕还是太保守了,应该这么说:她曾是一名现象级的演员。
而时过境迁,作为凡人的她,也不可避免地要和时间肉搏,和舞台上的聚光灯对抗了(因为它们也已经开始习惯了对她的视若无睹)。
在电影中,她对意欲重拍《玛洛亚之蛇》的导演说道,“时间匆匆流过,而她没法接受这一切,我觉得我也一样”。
她所说的“她”,是《玛洛亚之蛇》里的两位女人公之一Helena。
二十年前,正是这个剧本让她一夜成名,但她当时出演的是剧本里的另一个女主角——年轻的Sigrid。
二十年后,人们需要她去诠释的,是Helena。
“角色”本身也恰好是饰演“她”的比诺什所需要握住的,流动的云。
不朽法兰西盛产女神,而且是特别“牛”的女神。
比如伊莎贝尔·阿佳妮,比如朱莉·德尔佩。
比诺什也不遑多让。
2000年,比诺什为[浓情巧克力]去纽约做宣传,当时克林顿觉得华盛顿离纽约挺近的,于是就“友好并热情”地邀请比诺什去白宫共进晚餐,但她没有答应,原因是她不愿放弃在百老汇的演出。
最后,还是克林顿倒贴上去,从华盛顿赶往纽约,才没让这顿饭打水漂。
不过,牛归牛,法兰西的女神们似乎从来都不擅长,或者说是不屑与时间较劲。
当年[蓝]、[白]、[红]的三位女主角,年龄最大的比诺什反倒是变化最小的一位。
伊莲娜·雅各布把最好的自己永远地留在了[两生花]里,而德尔佩则在[爱在午夜降临前]里“亲腰”毁掉了许多人的幻想。
至于贝阿、阿佳妮、德纳芙、碧姬·芭铎们……恩。
所以,年逾五十的比诺什仍然能在大银幕上嬉笑怒骂、爆粗裸泳,和几十年前没啥两样地爽朗,不得不觉得是一桩幸事。
当然,例外也是有的,比如苏菲·玛索。
什么?
于佩尔?
让娜·莫罗?
好吧。
扯得有点远了,那么比诺什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一个“明星”的呢?
她自己是这么讲的,“那是在1985年的戛纳电影节上,我和西蒙妮·西涅莱握了次手,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成名了”。
四个月后,西涅莱与世长辞,法国影坛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女演员,一位和平主义者。
在西涅莱的葬礼当天,半座巴黎城为之恸哭,而伴随着她的消逝,比诺什,这位明日之星正在悄然崛起。
这也使得此前在戛纳电影节上的那次握手意义非凡。
伴随着一段同莱奥·卡拉克斯的罗曼史,比诺什走完了她的八十年代,在那部拍摄周期长到令人发指的[新桥恋人]问世前,比诺什还因为[布拉格之恋]的关系,在国际上收获了一定的知名度。
于是乎,九十年代初,两眼能放出绿色光芒的斯皮尔伯格接连向比诺什抛出橄榄枝,其中除了后来的票房核弹[侏罗纪公园]外,还有[辛德勒的名单]。
不过,彼时的比诺什并不愿贸然进军好莱坞,她选择了基耶斯洛夫斯基,选择了[蓝]。
关于这事儿得从两个角度看。
首先,当年比诺什曾因为拍[新桥恋人]而放弃了出演[两生花]的机会,于情,她不太会两次拒绝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盛情邀请。
于理,这也是一次赢面很大的赌注,要知道不久前的1991年,基氏刚凭[两生花]在44届戛纳电影节上大放异彩,而那位年仅25岁的伊莲娜·雅各布,也在基氏的镜头下带着神圣、灵澈的光,在戛纳顺利封后。
因此,比诺什完全有理由舍远求近,也完全有理由在商业和艺术之间选择后者,毕竟,若她身处好莱坞的“囹圄”,她只能是增加异域感和猎奇度的“展品”,而[蓝]所需要的,是她灵魂的高度参与。
1993年,她不负众望,凭借[蓝]斩获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以及第二年的法国凯撒奖最佳女主角。
[英国病人]但若只是在欧罗巴兀自闪耀,也就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比诺什,而她也的确始终和好莱坞保持着距离。
我们都知道,欧洲女演员想要红遍全球,和好莱坞连线是一条极速快车道,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这不,去年的[碟中谍5],又让瑞典的丽贝卡·弗格森火遍了全球。
虽说早前的[布拉格之恋],已经让比诺什在国际上挣了点名声,但那部戏里更出彩的人是莉娜·奥琳。
事实上,比诺什也承认自己当时没能用出全力,她在拍[布拉格之恋]时,英语还不过关,经常需要法语翻译才能理解角色。
直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比诺什彻底“绽放”。
[蓝]、[屋顶上的轻骑兵]、[英国病人]……期间,[英国病人]更助她站上了奥斯卡的领奖台,那一年,她击败了呼声相当高的劳伦·白考尔。
此后,她的版图也顺势扩展到了北美。
而这等统治级的表现,一直延续到新千年,在[浓情巧克力]里,比诺什几乎是一人撑起了整部电影,当然,“男主角”约翰尼·德普并不吃重的戏份是一种间接的成全。
不过,这一时期的比诺什也不免遭受着一些攻讦,比如《视与听》杂志就质疑“那些导演只会拍比诺什的脸,却拍不出她的才华”,这对于演技派的比诺什而言,实际上是一种侮辱。
但话又说回来,比诺什还真的一直都是大导们的缪斯,出道时就被戈达尔、安德烈·泰西内选中,之后又同卡拉克斯、基耶斯洛夫斯基、路易·马勒、菲利普·考夫曼、迈克·菲吉斯有过合作,再然后又是安东尼·明格拉、莱塞·霍尔斯道姆、阿贝尔·费拉拉、迈克尔·哈内克、侯孝贤、阿巴斯、大卫·柯南伯格、香特尔·阿克曼、阿萨亚斯……活脱脱一个“亚欧美通吃,老中青全收”。
[浓情巧克力]阿萨亚斯以“作者导演”的标准来看,阿萨亚斯在保持自我风格的同时,还能保证一定的观赏性,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这与其过硬的剧本不无关系。
阿萨亚斯不似新浪潮的前辈那样或随性、或叛逆,也不同于吕克·贝松、卡拉克斯这些同辈的法国导演痴迷影像上的花话,他始终在经营故事,能打动普通人的故事。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八面玲珑的导演,从他为张曼玉拍的那部短片便可知一二。
他自称受到居伊·德波和布列松的影响,但同时,他又极其推崇迈克尔·曼,这位不那么锋芒毕露又不失作者性的当代美国导演。
阿萨亚斯是温和的,他与卡拉克斯那近乎狂妄的“酷”完全不同,在他的作品中,从来不乏暖流。
比如在[清洁]里,当张曼玉饰演的曾经的音乐主持人艾米丽遭遇一连串的挫败,在人生的谷底徘徊时,收获了一段来自陌生者的慰藉:“我是为了你才看那些节目的,我依然是你的铁杆粉丝”,阿萨亚斯借这位“铁杆粉丝”之口,给了张曼玉,也给了观众一个[寻找小糖人]式的感动。
作为一个有《电影手册》背景的导演,阿萨亚斯从来不拒绝展示自己的迷影情结。
阿萨亚斯在他的[迷离劫]里致敬了 Louis Feuillade的那部[吸血鬼]以及港片。
其实,他请张曼玉来演[迷离劫]这件事本身就是对香港电影的致敬,他在[迷离劫]中更是借片中一名记者之口,表达了自己对成龙、吴宇森等香港电影人的看法。
[锡尔斯玛利亚]里也有这些:1924年的[玛洛亚之云],片中出现的[禁忌星球]重拍计划,当然,还有[X战警]。
此外,阿萨亚斯还是最早关注亚洲电影新浪潮的欧洲影评人,他后来还拍过一部侯孝贤的纪录片。
[锡尔斯玛利亚]是一场戏中戏,但戏中戏并非阿萨亚斯首次尝试,[迷离劫]也是一场戏中戏,只是两者的侧重点却完全不同。
[迷离劫]的“矛头”指向法国电影工业,是荒诞而讽刺的,而[锡尔斯玛利亚],则聚焦一名日薄西山的演员,是诗意化的现实。
通过结尾年轻导演的一番“告白”,又及时地让情感没有往“夕阳无限好”的伤感幽谷中驶去,而是实现了精神的超脱。
不知结尾的这个桥段是否源自真实生活,尤其是考虑到比诺什和[哥斯拉]的渊源。
毕竟,结尾登场的导演和爱德华斯这位小成本电影出身的导演,还真有几分相似。
除了这些,[锡尔斯玛利亚]依旧围绕着挣扎在时代里的个体做文章。
就像是[迷离劫]中让-皮埃尔·雷奥演的那个老导演,或是[夏日时光]中死去的母亲(那桩房子)。
[迷离劫]KS“她知道自己正走向堕落,而那又恰好是她内心的渴望,这简直太有冲击力了”。
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很壮实,但她说话的节奏和那股子酷到没朋友的颓废气质依旧是其遮不住的个人标签,当她在讲述乔-安时,就好像在讲述她自己。
这或许是她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时还能那么诚恳淡定的原因吧。
电影最妙的一段,是当斯图尔特和比诺什大谈乔-安饰演角色的复杂和迷人之处。
无论是斯图尔特有点认真又有点羞涩的表态,还是比诺什边听边放肆的大笑喷啤酒,都是无与伦比的演出,用一句很老套的话来说,就是这两位的表演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一种独特的喜剧效果,看着很生活化,很舒服。
斯图尔特最终靠着这部电影,拿到了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女配。
她为瓦伦丁这个角色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瓦伦丁身上的三处纹身都是出自她的创意:毕加索《格尔尼卡》里的一只眼睛,David Foster Wallace演讲里的三条鱼以及一枚“梯脚下的微笑”。
但她与这部戏也算历经波折。
最初,斯图尔特受邀出演瓦伦丁一角,结果由于经纪人的失误,该角色被派给了米娅·华希科沃斯卡,而斯图尔特则被指定演乔-安,但她没有答应,后来米娅退出,斯图尔特才再度跟进。
顺带一提,华希科沃斯卡没演上[锡尔斯玛利亚],却跑去大卫·柯南伯格的[星图]里饰演了那个“神经质”姐姐。
那也是部聚焦“演员生活”的影片。
印象最深的是该片的正反打,用了大概有几万次吧,能把观众给打蒙圈咯。
[星图]朱丽叶·比诺什昆汀在看过[哥斯拉]之后对比诺什说,自己在看到后者死去的那个场景时哭了出来,那是他“头一回在看3D电影的时候流泪”,然后补了一句,“我必须把3D眼镜拿下来抹干我的泪水”。
至于比诺什为什么接拍了[哥斯拉],据她所言,能让[锡尔斯玛利亚]里的角色在说出关于大制作的那些台词时,显得更加可信。
但我们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如此浪漫化的说辞,所以她的另一段解释就靠谱多了:一个原因,是她的儿子是原系列的死忠粉,另一个原因,是导演加里斯·爱德华斯给她写的信让她无法拒绝,在信里,这位只拍过一部小成本[怪兽]的导演将比诺什称作“The Queen of Acting”。
就这样,比诺什出现在了一部“超级大片”里,这和她的履历是如此格格不入。
我想很多人在电影里看到她的时候都会一惊,在[哥斯拉]里见到比诺什的时候,那一刻我忽然回想起当时在[八部半]的评论音轨里听见吴孟达的声音——那种比[八部半]本身还要超现实的感觉。
但说到底,孩子仍然是比诺什为之妥协的最主要原因,就像斯科塞斯可以因为孩子而拍[雨果],波兰斯基因为孩子而接拍[雾都孤儿]一样。
如果没有[鸟人],那么[锡尔斯玛利亚]无疑是2014年中关于艺术自反主题最出挑的作品。
观看[鸟人]的乐趣,大部分都来自片中的那些“inside joke”,因而对许多观众而言界面不是很友好。
比如,一个对迈克尔·基顿和爱德华·诺顿没有了解的人,将毫无疑问地会丧失掉这部电影趣味性,这可不仅仅是几个笑话的程度,更不用说对电影工业现状的陌生,对百老汇现状的不解会遗失多少的观影快感和思考了。
而[锡尔斯玛利亚]有所不同,抛开演员本身的一切附加属性去看这部影片,也能收获一个自成一体、浑然天成的故事。
所以,也可以说,[锡尔斯玛利亚]显然要更“为观众考虑”。
[鸟人]玛利亚不屑那些超级英雄电影。
因为她觉得,表演需要坦诚,“你不认同那些角色却要成为那些角色,这太过简单粗暴了”。
而超级英雄,是她眼中“假得不能再假的东西”。
对乔-安,她也是呲之以鼻,不屑一顾。
阿萨亚斯选择用这个时代的工具(谷歌搜索和网络视频)去呈现乔-安这个角色。
她在那些视频中,暴烈得就像一个不稳定化合物。
而无论是她彪悍的砸车举动,还是在发布会上连导演克劳斯的全名都说不上来的荒唐(台下起哄的记者用“克劳斯·金斯基”、“圣塔克劳斯”来拆她的台),这些都令玛利亚狂笑不止,是可以提升自身那股虚无优越感的饲料。
现实中的比诺什,对于好莱坞,也是拒绝的。
把那些被她推掉的片约堆叠起来,说有《悲惨世界》那么厚肯定是夸张了,但说能比肩《小王子》,恐怕并非说笑。
遭受过比诺什或“无情”或“婉转”的各种拒绝的“受害者”中,最大牌的,还是斯皮尔伯格。
想当初,他在[夺宝奇兵3]的筹划阶段就已经计划邀请比诺什加盟,可这事儿到底还是黄了。
后来,那个“带着异域风情”的角色由艾莉森·杜迪饰演。
随着杜迪淡出影坛,[夺宝奇兵3]里的纳粹如今成了她生涯最著名的角色。
至于比诺什——我们已经知道,她集齐了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佳表演奖,这还不算在美国人的地盘上拿的那座奥斯卡。
“当我揣着奥斯卡回到法国时,人们像迎接皇室贵族或足球名宿那样迎接我!
”。
法国人民有没有这么热情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手握欧洲三大电影节加奥斯卡的最佳表演奖”这个事儿有多不容易。
事实上,在全人类范围内,目前为止做到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三个是美国人)。
换句话说,直到朱丽安·摩尔凭借[依然爱丽丝]拿到奥斯卡奖完成了这次壮举之前,比诺什一直是历史上做到这件事的唯一女性。
杰克·莱蒙,“大满贯”之一有人说比诺什是伟大的法国女人,她说,“我不是,乔治·桑、杜拉斯、波伏瓦,她们才是‘伟大的法国女人’”。
到底配不配得上“伟大的法国女人”这一称号,我们不去评断,但说她是“伟大的法国演员”,应该没多少人会反对(噢,也许,德帕迪约会举双手反对?
)。
这位“伟大的法国演员”,也有自己的偶像——吉娜·罗兰兹——美国著名独立电影导演约翰·卡索维茨的妻子。
罗兰兹也是包括简·方达、凯特·布兰切特在内许许多多人的偶像。
当年王家卫还在[重庆森林]里让林青霞顶着一头金发去模仿她在[女煞葛洛莉]里的造型。
88届奥斯卡的终身成就奖刚颁发给她,老太太气色不错,还能演讲、说笑话。
罗兰兹是舞台表演当之无愧的女皇,至于她在[首演之夜]里的表演,那也是传说级别的。
尤其值得庆幸的是,胶片得以记录下她的风采,而没有让那些表演也和舞台剧的表演一样,随着幕落而散场。
说起来,[锡尔斯玛利亚]和[首演之夜]也不是不无关系。
后者是电影史上鼎鼎有名的戏中戏,关于女演员自我的精神碰撞,关于如何对抗时间的侵蚀。
而她和卡索维茨在片尾时那次妙不而言的“握手”,足以荡起一阵爱的激流。
[锡尔斯玛利亚]里,老导演写了一出戏,让玛利亚年少成名。
现实中,[情陷夜巴黎]也曾让年轻的比诺什脱颖而出,而该片的剧本,恰是出自阿萨亚斯之手。
后来,比诺什又和阿萨亚斯合作过[夏日时光]。
对于比诺什在[锡尔斯玛利亚]和[夏日时光]里的表演,可以套用今年奥斯卡上,克里斯·洛克赞美保罗·吉亚马蒂演技的逻辑——[夏日时光]里她演的是一个信奉“生活永远在前方”的人,而[锡尔斯玛利亚]中,她演的是一个“思想滞留在过去”的人。
但无论哪一部电影,她的表现都一样可圈可点。
比诺什一直在尝试让现实里的自己介入电影。
[新桥恋人]中的画是片中角色的作品,也是现实里比诺什的手稿。
[情陷夜巴黎]中那个追逐梦想和爱情的少女,就像比诺什在演绎她自己的人生。
比诺什的父亲是导演、演员、雕塑家,母亲是演员、导演、老师,除此以外,她的外公外婆也都是演员。
毫不夸张地说,比诺什从降生开始,身体里就淌着艺术的血液。
比诺什在很小的年纪就接受了表演课程,17岁时,她自导自演了《国王正在死去(Exit the King)》,随后在巴黎高等戏剧艺术学院(CNSAD)学习表演。
高昂的学费迫使比诺什半工半读,她在一家百货商场做收银员。
1980年代初,她经朋友介绍加入了一个剧团,在法国、瑞士和比利时做过巡演。
但这种漂泊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比诺什就找到了依靠。
在戈达尔的[向玛丽致敬]里,比诺什完成了自己的银幕处女秀,那一次,她就像是和电影订下了某种誓约。
[情陷夜巴黎]中,她饰演的妮娜说过一句话:“踏上奥斯德利兹站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初次被封存进赛璐珞里的比诺什,应该也感受到了一种快乐吧。
[情陷夜巴黎]虚谷瓦伦丁和玛利亚,非常近,又非常远。
明明活在同一个时空里的人们,却好像活在不同的时代。
信息时代至少制造了一个谎言:它号称拉近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个谎言可以成真,前提是你必须跟上“他们”的节奏,一刻不停地刷新,刷新再刷新。
而选择停歇,就是选择自动离队。
这种过去与当下的撞击,就成了电影中瓦伦丁所吐槽的“天啊,我们活得是同一个世界吗?
”当然是同一个世界,只是过去的之于当下,没有时间,而当下的之于过去,只剩厌倦。
所以,当老导演的讣告出现在网络上,其中少得可怜的几条留言是这样的:“他这20年来没拍过什么好东西,我以为他早死了”;“媒体太关心那些名人了,世界上到处都有人死,怎么没人提到他们”;“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还是对他的家人致以深切的慰问”。
与其说,是两个年代共存于世,不如说是本不该有交集的人群,被网络强行拼装到了一起。
在某次邂逅之后,又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
但例外总是会发生的,就像玛利亚。
她成为了一座桥梁,连接了Sigrid和Helena,连接了瓦伦丁和她,连接了二十年前的她和二十年后的她。
那看似消失的人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在某个地方重新生活。
曾经,她是焦点,如今,她全程作为配角,坐在那个“超级无敌新生代偶像”的对面,见证一个爆炸性新闻,哦不,是爆炸性八卦的诞生。
折磨?
解脱?
也许吧。
若选择正面硬碰硬,谁也对抗不了时间。
伍迪·艾伦不是也说过,要接受自己的上限。
那是智慧。
一种类似于“出厂设置”的东西,在我们和“永恒”之间竖起了一座叹息之墙。
因而在肉体上,莫说实现,哪怕是接近“永恒”,都是天方夜谭。
不过,在其他地方(如果你运气足够好的话),兴许可以做到。
电影结尾,那位年轻的导演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不喜欢这个时代,但我没得选”。
玛利亚听完哈哈大笑,而她——也许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和时间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糟。
这就好比是视角倒置的[午夜巴黎],布努埃尔、海明威、菲茨杰拉德们如果能活得够久,久到看尽沧海桑田天崩地裂、风起云涌,心里的感触,大概也和她差不多吧。
电影的最后,玛利亚走上舞台,带着微笑,靠一张椅,点一根烟,坐看云起,从容不迫。
灯光渐趋暗淡,卡农连绵不绝。
你瞧,总有些东西是不灭的。
小K饰演的瓦伦娜是这片的正能量!
表演得好极了。
这片仿佛在一个不远不近处向你投来的一股温暖又坚定的目光,给陷于困惑中的中年女人们一种继续前行的勇气。
年轻时候的玛丽亚野心勃勃,一路顺风顺水,时至今日已经声名赫赫。
这一切皆美好似梦。
但当中年危机,感情破裂,焦点不在带来的挫折感让曾经野心勃勃的她也不免感到疲惫。
对于即将取代自己的新生力量,好莱坞的那帮年青演员们,她心生厌恶,刻薄嘲讽。
她讨厌Helena这个角色,其实是恐惧自己像Helena一般的结局,被打败,消失!
她的助理瓦伦娜给予陷入情绪紊乱的玛丽亚很多关注与劝解。
瓦伦娜是个年轻人,观念与玛丽亚并不一样。
她们于是存在冲突与争辩。
玛丽亚,这个中年女人,内心怀着忧虑,恐惧与不平,歇斯底里地鄙视嘲讽那些商业大片,表现得很神经质。
她用一种强势的态度,在和瓦伦娜的讨论中固执己见。
正于瓦伦娜所说,因为玛丽亚一直固执于从自己是Sigrid(年轻的胜利者)的角度出发,才会觉得Helena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失败者。
而瓦伦娜看到了更多的Helena的优点-人性力量,以及Sigrid的某种冷酷。
虽然在对话中,我们看到玛丽亚是强势的,压制的,但是瓦伦娜的话最终进入了她内心当中,触动并改变了她,最终玛丽亚接受了这些改变。
其实在电影可以看出,瓦伦娜的话已经引起玛丽亚的沉默与思考了,但只是玛丽亚一定要强势地传递自己的意见而已,毕竟瓦伦娜只是一个小助理。
只有瓦伦娜走了,玛丽亚从能够自己自发去推动自身改变,毕竟改变不可能只由外部力量推动。
瓦伦娜的存在,使得玛丽亚一方面在心灵依赖瓦伦娜的陪伴与安慰去消极接受现实,一方面又心理上压制瓦伦娜获得心理优势与补偿,这种关系是很危险的。
所以最终瓦伦娜走了。
不论对瓦伦娜还是玛丽亚都是正确的一步。
瓦伦娜已经很好完成了她的使命,启迪触发了玛丽亚,这使得玛丽亚对未来的转变有更多的心理准备与思考,也是一个心境变化的温和的方式。
可以看到,虽然影片中,小K笑得依然不多,但是这个角色拥有很多正面的观念与宽容的态度,非常正能量。
小K的演绎一直都是那种放松“懒散”的,没有深刻表情,宛如平时生活。
但仔细体会,可以看出小K对角色揣摩是非常用心的,她的角色情绪定义准确,思想脉络完整。
只是表演没有很“用力”而已。
在这个信息爆炸时代,大片需要强烈的脸谱化与"用力的表情"来使得观点易于理解传达,毕竟是一个信息接受过剩的时代,更强的刺激才能按摩麻木的感官。
但小K一直保持这种淡淡的风格,才使得其“面瘫”美名流传。
我觉得小K的淡然处理,确实让角色情绪难读得多(但更加耐读),但这跟现实中是类似的,我们常忽略身边人的表情,因为他们并没有足够“深刻”的表情提醒我们。
只有我们非常非常足够关心,我们才知道那些微微一皱眉之后的含义。
这就是我们被重复轰炸之后的负面效果吧,我们的感受门槛提高了。
我想,最终玛丽亚接受了现在的自己,并认同现在的自己。
过分强调失败者这个名词,只是自己惶恐不安的内心的折射。
过度执着容易蒙蔽眼睛看到更多事物。
而且,不处于时代的中心了也不一定就是失败者。
当下的辉煌迟早会过去,未来永远更新迭代。
时代不会停止它的步伐,你的辉煌,会在新时代来临时,不可避免的随同旧时代一同埋葬。
这是人类的规律。
这并非个人之过错。
每个时代的焦点中心都不同,总是处于转移当中,潮流虽然凶猛,但一波波的,有时候周而复始,有时候是无常的事物。
Sigrid到Helena的变换是周而复始的旋律,只是在生命中的一个表象而已。
固执于表象,粘着于所谓“成功者”,“失败者” 的表述,岂不是错过了那些生命更加真诚更加丰富美妙的东西,如瓦伦娜所说,人性。
一团云雾
拖拖拉拉好几天终于看完了,开篇非常吸引我,但这种吸引力随着第二部分的展开而逐渐变得微弱,直至厌烦。Juliette Binoche的演绎无疑为影片整体加分不少,她有种不动声色的诱惑力。与之相比,Chloe Moretz则极为逊色,简直让人想尖叫:“如果这个世界充满了她的狂热粉丝和丑闻,那世界不如毁灭算了!”角色应当拥有的吸引力完全没有呈现出来,显得整个戏中戏和电影都很缺乏说服力、充满悬浮感。片中无休止的景色拍摄让节奏格外拖拉,感觉可以删掉绝大部。最后,请男性导演、编剧停止对女性生命进程的意淫吧,它们更像是男性人到中年对更年轻的同性嫉妒同无力的投射。
feminine 'The trip to Italy'
话痨片,看得昏昏欲睡,让我想起另外一部话痨片——冬眠。据说都是深刻的好片,可我没法欣赏这种碎碎念的影片。一个年华老去的影星和青春貌美的私人助理在研究剧本,排练对白,但我越来越难以分清这是在剧本排练还是两人间的真实对话,因为剧本就折射了两人的暧昧关系。不过,朱丽叶·比诺什演得蛮好。
配乐使得好
也许艺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聊,可是女助理是怎么消失的,风景挺美的,感觉影片并没有那么深层次的思考,女主也只是在拍戏的时候对过去有一点点恍惚。
我已经不能看这种节奏的文艺片了,但是这是Kristen演技最好的一次
风景片加了点女神
这辈子没见过比Stewart还让人出戏的演员 Binoche大概是典型的优雅变老的女人 片子结尾让人感叹 灵还是舞台和戏剧灵 电影没法比
2.5
烂片,避险!
看了一个多小时没太看懂
精巧
云蛇出现的场景太美了啦 人生如戏 坐看云起时
当青春不再,会觉得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不一样了。其实只是世界不再像以往那样看待自己罢了。
50 Kristen Stewart 帅得我想嫁给她
看不进去
三个女演员的选角太妙 现实和剧本两条线的互文和暗喻 细腻又余味无穷
欧洲人文主义怎么会如此速朽,虚伪反复啰嗦无力,蛇云比喻对了。
台版星光云寂,这样子的字幕字体第一次见,比以往的要大。